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總不能眼睜睜的在這等死!」阻止了閻真帶人向林子外面突圍,喬威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大腿上,羞惱的罵了一聲。
閻真雖然並沒有表現出驚慌,但她臉上,隱隱的也現出了一絲煩躁。
「快讓人把附近的樹木砍掉,抬走!」就在倆人面對林子四周燃起的大火不知所措的時候,楊榮對他們說道:「把砍倒的樹木抬遠些,再在腳下點把火,所有人都站到上風口去。」
「你這不是想讓我們死的快些嗎?」楊榮的話音剛落,喬威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腦袋按在馬頸子上罵了一句:「老子頭天就該一刀宰了你!」
「喬叔叔且慢!」喬威正罵著,閻真輕輕一拍腦門,眼睛裡靈光一閃,對他喊道:「或許只有按他說的做,才是唯一的生路!」
隨後,閻真又對其他馬賊喊道:「兄弟們,快,都動起來,把附近的樹木砍掉!」
馬賊們雖然不知道閻真為什麼讓他們砍樹,卻還是沒做片刻的耽擱,一個個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開始刀砍斧劈的砍起樹來。
這些馬賊平日裡與人廝殺慣了,一個個力氣自是要比尋常人強些,沒過多會,方圓十步內的樹木被他們放倒了一片,可四周燃燒的大火也越發的近了。
等被砍倒的樹木都被抬走,閻真從懷裡掏出火折,將腳下的枯葉點著。
枯葉燃燒起來,火焰借助著風勢向下風口捲了過去,馬賊們牽著馬,一個個神情緊張的向身後漸漸靠近的大火望著,期待著火焰能在到了他們身邊的時候突然熄滅。
願望是好的,可現實絕對是殘酷的。
夜空中,半片雲朵都沒有,滿天的星斗眨巴著眼睛,與地面上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爭奪著光輝。
閻真點起的火焰一路上並沒遇見什麼阻礙,很快就捲過了先前馬賊們砍伐出來的這片空地,地面上只餘下一片燃燒過的烏黑灰燼。
「都到灰燼上去!」等火焰走的遠了,閻真對馬賊們喊了一聲,率先牽著馬站到了剛剛燃燒過的這片焦土上。
地面很燙,站在上面駿馬也都不安的踢騰著四蹄,人更是感覺到腳底板像是被火焰燎灼著一般。
外圍的大火漸漸的近了,三十多個人擠在中間這片狹小的空間裡,一雙雙充滿驚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越來越近的火焰。
火焰越來越近,燎灼感也越來越強,被喬威扶下馬,由兩個馬賊架著站在焦土上的楊榮,也感到渾身一陣快要被燒熟了的灼熱。
樹木燃燒時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這響聲,眾人還能聽到火焰上躥發出的「呼呼」聲。
一股熱浪朝著眾人捲了過來,就在眾人面對那片火焰,絕望的閉上眼睛時,火焰的浪頭居然戛然而止,向後退了回去。
已經捲到面前的火焰正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縮小,很快化為了一片星星點點燃燒著的小火苗。
這些火苗在燒黑的焦土上跳動著,根本看不出它們剛才像是猛獸一般兇惡,幾乎將站在焦土上的人們活活吞噬。
一些燃燒著的大樹轟然倒下,每次有大樹倒下,眾人剛從嗓子眼裡放下的心就會又被提起來一次。
漸漸的,他們習慣了附近傳來的響聲,一個個頹然的坐到已經涼下來的地面上。
夜空中繁星點點,星光與地面上還燃燒著的星點火苗遙相呼應,竟是別有一番風趣。
楊榮長長的歎了口氣,兩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倒在地面上。
兩個馬賊連忙攙著他,想要把他扶起。
他無力的擺了擺手,對那兩個馬賊說道:「不要扶我起來,我想坐會歇歇。」
聽他這麼一說,兩個馬賊也坐了下來,肩並著肩坐在他的身後,給他充當起了沙發的靠背。
「你救了我們!」臉上被炭灰抹成一片焦黑的閻真走到楊榮身邊,坐了下來,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說道:「這下你我的人情算是彼此兩清了!」
「不!」楊榮低垂著腦袋,緩緩的搖了搖頭,對閻真說道:「化解了一次危局,不意味著以後不會再遇見危局!除非把危險連根拔掉,否則這樣的危局早晚還會發生!」
「你的意思是……?」聽了楊榮的話之後,閻真歪著腦袋,滿臉疑惑的看著他,一句話問到一半,就沒再接著問下去。
「搶回你們的寨子,把想害你們的人給除掉!」楊榮很吃力的抬起頭,望著坐在一旁的閻真,異常堅決的說道:「不搶回寨子,不把後患除掉,永遠都不會得到安生!」
「談何容易!」閻真還沒有說話,喬威走到他們身後,搖著頭無奈的說道:「寨子裡總共還有三百多人,我們只有三十多人,而且寨子的防禦又十分嚴密,如何能攻的進去?」
「側面的防禦很差!」楊榮低著頭,還是用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從側面潛伏進去,直接找到大當家,把她控制住,如此一來,寨子裡就算再多三百人,也不用懼怕了!」
「呵呵!」喬威笑了笑,走到楊榮身邊坐了下來,望著不遠處焦黑樹幹上還在燃燒著的星點火苗,對他說道:「寨子雖然只有兩頭建著圍牆,兩側看起來是並沒有多強的防禦。可若是有人真的想要從側面迂迴,定會吃場大虧!」
他的話一說出口,楊榮愣了愣,又勉力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
「兩側的山坡處,挖著十步寬,三人多高的深坑,深坑底下插滿了木刺!」給楊榮解釋這些的是坐在一旁的閻真,她輕輕歎了一聲,對楊榮說道:「這些坑上鋪著薄薄的泥土,泥土上撒了草籽,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出下面是陷坑,人若是踩上去,哪裡還有命能逃脫出來?」
楊榮沒再說話,他也感到有些迷茫。
有著如此變態防禦的寨子,要怎樣做才能強行突破,成功抓住趙鳳?
過了好一會,他猛的抬起了頭。
這一下動作太過劇烈,在他抬頭的時候,渾身的骨骼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悶哼了一聲,緊咬著牙關,並沒有哀嚎出聲。
見他猛的抬起頭,閻真連忙對他說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要如此大的動作。」
「無關緊要!」楊榮嘴角撇了撇,渾身的疼痛讓他說話時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可他卻連臉抬手擦上一擦都懶得動,只是有些無力的對閻真的喬威說道:「三十個人,如果運用得當,一樣能搶回寨子!」
「要如何去做?」聽楊榮這麼一說,倆人的眼前同時一亮,閻真更是迫不及待的問出了口。
如果先前楊榮沒有說過林子裡不能藏身,他們也不會對他產生信任。
楊榮先是指出了在林子裡駐紮的弱點,四周大火燃起,他又想出了挽救大家的辦法,這讓閻真和喬威打心眼裡對他產生了些許的佩服。
雖然這種佩服並不是十分強烈,可倆人對他提出的意見已經不可能忽視。
他說三十個人從外面有辦法戰勝守在寨子裡的強敵,那就極可能是真有辦法。
與其守在這裡等死,還不如拼上一把,或許真的會有生路!
「敵強我弱,強攻必然是不可取的!」楊榮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對倆人說道:「既然迂迴的辦法也不能用,那我們就用一招虛虛實實、請君入甕的招數好了!」
「虛虛實實請君入甕?」聽了楊榮的話之後,閻真和喬威臉上的神情都現出了一絲不解,他們先是相互看了一眼,接著又都把目光集聚在楊榮的臉上。
「她是不是一個權力**很強的女人?」可能是抬著頭感覺到頸子很累,楊榮把頭低了下去,輕聲向倆人問了一句。
倆人幾乎是同時點了點頭,喬威更是進一步回答道:「別看我名義上是寨子裡的二當家,其實和其他兄弟並無多少區別。此番跟著我一同出來的兄弟,都是老寨主在的時候就跟隨著我,即便如此,她還總是以各種名義將我身邊的人支走,以致到了如今,我手下已是人手寥落!」
「誰做寨主都會這麼做!」對喬威的話,楊榮感到有些不以為然,如果二當家手中的力量比大當家還強,那才是咄咄怪事。
不等喬威回過神來,楊榮又接著說道:「權利**重,必然對危險的嗅覺更加靈敏。我倒是有個計策,不過如果真的實施,喬二當家恐怕會擔些風險!」
一聽說喬威有可能會面臨危險,閻真連忙擺著手說道:「不行,喬叔叔是跟隨父親的老人,若是讓他直面風險,將來我若是在九泉之下見了父兄,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把寨子交給別人,難道就能向你父兄交代了嗎?」楊榮扭過頭,朝閻真淡淡一笑說道:「只不過是擔些風險,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設想發展,喬二當家應會無恙!」
「丫頭,不要再說了!」閻真正想再說什麼,一旁的喬威朝她擺了擺手,對她說道:「楊兄弟說的沒錯,寨子本來就是你們家的,趙鳳做大當家,本就是鳩佔鵲巢,也該是奪回來的時候了!就算是為了老大當家,我喬威面對些危險,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