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黨項人曾來攻打過一次銀州。」跟在楊榮身後,銀州知州對楊榮說道:「原本下官打算呈報朝廷,可沒等下官派出報訊的人手,一支大宋騎兵就出現在黨項人背後,把他們驅散,因此下官才沒有向朝廷發出塘報。」
「糊塗!」聽了知州的話過後,楊榮擰著眉頭對他說道:「黨項人進攻銀州,若是有心攻破城池,必然不會如此容易便撤離。那支大宋騎兵人數不過五千,如何能將黨項大軍驅散?若是本將軍猜測不錯,黨項人前番攻打銀州,不過只是個幌子,他們的真實意圖尚不明朗。」
被楊榮訓斥了幾句,銀州知州不住的在後面點著頭,唯唯諾諾的應承著。
一邊向城裡走,楊榮一邊又向銀州知州問道:「知州大人可知城內有多少黨項平民?」
「三百餘戶!」知州微微躬著身子,對楊榮說道:「這些都是早先就一直住在銀州城內,並不是後期搬來的。」
「三百餘戶!」楊榮的眼睛微微瞇了瞇,轉身面對這知州,對他說道:「立刻讓人將這些黨項人全部驅趕出去。銀州是大宋的國土,如何能容黨項人在此安家?」
「是!」對楊榮的說法,知州雖然不甚苟同,卻也不敢得罪他,連忙應了一聲。
「本將軍要在銀州暫住幾日!」一邊往前走,楊榮一邊對知州說道:「借你府衙後院的一小塊地方用一下,過幾日領軍離開,自然還你。」
「將軍要住,儘管住下!」對手中掌著重兵的楊榮,知州自然是不敢得罪,連忙說道:「下官這就讓人去收拾房間。」
楊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直接朝府衙方向走。
銀州城地處邊關,常年經受黨項人的襲擾,繁華程度自然不能與忻州相比。城內街道也相對的細窄了許多。
走在街道上,楊榮微微擰著眉頭,朝路兩側的商舖和行人看著。
路兩側,許多商舖大門緊閉,有幾家開門的商舖,也是門庭寥落,幾乎沒什麼生意。
在走到一家賣布匹的商舖門口時,楊榮先是抬頭朝商舖的門頭上看了一眼,隨後抬腳走進鋪內。
掌櫃見有人進鋪子,本想上前招呼,可一看到進店裡的是幾個穿著鎧甲的軍人,又嚇的退了回去。
「生意好像不怎麼樣嘛?」進了鋪子,楊榮朝鋪內看了看,走到一匹布跟前,伸手捻著布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向掌櫃問道:「以往是不是也這樣沒什麼生意。」
站在店內拐角,掌櫃微微躬著身子,對楊榮說道:「回將軍話,這銀州城內生意本就不是很好做。以往生意也確實不太好。」
「本將軍看你這布料的質量也算上乘,是從外地收貨還是自家織的啊?」楊榮捻著其中一匹布,頭也沒抬,向掌櫃問了一句。
掌櫃躬著身子,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的對楊榮說道:「回將軍話,布料都是小人自家織的,若是從外地收貨,這生意,著實是支撐不起全家人的開銷。」
「平日裡會有黨項人來你這買布嗎?」楊榮鬆開捻布料的手,抬頭看著掌櫃,向他問了一句。
「有倒是有的。」掌櫃想了一下,對楊榮說道:「不過他們不太習慣穿絲麻布料的衣裳,買的也是很少。」
「多謝了!」楊榮點了點頭,向掌櫃謝了一聲,領著陳芮和幾名進店的夜刺營兵士,轉身走出了店舖。
接下來,他們又進了幾家點,楊榮幾乎是向那幾家店舖的掌櫃問了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也都是大差不差。
「你們發現沒有。」走在街道上,楊榮小聲向一旁的陳芮說道:「住在銀城的黨項人,依然保持著他們自己的飲食、著裝習慣,幾乎沒有與漢人融入到一處,這是很反常的。」
「大人的意思是,他們有另外的供給渠道?」聽了楊榮的話後,陳芮連忙向他問道:「可知州並未提及此事。」
「他?」楊榮撇了撇嘴,對陳芮說道:「輕重不分,連黨項人圍攻銀城這種事都能按住不向朝廷呈報,這樣的知州,十有**是靠著關係爬上來的。」
楊榮這麼一說,陳芮也就不再說話。
他很清楚楊榮的脾性,楊榮用人不避親疏,只要有能耐,在他這裡就能得到重用。王晉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王晉還得罪過楊榮,自以為在西塞軍前途自此完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楊榮根本不介意這些,經歷過許多事情,發現王晉確實是有些本事之後,楊榮毫不猶豫的向朝廷保舉了他。
魯毅沒有離開西塞軍的時候,王晉是三號人物,魯毅如今去山後軍坐鎮,在西塞軍中,除了楊榮,也只有王晉的權限最大,如今駐紮在城外的大軍,就是王晉在坐鎮。
像楊榮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看得起那些靠著鑽營爬上位置的官員。他能不把話說的很難聽,已經是這些年成長了許多。
眾人在街上走了一圈,不知是不是黨項人事先得到楊榮來到的消息,所有人都不敢出門還是怎的,這一圈逛下來,楊榮竟然是一個黨項人也沒看見,甚至連個黨項的孩童他都沒有發現。
「走,去府衙!」在街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楊榮轉身朝著銀州府衙方向去了。
早先他來過銀州,對銀州多少還有些印象,自然知道銀州的府衙坐落在什麼地方。
到了銀州府衙,楊榮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座衙門與早先他來這裡的時候大不相同,那時候的銀州府衙,一片破敗,比附近的民居並不富麗堂皇多少。
可如今在楊榮面前的這座府衙,卻是雕樑畫棟,修造的竟比尋常的園林還要更奢華一些。
走到府衙大門口,楊榮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那塊匾,向守門的兵士問道:「這座府衙何時修造的?又何人督造?本將軍過去在銀州,可從來沒見過如此氣魄的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