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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42 革命婚禮 文 / 兔四哥

    刨薯絲是一件重要家事——/鮮紅薯不好貯藏,選大個的刨絲曬乾,熬稀飯時摻上甜滋滋的薯絲,作豬過冬精飼料,還可賣到供銷社。林木森猛想到;薯絲還沒刨,王建華怎麼去同鄧光明換木料?看來是多疑了。陸寶林的行動,不是針對「糧食換木料」。

    林木森放心了。

    剛吃好晚飯,王建華陪蔡小毛來了。蔡小毛進門就遞煙,請大家明天喝「喜酒」。送他倆出門,林木森還是忍不住,叫住王建華;他直盯著他的眼睛,問;

    「你這二天在忙什麼?」

    「幫小毛收拾新房。」王建華有些心虛,略怔,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說是什麼事?」林木森虛幌一槍。

    王建華說;「雲嬌說,你請我們來過節。對嗎?今年我們都得在小毛家過節了。」

    蔡小毛和楊慧麗的喜事辦得挺熱鬧。蔡小毛七歲時父母雙亡,是堂兄蔡阿毛照應成長的。「長兄為父」,婚禮也是堂兄嫂操辦的。

    龍頸灣的蔡家滸都充滿了喜氣,大隊的三十多面紅旗飄展在村裡,連村頭石拱橋上的石獅都繫著紅綵帶。

    喜慶日子趕上了好天氣。陽光燦爛,處處笑聲。蔡家院屋前坪庭裡擺了三四十張桌子,王大明、王建華,王興榮一幫人忙著招呼來賓。來的人很多,有蔡氏老一輩,平一輩及小一輩的親友,有蔡阿毛這一批支書,主任,有蔡小毛的戰友、朋友、有「農規辦」和「測繪培訓班」的同事、「同學」,還有隊裡的左鄰右舍。楊慧麗這邊少多了;只來了父母和妹妹,親戚一個也沒有通知,好在來了一幫「知青」可以充作「娘家人」。

    因小盈要給乾爸、乾媽「拜節」,李金鳳來不了。林木森一到就被蔡阿毛拖到他家去「喝茶」。來的客人多,蔡阿毛的廳堂屋裡也擺了四桌,李忠良、沈金生、田樹勳等大隊幹部大多在這「陪客」,來了不少大隊幹部,可最好湊熱鬧的趙洪權沒來。大隊支書、主任們對林木森很恭維,先問好,再關心他的學習,大隊幹部認定,林木森學成回來,將如虎添翼、將是沈心田、王宏銘的好幫手,把龍溪革命、生產工作推向新的高度!大隊支書、主任們口口聲聲要請林木森去指導大隊工作。林木森有些不習慣,借口要「上禮」走了出來。

    農村婚禮沿襲舊俗,迎親前女方會索禮,如「謝娘籃」、「請坐禮」等,甚至女方姆媽有索「肚痛錢」的。俗稱「發轎還要銀百元,媒人隨轎送五盤」。

    男方娶親要挑選已婚青壯年人抬轎或搖船,如花轎迎娶,轎前要由父母雙全的兩童男提燈。迎娶或派人或新郎親迎,必須見門作揖,女方才將一道道門打開。新娘上轎前,先隔門檻由女方親戚傳遞嫁妝,男方候接,嫁妝一般少於男方禮金。嫁妝中馬桶必備,俗稱「子孫桶」,紅漆,內放一包花生,兩個染紅的半熟雞蛋。當新娘上轎時,轎前鋪蘆席(或米袋),新娘踏著上轎,意為不帶走娘家的泥土,也有舅父或兄弟抱上轎的。新娘上轎必須哭,稱「哭發哭發」。一般新娘是小聲哭泣,姆媽是大聲哭泣。新娘上轎後,先由姆媽餵飯,然後由兄弟扶轎桿,起轎旋三轉,才於鼓樂聲中抬往男家。乘船迎娶時,有的地方船上置兩根帶泥的青竹。新娘上船後,急速行駛,竹篙撐岸,以不沾水為吉。船出港後,本村青年往往先在船必經的橋上討喜錢,稱「攔水港」,不滿足要求則阻撓不放行。

    至男家門前時,依次鋪五隻麻袋,喜娘扶新娘踏麻袋進門,傳遞麻袋鋪路,稱「傳代」。用五隻袋,兆「五子登科」。新郎新娘拜天地、祖先、父母及互拜之後,「吃壽麵」,父母朝南坐(如有一亡故,也要虛設盅筷),新郎新娘跪著敬酒。禮畢,新郎持紅綢帶牽著新娘,由兩青壯年持一對花燭導入洞房。

    洞房坐床男東女西,傳說新娘坐床面積多,兆婚後怕老婆;新郎坐得多,則兆婚後娘子怕男人,故互不謙讓,緊靠而坐。坐床後,新郎用秤桿(寓稱心如意)或甘蔗(寓節節高,老來甜)挑起新娘蓋頭的紅紗巾。喜娘將棗子、花生、糖果等向新房床帳內四處拋撤,稱「撤帳」,也有的撒到新房四角和客人面前;並念道:「撤帳東來撤過東,夫妻雙方多和睦,撤帳南來撒過南,人丁興旺子孫多……」。

    新郎新娘舉行婚禮之日,男方家長和近親長輩須向新郎新娘致送「紅紙包」,俗稱「見面錢」。結婚後第二天,新娘的兄弟前往探望,男家設宴招待,稱「望潮」……

    李伯林是「帳房」。林木森「上禮」時,裝作無意翻了一下「禮冊」:「禮金」幹部大都是一元,社員多是五角。沈心田、王宏銘等公社領導都送了禮,陸寶林的名字同趙洪權寫在一起,林木森點了點陸寶林的名字,問:

    「陸主任人呢?」

    田伯林知道林木森與陸寶林的關係不同,解釋說:

    「陸主任的禮是趙小龍送來的,『上禮『後就走了。陸主任他們在高安搞訓練,沒空來。」

    張大發的名字也在上面,人呢?林木森說「瞧瞧新房」,轉了一圈;看見張大發和王建民兩兄弟在庭院外的桑林裡嘀咕些什麼。林木森正想過去聽聽,被大牛拖住了;

    「木森,我尋你半天了。快,梅英找你!」

    沈梅英挺著大肚子,遠遠地坐在一邊曬太陽。三個多月沒見,她削瘦了,臉上還長出了黃斑,兩隻秀氣的腳套在雙寬大的絨毛鞋裡。

    林木森說;「你怎麼來湊這個熱鬧?」

    「沾沾喜氣,對兒子有好處。大牛,我要喝茶。」沈梅英對林木森的關心很感動,大牛一走,便小聲說,「我猜你會來,想來看你一眼。怎麼?耽心我了,好了,我坐一會就回去。」

    「小心身子!」林木森見大牛端來茶水,使岔開話,問,「最近沒繡花吧?」

    「她一直在繡。」大牛說,「整天趴在繡棚上,勸也勸不開。」

    林木森說;「被罩還沒繡完嗎?」

    「兔子。」沈梅英說,「被罩繡完了。在繡『月』!」

    林木森說;「身子這麼重,怎麼還繡?腳都腫了!多休息。對了,哪天我拿幅『月』送到絲綢研究所,給沈所長看看,『出口』的繡品都由她鑒定。」

    沈梅英說;「不要了,好的我捨不得,差一點的全被伯父買走了。」

    「好。」林木森聽到梅英提起沈榮根,心底泛起忿慨!你以低於「同行」百分之三十的價,把我作品收去,從中漁利不說,還冒名頂替。太不仗義!現在連侄女都要盤剝,正不知怎樣和沈梅英說,聽見有人叫。一看,是金德江和徐武。

    林木森說;「最近怎樣?德江回來過節嗎?」

    金德江說;「放大假,休息半個月。」

    徐武說;「德江說你去德興了,哪裡怎麼樣?」

    林木森知道他還是放不下丁慧麗,搖搖頭,說;「比較艱苦,這幾年最好的隊『分紅』只有三角三四。」

    一語道破天機;原來錢北「知青」還生活在「天堂」裡!

    婚禮由李忠良主持,程序很簡單,很熱鬧。依著楊慧麗的意思,婚禮在大家共唱《東方紅》開始,新郎新娘合唱了《大海航行靠舵手》。新郎新娘向**像三鞠躬。向家長三鞠躬,新郎新娘互相鞠躬,也是三次。向來賓敬禮,三鞠躬。在向家長三鞠躬時出了點差錯。

    蔡小毛父母雙亡,是堂兄蔡阿毛照應成長的。「長兄為父、長嫂為母」,蔡小毛當即跪下,畢恭畢敬地向堂兄、堂嫂敬茶。楊慧麗沒有思想準備,仍然只是鞠躬。蔡阿毛樂呵呵地,無所謂,阿毛娘子卻不高興了。按老思想觀念,婚禮上女強男弱,日後男人是沒家庭地位的。阿毛娘子掏出「見面錢」,把兩份全塞在小毛的手裡了。

    開席時,林木森被邀到「領導席」。這裡都是「酒精考驗」的大隊支書、主任們,喝得也豪爽。

    「新人」來敬酒,蔡小毛滿面紅光,楊慧麗特別激動,為表達感謝眾多領導的光臨,她每桌都喝了三杯,再次表達了「同舊傳統觀念徹底決裂,扎根農村一輩子」的決心。林木森突然想到,可惜張國慶、沈雙林沒在場,聽見此番話,一定會觸發靈惑,寫出一篇感人涕泣的「知青扎根」好報道。

    說是「革命婚禮,新事新辦」,楊家連「回門酒」也不擺。楊慧麗的父母也借此來「敬酒」,倆位老人的態度卻和楊慧麗大相逕庭,臉上毫無喜氣,走到每桌,只是不停地說「謝謝、謝謝」,舉杯示意後,不管客人是否喝,便匆匆離去。到林木森跟前,楊慧麗的姆媽一把攥住他的手,惶惶地說;

    「林主任,看慧麗與你同是『知青』的份上,看我和她爸兩張老瞼上;有什麼事,你一定要拉扯她一把。我們先感謝你了!」

    林木森心裡一陣酸楚;心想,好在張秘書、沈雙林他們沒來,要是聽到這番話,又不知會聯想到那條綱那條線,狠批一番「知青『上山下鄉』是『變相勞改』論」。

    鄉里「吃席」是帶著碗赴宴。每道菜上來,在座各取一份;菜上完,也分完。就著湯湯水水,每個人吃上二三碗飯;屋裡酒酣耳熱,坪裡一片「恭喜」,眾人端著一碗「雜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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