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1
一看楚天涯這神情,蕭玲瓏心裡就清楚了七八分。
「又被我說中了吧?」蕭玲瓏就笑,「蘇東破有詩雲,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們這些人,十幾萬人,全都像是棋子一樣的被你擺弄來,擺弄去。其實你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棋盤上。而是要把這盤棋,下給別人看。」
「哎呀,郡主殿下,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楚天涯呵呵的笑,「這一點恐怕就連白詡也未曾想到,你又是怎麼想到的?」
「呸!你才是蛔蟲!!」蕭玲瓏噁心的直啐。
「哈哈,請郡主賜教?」楚天涯就笑。
「那還不簡單,因為我根本就不關注什麼演習什麼勝負,還有勞什子的奇襲戰術、陰謀陽謀,我全不在乎。」蕭玲瓏淡淡道,「我只在乎你。」
楚天涯看著她,微微的笑。
蕭玲瓏也微笑,臉上稍有一點發紅。這種直白的話她很少說出口,自己聽了也有些怪怪的。
「說得沒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楚天涯笑談道,「當一個人對一件事情太過投入時,往往就容易忽略其他。演習這件事情鬧出的動靜很大,第一個要求就是讓每個人把它當作真正的戰爭來對待。就算是白詡這樣的聰明人,也會不知不覺的把自己陷在這演習當中,從而忽略了演習的真正意義所在。」
「你就是在向朝廷、向西夏、向金國展示軍威,對嗎?」蕭玲瓏低聲的道。
楚天涯努了一下嘴示意噤聲,這種話不要當眾說出來。
蕭玲瓏會意的點頭,也就不再言語了。
因為她知道,這才是當今河東義軍的最高「軍事機密」。她看出來了,楚天涯的真正意圖不光是要練兵,更重要的一個用意,是要用這場演習來展示河東義軍的軍威、表達誓死固守太原的決心,從而,影響到金國的戰略!
如果金國即將南侵,就不得不仔細考慮太原這條通道是否可行。他們不光是在這裡折過一陣,而且現在這裡有了一個楚天涯,他能把整個河東的武裝力量都牢牢的擰成一團。相比於去年,現在的太原肯定更硬、更固、更難攻拔。
完顏宗翰如果要報一箭之仇、打通太原通道,就要投入更加龐大的兵力才敢來。而且,能否打下還難說!
再加上楚天涯剛剛會晤了時立愛,對他是連唬帶詐的心理戰術。
前後結合起來一琢磨,蕭玲瓏感覺楚天涯的最終意圖,就是要讓金國放棄攻打太原!
沒錯,是這個意圖!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楚天涯等人的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鷹唳。眾人抬頭一看,是一隻蒼鷹。阿奴善長此道,一眼就認出那是貴人的海東青,伸手就將它招了下來。
「主公,請看!」阿奴從海東青的爪子上取下一條布絹。
楚天涯接過來一看,是一條黑色的絹布,上面寫著「黑軍元帥焦文通」幾個字。
楚天涯頓時大笑,「好嘛!青衛不辱使命,將黑軍主帥擊殺了!」
「那他們現在群龍無首了,不是正好擊潰?」身邊眾人道。
楚天涯笑著直擺手,「雖然青衛成功的刺殺了焦文通,但黑軍真正的領袖與靈魂是白詡。這小子一天不死,黑軍就一天不會潰敗。按原計劃撤回太原!」
「是!」
……
午時,楚天涯已經抵達了太原城下。他就率領人馬在以往勝捷軍的軍營裡安紮了下來。張孝純早已收到楚天涯的信令,派了人馬在這裡接應,營房之類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大軍很快就安頓了下來。
而且張孝純帶來了幾個熟人,何伯、貴人、螣蛇,以及焦文通。
「呵,你們怎麼全陣亡了?」楚天涯接到他們就笑。
焦文通上前一步抱拳拜道,「主公鬼謀神算,師父更有好手段,焦某萬不能及,輸得心服口服!」
楚天涯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不服氣,也就猜到了何伯用的手段肯定夠卑鄙無恥,當下就笑了起來,「二哥,你這是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倒啊!」
焦文通也尷尬的苦笑,「焦某真是死得冤哪!」
眾人都笑了起來。何伯就撇著嘴道:「眼下你這算是不錯的了,死了還有地方喊冤。真要是上了戰場變成了一堆爛肉,你跳起來喊個冤試試?」
「好了老爺子,不必數落二哥了。」楚天涯笑道,「演習進行到現在,其實已經可以結束了。」
「啊?」眾人無不驚愕,「還沒正式開打呢,怎麼就要結束了?」
「因為,目的已經達到了。」楚天涯神秘的笑了一笑,「剩下的工夫,我們需要到真正的戰場上去打磨與提高。演習,已經實現不了了。」
眾人迷茫不已,蕭玲瓏則是站在楚天涯身邊抿著嘴偷笑。
「嘿,郡主似乎想到了什麼,可否跟咱們大傢伙兒賜教一下?」何伯納悶的追問道。
蕭玲瓏笑道:「事關河東義軍的最高機密,我可不敢亂說。還是你們幾位重要頭領去青雲堡軍機堂細下商議吧!」
眾人一愣,楚天涯就笑,「別聽她胡說,什麼最高機密?真要是最高機密,還能讓你知道啊?」
蕭玲瓏就翻白眼,「我還不稀罕知道呢!」
焦文通早就急不可耐了,連忙問道:「主公,倒底是什麼重大事宜?莫非是有敵**情?」
「那倒不是。」楚天涯微笑道,「別被蕭郡主誤導了,其實真的不是什麼機密大事。蕭郡主所指的,就是演習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焦文通等人愣了愣神,「不是反覆強調多次了,熟悉戰爭、揚長避短麼?」
「當然,這是目的之一。」楚天涯呵呵的輕笑,說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要向天下展示一下河東義軍的軍威,和誓死守衛太原的決心。」
「哦,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心中又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嘛!
蕭玲瓏就在心裡罵:還在隱瞞呢,真是個滑頭!
但是她不說了。什麼叫分寸,她還是懂的。
稍後大家飲宴了一場,然後各自睡去。從山上下來趕了半天了山路,楚天涯也有點累,便準備小睡一覺。
楚天涯剛剛蓋上被子,蕭玲瓏就在他身邊坐下了,揪著他的鼻子就擰了一把,恨恨道:「你真是越來越滑頭了,什麼事也瞞著別人!」
楚天涯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便呵呵的傻樂,「有些話是不能說破的,不然就有可能壞事啊!」
「我知道。」蕭玲瓏鬆開了手,說道,「這種事情,其實是只可意會不能言傳。能想到的人自然能想到;想不到的,你告訴了他也是沒用。我就覺得,你肯定是在給遠在千里之外的完顏宗翰與時立愛傳達什麼信息。等他們得知了這些信息,就有可能改變軍事戰略,改變行軍計劃。」
「你小聲點!」楚天涯呲牙咧嘴的故作緊張。
「呵呵,你也有怕的呀?」蕭玲瓏就笑,「不是我非要過問你的事情。在這種事情面前,你是主公我是屬下,我是不該問的。我就是想知道——你不會又想去冒什麼險吧?」
楚天涯一怔,「我冒什麼險啊?」
蕭玲瓏把臉一板,「你真以為我傻嗎?——以你的性格,你從來不會幹無意義的事情。這樣大動干戈的搞了一場演習,卻未動一刀一兵就宣告結束了。除了青衛出去執行了一下任務,再就是你和白詡鬥了幾下心眼。很顯然,白詡就是在配合你演戲,你們兩個還真是默契,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
楚天涯直咧牙,「你知道得太多了!」
蕭玲瓏又好氣又好笑,又來來揪楚天涯的鼻子,被他躲開了。她說道:「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和白詡肯定有什麼密謀了。當然,是針對金國的重大謀略。這個我不會問,也不敢問。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冒險去做什麼事情了?」
「沒有、沒有。」楚天涯很認真的擺手說道,「你或許也猜到了,我就是想讓金國膽怯,不敢來犯太原。那樣我就能騰出兵馬來,東出黃龍谷前往河並截堵金兵!——這就是我這次演習的真正目的。白詡讓焦文通嘗試了一下潛伏太行山突襲數百里,我也讓青衛試了一下刺殺敵酋。如果金兵來犯,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襲與暗殺就是他們最害怕的,不是麼?」
蕭玲瓏怔了一怔,然後點了點頭,「這麼說,十幾萬人只是給焦文通與青衛這少數人打了鋪墊?」
「可以算是,也不全是。」楚天涯說道,「大體的戰略,與局部的戰術,必須是相輔相成的。從戰略上講……」
「停,我不想聽這個。」蕭玲瓏打斷了他,「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是有了什麼絕密的軍事計劃,要去親自冒險?這是我第三次問你了,我希望你說實話。」
楚天涯嘿嘿直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信不過我?」
蕭玲瓏盯著他,一雙美眸之中靈氣逸動,也飽含關切與眷戀。
「沒有最好。」她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你睡吧!」
楚天涯也暗暗的吁了一口氣躺了下去,心中暗忖道:哎呀,老婆太聰明了,還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