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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27 各懷己見 文 / 兔四哥

    徐武常說,他的烹調技術隨便進哪家酒樓,立馬能掌勺。話話雖有些牛皮,其烹調手藝的確不錯;四碟四碗,大盆盛魚,色、香、味俱全。三杯下肚,禮儀全消;「知青」之間最不講清規戒律,明明有一碗菜,偏要爭搶,大口咀嚼,卻要橫挑鼻子豎挑眼地點評。爭爭吵吵,「童言無忌」。

    朱麗雯是「主人」,稱「不善飲酒」,卻很顧全氣氛。金德江最年長,很慇勤地勸酒夾菜。徐武喝得最豪爽,大碗端起,四下找人挑戰。林木森喝得最沉穩,來者不拒;但,每次只飲一小口。錢紅英、汪美珍她們「四花旦」則是埋頭苦幹。楊慧麗與她們格格不入,平時來往不多,四面話也很少。

    「四花旦」的雅號是林木森「封」的。

    錢北大隊現在的十八個「知青」分屬三類。徐武、楊慧麗和錢紅英、汪美珍等三男五女八個人是湖興城的「插隊知青」;享受國家「知青待遇」,是名正言順的「正規軍」。田樹勳和金德江等七個「錢北知青」是「回鄉知青」;當地青年就地安排,是「地方部隊」。林木森、朱麗雯等三人是「投親靠友」,兩邊不靠,參照「回鄉知青」待遇,算「外援盟軍」。八個湖興城的「插隊知青」分在六個生產隊;都是一人一灶,各自為戰。時間一長,自然各自結伴。

    錢紅英、汪美珍她們四個雖不是一個學校,都是湖興東門外作坊街的,「知青」去邊疆、進兵團由學校組織,本地區「插隊」屬街道負責。四個街坊鄰居分在一個大隊,自然走得攏些,湖興是座啇業城,有眾多的小市民家庭。「四花旦」的父輩們都從事五行八作的「小手工業」,靠手藝賺硬幣,說是托起了百姓的衣食住行,在社會上卻很不起眼;就連「文革」最激烈時期,也只是跟著「造反派」屁股後面搖面標語小旗,喊二聲口號而已。

    按楊慧麗的說法,「錢紅英、汪美珍她們象父輩一樣,很市儈;精得分只蒼蠅要先數清汗毛,省得一塊小手指大小鹹蘿蔔能吃一天的飯。」最令楊慧麗不屑地是,錢北的「光棍」多,對「女知青」很是呵護備至;三五成群,六七結伙地到「女知青」這來玩,成天開些庸俗的玩笑,說些低俗的故事。來了不能拒絕,還不好得罪,楊慧麗從父母哪裡討到一個辦法。只要有「光棍」來玩,她就學習《**選集》,厚厚的四本書放在桌上,青年人不敢打擾這神聖的事,干坐一會,沒趣走了。只是錢北並不以楊慧麗的學習而敬慕,反流傳出一句話「楊慧麗學《毛選》——拒客。」』

    錢紅英、汪美珍她們卻不同,來了歡迎,廣交朋友後,四個人結伙到各家去竄門,各家一是客氣,二是「討好」,定會留下吃餐便飯。如此蹭飯行為,楊慧麗很是反感;她認為且不談是「資產階級思想,小資產階級行為」;至少有損「女知青」的形象,敗壞了「知青」的聲譽。

    林木森、徐武、金德江和朱麗雯他們卻不以為然。他們知道楊慧麗另有用意;十**歲的姑娘已懂事了,姑娘比小伙想得多,誰不想作「鳳凰」?楊慧麗到錢北不久,就對田樹勳頗有好感;偏偏田樹勳喜歡錢紅英(均因樹勳姆媽的反對而無果),心裡難免有些嫉恨。

    朱麗雯說:「年青人有顆火熱的心,革命時代當先鋒;農村除了竄門,還有什麼娛樂?」

    徐武說:「錢北大隊十八個『知青』,十二個是『女知青』;六個『錢北街』的是各自為戰。她們四人不團結,怎樣『保衛家園』?」

    金德江說得更直白:「以及單個地讓『狼群』圍剿;不如結伙衝散『狼群』。」

    楊慧麗說:「錢紅英、汪美珍她們在社員家又是唱,又是跳地;太不自重,至少也是招人閒話。」

    林木森哈哈一笑,說:「錢紅英的嗓音好,聽她唱歌是種享受。『四花旦』送文藝下鄉,貧下中農歡迎,有什麼不好?」

    大家聽了也笑了。「四花旦」的雅號不脛而走,連錢紅英、汪美珍她們都欣然接受。

    「知青」最忌諱的是人生、前途;最喜歡談的偏偏又是人生、前途。尤其剛「斷奶」,他們已領不到「國家的錢、糧」,急於能獲得「生存」的必須物質;這偏偏又是別人無法給予的,只好暢談人生、前途,自尋安慰。

    楊慧麗對人生、前途充滿了憧憬;要用熱血寫青春,要以飽滿的革命鬥志,「戰天斗地改變錢北」。林木森剛剛溶入溫暖集體的激情,已被無意聽到楊慧麗和徐武的對話所驅散;憂憤之下,他猛一擊案,說:

    「人生是什麼?對某些人是隨心所欲,對大多人是無可奈何。你們誰能說,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人生就是四個字,聽天由命!」

    眾人滿面驚詫。朱麗雯卻拍手稱好。

    「好!這才是我認識的林木森。德江說你受挫心灰了,徐武說你沉淪了,我不相信你會一蹶不振。來,我敬你一杯!」朱麗雯端杯示意,一口飲乾;又說,「對於人生,我只相信命;宿命!」

    金德江附和,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徐武大為不滿,說:「不對!你們為什麼要屈尊於別人?向**保證!我就不相信,都是人,為什麼我們就命該如此嗎?為什麼不能去奮鬥、去爭取……」

    「徐武——」楊慧麗打斷徐武的話,站起來說,「我們是應該去奮鬥!去奮鬥首先要樹立人生的理想;要有個正確的革命目標,要有革命的人生觀、世界觀。這樣,才會有人生的真正意義!」

    錢紅英說:「慧麗,都『插隊』了,還怎樣去奮鬥?」

    汪美珍說:「奮鬥?我的奮鬥目標就是不『透支』。」

    楊慧麗不屑地一笑,說:「『插隊』又怎麼樣?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我們將面臨自食其力,也將是我們獨立生活的開始;我們要在『再教育』中成長,在錢北展開我們的抱負,開創新的天地!」

    林木森為她鼓掌;笑著說:「難得聽到這樣的豪言壯語了!雄心壯志可嘉;現實是什麼?這些我說得比你少嗎?該說的我都說了,該作的我也作了;結果是怎樣?莫須有!結果就一個莫須有,什麼都會沒有!」

    楊慧麗巴動嘴唇,最終還是沒說話;或許是因林木森的遭遇而同情,或許是為林木森的遭遇而不屑一駁。

    「好了。木森,不要說了。在主宰者的隨心所欲下,你不屈服則死!」朱麗雯傷感道,「有時,一個電話比和十條生命都強大。我們能主宰的不是人生,而是自己的生命。」

    「我就不相信,我就不信,我不信……」徐武激昂了,他想反駁;卻找不到能表達的詞語,他沒有下文,說的一遍比一遍低,最後不吭聲了。

    大家都沉默了;誰也不敢再觸及這個話題。每個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今天的話太直白……不僅是白,而是「黑」!如果洩露出去,一個「反革命集團」的「帽子」就無須莫須有了!

    盲從,是中國人的一種傳統,甚至是一種社會責任感。強烈的革命熱情是青年最典型的特徵。在「知青」的思想裡,參加「文革」是響應偉大領袖**的「要關心國家大事」的忠誠表現;更是在效忠國家,同時還把國家至上與社會責任感和個人英雄主義交織在一起。「上山下鄉」以後,「知青」開始傍徨,頭腦中的革命理論被現實的「生存」開始了交鋒。雖然革命意志開始動搖了,但,傳統的政治革命熱情規範了他們的言行,強烈的革命責任感更使他們相互警惕、防範……

    林木森很後悔,「處事戒多言,言多必失」。為避禍從口出,回錢北後他閉門不出,緘口不語;甚至對薛天康也與他人一樣禮尚往來。今天卻忘乎所以,他唯求不連累他人而慶幸!林木森久久地望著朱麗雯;他沒料到,這個活潑開朗的姑娘心底深處,竟然有這種感歎。

    各懷已見;話不投機。一場熱鬧的聚餐在不快的氣氛中收場。

    「等一下,大家幫著收好碗筷再走。」楊慧麗攔住了「四花旦」;一切停當,楊慧麗又攔住大家,嚴肅地說,「我看大家收拾碗筷挺利落;乘著清醒,我說一句。我們今天是酒後說酒話,出門便不再提!錢紅英,我們是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有些話只能關門說,出門就全忘掉!」

    「四花旦」都認真地點頭,金德江卻感到失面子;冷冷地說:

    「放心!就是傳了出去,我決不會說楊慧麗在場。」

    徐武不高興了,替楊慧麗抱不平說:「德江,這話說得就沒意思了;難道我們是王連舉、甫志高?向**保證!真的有什麼事,我頭一個『頂雷』!」

    「好了,好了。」林木森忙說,「今天是我不好!喝多了,喝多了!」

    「是喝多了。」朱麗雯接著話,笑著說,「慧麗還說大家清醒,剛才我差點把大湯碗打破了。」

    「是呀,是呀;喝多了,喝多了。」大家都附合著,散了。

    林木森出門時,朱麗雯送到大門口,說:

    「無論多麼風光或失落的事,只不過是你自己心中的一個結;如果能敞開懷抱,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朱麗雯的聲音很低,但語氣很堅定。

    上下五千年,糾葛在文章,無論多少辛酸淚,留於他人講。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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