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4
拘留室大約有四十平方米左右,靠牆邊擺著五張上下鋪,室內光線昏暗,瀰漫著汗腥和腳臭等各種複雜的怪味。
最裡側下舖位置上,一個身板壯碩得像頭牛般的光頭大漢,正瞇縫著眼頗為享受般斜枕著被褥,一邊神色間有些玩味兒地看著余文生。在大漢躺著的舖位旁,一個細皮嫩肉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正跪在地上,低著頭,紅腫著臉頰,一聲不響老老實實地使勁為大漢捏著腿腳。
其它床鋪上,也都或躺或坐著神色各異的罪犯。
余文生被半推著不情不願地走進拘留室,大致掃了眼室內環境後,就聳著肩轉過身來,將拷著的雙手遞過去。
然後,他愕然怔住。
只見拘留室的門已然被關上,卡噠一聲落鎖。
「操,手銬還沒打開!」余文生大聲吼道。
沒有人理會他。
青灰色的高硬度合金門上面,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過豎立著的幾根過電的金屬窗稜,余文生能聽到外面兩名警察的說小聲,能看到穿著警服的身影從門外一閃而過,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是故意的?
還是他們給忘了?
余文生後背生寒,轉過身面對著拘留室內的罪犯時,臉上已經堆滿了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的慫包模樣,而且還露出毫不掩飾到做作程度的諂媚討好笑容,點頭哈腰縮頭縮腦地向著拘留室內的眾位明顯非善類人士打招呼:「喲,各位大哥,前輩們好,我新來的……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常言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誰不知道監獄之類的地方惡人多?
再說了,萬一是柳家人買通了警方故意搞出了這麼一齣戲的話,說不得這間拘留室內,就有戰鬥力段位極高的強人,等待著余文生來了然後將其加害呢。退一步說,就算是這種可能性屬於杞人憂天,可目前余文生深知自己的雙手還被拷著,戰鬥力水平必然大打折扣,以他天生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性子,當然很清楚在這個多有是非之地討個好賣個乖,還是很有必要的。
拘留室內一幫人看到余文生這般慫包模樣的表現,當即都啞然失笑——得,看著年輕,原來還是位老手了,也不知是幾進宮?
可惜,這小子注定要倒霉了的。
因為在他來之前,本拘留室,也是整個和平大道警察分局拘留處最狂暴戰鬥力最凶悍的犯罪分子程鐵林,被刑警隊副隊長黃匡海叫出去談了談,交代了一些事情。程鐵林回來後就躺在床上吩咐了一句:「傍晚可能有個小子要進來,好好收拾一頓。」
拘留室內其他人就都明白,這是警方安排的那些不怎麼懂事的罪犯,進來受苦的。
在監獄和警局拘留處,這很正常。
躺在最裡面那位正在享受著按摩的光頭,就是程鐵林。這傢伙戰鬥力強悍,達到了八段中期水準,天性凶殘好鬥,又狡猾奸詐,雖然犯下多起命案,但他要麼是在野外犯下的案件,要麼在基地市內做得天衣無縫,讓警察局追查不到有力的證據,從而無法將其起訴至法院判刑。
程鐵林瞇縫著的雙眼睜開,獰笑著問道:「小子,叫什麼名字?」
「姓余,叫文生。」余文生陪著笑點頭哈腰老老實實說道。
「犯了什麼事啊?」
余文生耷拉著腦袋訕笑著解釋道:「一點小事情,小誤會……」
程鐵林虎目一瞪,一腳踢開給他按摩的少年,坐起來冷眼盯著余文生,道:「老子問你犯了什麼事,老實交代,別他媽在我這兒插科打諢!」
「真沒什麼……」余文生咧嘴討好地笑著說了一句,隨即似乎有些害怕程鐵林那圓睜的怒目般,趕緊挺直了身板,臉上那股子慫包討好的笑容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看似依舊嬉皮笑臉實則有些玩味般的笑容,吊兒郎當地顛著腿腳,歪著肩膀痞氣十足地說道:「好吧,實話跟你們說,因為我在學校裡打了一個權貴家的公子哥,差點兒殺了他。來到警察局後幾句話沒談妥,警察就要打我,結果我不小心在躲閃防守的時候,把一位副隊長還有一位局長給打了。」
什麼?
幾名罪犯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先前還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傢伙們,也都坐了起來,吃驚地看著余文生。
吹牛的吧?
余文生咧著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然後端著被銬住的雙手,大模大樣地走到一張床鋪旁,擠了擠那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挨著坐下,然後語氣輕佻又有些張狂地說道:「哎呀,這不就讓人給扔到這裡來了!」
「小子,你還挺能耐嘛。」程鐵林冷笑道,他才不會相信余文生這番話。
「還行。」余文生挑了挑眉眼,道:「人常說相逢便是緣,咱們能在這地方見面也算個緣分。不瞞大家說,我這人就是他媽愛吹牛愛顯擺,心裡藏不住事兒。哎我跟你們說信不信?別看我在這警察局裡把警察頭頭給打了,可是過不了明天,他們怎麼把我關進來的,就得怎麼把我送出去!」
程鐵林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面前這小子說得像那麼回事兒,如果是真的,那還真不好去替黃匡海辦事,萬一招惹上難惹的主兒……
不過,警察局的人既然敢把這個叫余文生的小子扔進來,想必也不怎麼忌憚吧?
想到這裡,程鐵林不由得怒火中燒,冷冷地說道:「小子,在我面前玩兒花樣是嗎?」他已然肯定余文生是個至少二進宮的人,知道這裡面的規矩,所以見勢不妙趕緊吹牛皮想躲過一劫。
余文生真有這種想法。
只不過在他聽到程鐵林對他出言不遜的時候,心裡就已經琢磨著要麼吹牛皮避過去不惹事,要麼就來點兒狠得!
余文生抬了抬眼皮看著程鐵林,道:「你是這裡面的頭兒?」
「他媽……」
嗖!
余文生一下子瞬移消失。
坐在床鋪上的程鐵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霍然低著頭彎著腰起身避過頭頂舖位,一拳砸向旁側。
彭!
雙拳對決!
確切地說,是余文生雙手握拳斜著砸到了程鐵林的拳頭。
如此猛烈的力量對撞,在狹小的拘留室內震得空氣都顫抖著蕩出層層波紋,波紋將金屬牆皮撞得都發出詭異的嗡鳴聲。
程鐵林渾身衣衫瞬間碎裂開來,露出一身如石頭般塊塊墳起的石化防禦性肌肉,整個人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身軀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粗壯雄渾,臉上都崩現出一道道紅色的條紋。
「小兔崽子,我要殺了你!」程鐵林單手緊緊攥住了余文生的衣領,並將他乾巴瘦弱的身軀直接舉起來,重重地向地上砸去。
千鈞一髮之際,余文生雙拳向上抬,磕打程鐵林攥著他脖頸的大手。與此同時,傾盡全力用左腳狠狠地從側下方踢向了程鐵林抬起的右臂腋下部位。
彭!
余文生一腳踢在程鐵林的腋窩下方,踢得他身體一個踉蹌撞爛了旁邊結實的鋼結構上下鋪。與此同時,當余文生雙手磕在程鐵林手腕上時,他隨即以太極手法攥住了程鐵林的手臂,整個身體詭異地橫空扭轉纏上了程鐵林如同柱子般粗壯的胳膊。
在程鐵林還未反映過來的瞬間,蜷縮在程鐵林身前懸空掛在他胳膊上的余文生,雙腳一踹,整個人陡然彈了出去。
而他的雙腳,卻重重踹在了程鐵林身上。
彭!
蹬蹬蹬……
程鐵林急退好幾步,全部石化了的龐大身軀重重地撞在了拘留室內的牆壁上。
而此時倒飛出去的余文生一個側空翻落地後沒有站穩,蹬蹬蹬倒退兩步藉著身後的牆壁站穩了身形,隨即雙臂高舉過頂,雙拳緊攥在一起,轟然落下,竟是隔空生生打向了程鐵林。
什麼?
隔空發力!
拘留室內其他人全都冷汗直冒,尤其是先前還想要上前幫助程鐵林的三個人,全都迅速退後。
他們可不敢招惹這樣的人物。
只能祈求上蒼保佑程鐵林了。
程鐵林雙眉一皺,他清晰地感應到了破空襲來的力量,迅速向旁側躲避,後背已然生寒——隔空發力,只有九段中期以上的高手才能夠做得到。可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在剛才出招所表現出的力量,似乎沒那麼強。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閃電般劃過。
隨即程鐵林就發現,這狹窄的地方竟然全部被剛猛霸道的攻襲力量擠滿,他根本避無可避,生生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砸中了他龐大堅固的軀體。
咚!
轟!
程鐵林石化的身軀雙腳離地飛起來,再次撞到了牆壁上。
一拳擊中程鐵林,余文生迅速衝上前去,在程鐵林剛剛從牆壁上落下來頭還有些暈暈沒反應過來時,便一記鐵山靠重重地撞在程鐵林的胸脯上,旋即雙拳緊攥狠狠砸向了程鐵林的腦袋。
彭彭彭……
一通猛揍,余文生後退兩步,一記漂亮的高劈腿砸在了程鐵林的頭側。
彭!
程鐵林那有著石化型堅固防禦異能的龐大身軀,轟然砸到了旁側的床鋪上,再次撞爛一張上下鋪,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凌亂碎裂的床鋪中間。然後,他渾身墳起石化的一塊塊肌肉開始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復著。
最終,他變成了之前普通人身體狀態,奄奄一息鼻青臉腫地趴在廢墟中呻吟著。
拘留室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傻了。
擁有肌體石化變大超強防禦異能,並且戰鬥力段位達到八段中期的程鐵林,竟然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被余文生在如此狹小的空間,打得還不過手來,而且以強勢霸道的直接手法,生生打得他異能收斂,返回原形。
這個瘦瘦巴巴的年輕人,到底是誰啊?
他的戰鬥力段位有多高?
怎麼可能?
他才多大?
這些人想不明白。
被打得頭昏腦漲耳鳴陣陣眼前銀星亂閃的程鐵林,也在迷迷糊糊中有些想不明白和一些不甘——他幾乎可以肯定,迅速擊敗他的這個年輕人,實際戰鬥力段位最高不會超過八段中期。如果換個地方,如果再給程鐵林一次機會,那麼他甚至有可能打敗這個神秘的叫做余文生的年輕人。
可是,機會終究是不會再有了。
也許下一刻這個年輕人就會下毒手!能被關進這裡面的,有幾個是善類?
余文生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輕鬆戰勝程鐵林,除了靠著本元之力攻擊範圍大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還有一開始程鐵林就輕敵的原因之外,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貧道個人實力超強,幾乎天下無敵,別說一個程鐵林,就算是十個八個來了,貧道也能夠一併收拾掉!
有道是過頭飯可以吃,過頭話不能說啊。
身為道士的余文生剛沾沾自喜地想到這裡,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扭頭四顧一番好心生怕真的出現十個八個如剛才這傢伙那般強悍的惡棍。當發現並沒有更多強大惡棍出現,拘留室內剩下的幾個人也頗為忌憚般看著他的時候,余文生這才放下心來。
他極為粗暴殘忍地一腳將趴在廢墟中的程鐵林給踢得撞到了牆角,道:「別他媽裝死,告訴我,誰讓你動手的。」
「沒有誰,這是規矩。」程鐵林不愧是一條硬漢子,口鼻出血臉腫的像頭豬般,還極為硬氣地梗著脖子萎頓在牆角處,泛著眼皮道:「誰拳頭大,誰就是規矩,現在,你贏了,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真的?」余文生嘿嘿笑著上前一步,抬起右腳踩在了程鐵林的臉上使勁擰著。
程鐵林閉上眼睛任憑余文生羞辱折磨他。
「既然我說了算……」余文生寒聲道:「那麼等有人來調查的時候,你一定要說,是被警察局的人指使,才會對我動手的,至於誰指使的,你比我認識的人多,隨便提一個當官的就行,聽到沒有?」
「什麼?」程鐵林愕然。
在余文生剛才問誰讓他動手時,程鐵林就想好了死也不開口出賣,這是原則問題,他程鐵林幹不出這種事情來。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余文生壓根兒沒想過他到底有沒有受人指使,而是很明確無誤地逼著程鐵林——你要和我一起栽贓陷害冤枉人,而且無所謂是誰,只要是這個警察局裡頭目就行。
這他媽,真夠孫子的!
根本就不講道理啊!
不顧程鐵林的神色表情,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余文生扭頭看著其他犯人,道:「各位,這傢伙是不是受到警察指使,所以要害我?」
幾名罪犯面面相覷。
沒人說話。
都低著頭。
「我問你們是不是,都他媽說話啊!」余文生目眥欲裂,踩在程鐵林臉上的腳又使出了很大力氣,直把程鐵林那本來就不成人樣的臉擰得像個被踩成稀巴爛的西紅柿般,要多慘烈就有多慘烈。
程鐵林心裡大怒又冤枉有害怕,你問他們嚇唬他們,踩我幹嘛還使這麼大勁,你丫神經病啊?
其他犯人都被余文生的模樣和動作嚇了一跳,哆嗦起來,唯唯諾諾。
「你說,是不是呀?」余文生一邊踩著程鐵林的臉,一邊探頭看向另一張被撞翻後從上面掉下來的青年,認真地問道。
「是,是。」青年趕緊怯怯地點頭。
「那你們說呢?」余文生看向其他人。
「是是是……」
所有人都趕緊點頭。
「這就對了嘛。」余文生把踩在程鐵林臉上的腳挪開,蹲下身湊到程鐵林如爛西紅柿般的臉前,認真地小聲說道:「誰讓你害我的?千萬別再跟我說這是規矩,你沒想過害我,只是想按照規矩教訓我。」
程鐵林本來就被打得頭腦暈眩,又被剛才余文生怪異殘忍混蛋的想法和行為所震撼,稍作思忖便說道:「黃匡海,刑警隊副隊長,說你打了榮華集團柳氏家族的公子哥,又不肯認罪,讓我教訓一下你。」
「真有這回事兒啊?」余文生好像嚇了一跳般驚訝道。
「這……」程鐵林那雙被腫脹的肉擠得都快看不到的眼睛裡閃爍出混亂崩潰的光芒,他一時間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是該說真的還是該說假的?他諾諾地說道:「不,不是你讓我這麼說的嗎?」
余文生哭喪著臉道:「我逗你們玩兒的,誰知道是真的啊?我,我,我太失望了,我對這個社會,對政府,對警察,都是去信心了,我再也不愛他們了……」
逗我們玩兒的?
所有犯人都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這個混蛋到底是個什麼人?他那顆小小的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啊?
拘留室外面,傳來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門上的小窗口出現了黃匡海那張陰沉的臉,他看著裡面的情況,因為兩張床鋪徹底散了架,緊挨著的床鋪也被撞得錯位的緣故,他一時間看不清楚裡面被床鋪擋著的牆角里是什麼情景。
黃匡海看到的,只有驚恐不安顫慄著站在裡面的幾名犯人,而程鐵林和余文生的身影,卻看不到。
看來,余文生已經被打壞了吧?
程鐵林那傢伙下手每次都那麼狠,希望他不要把人打死。
「嗯哼!」黃匡海重重的發出一聲提示的聲音,然後透過門上的擴音器向裡面喊話道:「怎麼回事?程鐵林,別他媽給老子胡來!」
拘留室內沒有回音。
安靜的令人心悸。
黃匡海微微皺眉,心下有些疑惑,正待要繼續喝問的時候,就聽著拘留室內傳來了撕心裂肺淒厲駭人的慘叫聲:「救命啊!殺人啦!」
然後,黃匡海眼睜睜看著余文生從那張錯開的上下鋪後面狼狽不堪地往外逃,而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虛弱不堪踉踉蹌蹌地程鐵林,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沒有絲毫殺傷力卻極為果斷地搖晃著身軀撲向了余文生。
更絕的是,他那副戰鬥力明顯是已經是零的身軀,悍然把余文生撲倒了。
而余文生隨即爆發出更為淒厲絕望的慘叫聲,更是讓人聞之不由得毛骨悚然,似乎能清晰地判斷出,下一刻這個慘叫的傢伙就會去見上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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