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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戲耍 文 / 冰臨神下

    天亮了,夢境依舊是夢境,現實依舊是現實,涇渭卻不是特別分明,上官成連做好幾個混亂不堪的夢,因此睜開雙眼,看到去而復返的韓無仙時,一點也不意外,在他的記憶中,長髮女人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你殺死了母親,騙走了父親。」上官成跪在羅寧茶身邊,直直地盯著大仇人。

    韓無仙盤腿坐在炕邊,瀑布似的長髮垂在胸前,潔白的長袍,溫柔的笑容,與簡陋骯髒的房間形成鮮明對比,「人們對死人的印象通常更為強烈,你若是想記住母親的樣子,就最後看她一眼。」

    上官成扭過頭,看到一張鐵青的臉,半截舌頭垂在嘴邊,最特別的是那雙眼睛,出奇地大,好像隨時都會從眼眶裡掉出來。

    這不是母親,他對自己說,心中充滿怕駭,無法開口否認,也無法挪開目光不看。

    韓無仙仔細觀察孩子的反應,笑著說:「嗯,人小,膽子不小,韓芬把你教你不錯,唉,真是可惜,聰明伶俐的小傢伙,居然沒人要。」

    上官成閉上眼睛,拚命回憶母親從前的樣子。

    韓無仙咯咯笑出聲來,她對這個小孩並無惡意,只是像一隻百無聊賴的貓,為了一點點樂趣折磨爪邊的小老鼠,「不用擔心,要不了幾天她就會變成一堆腐肉,蟲子爬進爬出,最後只剩一副骨架,我以多年經驗向你保證,那時的她跟任何人都不會有區別。你要是開口求我,我可以加快這個過程。」

    「不。」上官成睜開雙眼,雙手握住母親冰涼的右手,「父親能把母親救活。」

    「呵呵,小可憐兒,獨步王可沒有這個本事,而且他不要你啦。」

    上官成忍了又忍,眼淚還是撲簌湧出,「父親明明來接我……」

    「唉。」韓無仙的歎息彷彿蕭瑟的秋風,上官成的淚水更多了,「小心肝兒,讓我告訴你一個道理:離得越近真相越模糊。我自己就是被騙的人,她在我面前表現得既忠誠又乖巧,誰知牙齒剛一長全就反咬我一口。直到失去一切,我才明白,那是我的錯,我讓她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她眼裡的陰謀,很多**提醒過我,我竟然沒有在意。」

    長髮女人的笑容漸弱,好像也跟他一樣,剛剛從噩夢中驚醒,上官成聽得似懂非懂,迷惑之餘眼淚卻止住了,「後來呢?」

    「哈哈,你以為我在講故事呢,後來我就失去一切了唄。不過我要說的是獨步王,從前你就待在他身邊,朝夕相處,離得太近,他怎麼看你都像是自己的兒子,他說不在乎傳言,其實是不相信。結果你被搶走了,這些天的分離終於讓他看清真相,一見到你,就知道傳言不虛,只是不願馬上承認,可他心裡已經不喜歡你了。」

    「騙子!」上官成仍然聽得暈暈乎乎,可他能聽懂最後一句話,「父親最喜歡我,他才不會……他才不會……」

    「他才不會將最喜歡的兒子留在一具屍體和一個瘋女人身邊。」韓無仙探過身子,隔著屍體與孩子四目相對,「可獨步王走了,所以他不再喜歡你,也不當你是兒子。」

    上官成哭了,他想表現得堅強一點,結果卻只是哭得更厲害。

    韓無仙坐回原處,滿意地說:「這就對了,哭吧,把你的委屈、不滿、仇恨都哭出來,獨步王不要你,龍王和韓芬也不要你,接受殘酷的真相,你就不會心存幻想,也不會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所欺騙;哭吧,世上的人都是哭著長大的,你沒有權利與眾不同;哭吧,如果你還有機會長大,今天才是你為人的開端……」

    撲通一聲,上官成哭暈過去,倒在了屍體上。

    貓鼠遊戲戛然而止,韓無仙繼續用十指梳理長髮,垂目含笑,好像剛才被邪魔附體,此刻已獲得解脫,並忘記了一切。

    梆梆,外面居然響起敲門聲。

    韓無仙雙手停止動作,深吸一口氣,然後長長地嗯了一聲,「不是韓芬的味道,是你這個老東西。」

    木老頭推門進來,核桃似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容,看到炕上的情景,嚇得跳了起來,「霍,婆娘,你的手夠快的。」

    「少來裝模作樣,說吧,是誰派你來的?」韓無仙的笑容變得很淡。

    「沒人派我來。」木老頭笑嘻嘻地跳上炕,像走獨木橋一樣在炕沿上邁出三步,離韓無仙非常近了,「我聽說婆娘擅自離開軍營,擔心你的安全,所以巴巴地趕來保護你。」

    「聽說?聽誰說?」

    木老頭尋思了一會才回答,「韓芬。」

    「我就知道是那個丫頭。這麼說你還是要當龍王的走狗,在他面前立功嘍?女人嘛,已經涼透了,小孩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嘻嘻,在龍王手下當走狗其實挺舒服的,可惜我這條走狗當到頭啦。」

    韓無仙露出甜膩的笑容,「你受傷了?」

    木老頭在腰上摸了一把,「謝謝婆娘的關心,一點小傷而已,要不是我跳得太高,那一刀也擊不中我。」

    「你跟龍王動手了?」韓無仙眼睛發亮,語氣裡卻不怎麼相信。

    「嘿嘿,不是龍王,我現在躲著他走。」

    韓無仙冷下臉,這是她在別人面前從未展示過的表情,「那你跑到我這裡幹嘛?給我惹禍上身嗎?」

    「你連韓芬都瞞不住,還怕我洩露行蹤?」木老頭瞪大眼睛,一臉誇張的驚奇,「你是怕我搶在龍王前面踩破陷阱吧?放心,我從來不做這種事。」

    兩人突然進入沉默,誰也不說話,互相打量著,猜測對方的真實想法,韓無仙的目光移到木老頭的腰間,那裡懸著一柄帶鞘長劍,末端差一點就要拖到炕沿上。

    同時大笑,同時出手,兩人都已看破對方的殺機。

    韓無仙剛剛起身就坐了回去,低頭看了一眼胸前桃花瓣大小的血跡,「你什麼時候學會龍王跟荷女的死人經劍法了?」

    「最近,時間不長,還在學習過程中。」木老頭謙遜地說,慢慢收劍入鞘,「你發現沒有,我加了一點自己的東西,不,嚴格來說,是咱們的東西。」

    「七轉七竅定心指。」韓無仙像是滿懷崇敬的少女,驚訝地說。

    定心指是木老頭根據曉月堂秘術發明的指法,的確是他與韓無仙的「東西」。

    「可不就是。」木老頭樂顛顛地走到韓無仙面前,不太放心,又點了幾指,然後伸手在她懷裡一通**,掏出四五隻小木盒,挨個打開嗅來嗅去,揀選三粒藥丸吞下去,剩下的隨手扔掉,「婆娘,你使毒的本事可是一點也沒下降。」

    韓無仙臉上笑容有些僵硬,木老頭的劍快,她的**也不慢,木老頭已然中招,可他對曉月堂秘術太熟悉,自己找到了解藥,這都是她十幾年前拉攏木老頭時留下的隱患,「老東西,光顧著自己,我的傷怎麼辦?」

    韓無仙挺起**的**,白衣上的那一點血跡霎時充滿了**。

    木老頭兩眼有點發直,舔舔嘴唇,反而後退一步,「唉,婆娘,本來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感情不會說沒就沒吧?」

    「你跟男人**我都不在處,因為咱們都是**的人,可你幹嘛非要嫁給獨步王呢?他有哪點比我強?」

    「這又是誰亂嚼舌根子?韓芬嗎?」

    「韓芬的消息哪有這麼靈通。」木老頭笑著否認。

    「獨步王,他親口對你說的?原來你早就背叛了龍王。」

    「算不上背叛,我只不過是跟獨步王做了一筆小小的生意,過後還是各走各路,你知道我的脾氣,就喜歡**自在,忠誠啊、背叛啊、投靠啊,這些事都與我無關。」

    韓無仙知道自己正處於極度危險之中,忍不住向窗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經非常明亮。

    「死心吧,婆娘,除非龍王現身,獨步王是不會出來的。」

    韓無仙大笑,沒錯,獨步王怎麼可能為了救她而破壞陷阱?換成是她也不會做這種事,「啊,木老頭,都一把年紀了,還是這麼能吃醋。」

    「人啊,還是得有點情緒。」木老頭慢慢走近,「要說我從龍王身上學到什麼,那就是懷著仇恨的報復比單純的折磨更有趣,想想還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樂就是殺死師父,因為我恨他,所以我想在你身上試一試,嫉妒是不是能帶來更多快樂。」

    「拿什麼試,你的小東西還能找著嗎?已經小得跟豆子一樣了吧?」

    「嘿嘿,想激怒我是沒有用的。」木老頭扭頭看了一眼羅寧茶猙獰的面容,「待會,你們兩個可以比比誰更美。」

    韓無仙笑得開心至極,臉頰紅暈,媚眼如絲,歪頭看著木老頭,「告訴我,以後你會殺死荷女嗎?」

    「我想殺誰就殺殺誰。」木老頭的臉也有點紅,他忍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恢復為所欲為的生活,「荷女、龍王、獨步王、西域人、中原人、北庭人,我向你保證,在我餘下的一生中,我會盡可能地多殺人,遺憾的是,荷女武功太高,我只能殺死她,大概沒機會折磨她。」

    「別等太久。」韓無仙用嬌柔的語氣哀求,「我會在地獄裡等著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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