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住哦!
張愛玲走後,林木森琢磨她所說有關李金鳳的一番話,雖然不敢肯定王宏銘是否說的是真心話,他隱隱地感到自己又走了一段歧路——/林木森到公社後,人人都認為他是因為與王宏銘沾親帶故的關係,而林木森有種敏感,似乎沈心田更賞識他,器重他。
昨晚,林木森很晚才離開大隊部;沈梅英依戀不捨地走了,他木然地抽著香煙,感到很空虛,整個人就只剩下了空軀殼。
激昂的**發洩,就像是打開蓄水閘,洪流奔騰急洩,蓄水平息而後,水流平緩了。林木森的腦中並不為與沈梅英的偷情而激奮,想得更多的卻是朱麗雯。性的激奮之後,似乎反更顯得平淡;情卻總牽動心……
就在這短短日子,林木森已與三個女人有了**。和李金鳳顯得最正式,雖然也屬偷歡,也並非因愛而愛,但整個過程卻有著一種遵規就章的婚姻履行程序。他得到了李金鳳的「初夜」,得到了李金鳳的整個心身,承諾了婚姻的責任。而後,因舅舅的臉色更使得情愛變得淡然無趣,似乎演變成了一場**。與朱麗雯則大不同,林木森感覺獲得了的是愛情;林木森非常悔恨自己的野蠻地佔有,他知道女人最寶貴的摯愛是貞節,對於朱麗雯真摯的情愛,而他的行徑卻是這樣地粗暴,這樣地醜陋。林木森自省,自己在沈梅英的身上,獲得了什麼?是情?是愛?是嫉恨?是報復?是男人的雄霸野心?都是又都不是……倏然,一個殘忍的字眼躍入腦中——墮落。是墮落!性的縱慾,是道德的敗壞。林木森不由一陣寒噤,連心都顫慄了……
林木森象逃一般離開了大隊部推進後門,看見李金鳳合衣靠著小床檔睡著了,她一直在等我!林木森久久地望著李金鳳,她把一生都托付給了我,只想要得到簡樸的愛,平凡的幸福。責任是男人的脊樑,是男人頂天立地的支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才是婚姻,但是自己卻莫名其妙被捲入「婚外情」,一而再地背叛她。
林木森感到很內疚,很悔恨。他禁不住地吻了她,李金鳳醒了,滿臉幸福地笑,慌忙地為他倒茶打水。林木森茶不喝、臉不洗,把李金鳳摟上床去,他想彌補疚悔,竭力地討好一番,卻被要掩飾心虛而狂暴起來,林木森忘卻了大床上還有舅媽,幾乎要把李金鳳折疊一體。李金鳳對男人的粗野而激動,伸手挽住膝彎,她歡暢的呻呤使林木森更迸發出獸性……
在此時,舅媽的自私行為得到了證實,激發了林木森的強烈反感。有的仇恨是埋在心底的。林木森對薛長笀的恨,就像顆罌粟種栽在他的心底;罌粟花是那麼地艷麗,株實裡浸滿了毒。以至於林木森對薛天康也產生了排斥心理。林木森又想起朱麗雯的話,「情愛也是一種喜歡,僅僅是喜歡;甚至是一種依靠。是以生活而結合。金鳳家沒有勞力,家裡要有一個依靠。你很優秀,她會喜歡你;她可以給你一切,為你付出樸實的愛,像典型的封建婦女把你奉作『天』。而你得到的只是情愛;因生活而結合,隨著生活磨蝕,漸漸只剩下情而沒有愛,只有從道義、生活上去履行一個作男人的義務。愛的凋謝,留給你的是後悔!在沒有共同語言,沒有相互依戀的生活中去檢討,去懺悔你的婚姻!」林木森對李金鳳的疚悔之意消逝了大半;只是,林木森保留住了一種男人的責任。男人說到的事就要做到,攬下來的事就要扛住,做錯的事就要承擔後果。
林木森潛心於「四屏梅」的創作;張愛玲有時也來點撥一二。張愛玲很有辦法,弄來了十幾張宣紙,一盒「松煙墨」,一套「湖筆」與彩色顏料。畫了十來張後,張愛玲從中挑出**幅,讓木森照此各畫了二幅,並讓把**的《詠梅》詩洞,或半闋或揀句題於畫上。
三天下來,終告成功。林木森欣賞自己的「佳品」,不由喜氣揚眉。
房門被敲了三下,略停,又是三響。
「請進。」林木森當是張愛玲,仍沉於自我陶醉中。
來人進門,也被滿屋「紅梅」感染,半響沒作聲。
「木森老弟,這是你的大作?」
林木森聞聲回頭,見是沈榮根,深感失禮。忙說:「對不起!沈伯父,快請坐,我當是……」
「木森老弟,這是你的大作!」沈榮根又問道。
「塗鴉之作。請沈伯父指正!」林木森謙讓聲中流露喜形於色。
「好!雖然功力不夠,老枝缺乏蒼霜,你能借巧補拙,用花或雪遮掩,倒也新巧。還有,這題詩有些牽強附會,可惜可惜!」
林木森不由一驚,心想,這種「反動言論」被人聽見,還將了得。忙倒茶遞煙,轉移話題,說:「沈伯父前來有何指教?」
沈榮根自知失言,藉機應話;「我是前來答謝木森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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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林木森見是一條煙與三盒茶食糕點,也就收下了。他心繫梅英,便說:
「沈伯父,有一事相擾。梅英正在學刺繡:您『繡坊』朋友多,能否幫她聯繫些買家?」
「這事……不瞞木森老弟,梅英天質聰慧,可惜我弟媳早逝,沒有使她掌握好技藝。所謂『刺繡之師,能縫帷裳;納縷女工,不能織綿。』唉!我那兄弟眼光短淺,竟然蘀她招了一個村夫莽漢,可惜了梅英一雙巧手!」
林木森說:「補衣女工雖然織不出綿緞,紡紗織布仍可以。梅英畢竟有些功底,她能以勤補拙,再為她創些條件,梅英一定會有所長進的。」
沈榮根見林木森真誠相求,歎惜一聲,應諾了。說:「好,只要她肯學,我讓她嬸娘教她便是。其實,勤能補拙。她自己要多練手,有了繡品,儘管交到繡坊來便是。木森老弟,能否把這幾幅『梅花』畫成繡樣。不過,題跋要改,我湊一些你看如何?」
說著,沈榮根提筆在紙上逐一寫道:
「清香傳得天心在,未許尋常草木知明方孝孺《畫梅》
疏花竹團冰雪,羌笛吹他不下來
元王冕《素梅》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宋盧梅坡《雪梅》
一朵匆先變,百花皆後香
宋陳亮《梅花》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宋林通《山園小梅》
…………」
「老囉,記不得多少囉!」沈榮根搖搖頭,說,「木森兄弟斟酌用吧!」
林木森說:「詩言志,意寓意;等我醞釀畫情詩意後,再一一酌定怎樣?」
沈榮根說:「好、好,能否在十二月初八,就是元月二十三日以前完成?」
林木森說:「我盡力,只要公社沒有特別事,應該沒問題。」
林木森想與沈榮根暢速一會,沈榮根卻告辭了。在踏上渡船時,沈榮根握住林木森的手,說:
「一點小禮,自己享用,不要轉送他人。」
林木森悟到沈榮根話中有話。「震興齋」的「茶食三珍」是硬紙盒包裝,硬紙盒裡還襯有防油紙;不外是玫瑰酥糖、椒鹽桃片、牛皮糖。一條「西湖」煙,杭州捲煙廠的頂級香煙,三角二分錢一包。整條的高檔煙不像「雄獅」、「飛馬」,用暗色夾層防潮紙包裝,而是用厚的單面壓光紙作包裝,上面還印有「三潭印月」的圖案。用手捏,有些鬆軟,像有墊層。再看,顯然被人折開過。他取削筆刀挑開,兩排煙的兩側,各有六張「大團結」(拾元的人民幣)。
一百二十元。見到錢,林木森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以梅英的說法,她姆媽繡的《牡丹圖》很受「東南亞客商」歡迎,她姆媽至少就繡過五幅,每次城裡繡坊都派些人來幫忙,每幅也要用近十個月的時間;《牡丹圖》的價很高,最多一幅賣了八百多元錢。加上《雪梅》,看來繡樣的價格也是按大小篇幅擬定的。
林木森動心了,他看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地上攘攘,皆為利往。」作什麼也要留條後路;後路是什麼?必要的生存條件。生存要有錢。苦也罷,累也累,賺了錢便罷。依靠父母生活使他羞愧,又怎麼辦呢?父母不許他動用生產隊一分錢(即使這樣,舅舅還不滿意),他要添置衣物怎麼辦?現在有了!真所謂,「筍因落籜方成竹,魚為奔波始化龍。」
二個月前,林木森有了第一個存折,喜悅之間存折上那百元前的空格,刺激了他。從而金錢便纏繞在他的身邊,一直在吞噬他的心,磨礪他的精神,誘惑他像「錢奴」一樣想爬過這些格子。現在,他看到了生財之道!
林木森打開茶食,他很喜歡吃玫瑰酥糖,把長條狀的酥糖托在掌心,黃色的棉紙上印著「震興齋玫瑰酥糖」扁體渀宋紅字。先深深地吸入滲透甜味的玫瑰香,打開紙包,麻色的屑子盤轉,中間是一粒白色的餡心。屑子可以拆開,一條長長的、甜甜的、帶有粘軔勁。將屑子噙在嘴裡,慢慢地一節一節地吃進口;吃時得用手中的紙小心地接著,屑子間的粉會落下來。再吃餡心,硬硬地,像滲透玫瑰香的粉糖。最後將包裝紙折攏,把屑粉捏成團,放進嘴……此時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繪畫,刺誘的關係比常人所想的更要接近,刺繡是繪畫的重複。林木森當即著手,進行繡樣修繪。擬定繡稿,林木森從酥糖盤轉的屑子上悟到一個方法,作多層複製:先用複寫紙墊在兩層之間,相墊二層,鋪上原稿,鋪紙蒙制,一次完成三幅,不過貼在畫稿下的這幅是反面的,必須事先在題詩上多墊層紙,獨補上題詩便可。雖說底下那幅隱約可辨,但效果最好,等於是在描紅練習溥上重現繪畫,有一種創作感。
忙忙礫礫了一天,接到通知;八日下午回錢北,檢查工程現場,並在錢北迎接地、縣領導的檢查。
吃中飯時,趙慶生很高興,買了酒、添了菜,硬把「農規辦」三個副主任邀在一張桌上吃。原來,萬豐大隊的「千畝圩工程」也列入這次檢查範圍。
趙慶生首先對「農規辦」三個副主任去萬豐「指導工作」表示感謝,林木森問了些數據,趙慶生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說不出子丑寅卯。另二個副主任對「千畝圩工程」除了叫好也沒能說出個具體工作方案。
林木森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從「梅花」裡「清醒」過來,有一種失職感。
上下五千年,糾葛在文章,無論多少辛酸淚,留於他人講。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