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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31 暑熱農忙 文 / 兔四哥

    七月十四日,林木森回到錢北。

    明天就開始農業大忙的「雙搶」;湖鄉人多田少,「雙搶」並不比「春蠶」時緊張,只是溽暑磨人,使人感到無奈何的疲憊,更顯得了勞累。大家對林木森此時回來,有些驚異。

    十一點不到,眾人便散去;滿地的煙頭、糖果紙、瓜子殼,還有檳榔渣。檳榔是湖南喜愛的特色食品;王興榮他們咀嚼滿口的桂枝辛辣與甘甜,即驚奇又有口難辯,引得林木森哈哈大笑。

    林木森準備到錢北港去洗澡;被李金鳳攔住了,說:

    「都半夜了;河水太涼,到後門去沖一下吧!」

    這是回到錢北,她對林木森說的第一句話。拉開後門,李金鳳已備好一盆水;溫溫熱,林木森感到心中一陣熱。洗澡時,他聽見舅媽在調侃女兒。

    「金鳳會疼人了!明天也幫姆媽拎桶洗澡水,好嗎?喲,臉怎麼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姆媽——他能這時候回來,容易嗎?」

    的確,林木森此時回湖興,連他父母兄弟都感到意外……

    回到湖南,父母愛,兄弟疼,一晃就五六個月。

    五月,插完早稻後,有幾個同學回家來;他們是到老革命根據地——瀏陽「插隊」的,同學們一臉的茫然,渾身疲憊。林木森驚奇發現,原來在學校裡誓不兩立的「兩派」,現在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暢所欲言,完全恢復了親密無間的同學友誼。

    同學們談了瀏陽的「知青集體戶」生活。吃「紅鍋菜」,把鍋燒熱,不放油,乘熱鍋倒進菜,趕緊翻動,待菜怏,放入泡開的鹽水。整個過程象打爭奪戰,運作要快,不然菜會糊。口糧不夠吃,紅薯當糧;還風趣地念道,「一斤紅薯兩斤屎,回頭望望還不止。」「蘿蔔片,紅薯飯,米湯青菜賽仙湯。」同學們講了瀏陽的梯田澗溪、山林野獸;說了山火燒林,「我們衝鋒在前,險些被火圍困,差點作了『金訓華式好知青』。」數百畝的老林子成了「黑木樁」,只好伐了作棺材。說到某某充大師,替人訂被子結果連床單也縫在一起時,大家笑作一團。講到清晨起來去三十里外鎮上挑石灰時,大家似乎肩膀還在痛。談笑風生中無不流露出生活的艱辛,但充滿了「知青集體戶」的情誼。

    林木森得到一個驚異的消息,那個用腳蹭擦**語錄的「反革命」同學春節時與「房東」的女兒結婚了。結婚!同學只比林木森大三個月,才十九歲;一句歌詞掠過,「九九那個艷陽天來喲,十八歲的哥哥呀坐在河邊……」

    「說是『知青』不許談戀愛,他岳父是大隊革委會主任,辦酒時,公社和『帶隊幹部』屁都沒放,還都去喝了酒。」

    「還說要『晚婚』,結婚證是他岳父去辦的,公社立馬給辦了。」

    「我們隊裡一個『六四知青』結婚時,公社說女的差半歲年紀不到,硬是不給辦。結果小孩成了『黑戶』。」

    說到「六四知青」時,同學們都有些傷感,閉口不談了。「六四知青」大多數是因為家庭出身,學校不肯錄取,動員「插隊」的。正因為家庭出身,「文革」時,有些地方把他們列入了「四類份子」的隊伍中。

    第三天,聽到工廠「知青辦」有車去瀏陽,同學們顧不上還沒與父母說上幾句知心話馬上啟程。生活已教會了「知青」節儉。他們是輪流回來「求援」的,每人都提著沉重的旅行袋,瓶瓶罐罐裝著「知青點」各個家長的心!林木森一同前往去,他三哥也下在瀏陽,順便給同學「賀喜」。

    擠坐在「解放」卡車後廂,迎著風,沐浴著陽光,同學們唱著歌。

    「這趟運氣真好!」同學說,「我們來回都搭『便車』。有時搭不上,只好走。」

    「有的司機好,見到『知青』馬上停車,主動捎我們一段。有的理都不理,氣人的是,有的還故意放慢速度,等你跑過去,他一加油門,開走了。」

    「有的司機色,見是『女知青』才停車。我們『女知青』就站在路邊,車一停,『男知青』從山坳出來,氣得司機一路都繃著臉……」

    林木森在一棟「青瓦土牆四合院」見到當年同命相憐的同學。

    「新娘子」很壯實,略黑,顯得比同學的年紀大。她對婚姻很滿意,連臉上的酒窩都盛滿了幸福的笑;明亮的眼睛時時注視男人的舉止,及時地替他料理所需的一切。

    「鄉里妹子不曉得什麼是愛,只知道伺候男人!」同學感到生活很愜意;他說,「木森,不瞞你說,我也不指望被重用。找個堂客,享受一下家庭歡樂。在『知青點』,我是狗屎;在她面前,我就是天!」

    林木森回湘潭時,同學一直把他送到瀏陽縣城,托他帶些「山貨」回去。在汽車站,同學有些傷感,說:

    「適者生存。木森,說實話,其實我是怕!你不知道『六四知青』遭了多少罪?因家庭成份不好,『文革』開始,許多人差點被殺;要不是有當地駐軍,都差點逃不出來。木森,你是知道的,我的事進了『檔案』。像戴了頂『帽子』,還說,這『運動』隔上七八年要來一次,我有個頭嗎?木森,我堂客的二個哥哥都參軍後進了城,我也算是半個『招女婿』;我媽媽有些想不通,又怎麼辦呢?過去『帶隊幹部』見了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動不動就揪住『辮子』說上兩句,好像我是『知青點』的『鬧藥』。現在見到我,老遠就笑,還遞煙給我抽。他媽的!木森,人就得找棵大樹靠著。不瞞你說,我岳父開始硬不同意,我好不容易攀到根粗枝,一不作,二不休,先把她睡了。生米作成飯,我岳父倒七顛八顛地操勞了。前幾天說,公社把我的『檔案』弄丟了;已讓『帶隊幹部』重新補寫了鑒定,還說過兩夫讓我到公社『基幹民兵排』去。這世道真他媽的怪,說你紅就成了紅杜鵑,講你黑就變成黑烏鴉!」

    回來路上,林木森不由想到了李金鳳……

    從瀏陽回家,林木森不時翻出一雙鞋墊;這是李金鳳繡的絨面鞋墊,編有圖案的絨花中,歪歪扭扭有個「鳳」字。鞋墊是李金鳳偷偷放在林木森的行囊裡的。一次次地把弄,林木森思念錢北了。

    家裡人都要林木森過了「中秋」再走,說:「現在是『雙搶』,去幹什麼?你耽心『透支』,就帶些錢去。」

    林木森耽心的不是錢而是柴,是「雙搶」期間的稻草。

    湖鄉缺柴;燒火全靠農作物的莖桿,桑枝、黃麻桿、瓜豆類莖蔓,最大宗是稻草。湖鄉燒飯大多人家用兩眼「行灶」(灶台),燒火處的爐灶口有煙道聯通後引到廚房外。烹調不甚講究,先炒菜,葷腥以魚為主,即便宜還新鮮。抓把稻草,一扠大小,展成扇形挽個圈,把稍部在根部纏繞一下,塞進圈裡,這便是草把。一個草把點燃,鍋熱,放勺油。第二個草把放進,煎魚,魚皮剛黃,灶膛火也差不多了。盛起,再點個草把炒其它菜。放水,下米,摻上「飯娘」(剩飯),蓋上平鍋蓋。二三個草把,水開,用鍋鏟抄底推動一下,擱上「井」字竹蒸架,把剛才炒過、半生不熟的菜擱上。換用高鍋蓋,頂多二個草把,飯「收了水」菜也熟了。余火慢慢地煨,漸漸聞到了鍋巴香……

    「雙搶」的早秈稻是在水田里「拌」,每天收割完一批田,午後三點半「吃點心」後,女社員會把束好的稻草拖攏成一長條;會計按全隊各戶人頭(大人按1.2計,小孩按年齡以0.8到0.2計),已產生的工分各按百分之五十進行分配。會計列好表,到田里任意叫個人「拈鬮」;按生產隊的「花名冊」順序,以此鬮號開始,分配各戶的束數。稻草一旦分好,當晚必須拖離稻田,不然會影響明天的灌水、翻田、插秧。剛割下的稻草還是青桿,又泡在水田里,要一束束背到地頭渠道桑園去曬;事先還得「搶地盤」,不然得多跑路。沒拖走的,隊裡會讓人把稻草在渠道邊堆攏一堆,天熱,鮮稻草堆放一起會「漚」,就不經燒了。舅舅在三角灘看莊稼,舅媽下不了田;林木森彷彿看見李金鳳一個人背著稻草,吃力地在泥水裡奔跑……

    林木森對家人說,「我明天走。」

    林木森到錢北二年多,正經八百參加「雙搶」還是頭一次。他是錢北大隊第一個「知青」;初來時,隊裡照顧他,給了六分半的底分,讓他同婦女一起出工。婦女最高底分是六分,完成的活比他至少多一半;但誰也沒說他幹得少,還盡可能照顧他多歇歇。

    三個月後,大隊裡陸續到了十來個「知青」;按公社「同工同酬」的要求,大隊專門召集生產隊長開了會。二隊的隊委們商討了一陣,把林木森的底分提到了八分五,參加男人出工。平常有王興榮等人幫扯一把,大家也不指望他幹得有板有樣,只要能跟得上,倒也過得去。進了大隊,因林木森領的是全額「非包工分」,自然成了全勞力,拿十分的底分。這樣一來,大隊開會有根有椐了,倒一下把全大隊「知青」的底分問題解決了。

    現在的林木森必須和全勞力們並肩參加「雙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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