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7
凌炎擔心文聘等人和左校再一言不合,惹出麻煩,便對左校道:「左將軍,現在天色也晚了,我這些將領勞累不堪,還請將軍先將他們安頓好,然後再說正事。」
「為將者,便是出生入死,何言勞累?」左校笑道,「我當日率軍來助鉅野城之時,三天三夜不曾停軍,星夜兼馳,這才來得及解圍……那日好像遇到的正是文將軍吧?呵呵……」
文聘朝左校怒目而視,那眼神,就像是恨不得立刻吃了左校一樣。
左校的這句話,讓凌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次他的幾乎完美的計劃,被打亂的原因;但同時,凌炎又是一身冷汗,生怕文聘遏制不住,跟左校對罵起來。
凌炎正想要轉移話題的時候,左校又說話了,也算是給了凌炎面子:「好吧,既然炎將軍有令,那我這便派人帶幾位將軍前去休息,等飯菜做好之時,再去請幾位將軍。」
「這樣最好了。」凌炎鬆了口氣。
左校叫來一名僕人,讓帶文聘等人去別的房間先行休息。
呂公站在原地,遲遲不動。
凌炎小聲對呂公道:「呂將軍,你也去休息吧,我這裡沒事的。」
呂公皺眉道:「炎將軍,末將便隨將軍左右,若是有何異常,也好相護。」
凌炎聽出呂公所說的「有何異常」,指的也就是左校了——這一點,凌炎其實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並不完全確定左校會不會在沒其他人的時候,突然發難。但他也知道,現在除了讓自己相信左校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畢竟還要讓左校來幫他的忙;而且,就算左校突然發難,呂公在不在他身旁,影響其實並不太大:很可能就是被左校多殺掉一個人而已。
這麼想著,凌炎便悄聲對呂公道:「呂將軍,你放心吧,沒事的,就算出了什麼事,我也能處理的……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呂公猶豫了一下,才勉強同意了。
除了左慈外,其餘人都離開了。
「炎將軍,不如到裡間再談。」左校建議道。
凌炎點點頭,他想著,反正已經到這地步了,就算左校有什麼陰謀,也沒辦法了。
左校帶著凌炎和左慈,轉身來到了裡面的一個「套間」。這個房間要小的多了,倒是很適合密談。
三個人坐下後,左校首先道:「炎將軍,可以說了,有何吩咐,只要能用到末將,在所不辭。」
凌炎笑了笑,看了左慈一眼後,對左校道:「左將軍,這件事關乎於將軍的性命,所以我希望左將軍能答應幫助我。」
左校略皺眉頭:「炎將軍讓我幫的,是什麼忙?」
凌炎臉色有點尷尬,看向左慈。
左慈立刻領會了凌炎的意思,接上了話:「左將軍,於將軍之傷勢,雖然很重,但也不是不能救活……但要想救活他,需要大量的內氣。」
左校反應過來了,臉色一沉,看向凌炎:「炎將軍,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傳內氣給於羝根?」
凌炎尷尬地笑了一下,又看了左慈一眼。
左慈解釋道:「並非如此,用將軍之內氣,再加以某些藥材,製成化解傷勢之氣,再傳入於將軍體內。」
左校皺眉:「這與我所說有何不同?還不是一樣?」
左慈很專業地又解釋了一句:「確實不同。左將軍的內氣,若是直接傳入於將軍體內,對傷勢未有益處,只有經過製煉成療傷之氣,才可再入於將軍體內。」
不知道左慈的解釋左校是否聽懂了,只見左校眉頭越皺越緊,低著頭在想著什麼。
凌炎趕緊插了一句:「左將軍,你看這事,我只能求你幫我了,也只有你有能力釋放出大量的內氣,來救於將軍……這事也不是我下令不下令的,能不能成功,完全是看將軍你願不願意。」
左校看著凌炎一眼,然後問左慈:「國師,我的內氣,若是不能直接傳給於羝根,那要傳到何處?」
左慈答道:「我有一味藥材,將軍只需握住其莖,將內氣逼出掌心便可。」
左校想了想:「我便是將內氣逼出體外,又如何傳到那一根莖之中?」
左慈微微一笑:「將軍有所不知,此物極其精貴,與眾不同,其中之一便是能夠吸取內氣,再加上將軍順氣推之,內氣便可傳入其內。若是內氣充足,它便變換顏色。別看其細小,以某之見,除了左將軍你之外,別人定不能使其變色。」
這最後一句算是在恭維左校了,但左校聽後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又問了一句:「那……這些內氣,給於羝根療傷過後,還如何……回我體內?」
左慈如實答道:「此內氣已做療傷之用,不會再回將軍體內。」
左校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國師之意,便是我傳了內氣之後,我身體裡,不會再有內氣了?」
左慈答道:「此物要想發揮療傷之用,必須用大量內氣傳至其上,然後再進行煉製方可。我不知將軍體內內氣多少,但大致猜測,需用將軍的全部內氣。」
左校冷著臉盯著左慈好一會兒,然後才又低下了頭。
凌炎生怕左校不答應,連忙勸了一句:「左將軍,我知道這件事很讓你為難,對你來說,也很不公平……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能救於將軍的辦法,只有這一個了。」
左校緩緩抬頭,看著凌炎:「炎將軍,之前你退兵而去,讓我投降,便是因為此事?」
凌炎說了實話:「是。」說完後,他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也不是完全因為這件事,還有一點,就是左將軍你智勇雙全,我很想讓你投降我軍……鉅野城不過就是一座城池而已,得到它的作用,跟得到左將軍一人,根本比不了。」
若是換成普通的武將,早就被凌炎的話吹捧得飛上了天,但左校畢竟不是常人,聽到凌炎的話後,他只是有些苦澀地輕笑了一下,又低下頭想了一想。
凌炎還想再勸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麼,便緊張地看著左校,等待他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左校抬起頭,問凌炎:「炎將軍,之前的幾天,是怎麼給於羝根療的傷?他怎麼能活到現在?」
凌炎明白左校這是在懷疑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能夠救於羝根,或是以救於羝根為名,消除他的內氣。凌炎自然也理解左校的想法,便實話實說了:「之前的時候,都是國師來為於將軍療的傷。不過這療傷所需要的一種藥材,昨天已經用完了,而且附近也找不到這種藥材……唯一能夠頂替它的,就是內氣了,不過需要很多很多的內氣。以我的這點內氣來說,根本不夠。」
左慈點著頭接道:「炎將軍所言,卻是事實。而且,若是用那藥材,並不能醫好於將軍,只能維持他的性命,只有用到真正的內氣,才能達到療傷治癒的目的。只是因為所需內氣過多,故若不是極重的傷,一般不會用這個方法的……炎將軍之前與某商議過,若是明日之前,左將軍還不肯投降的話,炎將軍便用他體內的全部內氣,為於將軍療傷。」
左校看向凌炎,凌炎點了點頭:「是。雖然我的內氣肯定是不夠的,但至少也能再讓於將軍挺住幾天。」
左校微微皺眉:「炎將軍,若是那般,你便沒有了內氣?今後如何是好?」
凌炎長出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想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夠有一線希望救活於將軍,我都會去做的。」
凌炎的這句話,說的很是真誠,讓左校也不得不相信,他的臉上現出些許疑惑之色:「炎將軍,於羝根不過只是一個黃巾降將而已,將軍何必如此看重他?」
凌炎苦笑了一聲:「左將軍,我看重我帳下的每一員將領……我知道,我帳下的所有將軍,加起來也打不過將軍你,但是只要我知道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就夠了……於將軍雖然是黃巾將領,但既然歸順了我,那我就把他當做自己人來看,何況,他是因為守寨而被俘去的,要是被殺了,我會很內疚……而且,我答應了只要有一絲希望,也要救他……」
左校聽完凌炎的話,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好像對凌炎的想法感覺無法理解一樣。
凌炎怕左校誤會他的話,又帶些歉意地補充道:「左將軍,我說的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將軍千萬別多想……也許,我這種想法,在戰場上,是錯的……」
左校哼了一聲:「炎將軍,婦人之仁,只會害了自己……以我之見,那於羝根根本沒有必要去救,此般將領,便是百人亦有何用?」
凌炎趕忙順著「反駁」了一句:「我之前一直以為左將軍冷血,對誰的性命都不在乎……但見到將軍不讓我殺那些黃巾兵的時候,我才對將軍你有了更深的瞭解。」
左校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皺:「炎將軍,我的士兵現在在哪?希望將軍不要背信前言。」
凌炎笑道:「左將軍放心,那些士兵安然無恙,他們跟著我的兵馬,一會兒就到了。」
左校又沉默了半天,然後才緩緩道:「我要先看到我的士兵,然後再談別的事情。」
凌炎忙道:「這個絕對沒問題!他們很快應該就到了!」
左慈對左校道:「左將軍,以我對炎將軍的瞭解,他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既然炎將軍之前已經答應了將軍,定然不會食言。況且,那些黃巾兵我也看到了,這個左將軍大可放心……左將軍若是想見到被俘士兵後再做決定,也無不可,只是於將軍的傷病,不宜耽擱,拖得越久,治癒於將軍的希望便越小。炎將軍的兵馬,最快到這裡也要一兩個時辰,而為於將軍療傷的時候已過,若是再拖延,恐有生變。」
左校面無表情,默不作聲。
凌炎忙保證道:「左將軍,你放心,你的士兵要是有任何差錯,我負全部責任,到時候,我任左將軍處置!」
左校又開始沉默起來,半晌後,他才終於點點頭,沉聲道:「好,我便信了炎將軍……既然炎將軍有令,末將不能不從……」
凌炎見左校同意了,大是高興,開心地道:「謝謝左將軍!我知道左將軍其實並不是因為什麼令不令的,而是將軍深明大義!」
左校神情複雜地笑了一聲,然後看向左慈:「國師,那我們何時開始?」
左慈也很高興:「若是將軍願意,稍後便可。」
左校輕歎一聲:「好……便依國師所言。」
於是,凌炎和左慈便興致勃勃開始準備了——其實,是左慈去準備了,凌炎則又「奉承」了左校一大堆話。左校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略顯尷尬地笑了幾聲。
左慈準備得倒很快,十多分鐘後,他便把一根看上去普通之極的細細的有點扭曲的木棍,交到了左校的手中:「此乃樹之鬚根,請左將軍用手緊握此植物之根,然後運出內氣至掌中便可。」
那鬚根呈棕色,很不起眼,看上去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左校用手拿著它,上下打量著:「此物果真如此神奇,竟能吸取內氣?」
左慈點點頭:「嗯,雖貌不出眾,但很是珍貴……若是吸取了充足內氣,它的顏色便會變成黑色。」
左校加了力,用手緊緊握著那不知名的植物的根部,然後有些猶豫地看著左慈:「我便運出內氣,就可以了?」
左慈又點了一下頭:「將軍需屏氣凝神。在將軍運出內氣至此物之時,此物亦可助將軍吸取。」
左校的目光又移到了那鬚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緊張。凌炎看到,左校的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幾顆汗珠。
一聲悶哼從左校的嗓子裡傳了出來。只見他皺起眉頭,神情嚴肅,眼睛緊緊地盯著手中的鬚根。
凌炎看得出來,左校真的開始運內氣了。
不多時,便見左校握著鬚根的手上,漸漸地現出了藍色的內氣光芒。
剛出現藍色光芒的時候,凌炎就不禁嚇了一跳:這左校的內氣實力,確實相當了得!
也難怪凌炎會吃了一驚,左校手上的內氣團,增強的速度特別快,雖然那光團不算特別大,但發出的光卻極其明亮刺眼——凌炎雖然不是很瞭解內氣的特性,但憑常識他也能知道,內氣所發出的光的亮暗程度,便能大致看出一個人的內氣有多強了。單從左校運出內氣的速度和強度這兩點來看,他絕對算是內氣深厚了。
凌炎用手遮著眼睛,那耀眼的光芒,還會穿過指縫,射進了眼睛中,凌炎似乎感覺到眼睛都有些疼痛了。
不過,很快,凌炎感覺到光芒似乎沒有那麼強了,他便慢慢地移開了手,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情景,當真讓凌炎吃了一驚:左校手中的內氣團,漸漸地被那鬚根吸收了進去,所以內氣團的光亮也越來越小了;不過,同時左校又運出了內氣,所以那內氣團的光亮在變小之後,又增強起來,只是,很快那內氣又被鬚根所吸收,光亮又弱了下去……就這樣,左校手中的內氣團忽明忽暗,分外詭異,就好像他手中握著一團青焰一般。
凌炎又朝左校的臉上看過去,只見左校大睜著雙眼,目光中充滿了震驚之色,還帶著一絲的驚恐和緊張。他那灰白的臉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腮邊的肌肉,也不時抽動一下。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桌角,手指頭都握得發白了。
就這樣過了兩分鐘,左校手中的內氣光團,才終於漸漸地消失不見,那鬚根的顏色,也已經變成了黑色。
左校盯著眼前的鬚根,突然神經質一般地鬆了手,身子猛地向後一仰,差點摔在地上。
「左將軍!」凌炎連忙伸手去拉左校。
左校又再坐好,但沒有理會凌炎,只是喘著粗氣,有些驚懼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他自己的手:「我的……內氣……全部都……不見了?」
左慈小心翼翼地拿起掉在桌上的鬚根,仔細看了片刻,然後笑著對凌炎道:「炎將軍,此內氣足矣,於將軍性命可保矣!」說完,又看向左校,「左將軍,此物吸足內氣之後,便不再吸收。不知現在將軍體內是否還存有內氣,但方纔內氣之色消失,並非是將軍體內沒有內氣了,而是此鬚根所需內氣已得到,故不再吸取。」
凌炎大是高興,忙對左慈道:「國師,那就請你立刻去為於將軍療傷吧!」
左慈答應著:「好,某這便去煉藥,然後就為於將軍療傷。」說完,他又看向左校,「左將軍,不知貴府可否有煉藥之所?」
左校本來喘著粗氣,驚魂未定,但聽到剛才左慈解釋的那番話,原本慘白的臉終於漸漸恢復了一些血色,也慢慢鎮定了下來。又聽到左慈的問話,他便無力地一揮手:「國師只管去做,府中房屋甚多,國師想在何處煉藥都可。」
左慈點點頭,捧著那鬚根,告辭退了出去。
凌炎見左慈離開了,便忙問左校道:「左將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左校好似沒有聽到凌炎的話,而是緊蹩眉頭,盯著他那只攤開來的手掌心。
凌炎也朝那掌心看去,片刻後,便見那掌心處,現出一團淡淡的藍色光芒來——這光芒若隱若現,極是微弱,根本不像之前那樣的刺眼,現在感覺連柔和都說不上。
左校看到他掌心的內氣後,臉色又變得灰白了,緩緩地將掌心握了起來,然後擦了擦頭上的汗,有些沮喪地對凌炎道:「炎將軍,我現在內氣已經消耗殆盡,將軍便是要殺我,我亦無可奈何了……」
凌炎趕緊道:「左將軍這是說哪的話!我說話肯定算數的,將軍完全放心,我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
左校的笑容有些難看:「多謝炎將軍……我現在體內虛弱,想稍歇息片刻,將軍便請自便吧……」
凌炎忙道:「好,左將軍請去休息吧。」
左校點點頭,站起來走了。
凌炎此時心中很是興奮:幾件要事全都解決了,又得到了左校這麼一員猛將,真是天助我也!
高興之餘,凌炎在將軍府中閒逛了起來,到處都看了一遍,然後問了一個奴僕,找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待在裡面休息了起來。
不多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凌炎應了一聲,只見劉惠端著酒菜走了進來:「炎將軍,飯菜準備好了,請將軍用吧。」
凌炎聞到了一陣菜香,不由得誇讚了劉惠一句:「你做的菜吧?聞著真香!」
劉惠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謙恭地道:「在下手藝粗淺,請將軍包涵。」
凌炎笑了笑,然後問道:「對了,給禰將軍他們送去了麼?」
劉惠答道:「各位將軍都送去了。」
凌炎點著頭笑道:「嗯,好……劉惠,你也坐下,咱倆一起吃點。」
劉惠趕緊道:「這如何行?這些都是特意為將軍準備的,在下實不敢用。」
凌炎笑著擺了擺手:「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同意了就行。來,吃吧,沒事。」
劉惠忙道:「還是將軍吃吧……在下已……吃過了。」
凌炎看著劉惠害怕的樣子,只覺有些好笑:他膽子看著也不大啊,要不是事實擺在面前,誰能相信他曾幫了自己做了一件極其危險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