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龍溪河水向北流

龍騰世紀 024 都是親戚 文 / 兔四哥

    聽見外屋吃飯的聲響,林木森感到有些餓;但,沒有一點食慾。胡思亂想一番,又睡著了……

    他彷彿回到了學校——湘潭機械廠子弟學校——是一九六五年九月七日。

    早上,校園裡氣氛很緊張。上課鈴響了,老師們還在辦公室,學生們三五成群在操場上議論著。出事了!林木森坐在座位上,教室裡只有六七個同學;有人悄悄告訴他,「男廁所發現了反動標語,學校在等工廠保衛科來人。」果然,開來一輛吉普車;工廠保衛科的人進了校長辦公室。學生被老師趕進了教室,全校都改成「自習」課。

    各班都有幾個同學被叫去開會,林木森也在內;他很高興,父親被「打倒」後,胳膊上的「三條槓」已成了虛設,少先隊大隊部再也沒通知他開過會。去了教務樓才知道不是開會,幾十個人集中在走廊裡,**人一批叫進「音樂大教室」,在黑板上寫下一句話「我愛**,打倒蔣介石」;每批留下二三個,其他的人回教室。留下的人各自在紙上把那句話又抄寫一遍,又回去了一批;剩下的十四五人進行單獨談話。

    林木森走進「校長室」,校長挺和藹,讓他不要怕;保衛科的人指著桌上一塊石灰壁塊說:「你看上面寫的字;寫得好不好?」

    林木森很是驚訝,有二個書包大的石灰壁塊怎能完好地從牆上取下來?保衛科的人又問了一遍,這次聲音挺嚴厲;林木森嚇了一跳,忙說:「不好!」

    穿著警服的又問:「怎麼不好?」

    林木森說:「這是反動標語,當然不好。」

    保衛科的人讓他把黑板上那段話再連寫三遍。林木森寫了;一遍比一遍流暢。他好像聽見校長舒了口氣;保衛科的人笑了笑,讓他回教室。

    學校的劉支書攔住了他。多年來,劉支書都極力培養林木森,林木森的美術作品「參展」,從選題材、創作、修改、送展,都是他親自操辦。每次作品獲獎,都是劉支書頭一個上家來,向林仲仁報喜,並在學校週一的全校師生大會上進行表彰。在林仲仁被「揪」出來後,劉支書首先站穩革命立場,對林木森冷若冰霜,並連看也沒看便淘汰了林木森今年的參賽作品。劉支書笑瞇瞇地說:

    「林木森同學,你的美術在全市三次獲得第一名,臨摹字怎樣?」

    「臨摹字比臨摹畫簡單多了。」

    劉支書指著石灰壁塊,說:「是嗎?那你臨摹這行字。」

    林木森仔細看看石灰壁塊上的字跡,一會就臨摹下來。周圍的呼吸都變凝重了;校長的臉白了,劉支書笑了,吉普車回轉了,林木森被單獨留下來。

    好在「證據」很快被否定了。一個老公安把筆跡與罪證一對照,說:

    「不是他。人的筆跡是很難模仿的;刻意模仿,就是描繪,在起筆,收筆,特別是勾畫上都不會連筆。一氣貫成。看,這字體轉折處有明顯的停頓……」

    果然。第二天,作案者自首了;他是工廠一位「勞模」的兒子,因學習不好,被父親打,並罰他跪在**像前「反省」。父親因沒文化不能更好為黨工作而懊悔,兒子幼小心靈莫名其妙地對畫像上的人產生反感……

    「文革」時,學校的劉支書因唆使林木森寫「反標」;遭批鬥,被打折一條腿,還判了八年刑。還有,林木森雖被逼寫「反標」,但革命立場不堅定,也遭到了批判,還作了那個「反革命同學」的「陪斗」……

    是是非非由人定,黑黑白白任人評。

    林木森再醒來,屋裡很靜;外屋「扯白話」的人都己散去,(他知道這些人的規律,不到十點半鍾不散)應是十一點了。他餓了,一天只吃了兩個糰子;支起身,感到頭很沉,便靠在床檔上。大床的蚊帳撩起,舅媽下了床。聽見灶間一陣響,林木森伸腳探鞋子,下地,可腿一軟,倒在地下。

    「姆媽,姆媽——」李金鳳叫道,慌忙下了床。

    徐貞女聞聲,忙進來扶起林木森;她一摸額頭,急了,說:「金鳳,快!」

    「沒事,沒事。」林木森支撐起來;徐貞女、李金鳳一邊一個把林木森扶到床上。李金鳳在裡面,沒來得及抽身,林木森一睡倒,頭正枕在她腿上。李金鳳忙起身,被姆媽喝住:

    「好好扶住他,我去叫醫生。」

    隊上「赤腳醫生」就在附近。過來給林木森打了一針「退燒針」,留了一些藥片,說:「感冒了;給他熬點稀飯,讓他多喝水。」

    林木森是洗澡受了涼,打了退煒針,清醒了,感到枕得很舒服,原來是李金鳳的大腿;正要撐起身,眼睛「刷」地發了光——金鳳的內衣太緊,還掉了粒扣子,從繃開的衣襟處,露出突起的*房——李金鳳感覺到林木森的目光,焦慮的眼神閃現出羞臊,忙用手掩住胸,低聲說:「還不起身?」

    「說什麼?」徐貞女端進碗稀飯,說,「把木森扶起來,我給他喂粥。」

    「不用,我起來吃。」「秘密」被李金鳳窺穿,林木森很是尷尬。

    「行不行?知道餓就好……慢一點。」

    林木森下床,活動一下手腳;喝了半碗粥,突然問:

    「是誰告發我的?」

    「事情都過去了……」徐貞女支吾道,「木森,我們不說這事了……」

    「我知道,那人還是親戚;對不對?」

    徐貞女欲言又止;李金鳳來拿碗添粥,林木森抓住她的手,說:

    「金鳳,你應該知道。能告訴我嗎?」

    這是林木森第一次抓她的手。李金鳳感到手上傳來一種電麻感,激盪了少女的心。李金鳳迴避林木森的眼睛,低聲說:「是、是長壽爸……」

    林木森冷冷一笑,果然是他,薛長壽;李金鳳同母異父姐姐金娥的公公。只有他來家翻動東西,不會引人注意。晚飯時,金娥竟然還在外屋嘰裡呱啦地說笑不停。

    薛長壽「告發」林木森是為了兒子薛天康。

    農村人民公社是鄉政權機構和集體經濟組織「政社合一」的領導機構。生產大隊管理大隊(村一級)範圍內各個生產隊的生產工作和行政工作。生產大隊幹部(含技術專業人員和因革命工作需要而組建的機構組織人員)原則上屬於「半脫產」,大隊裡事時要參加農業生產。沒有工資,除了會議、出差有「生活補貼」外,一律以工分計酬;工分撥到所屬的生產隊,參加生產隊裡「分紅」,這種工分叫「非包工分」。「非包工分」不含錢,不帶糧,只是一種記帳憑證。一年下來,「非包工分」少的生產隊就得按「差額」出勞力承接公益勞動(修河堤、修路等),為避免生產隊之間的不滿,大隊會盡力平衡各個生產隊之間「非包工分」的差額。

    薛長壽作錢北大隊副大隊長時,兒子薛天康是大隊植保員,屬於「半脫產」。金娥嫌他與農藥打交道,硬讓他辭職;原想「朝中有人好做官」,誰料事情還沒轉過勁,薛長壽因「四不清」撤了職,好不容易謀了個紅旗繭站的保管員。

    看兒子勞動太辛苦,他一直想讓兒子「官復原職」。偏偏林木森的出現,平衡了二隊的「非包工分」。當他發現林木森的「反革命證據」後,猶豫了幾天;與原來一批老夥計一商量,原副社長許阿多唆使他,說:「揪出一個『現反』,你是功臣;理所當然讓天康上,他本來就是半個大隊幹部。」薛長壽一聽有理,想到自己曾經拋棄過天康母子,頂個「大義滅親」,來個「將功補過」。於是,他找了「老書記」劉水根,由他出面,以免王宏銘包庇。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治保會」有田樹勳接手;蔡阿毛考慮大隊的「政工幹部」太多,借口龍溪正在籌建變電所,把二隊的電工抽到大隊作了專職電工。人員平衡了。

    「木森,我已找過他了。」徐貞女說,「親家爸說是無意看到的。他是一名黨員,這種事不能不講原則。木森,大家都是親戚,事情都過去了。下午,天康和金娥來看了你二三趟;天康娘也來了二趟,還送來十個雞蛋……」

    「可不,都是親戚。」林木森把夾起的炒雞蛋放下了;冷冷地說,「只怕有些親戚不認我!」

    「再吃點粥。」李金鳳替林木森添了半碗粥,見姆媽的臉色難堪,解圍說,「你從來不收拾;什麼東西就往枕頭下一塞,明天我騰個抽屜給你。」

    「是啊,是啊。」徐貞女跟著說,「平時我總幫你收撿;我又不識字,什麼紙片都收著哩!」

    「就是漏了這一張。」話出口,林木森後悔了;忙補上一句,「現在沒事了;好了,吃飽了,睡覺吧!」

    回到床上,林木森連著抽了二支煙。

    雖然關了燈,林木森感覺到,大床上有兩雙眼睛一直盯著他……

    上下五千年,糾葛在文章,無論多少辛酸淚,留於他人講。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