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炎估計情況不妙,心急如焚。他讓這些傷兵就地休息,然後便領軍又朝前趕去。
兵馬又走不一會兒,便見張懌和左慈縱馬趕來。
凌炎大是高興,急忙上前道:「國師!張將軍!你們沒事吧?」
張懌渾身都是血,看上去傷勢不輕,他見凌炎率軍趕來,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驚喜,翻身下馬跪在了地上,臉上的神情又轉為了深深的悲痛:「炎將軍!對不住!末將未能守住營寨……」
凌炎看到張懌氣喘吁吁,渾身有氣無力的樣子,哪裡還能說出責罰的話來?況且,他知道這次失利,張懌根本沒有一點兒的責任。
「張將軍!快請起!這不是你的過錯……」凌炎連忙下馬扶起了張懌。
這時,左慈輕歎了口氣,道:「炎將軍,張將軍為了擊退敵軍,奮不顧身與敵戰了幾百回合,這才勉強擊退了掩殺之敵,不然……恐怕我們早已被敵所殺了……」
凌炎忙對張懌道:「張將軍,你退敵有功,謝謝你!一會兒我就為你療傷,你放心吧,沒事的。」說完,他又看向左慈:「國師,你受傷了嗎?」
左慈動容道:「全仗張將軍死命相護,不然慈恐難見將軍矣!」
凌炎鬆了口氣,雖然營寨丟了,兵士大敗,但總算張懌和國師未被敵所害,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凌炎命軍隊就在此地駐紮,將士一律休養,又派了三支兵馬,一支負責巡迴守衛,以防再有敵軍來襲;另一支,則去不遠處將其餘傷兵接回來;第三支,繼續朝營地前進,看沿途是否還有傷兵,並查看營寨的情況。
軍士們早就飢腸轆轆了,搭好營帳後,他們便全都忙著生火造飯。而凌炎則在帳中給張懌療傷了一番——張懌傷口比較多也比較重,不過還好他穿著鎧甲,傷口都不是很深。
凌炎費了很多的內氣,才療完了張懌的傷勢,然後命士兵扶著他去休息。
之後,凌炎派人將於羝根帶進來。
不一會兒,呂公便押著於羝根來到了凌炎的帳中。
於羝根來到凌炎面前,冷哼了一聲,扭頭看向旁邊。
凌炎見於羝根渾身都被五花大綁,突然想起了「張飛義釋嚴顏」的故事,便立刻起身,將於羝根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
呂公對凌炎的舉動大是驚訝,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腰上的佩劍,以防於羝根突然發難。
不過凌炎看上去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因為他始終認為古代的人,尤其是武將,還是非常正派的,也很講義氣,應該不會做那種趁機偷襲的卑鄙之事,尤其是在對他們好的時候。
凌炎把於羝根身上的捆繩鬆了之後,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讓於羝根坐在了他的對面。
不過於羝根看上去倒是不太領情,冷笑看著凌炎:「你這是何意?yu使我心生感激,便投降了你?」
凌炎看著於羝根,微笑道:「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於羝根可能是沒有想到凌炎竟然立刻就承認了,短暫地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哼!奉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罷!你便是送我好酒好菜,我亦不會降於你這慣用卑鄙計策之人!」
呂公實在忍不住了,厲聲呵斥:「你這狂妄之輩!你等無謀便說無謀!何來卑鄙?方才被俘,便出口不遜,要不是炎將軍大度海涵,怎能留你!你當真不知好歹,如今竟然還敢出言相激,難不成不想活了?」
於羝根對呂公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凌炎朝呂公擺了擺手,然後笑著對於羝根道:「於將軍,我相信你一定會降我的,只是現在你對我充滿了敵意,我無論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不過時間稍長之後,你也許就會冷靜下來了。」
於羝根大怒:「便是幾十年之後,我亦不會投降你這逆賊!」
凌炎笑了笑:「都說黃巾軍是逆賊,你怎麼反倒說我是逆賊了?」
於羝根怒道:「黃巾軍乃天兵下凡,順承民意,反倒你這些人,欺壓百姓,不是逆賊是甚?」
凌炎搖搖頭:「你們是不是順了民意,我倒不知道,不過我從來就沒有欺壓過百姓。」
於羝根冷笑道:「哼,你們這些官兵,哪個不是欺壓百姓的賊人!你這種惡賊所說之言,如何唬得住我!」
凌炎歎了口氣,朝呂公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去帳外守護。
呂公擔心於羝根藉機對凌炎不利,所以遲疑著不想離去。
凌炎又示意了一下,表示不會出什麼事,呂公這才猶豫著走了出去。
於羝根看著凌炎的動作,語氣充滿了不屑:「你這是何用意?」
凌炎看著於羝根,臉上的神情變得很是真誠:「於將軍,我不得不承認,不論我是什麼將軍,我還只是個孩子,對於行軍作戰真的不在行……之前我說即刻便能拿下鉅野,就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還有之前先鋒部隊被你們打敗,後寨也被劫,我才知道作戰真不是這麼簡單的……」
於羝根哼了一聲:「知道便好。」
凌炎頗有些無奈地道:「不過,凌將軍奉朝廷的命令,不得已才派我來討伐黃巾軍的……我是奉凌將軍之命,若我敗了,大不了回去按軍法處置,但凌將軍沒有完成朝廷的旨意,那罪名可就大了……凌將軍對我不薄,我不能讓他受到此罪,所以我必須要盡我最大的能力,去平定亂軍。」
於羝根不屑地哼了一聲:「這關我何事?」
凌炎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我要打贏,至少說攻佔鉅野城,只以我自己的力量,我知道很難做到,所以我必須要得到你的幫助。」
於羝根生氣道:「莫再說些廢話了!我是不會背叛楚將軍的!」
凌炎神情愣愣地看了於羝根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好吧……於將軍一臣不事二主,忠誠之心,讓人敬畏,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希望於將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知道鉅野城中,一定至少有一位智謀高深的謀士在為李大目出謀劃策,不然以我手下的這些謀士來說,我絕不可能吃這麼大的虧……」
於羝根嘲笑般地冷哼了幾聲。
凌炎也隨著苦笑了一下:「但我知道出謀的這個人並非是李大目……我想請於將軍,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可以麼?」
於羝根略想了片刻,然後冷笑了一聲:「好!告訴你也無妨!這些計謀,皆是左將軍所獻!」
「左將軍?」凌炎一愣,「他是誰?」
於羝根自豪地笑道:「便是『人公將軍』帳下大將、四方神將之一,西神將左校將軍!」
凌炎又是一愣,「左校」這個名字,他倒是聽說過,然而據他所知,這個人在三國故事中不過只是一個無名小將,沒想到原來在這裡他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和名銜!
見凌炎愣住了,於羝根得意地又道:「不怕告訴你,派兵沿途設伏、城外埋伏重兵、斷你等後路、劫你營寨之計,皆是左大將軍所獻!」
「噢!」凌炎終於揭開了心中的謎團,「那這個左校,現在就在鉅野城中?」
於羝根聽到凌炎的問話後,並沒有立刻回答,神色變得有點好像有顧慮似的一樣,不過他只猶豫了片刻,隨後就好似想明白了一般,冷笑道:「好!告訴你也無妨!左將軍現在並非在鉅野城中,但卻正率軍趕來馳援!」
凌炎不解道:「既然他正在趕來,為何能獻計?」
「哈哈!」於羝根大笑,好像凌炎問了什麼蠢問題,「李將軍將你們賊軍進兵的情形告知了左將軍,那左將軍便回錦囊一個,裡面便藏有這些計策!」
凌炎大是吃驚,他只知道孔明和曹操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偶爾用到錦囊,沒想到這種方法連黃巾軍都學會了!
凌炎轉念又想道:若於羝根沒有騙他的話,那那個左校,還真的不是普通的人!
想到這裡,凌炎頃刻間突然有了一種急迫感,他直覺到,必須要在左校馳援之前,將鉅野城拿下!不然,等那個左校帶兵來到的時候,再想要拿下鉅野,就難上加難了!
不過想要盡速拿下鉅野,就一定要靠於羝根的協助——從他嘴裡得到鉅野城中的更多虛實情況。但於羝根卻執意不肯投降,也什麼都不肯說,這……該怎麼辦呢?
於羝根見凌炎臉上現出苦悶之色,冷笑道:「哼……我便是告訴你這般,你又能奈鉅野城何!且不說左將軍會來援助,便是李將軍獨守鉅野城,你又能有何作為!便是給你十年八月,豈又能攻破得了!」
凌炎心知於羝根是想在心理防線上把他擊潰,但他也沒有去反駁什麼,而是無奈地點點頭:「於將軍所言,我雖然不想承認,但恐怕事實也果真如此……唉!不過還要多謝將軍告訴了我這些,現在就請將軍去休息吧……」
說完,凌炎叫來呂公,將於羝根帶了出去。於羝根倒也沒有反抗,從他的臉上只看到了一絲得勝的喜悅。
凌炎心中煩悶,就連士兵端來的飯菜都沒有吃下幾口。
凌炎看著碗中的食物,一點都沒有胃口,心思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後,他站起來,朝帳外走去,向四周的大片將士看去——連日來,只有這時候才能放鬆神經,吃到一口飽飯,所以那些將士全都圍著灶火,狼吞虎嚥地吃著並不算十分可口的飯菜。
凌炎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又想到那些戰場被殺的士兵,心中又是一陣感傷,鼻子一酸,差點掉出眼淚。他不忍再觸景生情,歎了口氣後便落寞地回到了帳中。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左慈看到了。見凌炎神思恍惚,左慈便站起身,也跟著凌炎進了帳中。
凌炎見左慈進來,勉強笑了一下:「國師也吃好了?」
左慈笑著搖了搖頭:「某見炎將軍心神不寧,愁苦不堪,特來為將軍分憂。」
凌炎苦笑道:「我不過就是為了攻打鉅野城而煩,國師先去吃飯吧。」
左慈笑道:「將軍為大事而憂,慈豈能因吃飯而去?」
凌炎回應地勉強笑了笑:「我就是再憂傷,也攻不下鉅野城,又有什麼用呢?」
左慈聽出凌炎的語氣有些洩氣,便搖搖頭:「將軍此言差矣。攻城掠地,本非易事,將軍不過一戰失利,何須如此頹喪?」
凌炎歎了一聲:「我已經跟於羝根聊過了,他多少也告訴了我一些內情。」
「喔?他怎麼說?」國師問。
凌炎便把之前跟於羝根的談話經過和內容,講了一遍。
左慈聽後,皺了皺眉:「於羝根之言,倒也非虛言……」說完,他朝凌炎看去,「既然如此,將軍可想出攻城之計?」
凌炎歎道:「攻城之計,原本我想了很多,但現在看來,都不太管用了。我覺得要是想攻城並拿下城池,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敵軍援兵來到之前,就把城奪下來。不然等援兵一到,再想攻城,只怕會更困難,弄不好,還會被敵人兩面夾擊。」
左慈點點頭,贊同凌炎的說法。
凌炎歎了一聲,繼續道:「不過鉅野城遠非想像中那麼容易攻破,於羝根曾說過,鉅野城易守難攻,而且還有李大目鎮守,更加穩固。雖然他說的話不一定準確,但現在看來,只憑匹夫之勇,想奪下此城,真的非常困難……我認為,要想盡快攻破城門,只有先把鉅野城中的情況瞭解清楚,才能知道哪裡是薄弱之處。」
左慈又點點頭。
凌炎沮喪地道:「要是於羝根投降了我們,那我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鉅野城的全部信息了,可是……那於羝根好像抵死不從,就是不肯投降我們……我剛才就是因為想不出辦法,才感覺特別煩的。」
「嗯……」左慈沉吟了片刻,然後對凌炎緩緩道:「想要讓那於羝根投降,或許不是難事……」
凌炎聽到左慈這麼說,心中大喜:「國師可有妙計?請快些告訴我吧!」
左慈想了想,道:「那於羝根不願投降,只因他不想背叛黃巾軍而已,將軍若能用一計,離間他與李大目的關係,那或許能迫使他投降我們。」
凌炎把左慈的話想了想,突然明白了過來,連忙起身抱拳道:「國師妙計!唉!我怎麼就沒想出來呢!」
左慈還禮,謙虛地笑道:「此計只某臆想,能否實行,還未可料,將軍還需認真斟酌才好。」
凌炎興奮地道:「國師此計非常妙!絕對可行!」
左慈奇道:「炎將軍已經有了計策?」
「嗯……具體的還沒有,」凌炎仍然很興奮,「不過已經有一個大致的想法了!」
左慈拱手道:「那還請將軍想出一條萬全之計來,某先行告退,去給兵士療傷。」
「嗯!」凌炎開心地笑道,「國師還是先去吃飯吧,填飽肚子了,才有力氣做事啊!呵呵……」
左慈拜謝告辭,出了營帳。
左慈走後,凌炎仔細地想了半個時辰,終於想出了一條計策。
心中定好計後,凌炎立刻找出紙筆,寫了一封信,然後叫了一個信使進來,將信交給了他:「你火速前去將此密信交給鉅野城的李將軍,就說是我給他寫的。不得有誤。」
「是!」信使出了營帳。
凌炎在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笑意……
凌炎的軍隊在駐紮的當天晚上,派了大量的探兵和巡兵,嚴防敵軍來劫寨,但第一天晚上始終平安無事,也沒有敵軍再來劫寨。
第二天早上,被派去送信的信使,終於回來了。他來到凌炎的帳中,道:「炎將軍,敵將李大目有密信至。」說著,他從懷裡將密信拿出來交給了凌炎。
凌炎打發走了信使,打開信一看,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來人!請於羝根將軍來我營帳。」凌炎朝帳外下令道。
不一會兒,呂公便押著於羝根來到了凌炎的帳中。
凌炎讓呂公給於羝根鬆綁,然後對於羝根微笑道:「於將軍,是否想通了?要不要投降?」
於羝根還是一如既往的蠻橫:「哼!某寧死不降!你等勿再多言!要殺便殺吧!」氣得他下巴的鬍子都跟著抖了幾抖。
凌炎笑了笑,先給於羝根戴了頂「高帽」:「我是絕對不會殺於將軍的,不說別的,至少我也捨不得於將軍這威武的鬍鬚啊……依我看,將軍真可稱為『美鬢公』!」
於羝根當然不知道「美鬢公」其實是關羽,聽到凌炎這句稱讚,於羝根不由得也高傲起來:「哼!此當自然!不若某為何叫這名字!」
凌炎忙道:「是!是!將軍這一鬢美須,我很是喜歡,自然不捨得殺將軍了!呵呵……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敬佩將軍不事二主之志。」
於羝根有點不相信凌炎的話:「我定然不降你,那你既然不殺我,卻也不放我,是想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