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審訊過後,莊健終於搞清楚了,這個騎兵三十六團的團長,原來就是熱河省主席湯玉麟的弟弟湯玉書。在這附近駐紮著騎兵三十六團的一個騎兵連,共有一百六十八人馬,另有勤雜兵一百多人,除了負責守衛這座橋樑,還要盯著臨近的幾個山頭以及路口。再與其他的幾個俘虜對了一遍口供,基本相同。
聽完這些俘虜的口供,莊健一拍大腿,叫道:「靠,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繳了他整個騎兵連的械!」
隨即在目瞪口呆的齊家國的注視下,莊健瞬間展開作戰地圖,開始琢磨怎麼一舉拿下這一百六十八匹戰馬。
「你們的駐地在那個位置?」莊健問俘虜道。
「西地……三座山的中間……」俘虜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隨即莊健便在地圖上找到了西地的位置,直線距離他們不足十公里。
「你們還負責守衛哪些地方?」莊健又問道。
俘虜一一給說了出來。
原來這個時代的騎兵團並沒有營級單位,只分四個騎兵連,每個騎兵連四個騎兵排,每個排四個班,每個班十四人。戰鬥部隊共六百七十二人,另有勤雜兵四百於人,預備候補兵一百於人,戰馬近八百匹。
而負責守衛附近三條路口以及一座橋樑的騎兵連也不例外,共有四個排,十六個班,共一百六十八人。因為要負責守衛三條路一座橋,就每天派出四個班,每條路一個班,其餘的部隊輪休。
也就是說,現在,在西地這個騎兵連的營地裡,只有一百二十六名戰鬥人員,剩下的都是勤雜兵等非戰鬥部隊。
莊健看看自己帶來的這二百多號人,全部都是戰鬥人員,每一個都經過了訓練,並且還有真正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十八名警衛隊員。從武器上來說,自己這邊有一挺重機槍,一挺輕機槍,外加二十多條衝鋒鎗,近二百條步槍,而對方的騎兵連,除了步槍,就只有馬刀了。
只需稍一對比,莊健立刻信心滿滿,指著地圖上,西地的位置喝道:「出發!」
汽車開到距離目標位置三公里的時候,就停下了,這裡正巧有一片平緩的山溝,裡面全是高大的楊樹,更妙的是,這些樹之間的距離足夠寬,可以停進汽車。於是,這裡就變成了莊健理想的藏車之所。
留下了二十個守衛汽車的學生兵,莊健便帶著剩下的二百人爬上了前方的山頭。
那騎兵連的營地,就在山頭的另一邊。此刻,營地裡冒出裊裊的炊煙,想必是要開始中午飯了。
莊健趴在山頂樹下,端著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這個望遠鏡還是從劉漢山手中拿來的,而往更早說,這個東西還是日俄戰爭時期,留在東北黑土地上的洋落,黃銅外殼手持的部分早已被磨的珵亮,上邊陰刻的俄文字母甚至有些筆畫都磨平了。
但是,與它破舊的外表不相稱的是,雖然是歷經幾十年的風雨,這俄國貨還是那麼的結實,沒有一絲不好用的感覺。在陽光的照射下,每一顆螺絲都在閃閃發光。輕輕撥動每一個旋鈕,都是那麼的順暢,毫無阻礙。至於最關鍵的鏡片,當然更不會有什麼問題,雖然鏡片上有些許劃痕,但從眼睛裡望出去,視野依然清晰,沒有絲毫的扭曲或者灰暗的感覺。
對此,莊健甚是佩服,強國的基礎是工業,尤其是精密工業,從這一個小小的望遠鏡上,莊健就能看的出來,此時的中國與世界列強的差距絕對不是一點半點,甚至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你看看,馬棚裡的馬匹夠不夠數量?」莊健將望遠鏡遞給身邊的牛德勝道:「我怎麼感覺少了些似的?」
牛德勝接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回答道:「團座沒注意到吧,那邊山坡上還有一群馬!」
「是嗎?」莊健趕緊接過望遠鏡:「嗯,確實,剛剛沒看到,光顧上看馬棚了。」
「這再加上估計就該差不多了!」牛德勝說道。
莊健點了點頭,放下了望遠鏡,轉頭對齊家國說道:「你帶著二十個人,再把兩挺機槍,再加十條衝鋒鎗都給你,守住這個路口,從營地裡逃出來的人,一個不能跑出去!」
齊家國點了點頭。
莊健又對牛德勝吩咐道:「剩下的人,咱們倆一人帶一半,從這兩邊山腳摸過去……」
營地裡的騎兵們,此時當然並沒有騎在馬背上,而是紛紛端著海碗,守著食堂門口。馬上就要開飯了,即使是在後山上放馬的幾個騎兵也跑了回來。吃飯不積極,來晚了的話,恐怕連米湯都喝不上了。
隨著一幫勤雜兵分別抬出十幾隻大木桶,整個營地都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擠上前去搶,不光搶煎餅,搶粥,搶鹹菜,甚至黃醬也搶。已經潛伏到了營地外圍的莊健看的直搖頭,這幫人都是餓死鬼托生的麼,有多久沒吃飽過了?
其實有這種想法也不怪莊健,他的學生獨立團,只有近九百人,但是確實按照甲種團一千六百人的規格發放的糧餉,自然可以吃飽飯。而對面的這個騎兵連,確是按照人頭發放的糧餉,再又被團長,連長層層剋扣下來,分攤到每個士兵頭上的當然也就不夠了。
看到騎兵連裡,因為吃飯,幾乎搶到打起來的混亂,莊健和牛德勝甚至都不用互相聯絡,立刻就從兩個方向分別帶人衝了進來。
「繳槍不殺!」
「繳槍不殺……」
震天的喊聲立刻從營地兩側響了起來。正在吸溜吸溜的喝粥的騎兵們,對於這個聲音幾乎都沒有反應,該吃的吃,該搶的搶,直到食堂四周突然出現了一群荷槍實彈的穿著軍裝的學生兵,他們才猛然驚醒。
「怎麼了……」一個騎兵愕然站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一個軍官厲聲問道。
「啪……」一個耳光,將剛剛問話的軍官抽倒在地。
「光當……」一個騎兵手中的海碗掉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滿滿一碗稀粥流了滿地。
「嘖嘖……」身邊的士兵立刻流露出極為可惜的神情。
「所有人,雙手放在腦後,蹲在牆邊……」牛德勝率先衝進了食堂,手中一挺衝鋒鎗揮舞著喊道。
「你們什麼人?」一個肩膀上有三顆星的上尉跳出來剛剛喊了一句。瞬間就被學生兵的槍托砸落了幾顆牙齒,趴在地上哼哼著,再不敢爬起來。
「都老老實實的,不要逼我們開槍!」牛德勝接著喊道。
很快,剛剛還在搶飯吃的騎兵們,在黑洞洞的槍口的威脅下,都乖乖的蹲在了牆邊。
「你……過來!」莊健慢慢走進食堂,指著剛剛被槍托砸趴下的上尉說道。整個食堂裡,莊健看來看去,只有他的軍銜是最高的,只好叫他過來了。
「你叫啥?」莊健見他爬的太慢,走了兩步站到上尉跟前問道。
「長官……」上尉的嘴裡流著血,捧著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牙齒,含混不清的說道:「回長官的話,我叫沈萬斌。」
「沈萬斌是吧!」莊健蹲了下來,看著上尉腫起來的臉,搖著頭歎道:「嘖嘖,挺好一張臉,你剛要是跟現在似的這麼配合多好。」
「是是,長官教訓的是……」沈萬斌連連點頭道:「剛才我就是……豬油蒙住了心,狗屎糊住了眼,有眼不識泰山……」
「行了,別說廢話了……」莊健站了起來,抬腳走出了食堂,臨走到門口撂下一句話:「跟我出來……」
話音剛落,兩個學生兵馬上將槍背到身後,不由分說將沈萬斌架了起來,提出了門口,跟著莊健去了。
這是一間黑洞洞的茅屋,沈萬斌認得這個屋子,正是給馬儲存草料的地方。
剛一進屋,還沒等沈萬斌的眼睛適應這裡黑暗的環境,突然他的胳膊被人一下反擰在了背後,緊接著就被一根繩子綁在了屋子中間的柱子上。
「饒命啊……饒命啊長官……」沈萬斌大驚之下慌忙喊道。
結果第二句剛喊出來,臉上啪啪就挨了兩耳光,抽的他的眼前突然不再黑暗了,而是冒出了許多星星,金色的,銀色的,五顏六色的……
接著就聽見莊健陰陰的聲音道:「剛剛我說的話你都忘了?老老實實的免得受皮肉之苦!」
「哎,是……長官……」沈萬斌忽然覺得鼻子裡一陣熱流湧了出來,頹然答道:「長官,我老老實實的……」
「很好……」莊健點點頭,突然笑了:「你是連長?」
「啊……是……」沈萬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了,畢竟這個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問一下別的兵,他的謊話立刻就會被揭穿,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要挨多少揍呢。
「你們連裡有多少人啊……」莊健又問道。
「回長官的話……一共一百三十二個當兵的,還有一百零四個打雜的……」沈萬斌馬上回答道。
「你放屁!」莊健突然罵道,吐沫星子噴了沈萬斌滿臉:「明明是一百六十八個當兵的,你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