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1
楚天涯出發了,追星逐月日夜兼程。
其實,關注楚天涯動向的除了金國的敵人與大宋的朝廷,還有許多其他的人物。比如說,從各地蜂擁而來的「勤王義軍」。
在以往,這許多股義軍都和從前的七星寨、青雲堡一樣,是山賊土匪或是水賊綠梟。如今國家危亡全族抗金,這些人都扛著一面「義」字大旗前來東京勤王。
不管是出於抗金救民的真心還是撈取好處的假意,東京附近聚集了十幾路這樣的義軍,人數多寡不一,少則一兩千多則七八萬。他們零散的聚集在東京近郊,或與金兵游擊對抗,或聽命於朝廷的號令扼守險要關隘,的確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一度也讓完顏宗望十分的惱火。
但這些軍隊也有一些弊端,那就是他們畢竟不是正規的軍隊,也沒有像河東義軍那樣的嚴明軍紀。他們一面對抗金兵干了好事,也沒忘了打家劫舍弄些軍糧、欺男霸女的幹些壞事。
在這種非常時期,對於他們的混水摸魚,朝廷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既不想管,也是想管也管不來。
於是東京一帶,真正是兵荒馬亂。除了金兵為禍,也有「義軍」搗蛋。
這十幾路義軍一邊積極的活動,一邊翹首觀望洛陽方向——密切注意這天下第一號響馬楚天涯的動靜。
原因很簡單,東京的十幾路義軍,魚龍混雜一盤散沙,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彼此內鬥與抬槓甚至鬧出刀兵之事也屬司空見慣。朝廷倒是想把這夥人捻成一股繩統一管理與號令,但是並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讓這些人心服。對於朝廷的號令,眾義軍們也是口服心不服,陽奉而陰違。
於是,朝廷盼望楚天涯能夠力壓群雄,將東京城外的所有義軍統一起來,共同抗金救駕;十幾路義軍當中,不乏有人真心是要抗金救國,也希望有個人能夠挺身而出率領他們這些人,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當然,也有一些成心是來混水摸魚的貨色,心裡就在擔心,萬一那個「山賊王爺」來了東京,會不會大口一張就把咱們這些人給吃掉?
因此,楚天涯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了東京這裡所有人的人心。
直到確定消息,說洛陽郡王楚天涯真的率領「二十萬大軍(詐稱)」前來馳援東京了,官家與朝臣、百姓還都吁了一口氣。十幾路義軍,也是各懷心思起落不定。
眾義軍當中,兵力最強的一股,當屬淮南曹成。在楚天涯來之前,眾義軍當中能與他抗衡的,已經是少之又少。他憑借最強的兵力,隱約有「領袖群倫」之意。但是其他的義軍頭領也都不是吃素的,各自為霸一方為何要聽你的頤指氣使?因此關係鬧得很僵,明爭暗鬥往來不絕。
曹成,還沒有楚天涯那樣的「絕對實力」與「絕對名望」,讓所有的義軍心服口服。
現在楚天涯就快來了,義軍當中第一個心中忐忑不安的,自然就是曹成。他召集了幾個心腹日夜商議,以應付楚天涯的到來。原本他想一走了之,但這樣做的話無異於丟盡了「義氣」二字。混綠林道上的沒了義氣,今後還如何立足?但是曹成又不想被楚天涯吞併或是比去了威風,因此煞費心神苦苦研究,最終決定——先發制人主動示好,就算比不過楚天涯,也好歹在眾義軍當中奪個「第二」的位置!
於是,在楚天涯到達東京之前,曹成請來了東京的高官、召集了其他各種義軍的頭領,提議要去主動「迎請洛陽王」,以示對他的尊貴。
這一明目張明的吹鬚拍馬之舉,為許多剛直之士所不恥。原本曹成也是一方之梟雄,他也不想這麼幹。但唯今之際騎虎難下,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在曹成的威逼利誘與全力促成之下,朝廷與各路義軍勉強達成共識——出迎洛陽王!
這在現在,可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畢竟此前金國十幾萬人馬已經把東京圍了個水洩不通,各路勤王之師好不容易打開幾個缺口讓金國的包圍圈有所鬆動,朝廷的號令才能發佈到天下各地。但是現在,金國仍然對東京呈包圍之勢,危機四伏。
迎請洛陽王楚天涯的事情,肯定不能大張旗鼓搞得天下皆知。
於是,曹成暗與其他各路義軍的頭領,各自帶上一些心腹親衛喬裝改扮之後,秘密來到東京以西一百三十多里的榆木嶺,先派了信使去與楚天涯聯繫,然後他們一行人等隱蔽起來,靜候楚天涯的大軍。
正在催軍疾行的楚天涯,收到了曹成的來信,不由得婉爾一笑。
「這個曹成有意思,生怕我楚某人去了東京,是要搶他碗裡的羹湯。」楚天涯對身邊的焦文通笑道,「二哥,我該如何回復?」
焦文通也撫髯而笑,「燕雀之心,度鴻鵠之腹。主公大可以不必理會,只管去救駕勤王便了!」
「道理是這樣沒錯。楚某人自然沒心思跟他曹成搶什麼義軍同盟首領之位;但是去了東京,那裡也有十幾萬義軍人馬。如能借助他們之力,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就算不能借力,也不可讓他們成為掣肘。」楚天涯一邊思考,一邊說道,「我覺得,還是敷衍一下他們為好——前方榆木嶺,曹成說在那裡設宴款待於我,召開一個十三路義軍英雄大會。有趣,我便去一趟,料也無妨!」
「主公何須為這些雜魚耽誤了行程?」焦文通鳳眼斜睨甚是不屑,「此等肖小,還不配與主公並肩而論。就讓焦某去會一會他們即可,主公不必停留,只管殺向東京!」
「無妨,誤不了幾盞茶的時間。」楚天涯微笑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等初來乍道,先禮後兵也是應當。先給他們幾分薄面吧,不然,曹成面子上掛不掉,今後背底裡使個壞,也是明槍好躲暗箭難防。」
焦文通一聽有理,於是點了點頭,「主公思慮周全,屬下無話可說。主公若往,需帶足人手,謹防小人使壞!」
「有青衛和虎賁同行,二哥儘管放心。」楚天涯微笑道,「就請二哥領軍先行一步,我馬上跟來。」
「屬下領命!」
榆木嶺,離官道有三十多里,是一處比較原始的深山當中的一道隱蔽山嶺。楚天涯離開了大軍,只帶了蕭玲瓏等青衛和百餘虎賁及近前大將阿奴,一行人進了山嶺。
「主公,此處地形險惡,若有埋伏,恐難逃脫。」阿奴職責所在,提醒楚天涯道,「主公,不如三思而後行。」
楚天涯笑道:「我就是山賊,豈會在山裡吃虧?料也無妨,那些人沒理由害我!」
一句話把隨行的青衛人等都逗笑了。
蕭玲瓏道:「是,咱們主公非但是山賊,還是山賊裡的王者。連大宋朝廷都封他為王爺了!」
「哈哈——」眾人再次大笑。
驚起了一群飛鳥。
不遠處的山頭上,曹成與幾名頭領居高臨下遠遠的搭沿而望,早就看到了楚天涯一行人。看到驚天飛起的驚鳥又聽到這一陣大笑,曹成等人心裡一陣陣突。
「這個姓楚的,氣魄倒是非凡。」有人道,「如此凶險之地他說來就來,還如此大笑。莫不是在欺我無人?」
「不可造次。」曹成的臉皮緊繃,眼中更是冷光奕奕,「姓楚的不是泛泛之輩,連童貫、完顏宗翰這樣的狠角色都相繼栽在他手中,可不全是因為他的運氣好。據我所知,他的手下有一批近衛,名曰『青衛』。這是一群鬼神莫測、有通天遁地之能的奇人!——當初真定一役,楚天涯僅派出兩名青衛,就把真定捅了個底朝天。誰能肯定,現在沒有他的青衛躲在暗中,將冷嗖嗖的毒箭對準了我們?」
一席話,說得他身邊的眾多混跡綠林、刀頭舔血的莽漢子都有些脖子發涼,不少人下意識的四下觀望,怕是真的會有人在暗中埋伏。
「哼!——」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的時候,有一個人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之聲。
眾人看向他,不由得眉頭一皺。
那是一個年僅二十多歲、但是身材異常挺拔高大的武士,披一身金色的銅甲,頭頂紅纓腰懸長刀,身邊還插著一挺丈許長的方天畫戟。
此時,他一對銅鈴般的眼睛裡滿是寒光,臉上一點也不掩飾的全是冷笑與不屑。
「你何故冷知?」曹成略有一些不滿的問道。
眾頭領也都靜觀其變,看這個青年如何回答。
「主公。」青年抱了一下拳,鏗鏘聲聲的道,「屬下是笑楚天涯那乳臭未乾的小兒,白撿了河東大紅袍關山關大俠的一副家業,然後沐猴而冠的稱霸一方。如今卻又勒索朝廷得封王爵——實乃卑鄙小人、竊國之賊,不足與之為伍!」
聽了這話,包括曹成在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死瞪著那名青年!
曹成瞪著那青年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你曾經就是河東七星寨的人。關山關大俠,是你最為仰慕之人……楊再興,若是見了楚天涯,你當如何?」
「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楊某即刻便能取他首級!!」
楊再興,聲聲如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