城下風雲湧動,錦旗搖擺,隆隆震鼓,漫天的兵戈在烈日炎炎之下,閃爍著駭人的金光。
揚州軍隊排列起三個方陣,排頭的是盾兵,執起的盾足有三人的身軀那樣龐大。
接下來是一排排的攻城梯,被士兵們單肩橫架著,最中央的是一輛沖車,造型簡單易巧,但橫樑上懸掛的圓木足有三人合抱才可以衡量。
接下來是全副武裝的弓箭手,一個個銳利的目光,正盯著城樓上的獵物。
掌旗手時不時的圍繞著方陣,發出一道道口令,一路上掀起的塵土讓整支軍隊更加浩然磅礡。
就在這時,方陣中衝出一將,劉尚一身的銀色盔甲,閃閃奪目,吟龍戟在烈日的反射下,瞭眼奪目,讓人不敢直視,胯下白龍馬,一身雪白,彪壯體健,好一個少年英姿啊!
劉尚朝著對面大聲叫道:「張勳,我大軍已到,你難道真要頑抗到底嗎!」
城樓上的張勳雖然有做大將的潛質,但關鍵是戰場歷練太少,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只是看了一眼,張勳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亂跳,一陣頭暈目眩。
當聽到劉尚的大喊,張勳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忍不住的擦了擦腦門之上涔出的汗,強自鎮定道「劉將軍不必多說,某意已決,願領教劉將軍麾下將士有多大的能耐!」
張勳的身後,陳蘭,雷薄二人顯得非常的無奈,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實在不願站在這,既要面對自己的袍澤,又要面對劉尚,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多尷尬啊!
「呵呵!」劉尚邪邪的一笑,口中大喊,「攻城!」這一喊如石破天驚般,地動山搖,振聾發聵。
戰場上一下子間沸騰起來,劉尚的軍隊排山倒海的向城牆湧來,叫喊聲不斷,攻城梯更已經架在了城牆上,士兵們不斷的往上爬。
作為攻城的一方,劉尚勝在人數多,氣勢旺盛,要知道戰場之上,軍隊的氣勢才是領導勝負的管家。
而相反的,袁軍就顯得難以支撐,濡須城雖然城高牆厚,但畢竟是一個小城,不能容量眾多的士兵在城頭上,而城頭上的士兵在面對弓箭手的拋射時,往往要躲避,這也造成了爬上來的揚州兵們一波接一波。
劉尚軍中,還有著陳橫,董襲這類的猛將,這優勢是張勳這邊沒有的。
城樓上,董襲就已經順利的爬了上去,而在那狹小的郭道上,董襲倒也施展的開,並沒有受到阻擊,在一路上砍翻十多個袁兵後,跟隨在董襲身後的士兵大受鼓舞,一個個奮勇上前。
不用說,毫無懸念的這一場攻城戰,劉尚將要取勝,而被眾人護住的張勳更是無可奈何,他雖然自認足智多謀,但是面對於揚州軍的如狼似虎般的衝擊,卻顯得頹廢了很多,他現在只奢望梅成的部隊快點趕來,不要說能不能擊敗劉尚,只要重新奪會濡須口,張勳就謝天謝地了。
戰場上可以用腥風血雨來形容,揚州均不計後果的攻擊,使袁軍節節敗退,張勳則在親兵們的護衛下已經退到了城下。
城門已經變得搖搖欲墜,也許是下一刻,就會被撞破。
「梅成他媽的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只要一天援兵就會到嗎,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了。」沒有任何辦法的張勳,現在只能怒吼著,來發洩心中的不甘。
「將軍撤吧!」陳蘭在一邊道,此時城門危在旦夕,雖有千餘的將士也是擋不住了。
「撤?」張勳眼中一陣渙散,他不是沒有想過撤,而是這一撤,罪責擔當得起嗎?現在紀靈不知去向,如果真把濡須口丟了,那全部的責任將由自己一人承擔,他不甘心啊!
眾人見張勳沒有反應,陳蘭和雷薄對視了眼,相互之間點了點頭,「護送將軍撤退!」
張勳就這樣被眾人拉著,他沒有掙扎,因為此戰已經無力回天,他最後的一絲打算是,先撤退到舒城,再圖他計。
……
一個時辰之後,濡須口就被揚州軍順利的拿下,劉尚在勘察戰場時,並沒有發現張勳的屍體,後來據說手下來報,張勳帶著殘餘兵力往北撤了。
雖然沒有抓到張勳,但是這次順利的奪下濡須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本來劉尚還打算被騎兵追趕,但這一提,馬上就遭到了虞翻的反對,虞翻深有所思道:「張勳雖敗,但主力卻沒徹底的消滅,此時,我們應該加固城池,休養生息才是。」
劉尚也不是衝動之人,知道自己冒然行事會對軍隊的影響有多大,所以點頭道:「仲翔的話有理,此時的確要小心謹慎,不可悲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
虞翻讚許的看了眼劉尚,不過接著眉頭微顰,好像是在想某件事,看他這樣子,劉尚也識趣的沒出聲,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陡然間,虞翻猛地抬起頭,雙目圓睜道:「主公,這一路行來,怎麼不見紀靈的部隊出現?」
「紀靈?」聽虞翻這麼說,劉尚才想起,這幾天一直沒見到紀靈這傢伙。
劉尚在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堆正在抱頭蹲地的俘虜面前,開口道「你們這裡誰的官位高?」
俘虜們東瞧瞧,西瞧瞧,最後都集中在一個身形高大的俘虜身上,那俘虜也是非常的識趣,見眾人都望向自己,也站了起來。
劉尚看著站起的俘虜道:「你在軍中是何職位?」
俘虜躊躇了下,便道:「都伯……」
「你可知道紀靈在何處?」
「這,小的不知道!」
劉尚虎目一瞪,厲聲道「紀靈在何處?不說實話我現在就砍了你。」
自稱都伯的俘虜被劉尚這麼一喝,嚇得撲通跪在地上,口裡不停的叫道「將軍饒命!大人饒命!將軍饒命!大人饒命……」
邊說頭還不停的往地上磕,血跡映在地上清晰可見,劉尚也看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也就不難為他了。
虞翻想了想之後開口道:「看來,紀靈並沒有回來,否則我們怎麼沒遇見,而據袁兵們交代,他們也不知道紀靈所帶的部隊在何處?」
劉尚眉頭一擰,暗罵這個紀靈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但是劉尚的大腦還是飛快的轉了起來,他隱隱覺得紀靈突然的消失肯定有陰謀。
忽然,劉尚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樊能,於糜那如何?」
樊能,於糜二將並沒有跟劉尚在一起,而是接到了劉尚的命令,執行另一項任務去了。
虞翻神秘的笑道:「計劃很成功,袁軍並沒有發現樊能和於糜這一支人馬,想來樊能他們已經過了盱眙,快抵達壽春了。」
……
居巢
城樓上,居巢守將正按照以往的慣例,在城樓上巡查著。
「大家都打起精神,眼睛給我睜亮點,不要懈怠。」居巢守將對著幾個松懶的士兵叫罵著。
居巢守將名張三,是昔日跟隨劉尚出曲阿,四個百夫長的其中一人,至於其餘三個百夫長,有兩個戰死,還有一個在巢湖水戰中變成殘疾。
劉尚是很念舊的一個人,對於那兩個死去的百夫長,劉尚給了他們家人足夠的錢糧,可以安穩的過完一輩子,至於那一個殘疾的,劉尚給了他百畝良田,讓他過完下半生。
最後的就是這張三了,張三雖然武藝平平,但是劉尚依然重用了他,給了他一支千人的部隊。
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張三沒有什麼本領,但卻知道做人不能忘本,劉尚對他好,他時時刻刻記在心裡,也希望自己能做出些成績,得到劉尚的認可。
「將軍,居巢現在這麼安全,沒必要這麼謹慎吧。」一個士兵叫嚷道,得到了很多士兵的認同。
「你們說什麼呢,你看看你們這樣子,一個個戰不端,行不正的,要是敵人打來了,我看」張三正指著幾個士兵一通教訓,不過眼角一撇,發現遠處出現一群人影,好奇之下,張三也停止了叫罵,忙走到牆垛上,伸頭望去,隱隱約約之間,是一支軍隊,但從穿著來看不是揚州軍,也不是廬江軍。
「這,這是袁軍啊!」城頭上一個小兵驚恐的叫道,雙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張三一聽,頓時一慌,忙張口訊問道「你怎麼知道?」
小兵如實回答道「小的三個月前,從南陽省親回來,也曾看過南陽的士兵就和那群人的穿著是一模一樣的。」
小兵是不會撒謊的,再說撒謊也沒任何意義,張三聽了知道,只覺一陣頭昏眼花,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慌,馬上傳令道:「全軍守將戒備,去傳令弓箭手上城防禦,準備擂木滾石,派一小隊,二小隊守住大門……」
不得不說,此時的張三還是相當的沉著,並沒有因為慌張而亂了分寸,而原來幾個松懶的小兵也是打了雞血般,各司其職,一絲不苟。
袁兵的動作很快,在紀靈的帶領下,馬上就到了居巢城下,紀靈勒馬吼道:「某南陽太守袁大人麾下大將紀靈,識相的快快投降,否則進城之後雞犬不留。」
張三聽了之後,又一陣的天旋地轉,這什麼啊,紀靈不是在濡須口嗎,怎麼親自跑到這來了。
「你真的是紀靈?」張三明不相信,其實是不願相信,如果真的是紀靈親自前來,他自己也明白,居巢是肯定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