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張懌來告訴凌炎,說兵馬已經休整完畢,加上在城中征的兵,足有八千之多,並且糧草也補充了很多,完全做好了起兵的準備。凌炎很是滿意,讓張懌退下待命。
凌炎也覺得在城中呆的時間也有點長了,該到了進兵的時候了,便去找左校商議。
這段時間以來,左校對凌炎的態度,已經不像是剛認識那樣的冷漠了,說話的時候多少帶了些敬意。不過,總的來說,相比於別人,他還是那麼的冷漠,凌炎倒也習慣了,只認為是左校的性格是這樣,所以也不太在意這方面的事情。
左校見凌炎來了,便讓了座,兩個人坐下後,凌炎笑問道:「左將軍,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左校也笑了笑,道:「多謝將軍關心,已經恢復大半了。」
凌炎笑著接道:「對了,將軍手下那些黃巾兵,內氣都已經恢復了,與之前一樣。」
左校眼中好似閃過了一絲精光,瞬間便消失了,面露喜色道:「多謝炎將軍!」
凌炎無所謂地擺擺手,然後有些為難地猶豫著道:「左將軍,我們在城中已經休整了十幾天,我覺得……應該到起兵的時候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我呢……我怕再耽擱下去,會誤了事情。」
左校微微皺起眉,好一會兒不說話,然後才緩緩道:「炎將軍便要起兵,校也不會有何異議……但校體內內氣尚未痊癒,若此時進兵,恐校難以助將軍攻城。」
凌炎道:「左將軍,你不是已經恢復大半了嗎?那……先進兵,在路上再恢復一些,這樣可以麼?」
左校看著不太情願:「恢復內氣,必須在毫無攪擾的環境下進行,若是進兵途中想要恢復內氣,恐怕不太可能……不過要是將軍執意要起兵,校自當打先鋒,便是困難重重,校亦會拚死向前。」
左校的這番話,反倒說得凌炎有些不好意思了:「左將軍,要是你需要休養的話,那我們就遲些再起兵,我曾答應過要等將軍你的內氣恢復後再討伐,肯定要說到做到的,如果將軍覺得在這裡可以恢復的快一些的話,那我們就再呆上幾天。」
左校點點頭:「多謝將軍……並非校不願此時出兵,只是若是待我全部痊癒之時再去進兵,那奪城的機會,便會更大一些。」
左校的這句話說得很有些自負,但凌炎現在似乎也真的把以後攻城的大部分期望,都落在了左校的肩上,所以凌炎也順著左校的話說了下去:「嗯……那就等將軍痊癒的時候,再做打算吧。」
左校像是很滿意凌炎的決定,抱了一下拳,卻沒有說什麼。
凌炎想了想,又問左校道:「左將軍,這段時日,蚍蜉城卻沒有什麼動靜,自從上次將他們的援兵打敗之後,他們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是……怎麼回事呢?」
左校哼了一聲:「蚍蜉城守兵不足,將領也不多,上次派了那些援兵之後,兵力更是捉襟見肘,自保尚且難說,怎會還有異動?」
凌炎又問:「蚍蜉城中,便是由孫夏一個人守著的?」
左校點了下頭:「蚍蜉城地勢一般,此城若是守兵充足,那倒穩固,但若是兵卻將寡,那破城便容易之至。本來,此城由兩員將領守衛,但孫夏卻自恃體內內氣,認為他可獨守,便趕走了另外一員主將,現在便是由他一人獨守。」
凌炎聽左校這麼說,不禁有些擔心:「左將軍,那他知道派來的援軍被我們打敗了,會不會向別的城求援?」
左校想也不想就道:「此人頗為自負,不到萬不得已,卻不會向他人求助的……雖然蚍蜉城兵少,但他或許會認為以他的能力,照樣守得住。」
凌炎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他要是知道左將軍你都已經投降了我,那肯定會求援的吧……」
左校緩緩地點了下頭:「他若是感覺出情況危急,或許亦會派人求救兵。」
凌炎有點著急了:「啊!那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找了救兵……」說完,凌炎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地面喃喃自語,「要再耽擱下去,救兵一到,豈不是攻城又困難了一些?」這時,凌炎想起了三國故事中常見的「先入為主,以逸待勞,殺援疲兵」的情節來。
左校大笑了幾聲:「炎將軍不必苦惱!雖在此城耽擱數日,或許會給孫夏求援時間,但只要校恢復精氣,率那百十黃巾精兵,便是再來兩路兵馬共守蚍蜉城,我照樣一舉破城!自不在話下!」
凌炎雖然對孫夏求援這件事,有些不放心,但聽到左校這麼說,他覺得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又給他了很大的自信,便打算一心等左校的內氣恢復。
「左將軍,你來看看這個,」凌炎又想起了一個問題,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地圖,打開攤在桌子上,將手在地圖上移了移,「左將軍,你比較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從這裡到蚍蜉城,出了這一條主路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路可選?」
左校看了看地圖,用手在地圖上指著:「到蚍蜉城,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不過由蚍蜉城到下一座城池,卻有兩條路可行。」
凌炎暫時還沒想到那麼遠,他現在的目標,只是蚍蜉城而已,便道:「那這兩座城之間,肯定沒有其他路可通?」
左校點了下頭。
這下凌炎放心了:「哎,我尋思著蚍蜉城這麼久都沒有動靜,以為他從什麼小路要偷偷攻進來呢……要是只有這一路可以走,那我就不擔心了……」
左校有些瞧不起地道:「便是他們敢來,又能如何?來了也不過是送羊入虎口而已!」
凌炎笑了笑,收起了地圖,然後勸告左校好好休息,便離開的左校的官邸。
之後的兩天內,很多將領都來找凌炎,勸說凌炎應該要出兵了,不能再耽擱了,但凌炎心裡卻想著答應過左校的事情,所以只是搪塞著那些將領,讓他們等他的命令。
這天,禰衡來找凌炎,手裡拿著一封信。
凌炎問道:「禰大哥,這是誰寫的信啊?」
禰衡把信遞給凌炎:「這是孫夏寫給左校的。」
「哦?」凌炎來了興趣,打開信看了起來。
正在凌炎看的時候,禰衡又道:「這信剛到這裡,便被我截下來了,左校尚沒有看到。」
「嗯……」凌炎含糊地應著,專注地看著信。
事實上,那信所寫的內容,並不多,凌炎很快就看完了,但他看完之後,眼睛卻仍盯在那幾行字上,眉頭緊鎖。
信中的大概意思是,孫夏問左校一切是否安然無恙,並要再派一路兵馬前來支援。
「禰大哥,信你看了嗎?」凌炎看著禰衡。
禰衡搖了搖頭。
凌炎把信遞給了他,然後等禰衡看完了信後,他才心有所思地道:「鉅野城攻破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孫夏會不知道?」
禰衡道:「這不太可能,上次援兵,或許有逃回去的士兵,孫夏怎麼可能不知情?」
凌炎手指向信:「那這信……」
禰衡略想了想:「依我看,這信其中有詐。」
「有詐?」凌炎有點吃驚。
禰衡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看這是孫夏故意讓我們中他的計……那左校或許亦是同謀!」
凌炎倒也不這麼認為:「不會吧……左將軍或許還不知道的……」
禰衡哼了一聲:「賢弟,莫要如此信任那賊,那種反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凌炎也不想跟禰衡再這麼無用地爭執下去,便打了個哈哈。
禰衡走後,凌炎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便拿著信去找左校。
等左校接過凌炎手中的信,看了一遍後,便把信隨手放在了桌上,笑了起來:「炎將軍,你以為如何?」
凌炎忙道:「左將軍,你千萬別誤會我,我絕對沒有懷疑將軍的意思!」
左校點點頭:「炎將軍,你能將此信帶給我看,便足以證明了,校自不會誤解。」
凌炎鬆了口氣:「這會不會是孫夏的計謀?」
左校笑道:「校與將軍之意,不謀而合。」
凌炎笑了笑,隨後神情變得有些不解:「我也覺得孫夏應該不會不知道鉅野城的情況……那,那他為何還要寫此信?」
左校冷哼道:「便是想讓我們中他之計,使我們大意,他便可以趁機攻城。」
凌炎畢竟不是三國裡的人,對這些計謀雖然聽得不少,但如何去破他卻沒有一套辦法,所以問道:「左將軍,那我們該怎麼辦?」
左校笑道:「他這彫蟲小技,如何騙得過我們!將軍無需擔憂。」
凌炎靈機一動:「那我們就將計就計,給他回信說將軍你死守城池,讓他快些派兵過來援助,怎麼樣?」
左校笑著道:「炎將軍,此計行不通。若是孫夏知道將軍已破此城,那這般回信,必引起他的懷疑。」
凌炎又問道:「要是他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這兩封信都算白寫了,誰都沒有中計;那要是他不清楚鉅野城的情況的話,不就可以騙到他了嗎?」
左校只略微想了一下,便道:「炎將軍,若是孫夏當真不知這邊情形,那我們不如不回信,讓他摸不著頭腦,這般他便更猶疑不定,我們便可趁機進兵攻城。」
凌炎一想,覺得左校說的有理,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晚上的時候,禰衡和蒯良又來見凌炎,勸凌炎盡早進兵,凌炎嘴上答應著,但心裡還是想著等左校完全恢復狀態後,再揮兵進攻。
又耽擱了幾天後,這天,左校主動來找凌炎,說他體內的內氣,基本上已經完全恢復了,可以進兵了。
凌炎見左校精神奕奕,恢復了往日的狀態,很是高興,便決定商議進兵之事。
由於有了左校的「加盟」,所以凌炎更有自信,讓左校制定主要的作戰計劃。
計劃很快就定了下來,其實這計劃說複雜也不複雜,就是張懌打先鋒,文聘斷後,楊鳳和張闓護送糧草,凌炎率左校、呂公、禰衡三將主攻,蒯良、左慈和鄧義負責守城,並保護於羝根,暫時留在鉅野城。
這計劃雖然也沒有什麼精妙之處,但由於是左校所想的,所以凌炎很是有信心。
兵馬行進了三天,這天,前方探兵來報:張懌率兵已到了蚍蜉城下。
凌炎沒有立刻下令,而是看向左校——現在,他似乎已經把決策的重心移向了左校身上。
左校儼然以主將自居,見凌炎以詢問的眼光看著他,他倒也不客氣,直接對那探兵下令道:「命張將軍原地待命,萬不可自作主張,更不可貿然攻城。」
探兵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有點猶豫地看向凌炎。
凌炎一點頭:「就按左將軍所說的去做。」
「是!」探兵大聲應道,上馬離開了。
凌炎有點疑惑地問左校:「左將軍,這幾天我們行軍,卻沒有見到孫夏的一兵一卒,這其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左校相當有自信地道:「將軍放心,孫夏那些兵力,只顧自保,尚且困難,怎敢輕易出城?」
凌炎一想,也有道理。
正午時分,凌炎軍行進到了蚍蜉城附近,與張懌會合了。
遠遠望著蚍蜉城,只見此城算不上很高,城牆看著也有些破,城頭上旌旗林立,一排黃巾兵把手在城頭上,手上的兵器在烈日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反光。
早在之前的時候,凌炎便讓兵馬分兩路埋伏起來,這時,凌炎看著城上守衛森嚴,便想著破城的辦法。
左校將他的手下黃巾兵聚到了一起後,便對凌炎道:「炎將軍,可有破敵之策?」
凌炎看出左校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忙問道:「左將軍是不是已經有了辦法了?」
左校大笑道:「哈哈……便是這座孤城,如何擋得住我們!」
凌炎猶豫著道:「那……我率全部兵馬,一同殺過去?」
左校笑道:「將軍何必多此一舉?不需那麼多人,只要將軍和我這近衛士兵隨我前去,便足以拿下此城!」
凌炎身旁的呂公和禰衡,聽到左校如此的大言不慚,都面露不滿。
呂公則怒道:「左將軍,這話何意?便是要率軍,亦是炎將軍率你等前去,何言隨你前去!」
左校不屑地看著呂公:「現在這般緊急時候,呂將軍卻還如此在乎一字一句!」
呂公還要說什麼,卻被凌炎暗暗制止住了。
禰衡見狀,朝左校冷笑道:「左將軍如此有自信?便只憑這百餘人,便可攻破城池?」
左校哼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禰衡的嘲笑,而是看向凌炎:「炎將軍,請與我一同前去攻城,其餘人馬皆不必動,若是我攻不下城,便任由將軍處置!」
禰衡冷笑:「攻不下城,那便罷了,若是左將軍臨陣投敵,那炎將軍豈不是處於險境了?」
這個問題,凌炎之前倒沒有想過,現在禰衡這麼一提醒,他反倒還真覺得這是個問題,但他也不太相信左校會那麼做,所以他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左校的臉色,看看他是不是心中有鬼。
左校倒像是內心坦蕩蕩一樣,冷靜異常地看著禰衡,道:「若是我有意欺炎將軍,何須等至今日?何須這般麻煩!」說完,他又看向凌炎,「校深感將軍之恩,只想報恩於萬一,才讓將軍隨我前去,校絕無異心,亦非誇口,只需校率這百餘兵馬,便能奪下此城!」
凌炎見左校神情真摯,便也不再懷疑,轉頭對禰衡道:「禰將軍,前次孫秋被我們所殺,敵軍士氣大挫,估計孫夏也沒什麼本事了……我跟左將軍先去攻城,你們先在這裡埋伏著,要是有意外的話,再伺機殺出。」
禰衡有些猶豫。
呂公也不放心,忙道:「炎將軍,我隨你一同前去!」
左校冷笑一聲:「由炎將軍單獨與我前去便可,再多去誰都無用。」
呂公還想再回嘴,凌炎卻忙止住了他:「呂將軍,你就在這裡埋伏起來吧。」
見凌炎已下了命令,呂公雖心有不甘,但也沒有再堅持什麼。
左校對凌炎又道:「炎將軍,臨戰猶疑乃大忌。還請將軍速做決定。」
凌炎朝左校點點頭,囑咐完禰衡等人後,便與左校和那近百名黃巾兵,朝蚍蜉城前去。
二十分鐘後,凌炎和左校便來到了蚍蜉城下,而守城的士兵,早就見到了凌炎等人,所以當凌炎等人來到城下時,一名黃巾軍將領,已然來到了城頭,望著凌炎等人。
左校揮起長尖刀,朝城頭那人喝道:「『西神將』在此!還不快開城門!」
城上那人神情很明顯一怔,身子略微彎下,腦袋朝下探了探,好像要仔細辨認城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左校。
「哼!」左校大怒,「還不快開城門,還等什麼!」
城上那個人像是觸電了一般,趕緊站直了身子,朝城下的左校回話道:「左……左將軍,你既已叛了敵軍……卻,還想賺此城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