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城門的內氣波火力猛烈,他的將士前仆後繼也衝不上前,凌炎急得就要親自縱馬往前衝。
正在這時,卻見幾個百姓,慌慌張張地朝凌炎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回頭看去,神色驚懼。
凌炎所站的位置,並沒有正對著城門,而是在城門的左邊,所以那些百姓從城中湧出來後,自然是朝前跑去,而像這種變換方向奔著凌炎而來的,卻只有這幾個人。
凌炎忙朝那幾個百姓喊道:「大家別慌張!放心!我會保護你們的!」
也許是凌炎的安慰起了作用,那些人跑到了凌炎的身旁後,便停下了,眼中雖然還留有害怕之色,但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
凌炎顧不上再去安撫這些百姓,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麼能攻破城門!
凌炎又看到他的士兵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心中一急,便舉起手槍,就要縱馬朝城門而去。
這時,突然只聽身旁一聲大喊:「炎將軍!小心身後!」
凌炎這個人,對於應急的反應能力,向來連他自己都不敢恭維,但這次,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他竟然超長髮揮了一次——聽到身後的喊聲後,他想都沒想,就勢伏在馬背上,緊接著重心一歪,順著馬背跌落下了馬。同時,只見一道藍色內氣波,就擦著凌炎的身子,直朝上而去,衝上了夜空。
凌炎跌下馬之時,兩隻手還是抓著馬韁的,所以他的身子一晃,勉強支撐住了,而沒有摔在地上。
「啊!啊!妖法!妖法……」凌炎身旁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百姓,驚恐地看著那藍色內氣,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凌炎正慌張之時,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就在他的身後,又有一團內氣顯現。
凌炎來了個極限反應:雙手一鬆,順勢摔在了地上。
同時,又有一內氣波,直朝著凌炎剛剛站住的位置,發了過來,逕直穿進了馬身。
那馬嘶吼一聲,抬起蹄子就朝前猛衝而去。
凌炎倒地之後,一個翻滾,用眼睛迅速地掃了周圍一眼後,對著一個百姓模樣的人,抬手就是一槍。
可能凌炎有點緊張,槍法稍微有些不准,這一槍卻打中了那人的肚子。
那人悶哼一聲,倒地後卻不顧他自己,又抬起胳膊,手掌對著凌炎,準備再發內氣波。
但這次他卻沒能發出來——呂公從後趕到,一槍刺穿了那人的咽喉。
凌炎大口喘著氣,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剛才真是命懸一線,差點就沒命了!
呂公奔到凌炎面前,焦急地大聲道:「炎將軍!你沒事吧!」
「沒事,」凌炎站了起來,朝那人看去,心中暗道,「媽的,又中了左校的計了!」
呂公也朝那人看去:「這人……」
「他不是百姓,是左校手下的黃巾兵偽裝的……」凌炎說完,朝呂公感激地一笑,「呂將軍,謝謝了,救了我一命。」
呂公倒沒心思想這些,趕緊下了馬,道:「炎將軍,快上馬吧,不然太危險了!」
凌炎忙道:「不行,呂將軍,你上馬,不用管我!我不騎馬,照樣能打!」
呂公急的快哭了出來:「炎將軍!請上馬!為將者不能沒有戰馬!末將便是戰死,亦不足惜!」
凌炎感動極了,但他也知道,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再謙讓下去,戰事就完了!
凌炎也不再推讓,立刻翻身上馬,然後朝呂公道:「呂將軍,緊跟著我!」
「是!」呂公大聲應道。
凌炎迅速地朝他身旁的那幾名百姓看去,卻見那幾個百姓,目露震驚之色,一個個都嚇得呆住了。
凌炎看出他們也都不像是左校的士兵所扮的,也就不再理會他們,而朝城門看去。
就在凌炎看向城門的同時,從門內又湧出了大量的百姓,這些百姓有的都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在睡夢之中,突然被叫出來的,匆忙之中,自然沒時間整理衣褲。
看來左校是真的沒別的招數可想的了。
雖然凌炎感覺出左校已經黔驢技窮了,但左校這最後的負隅頑抗,也著實是下了一招狠棋。
凌炎如果是像左校、張曼成這種黃巾賊的話,那這計策也許沒什麼作用——對戰的兩軍若都是那種不把人命當人命來看的將領的話,那就是讓百姓做「擋箭牌」又有什麼用?不過就是讓進攻的那一方再大開殺戒罷了。
但凌炎偏偏就不是那種人,他雖然說不上是多麼的品學兼優,但他還是很善良的,也非常同情弱者,況且他還是學醫的,對於生命的珍貴,比別人認識的更深刻。所以即使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弱者的舉動來。
左校是智謀之人,他或許看穿了凌炎的本質,所以才用了這麼卑鄙的一招。
眼看出城的百姓,又有十幾個人倒下了,凌炎擔心過一會兒傷亡更大,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正在這時,城頭上又現出了十個左右的身影,緊接著,幾發內氣波從城頭上擊了下來,打在了凌炎軍中。
凌炎一驚,抬手又準備要開槍,但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轟轟」聲。
凌炎大驚失色:這聲音他太熟悉了跟上次一模一樣——發射「火焰石」的器具移動的聲音!
凌炎迅速地朝城門前看去:文聘等將正率著士兵奮力朝前衝著,但百姓卻反向朝外衝來,形成一股「逆流」,阻礙了文聘等人的衝殺,也讓隊形立刻亂了起來;有些百姓又朝凌炎的陣地衝過來,也把凌炎的陣地打亂了。
凌炎心中一急,連忙對馬下的呂公急道:「呂將軍,快上馬,來我後面!」
呂公遲疑著:「這……」
凌炎急道:「呂將軍,快上來吧!準備撤退!」
呂布一愣,隨即躍上了馬。
凌炎立刻下令道:「全部撤退!」說完,又朝百姓們喊道:「大家有誰想跟我們一起撤退的,我歡迎!若是不想隨我一起走的,立刻到城下避一下,然後回到城中罷!」
凌炎剛說完,便聽到城頭上響起了左校的笑聲:「呵呵,炎將軍!為何要退卻?要攻城便來攻罷!」
凌炎朝城頭上看去,雖然聽到了左校的聲音,但卻沒發現昏暗的城頭上,多出左校的身影。
「哼!左校!連現身都不敢,還說什麼大話!」凌炎對城上怒道,「有種就出來,我們再來一對一!大戰一次!」
「哈哈!上次之戰,讓你僥倖逃脫,卻還不知!便是再戰,我又有何懼!只是對付爾等無名小輩,何須我來出馬!」左校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凌炎氣的漲紅了臉,突然,身後的呂公大罵了起來:「呸!膽小之輩!無膽便說無膽,說那些妄言作甚!」
呂公的聲音一喊起來,就變得特別尖銳,而且他又是突然喊出來的,凌炎沒有防備,這一下,凌炎不止是嚇了一跳,而且隨機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
若從旁邊來看的話,凌炎和呂公同乘一匹馬,還在城下叫陣,讓人看來真是忍俊不禁,但若是身處在戰場其中的話,是絕對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的。
呂公叫罵完,左校卻沒有再回罵什麼,只是聽到城頭上傳來了幾聲冷笑,隨即又是幾聲機械的摩擦聲。
凌炎大驚,連忙再次下令:「快撤退!」
凌炎軍小跑著迅速朝後退去。
這時,城門「嘎吱嘎吱」地緩緩關上了,而從城門口,再也沒有發出內氣波。
文聘等人正要率著士兵強行攻城,但有人跟他說了凌炎的命令,文聘等人雖然心有不甘,也聚集著怒氣,但「軍命不可違」,他還是下令撤退了。
就在凌炎撤退百餘米之時,只見城頭火光突現,隨即「呼」「呼」「呼」三聲,三塊巨大的,燃著火焰的石塊,拖著金色的尾巴,從城上拋下。
被驅趕出來的百姓,一少部分跟著凌炎一起退卻了;大部分跑到了城根下,等著戰亂過後,再回到家中;只有一少部分的百姓,不知是因為被嚇傻了,還是沒決定好該往哪個方向跑,站在了凌炎軍隊剛才所擺的陣地的位置上,結果不是被落下的巨石砸死,就是被石頭上的火焰燒死了。
「哈哈……」不知左校是不是看到了凌炎的撤退,還是看到了百姓被砸死的慘狀,總之,城頭上傳來了他的大笑聲。
凌炎率軍一直朝林中撤去,背後響起的左校的笑聲,讓他的心寒透了——他實在想不出,一個人怎麼可能冷血到了這種程度?若是他對手的將士被砸死了,他高興開心地笑出來,似乎還能說得通;就算是他不在乎自己的人被殺,也勉強可以說他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手下的將士都是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但無辜的百姓被殺,而且還是他自己城池中的百姓,是種田養著他們這些將士的百姓,被自己的利器所殺,他還能如此開心地笑出來,那已經不能說他草菅人命了,這簡直是變態了!
凌炎心中憤恨,但他也不敢貿然回身在殺回去——左校畢竟不比李大目,李大目若是發出這種笑聲,八成是得意之極了,那回身殺個「回馬槍」,或許能夠成功;但左校可是謹慎的人,智謀也遠比李大目高出太多,甚至連蒯良都比不上他,他要是笑出來,那就是對這場勝利有了百分百的把握,所以這時候殺回去,照樣不能改變結果。
凌炎雖然怒氣直竄,但也只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看來,這黃巾賊還真是天怒人怨,除了於羝根這樣的個別幾個將領外,沒一個好東西!
文聘率軍從後趕了上來,追到凌炎面前,道:「炎將軍,為何撤退?」
凌炎回頭看了看,鉅野城城頭上,還是沒有半點光亮,而城門外,已經是屍橫遍野了。
凌炎見他們已經離鉅野城有一段距離了,而且左校也沒有追殺出來的跡象,這才下令放慢了撤退速度,然後有點沮喪地對文聘道:「文將軍,我看我們這樣攻城,很難攻進去……繼續耗下去的話,損失會越來越大,將士也都白白送命了。」
文聘急道:「炎將軍!此時乃攻城良機!黃巾賊堅持不了多久的!只要再攻一次,必定能夠成功!」
凌炎緩緩地搖搖頭:「算了……這樣我們只是白白犧牲將士的性命而已……還有百姓的性命……」
文聘心有不甘,直接請命:「炎將軍,末將率軍再次攻城!若不能攻下城池,末將便不來見將軍!」
凌炎感覺文聘的「毛病」又犯了,但他知道文聘是因為幾次攻城都失敗,內心著急才這麼說的,所以也沒有說什麼,但自然也沒有答應文聘的請求。
文聘的請求沒有獲准,自然大是不樂,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禰衡朝後看了一眼,然後道:「炎將軍,那些百姓如何安置?」
凌炎想了一下,然後無精打采地回道:「他們想跟著我們的話,就讓他們去前寨,要是不想跟的話,就讓他們回城中。」
禰衡道:「便是這些百姓想回城中,不知那賊將是否會開城門,放他們入行。」
凌炎也覺得以左校的人品來看,八成是不會准許百姓回到城中的。
「唉!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管了。」凌炎一想到這次進攻又受挫,心中壓抑得不得了。
呂公一直跟凌炎同乘一匹馬,這時他才開口道:「炎將軍……此次失敗,不必放在心上……」
凌炎苦笑了一聲:他怎麼可能不放心上?自己出動了幾乎全部兵馬,卻被左校的幾十名黃巾兵擊退了!這在外人看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一路上,氣氛相當的沉悶,將士臉上的神色,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一般。
凌炎始終再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的腦子裡亂到了極點——出發前,他的預計是攻下鉅野城,至少也要給敵人重創,但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敗得這麼快!在黃巾軍防守最薄弱的時候,竟然被敵軍殺得如此慘重!
不過,凌炎心中至少有一點還算是安慰的:他沒有左校那麼殘忍,他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心中還保留了幾分人性。他堅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個成語。
但不管怎麼說,凌炎也不得不承認他這次還是失敗了,雖然左校沒有出城掩殺,但以他那點兵力,能守住城池,就算是相當的不簡單。單以兵力對比來說,自認為佔了絕對優勢的凌炎,卻再次敗給了左校,這怎麼能讓凌炎不鬱悶!
凌炎這一路上都在思索著今晚為什麼會有這種結果,估計是想的太專心了,連回到了營寨都沒覺察,還是身後的呂公提醒了一聲:「炎將軍,我們是否回中寨?」
被呂公這麼一問,凌炎才轉醒過來:原來已經到了前寨。
「嗯,都回中寨。」凌炎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呂公下了馬,從前寨找了一匹馬騎了上去。
楊鳳見凌炎率兵回來,剛要詢問戰果如何,卻見凌炎等人的臉上都是那種抑鬱之色,便猜到了結果,上前小聲問張懌:「張將軍,攻城……失敗了?」
張懌歎口氣,點點頭。
凌炎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也沒有跟楊鳳打招呼,騎著馬繼續朝前走著。
禰衡來到近前,問凌炎:「賢弟……這些百姓……」
凌炎一揮手:「就讓他們呆在這兒吧。」
禰衡去吩咐楊鳳安定這些百姓後,跟著凌炎回到了中寨。
凌炎剛回到營寨,便下馬朝身後的將士一揮手:「大家都回去休息。」說完,頭也不回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帳中。
在帳中坐下後,凌炎兩隻手捧住了頭,眉頭緊鎖,愣愣地盯著床面——剛戰敗的時候,可能由於情況緊急,來不及想別的,所以沒有感覺什麼;但時間過的越久,他越覺得窩火,感覺這場仗打得簡直是莫名其妙!
凌炎突然有種累了的感覺,他是真的不想再待在這三國時代了,他覺得他根本不適合呆在這裡,更不適合做將軍,最不適合領兵打仗!他多麼希望能回到現代去!哪怕讓他考試多掛幾科,他也願意啊!
「唉——」凌炎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讓帳外的士兵,給他拿一碗酒。
士兵應聲而去,不多時,酒就拿來了,但卻不是士兵端進來的,卻是左慈。
凌炎見左慈進來,勉強地笑了一下:「國師,這麼晚,還沒睡呢?」
左慈把酒放到凌炎面前,然後坐了下來:「炎將軍,兵敗之事,乃正常之事,不必過於煩擾。」
凌炎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那賊將本為黃巾軍上將,破他一人,便如摧其支柱。若是如此容易,賊軍便早已被朝廷斬殺殆盡了。」左慈安慰道。
凌炎喝完一碗酒,又聽到左慈的這番話,心裡感覺稍微好過了一點。他想了想,左慈說的倒也對,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能打敗黃巾軍,朝廷也不必下詔這些割據的軍閥去討伐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