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這麼一問,那兵士連忙抱拳應道:「回稟將軍,府衙去年年底才落成,乃是本州知州大人親自督造。」
聽了兵士的呈報後,楊榮點了點頭,正要抬腳走進府衙,知州帶著幾名銀州的官員迎了出來。
「將軍駕臨銀州,銀州自此不用憂心黨項人前來騷擾了!」走到楊榮面前,知州抱著拳,臉上滿是笑意的向楊榮說道:「先前將軍說要將城內黨項人全都驅趕出去,下官想過,他們在城中居住日久,恐怕強行驅趕,會遭到反抗……」
「反抗就殺!」見了這富麗堂皇的府衙,楊榮對知州早沒了好感,也不給知州回禮,抬腳走進府衙,對知州說道:「黨項人在城內,一旦黨項大軍來到,他們極可能裡應外合,大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被楊榮一番責問,知州低著頭,沒敢應聲。
在大宋,楊榮的名頭早已是家喻戶曉,只要提起楊榮,坊間流傳的都是類似於神話故事的傳說,而官場內,卻無人不知他與當今太子交情非同一般,而且宋太宗對他也十分倚重。
這樣的人,但凡是個官員,都不敢得罪他。更何況楊榮殺過的貪官污吏,在能找到的記載上,都已經有數十名。
銀州知州自從上任,好事沒做過多少,可民脂民膏卻沒少搜刮,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自己定是清楚的,更是不敢頂撞楊榮,只得在一旁唯唯諾諾,連半句硬話也不敢多說。
「即刻讓人驅逐黨項人。」在知州與一眾銀州官員的陪同下,楊榮剛進入後院,就對知州說道:「告訴兵士們,若是黨項人不反抗,不得傷害他們。至於小孩子,一定要嚴加保護,切不要傷及。我大宋官兵,不應是像胡虜那般滅絕人性才是。」
知州應了一聲,還跟在楊榮後面,看樣子是想對他介紹後宅的情況。
楊榮早對他有些厭倦了,見他還不走,就朝他擺了擺手說道:「大人自去忙吧,本將軍會照料好自家,明日一早,本將軍要看到銀州城內連半個黨項人都沒有。」
「將軍放心!」見楊榮下了逐客令,知州也是頗有幾分眼色,連忙告了個退,帶著一眾官員離開了。
進了府衙後院,在兩名衙差的引領下,楊榮來到了為他準備好的住處。
剛一進房門,他就讓陳芮把門關上,小聲對陳芮說道:「你即刻通知城外暗行者,要他們悄無聲息的潛入到銀州,讓他們把所有查明與黨項人有牽連的漢人全部暗殺。」
「讓他們直接進城就是。」對楊榮命令暗行者潛入銀州有些不解,陳芮向他問道:「將軍莫不是擔心他們進城之後不能更好的完成任務?」
「那是必然!」楊榮點了點頭,對陳芮說道:「暗行者一旦直接進城,必然會被城內官兵監視,我覺得這銀州城的水很深,一旦我們稍有疏忽,就會被捲進去。讓他們偷偷進城,不要管目標是何等身份,即便是發現了知州有問題,也殺無赦!」
陳芮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他剛拉開房門,劉儀和憐兒就走到了門口。朝抱拳站在一旁的陳芮點了個頭,劉儀徑直走進屋內,到了楊榮身旁,對他說道:「將軍,你有沒有覺得這銀州城好像有什麼不對?」
「哦?」聽她這麼一說,楊榮扭過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向她問道:「公主認為這銀州哪裡不對?」
「城內百姓生活困苦,卻有著這樣一座官衙!」劉儀俏眉微微擰著,對楊榮說道:「還有就是那些商舖,看他們的生意,恐怕是連維持生計都難,為何不想辦法離開銀州?」
「這裡是他們的家!」楊榮嘴角微微撇了撇,長長的歎了一聲,對劉儀說道:「銀州城確實是有些不對,可並不是這些。這裡面有著很深的水,若不把這池渾水給澄清了,我軍西進,恐怕最終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聽了楊榮的這番話,劉儀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一時還沒弄明白楊榮話裡是什麼意思。
楊榮也沒給劉儀多做解釋,只是轉過身,面朝著她和憐兒,對她們說道:「銀州城內,恐怕不會比當初的東京安穩多少,你二人這些日子莫要出門,就在衙門裡呆著,等到外界的事情全都辦好,我等便要繼續開拔。」
話說到這裡,楊榮看著站在劉儀身後的憐兒對她說道:「憐兒,公主的安危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公主。還有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這次在銀州,一旦我們開始動手,對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你二人極可能置身於風口浪尖上。」
「將軍恐怕是多慮了!」楊榮的話才說完,劉儀就面帶微笑對他說道:「眼下銀州城外,四十萬大軍駐紮,城內誰敢亂動?將軍只要讓大軍進城,這城中賊逆還不盡數被清剿?」
「大軍進城,恐怕城內被清剿的不只是賊逆,就連百姓也少不得要遭殃!」楊榮笑著搖了搖頭,對劉儀說道:「我已經命令暗行者潛入城內,今晚恐怕就會有一場屠殺在城中上演。」
「將軍還真是無論走到哪裡,哪裡就會血流成河!」劉儀輕輕歎了一聲,對楊榮說道:「像將軍這般人,雙手恐怕早已沾滿了鮮血。將來一旦沒有了戰爭,還能不能安於祥和,很是讓人擔憂啊。」
楊榮並沒有理會劉儀的這番話,他早已習慣了屠夫的名頭,而且還很享受這個稱謂。
只要不濫殺無辜,只殺可殺之人,縱然在天下人的眼裡,他就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屠夫,也沒什麼打緊。
銀州府衙的後院很大,楊榮與他領來的夜刺營官兵住下後,也不過只是佔據了後院的一個角落而已。
如此大規模的官府,是楊榮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心裡有種想要好好滌蕩一下銀州官場的衝動。
不過衝動終究只是衝動,如今的他不會那麼做。銀州不屬於忻寧軍,他在這裡不過是個客人,客人懲治主人,傳揚出去,再怎麼都不是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