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蟲鳥熄鳴,整個營寨除了冉冉有煙熏升起外,就那麼幾個巡邏的,看首營門的士兵。
中央行帳,劉尚的寢睡處。
劉尚正坐在木案前,眼神百無聊賴的看著案上的地圖,上面畫滿了濡須城形勢建造,以及城內的各個要道,險隘,以及城周圍的水道出入口。
劉尚前世是一個喜歡夜生活的人,穿越之後,劉尚也是繼承了這個習慣,所以當每次大軍入睡之時,劉尚的帳內都亮著燭火,成了軍中唯一的耀眼,巡過的士兵看到後自然認為劉尚是在刻苦的溫習知識或者是對明天的戰略部署,不禁的看向帳篷內的身影時肅然起敬。
「來人啊!」帳內,劉尚低沉的聲音想起,一名親衛聽到後馬上跑進去。
「將軍,有何吩咐?」親衛道。
「去把陳蘭,雷薄兩人帶上來。」劉尚說道。
「是!」親衛應了一聲就下去了,不過心裡卻愈發的佩服劉尚,都入夜十分了,將軍卻還要提審俘虜,真是我輩等楷模啊!
此時的陳蘭,雷薄可以說是睡眼惺朧,眼睛半翕半掩,臉上帶著不奈之色,也對,誰半夜的時候被人叫醒,心情都是很不爽的。
「兩位將軍在我軍中考慮的如何?」劉尚也不來虛的,直接單刀殺入主題。
「哼!!」不知是兩人商量好,還是性格所致,一聲冷哼之後,各把頭扭到一邊,也不說話。
「我這麼誠心誠意的邀請兩位加入我軍,兩位何必拒絕,讓我難堪呢!」劉尚一副傷心之色,敢情二人不投降的話就是不給劉尚面子,可是他們為什麼要給劉尚面子呢!
陳蘭,雷簿二人看著劉尚自作多情的樣子,不約而同的嘴角一抽,但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的劉尚心裡直鬱悶。
「兩位都是貧苦人家出生吧。」劉尚見他們不搭理,只好自己說道:「我手下的將領大多也同你們一樣,都是出聲低微,更有像你們一樣以前是干山賊的,不過他們有本事,從不做作奸犯科之事,我照樣錄用了他們,更是手握數千兵馬。」
這回倒讓陳蘭,雷簿詫異了下,他們的情況也像劉尚說的,雖說以前佔山為王,但也少不了劫富濟貧,而自從加入袁術軍,靠自己的本事當了個副將之後,雖然權位大,但卻沒有實際的領兵權,這也是他們最遺憾的一件事。
劉尚的目光是何等的銳利,再加上先前的瞭解,就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不禁成熱打鐵道:「如果二位能加入我軍,我必分出一部分人馬讓二位掌管,兩位意下如何?」
陳蘭和雷簿互相看了眼,眼裡充滿著渴望,糾結,不甘,但那**還是漸漸的淡了下來,如一泓清澈的湖水。
陳蘭歎了口氣,也不像先前那樣板著一副臉,帶著點感激道:「將軍的好意我等心領了,我等雖是下賤出身,但也知道人以忠義為本,紀靈紀將軍待我等如手足,我等不忍背他而出,所以劉將軍還是不要費口舌之事,直接給我二人一個痛快吧。」
雷薄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充滿堅定的神色,已經表明了他站在陳蘭這邊。
燭光之下,陳蘭,雷簿二人的身影被映的格外鮮亮,一股子的不屈不撓決定了他們的信念,鐵骨錚錚的身軀毫不為之所動,也讓劉尚的心此刻一番悸動,袁術手下先有張勳,後有陳蘭,雷薄這等忠義之士,成就一番霸業又有何難,只可惜剛愎自用,不會用人爾。
而先前看向陳蘭,雷薄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可惜的目光,已經逐漸變的欽佩,欣賞。
「二位豪傑之士,如果我再欲強求,反而讓二位小看了。」此時的劉尚也想開了,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強留只會讓雙方產生反感,還不如放開。
陳蘭,雷薄二人看向劉尚,也沒有了先前的那憤怒,臉色淡然了很多,衷心的向劉尚道:「多謝將軍成全。」他們此時已經知道,如果不接受劉尚的投降,等待的他們的就只有死,雖然已經做好了這選擇,但還是忍不住的一番苦澀。
「嗯。」劉尚對二人笑了笑,看出了二人已有死志,但是如此人才死了豈不可惜,從歷史上,劉尚也知道二人極會明哲保身,自袁術兵敗壽春之後,他們就毅然的選擇離開,至於去了哪裡,劉尚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的劉尚只希望自己放了他們後,他們在走投無路之下會投靠自己。
半晌之後,劉尚叫道「來人!」
陡然間,簾帳掀開,進來兩個帶刀衛士。
陳蘭,雷簿彷彿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雖然他們接受了這事實,但還是卻不敢面對,眼神之中充滿了對世事的留戀,接著痛苦的閉上眼睛。
「嚓!!」
陳蘭,雷簿,只覺得身子一鬆,手可以活動了,微微的詫異下,睜開了眼睛,原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子已經脫落,還沒等他們有什麼想法,就聽到劉尚說道「你們二人走吧!」
劉尚也不看他們兩人,眼神直直的盯著案上的地圖,對他們兩揮揮手。
陳蘭,雷薄二人面面相覷,不是要殺他們嗎?怎麼讓自己走?但隨後就明白了,劉尚根本就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大喜大悲之下,二人心中升起難言的苦澀,是對自己活下來的慶幸?還是不能接受劉尚招降的愧疚?但是內心告訴他們,這份大恩,他們是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報答了。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此時他們唯有說出這樣的話,才能自己的心裡好受些。
「走吧!走吧!」劉尚再次不耐煩的揮揮手。
走出帳外,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只覺得心中沉悶的慌,看著天上的夜景,宛如一片陰雲籠罩在心房。
「我劉尚軍營的大門,始終為二位敞開。」帳內的劉尚大聲說道,接著便沉寂了下來。
只見陳蘭,雷薄,腳步一頓身子一懈,不約而同的朝後望去,雙膝「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默默的向大帳磕了一個頭之後,便消失在了營帳外。
……
濡須口。
第二天的清晨,烈焰高照,驕射似火,斗大的太陽躲在火燒雲的背後,卻掩蓋不住它的光芒。
陳蘭和雷薄低著頭,一臉心虛的站在張勳的面前,等待著張勳的責罰。
張勳眉頭抽動了兩下,雙眼之中儘是不解之色,道:「劉尚就這樣放了你們,他就沒提什麼要求?」
雖然只見過劉尚一面,但那一面足以讓張勳看清楚,劉尚是一個不喜歡吃虧的人,賠本的買賣以他的個性是不會做的,而對於陳蘭,雷薄二人的無條件釋放,張勳更是猜疑不定。
張勳沒想過陳蘭,雷薄會叛變,然後被劉尚安排到自己這裡做臥底,一來,張勳雖入伍不久,但在軍中能讓他看得上眼的,恐怕也就只有陳蘭,雷薄二將了,無他,除了二人本領高強之外,就是極為忠義,而這忠不是對袁術的忠,是對紀靈的忠,而紀靈對於袁術的忠,也間接的使雷簿二將忠於袁術。
二來,陳蘭,雷薄二將不是單身一人,他們的家小都身在南陽,要是他們真敢背叛,首先遭殃的就是他們的家人,想來他們二人也懂得取捨的。
「將軍,我二人說的句句屬實,劉尚真英雄也,他因敬佩我二人的氣節,故此才放了我們。」陳蘭生怕張勳不信,就恭維起劉尚,不過轉眼之間他才注意到,哪有當著眾人的面,誇敵人的道理,不禁悻悻的垂下腦袋。
張勳倒是認同的點點頭,不過當抬起頭時,看見陳蘭唯唯諾諾的看著自己,張勳也不介意,當即笑笑道:「劉尚此人我見過,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劉尚確實稱的上英雄兩個字。」
哦!陳蘭和雷薄面面相覷,完全想不到張勳會說劉尚的好話,真是怪事啊!
沉默半晌,雷薄開口道:「張將軍,不知紀將軍可有消息。」
說道紀靈,張勳就來氣,但此刻形勢緊急,張勳也不發那無聊的牢騷,直接道:「自從你們兵敗之後,我就派人四處查探,不過紀靈所部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不到任何行蹤。」
雷薄本想繼續發問,但是馬上有人來報,劉尚軍打來了!
對於劉尚軍此時攻來,眾人沒有任何的意外,但是當真正聽到劉尚的軍隊打過來時,還是小小的吃了一驚。
「走,去城頭!」張勳當機立斷道。
陳蘭,雷簿二將雖不想再與劉尚為敵,但最起碼也要裝裝樣子,否則在軍中就會遭到其他同僚的猜忌,難免產生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