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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河山 第251章 斬草除根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3-01-30

    兵荒馬亂母哭兒啼,深夜的太原出現此等末日之相!

    張孝純站在城頭上,面色枯槁渾身緊繃,淚流滿面。

    這兩年來,從童貫進駐太原之日起,這座古城就再未有過一刻的安寧。往日的昌盛寧和景像一去不返。去年的一場兵災,幾乎毀了這座歷史古城;一年的休養生息,如今再現末日之相。

    「蒼天,太原子民究竟所犯何錯,你要如此降災!」張孝純看著城下倉皇出逃的軍民,無法自已的跪倒在女牆邊放聲痛哭,「不如,就讓張孝純一人承擔吧!!」

    「府君、府君——」左右將吏與兵士都急忙上前攙扶。

    「張某就該被誅九族、刨祖墳哪!——嗚嗚!!」張孝純推開身邊眾人,情難自已的放聲痛哭。

    「府君——上將軍派大首領蕭玲瓏前來護送百姓撤退,一千夜叉五百契丹騎兵已到城下!」有偏將大聲來報。

    眾人都愣了愣神,不約而同的看著張孝純。

    張孝純停止了痛哭,慢慢從地上站起來,仰天長吁了一口氣,「走吧、走!——待我去親自迎接蕭郡主!」

    太原南門,鎮邊大將姚古率領本部人馬已經先行,一則開道護送糧草,二則先行前往洛陽打個前哨,為楚天涯的大軍鋪開退路。護送河東百姓撤離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張孝純的手上。雖然姚古給張孝純留了幾千兵卒,但他畢竟是個文官,護民遷徙長途行軍這樣的事情,他很難幹得利索。

    於是楚天涯派來了蕭玲瓏與耶律崇文、崇武兄弟做為幫手。

    張孝純下了城頭見到蕭玲瓏,玫瑰戰甲與青獠面具,太原人都已經不再陌生。

    「張府君,末下奉上將軍之命,到府君麾下聽用!」蕭玲瓏落馬,抱拳而立。

    「豈敢、豈敢!」張孝純急忙回禮,「有蕭郡主鼎力相助,可保百姓無虞!」

    蕭玲瓏忙道:「早在開戰之初,府君就曾下達了遷民令,為何今日還有這麼多的百姓?」

    「哎……一言難盡!」張孝純苦笑道,「總之,這些百姓子民的安危就全靠蕭郡主了!姚某一介酸儒不懂軍事,願將手下數千兵將交予蕭郡主統領,一併加入護送百姓撤逃的行列!」

    「好。」蕭玲瓏也不多話,抱了一拳道,「主公已下嚴令,不可落下一名百姓、不可損傷一戶之財產!否則,唯我是問——府君儘管放心,河東義軍必不辱命!」

    「有郡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張孝純略略吁了一口氣,「本府只是希望這引起百姓能夠跟隨大軍,一路進入關中,另覓活路。休要在半路上死傷怠盡。」

    「蕭某明白。」蕭玲瓏翻身上馬,將手中的太寧筆槍一揮,「眾將士聽令——寧我死,不得傷及一名百姓!寧我亡,不可放棄一個同胞!」

    「諾——」

    「府君,還請你率領將吏張打旗幟一路隨行,讓百姓有所指望。但有變故或困難,蕭某與弟兄們隨時候命!」蕭玲瓏道。

    「好、好!」張孝純心中再吁一口氣,河東義軍辦事果斷利落,絲毫不似官府與官軍的拖沓泥水,這讓他心中寬慰不少。

    太原城池與周邊小縣村落,幾乎在一夜之間,化作無人之地。

    小蒼山後方的太原、西山兩地軍民,化為三撥先後撤走。第一撥是先鋒姚古率領的本部河東宣撫司人馬,第二撥是張孝純與蕭玲瓏護送百姓行走,第三撥是孟德率領西山人馬在百姓身後斷後。

    次日夜間,太行七星寨所留不多的人馬也撤走了。楚天涯特意派出了虎賁近衛大將湯盎去辦此事,特意交待了要將火藥局的耶律言辰等一幫人好生護送。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雖然耶律言辰還沒有造出楚天涯想要的火燧槍,但是楚天涯苦心孤詣要研究的火藥,在這時候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老頭子聽說要走,極是捨不得自己的研究成果與住了多時的七星寨。湯盎也不希望七星寨的大好家業,就這樣拱手送給金人。於是二人合謀要在七星寨各個重要塔觀道路上埋上炸藥,將這裡毀於一旦。此事傳到了楚天涯的耳朵裡,楚天涯連忙下令阻止——理由很簡單,咱們遲早要回來的!這種煮鶴焚琴的事情,不能幹!

    於是楚天涯下令,讓湯盎把那些炸藥全部運到小蒼山來——要炸,也是炸這裡!

    二人聽令而行。

    湯盎要離開他駐守了多年的天塹關時,抱著關口的大鐵門痛哭了一場,好多人拉都沒能將他拉開。

    楚天涯下令,讓湯盎率領一千騎,護送耶律言辰和七星寨的山寨家眷們先行,去追趕蕭玲瓏與孟德等人的隊伍。耶律言辰留下的火藥,則被秘密運到了小蒼山,交到了楚天涯的手裡。

    楚天涯第一眼看到時,就大吃了一驚——想不到一兩個月不見,耶律言辰的火藥製坊局,居然弄出了這麼多高效的炸藥,足足有兩噸啊!

    「好,很好,夠讓完顏宗翰喝一壺的了。」楚天涯咬著一股子狠勁心裡暗暗叫爽,「要是運氣好,炸死他幾名大將或是謀主,才是最划算!」

    後方幾乎要撤乾淨了,楚天涯這裡還不能走,他必須給後面的人馬贏取足夠多的撤退時間。他們當中大部分是百姓老幼並攜家帶口很多輜重,不可能走多快。

    完顏宗翰的大營盤以肉眼可見的飛快速度,在建起。他恐怕寧死也想不到,膽大包天不知輕重的楚天涯會要逃走。小蒼山後方的動靜是大,但完顏宗翰沒有高科技的雷達設備,他派出的狼牙與斥候幾番在河東義軍的青衛手下吃鱉,因此很難再打探到後方的什麼動靜。

    身後撤乾淨了,這個消息或許普通的將士們都還不知情,但楚天涯時常感覺身後身邊一陣涼嗖嗖的。小蒼山只剩下半月的口糧,楚天涯叫副軍師劉子羽下令,將糧食分發到每一名將士的手中,放出口風,就說是準備「短兵相接」進行夜戰突襲。

    因此,小蒼山裡反而一陣摩拳擦掌的拳拳戰意,每日搖旗吶喊鼓聲喧天。

    金兵駐守前沿的謀主時立愛已被調回,換作了大將完顏婁室。看到河東義軍這番景象,他全神戒備以應戰,絲毫不認為小蒼山的南軍會要撤逃。

    完顏宗翰與時立愛得知情報之後,無不冷笑,感覺就像是一頭即將對獵物下口虎獅,看到了那只被追到死角的兔子在呲牙咧齒的耀武揚威。

    「不予出戰,待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則竭而且糧草斷絕之時,再對其發動致命一擊!」完顏宗翰下令道,「楚天涯這個蟊賊的手下還是有能人的,小蒼山的營盤建得四平八穩防守穩健,恃勇而上盲目出擊,只是平添我軍傷亡。有了去年的前車之鑒,我們不可再托大。此次——務求穩勝!」

    這恰是楚天涯要的。

    其實這時候,楚天涯心裡比誰都要緊張。萬一消息走漏或是完顏宗翰性急起來非要發動魚死網破的一擊,駐守在小蒼山的河東義軍主力就真的完了!

    這是一場奪命的豪賭,完顏宗翰輸得起,楚天涯絕對輸不起!

    每一秒,如坐針氈。

    茫茫然,居然十天過去。楚天涯整整瘦了一圈,眼眶深陷鬍鬚雜生,頭上還冒出了幾根白頭髮,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焦文通與劉子羽暗暗心驚。他們這兩個軍機大首領是對一切知情的,只有他們才能理解,主公現在心裡的壓力有多大!

    這時候,河北的戰況傳來。

    不出楚天涯所料,康王趙構所率三十萬禁軍,不戰而潰!!!

    不戰而潰——四個字傳來,楚天涯只能摸著額頭咬牙切齒的暗歎了一聲,然後將那戰報揉成一團扔進了火盆裡。

    河北三十萬大宋禁軍,剛剛看到完顏宗望先鋒部隊的影子,草草的打了一仗扔下屍體數千,聽了一夜金兵的戰鼓,就作鳥獸散了。

    康王不知所蹤,朝廷二十萬北援禁軍統領唐敏與吳恪不知所蹤,金兵幾乎是兵不血刃收復了河間、真定、中山等三郡,整兵秣馬在三鎮集結,收集打造船準備南渡黃河,並派一旅偏師數萬精騎開始在三鎮附近掃蕩奔散的南軍,並欲打通與河東之聯繫要道——黃龍谷。

    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主公先行,某墊後!」焦文通死命請令。

    「某來墊後,二哥護送主公先行!」薛玉、梁興、傅選等人一併請令。

    「何必相爭?」焦文通怒斥道,「焦某麾下嘯騎來去如風,豈是爾等麾下青雲步兵可比?我若斷後,可相機而撤。你們斷後,則是必死無疑!」

    楚天涯坐在帥位上,神色緊繃。三十萬宋兵的大潰之相,在他的腦海裡如同放電影一樣的,一幕幕閃過。

    三十萬哪!!

    如今的南國,還能拿得出多少個三十萬大軍?

    「請主公定奪!!」眾將一起請諾。

    「楚天涯,親自斷後。」楚天涯站了起來,不容辯駁的道,「我令,焦文通為主將,劉子羽為軍師、薛玉為副,率領嘯騎與主力青雲步兵,於今夜擂鼓撤離。我自率虎賁騎斷後——眾將不得多言,違令者斬!」

    「主公!……」焦文通與薛玉等人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著楚天涯。

    楚天涯略微一笑,「放心,完顏宗翰想逮住我,還沒那麼容易。我自有退敵保命之策,不日,就在洛陽與諸君聚首痛飲!」

    「主公!!」焦文通第一個大叫一聲跪倒下來,「十萬弟兄,可以沒有焦文通,不能沒有主公——還是主公先撤吧!」

    「二哥不必如此。我令已下,不想重複。」楚天涯深吸一口氣,突然提高音量怒吼一聲,「執行軍令!!」

    「諾……」

    當晚,小蒼山的營盤上,鼓聲隆隆震盪蒼野。

    北方據守對峙的金兵營盤裡,燈火遍佈號角喧天,全神以待。

    數萬河東義軍主力,在隆隆的鼓聲之中,輕裝上陣悄然撤走。楚天涯帶著青衛與阿奴率領的虎賁騎,將耶律言辰留下的一兩噸炸藥,盡皆埋在了營盤各處的灶炕,和小蒼山通往太原的必經之路上。

    只要金兵踏入這個營盤,必然升火造飯;只要他們升起火頭,一場災難就要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不求炸死他多少人,要的只是讓他們心生惶恐變作驚弓之鳥,認為河東義軍的炸藥陷阱無處不在!

    焦文通等人在入夜之後開始撤離,比及黎明,已經走出數十近百里。

    楚天涯依舊站在他的帥帳前,身邊只剩下何伯、朱雀等一班青衛。

    「少爺,你也該動身了。」何伯看著晨霧之中了了落落的小蒼山大營盤,說道,「只待天亮,金人就能探知我軍虛實。」

    楚天涯沉默了片刻,舉目四望,蒼茫群山虎踞龍盤。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

    虎賁與青衛,隨同楚天涯如同晨風中的一群幽靈,飄然而去。

    金人很快查知,小蒼山已是一座空營!

    完顏宗翰與時立愛不約而同的拍案而起大叫不好!

    「不可走漏了楚天涯那個蟊賊——追!」

    「狼主,如若追擊,恐中埋伏。」時立愛提醒道,「楚賊異常狡詐,不可不防。」

    「那依謀主之意?」完顏宗翰問道。

    「不如且先查看他的營盤,也可知他兵馬虛實與撤走之時慌亂與否,再行明確是否大肆追擊!」時立愛道。

    「也好。」完顏宗翰雙眉一眉殺並迸射,「河東門戶已失,我軍便可長驅直入搗毀中原直取東京!——楚天涯已是喪家之犬,便要滅他也不必急於一時!」

    於是,金兵派出人馬,小心翼翼摸進了小蒼山的營盤之中。發現,南軍的輜重等物全都沒動,營寨、旗鼓包括煮飯用的大鐵鍋子與軍帳營寨一應完好。南軍的人馬好像就是離開家裡去走親戚了,留給金兵一個完整的大營盤。

    消息回報,完顏宗翰與時立愛都有些驚愕。

    「如此說來,南軍的撤退是井井有條,不慌不亂。」時立愛說道,「敗而不慌撤而不亂,狼主,這樣的敗兵並不太好追擊。」

    「那就這樣放任楚天涯逃走?」完顏宗翰實在嚥不下這口怨氣。

    時立愛想了一想,說道:「臣下估計,楚天涯的退路無外非三條,一時去東京投靠朝廷,二是去投靠西夏國,三是去往南國的關中佔據河洛。前者兩條皆不足慮,大金遲早打到東京滅亡南朝,西夏已是臣屬於我,唯有進據河洛……」

    完顏宗翰眼中閃過一條厲芒,「絕對不能放楚天涯逃進關中!河洛自古皆有帝王之氣,山關穩固易守難攻,沃野千里民風彪悍,楚賊如此佔據了關中,後患無窮!」

    「恐怕,南朝之人比狼主,更加不願意讓楚賊佔據關中!」時立愛說道,「南朝西軍曾是童貫麾下,楚天涯與西軍有不共戴天之仇。加上楚天涯離開了河東便是喪家之犬,所到之處南朝的朝廷一紙聖命便可將他執拿!——所言之,楚賊想要佔據關中,難上加難!」

    「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南朝。」完顏宗翰雙眼一瞇殺氣四射,「南朝的那般酒囊飯袋,絕對不是楚天涯的對手!——我寧可暫緩攻打東京,也必要先拿下楚天涯——令:追擊!!」

    時立愛只得緩緩的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斬草,須得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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