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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河山 第219章 混淆視聽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11-22

    楚天涯小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太原知府張孝純和朝廷派來視察監督這次軍事演習的「監軍」,已經等了他一個多時辰。

    監軍是個宦官,姓曹,很胖,走起路來下巴上的肥肉能像波浪一樣的抖動。大概就是新任官家跟前的近侍紅人,平常受慣了別人的阿諛奉承,連當朝宰執見了他也得矮下三分。可是今日卻在這裡等一個山大王等了一個多時辰,他早就七竅生煙了。

    若非是張孝純從旁苦勸於他,再又看到阿奴與湯盎這兩個帳前護衛太過凶煞與威猛,曹公公恐怕早就發飆了。

    楚天涯起床更衣的時候,蕭玲瓏告訴他這個消息,一邊說還一邊笑。楚天涯心裡就有底了,看來這個曹太監很是囂張,得治他一治。

    「讓他們等著。」楚天涯笑道,「傳令軍中,開飯!」

    蕭玲瓏咯咯直笑,「不給他們供飯招待啊?」

    楚天涯也笑,「就說我正在準備盛宴,要親自作陪——嗯,我得先去沐浴更衣。接待天使上差嘛,理當如此。」

    蕭玲瓏抿然失笑,點了點頭去了中軍大帳見到張孝純,對他們說上將軍得知二位上差駕到,特意沐浴更衣去了,要準備盛宴款待二位上差。

    張孝純和曹太監都吁了一口氣,好嘛,這人總算出現了!

    可是一等又過了半個時辰,楚天涯仍是沒有出現。軍隊裡都開飯了,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是張孝純與曹太監早已是飢腸轆轆,看著那些軍士們大口的往嘴裡扒飯吃得嘛香,肚子一陣咕咕直叫。

    曹太監有些坐不住了,「張知府,你可是朝廷命官、一方的封疆大吏!犯不著對一個山大王如此低聲下氣吧?」

    張孝純早就看出了楚天涯的用意,他也早就對這個屁事不懂卻官氣十足的太監不滿了,淡淡道:「上將軍去沐浴更衣、準備宴席了,上差就請稍安勿躁吧!——這裡是軍隊,自然比不得皇宮裡。」

    「張知府什麼意思啊,莫非還是本使刁難他了?」曹太監變了臉色,「他楚天涯一個掛著虛銜的上將軍,莫非比樞密使的架子還大了?本使在這裡一等就是兩個時辰,他都不現個身——瞧瞧、瞧瞧,這杯子裡的茶水都冷了也沒人來換,到了飯點也不見人來送個酒水果子。他這樣虐待官家天使,分明就是藐視官家!」

    「這就叫虐待了?」張孝純不由得一笑,「童貫、童太師的事情您老知道吧?」

    曹太監的表情頓時僵住了,連眼神也都直了。他摀住那杯冷了的茶水咕嚕嚕往肚子裡灌了一通,再不吭聲。

    童貫之死,按照官方的說法當然是死於女真刺客之手;但畢竟是紙包不住火,在某些高層的圈子裡暗中已有真相流傳,那就是他其實是被楚天涯殺了、然後嫁禍給耶律余睹的。

    童貫何許人,他除了是最得勢的宦官,同時還是王爺、是統兵的元帥,豈是他曹太監能比的?

    想了想,曹太監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

    天黑了,軍營裡掌了燈,起了火把。

    楚天涯和蕭玲瓏早就一起吃過了飯,還卿卿我我的聊了一會兒天,終於來見張孝純與曹太監了。

    走進軍帳,楚天涯就看到好大一灘肥肉塞在椅子裡,在呼呼的大睡。張孝純則坐在一邊閉目養神。

    楚天涯走過去時,張孝純睜開了眼睛,頓時苦笑。

    「張知府,讓你久等了。」楚天涯笑著上前抱了抱拳,看向那堆肥肉,「這就是朝廷派來的監軍使者啊?」

    「哎,楚老弟你玩夠了沒有?」張孝純苦笑的低聲道,「趕緊開飯吧!要餓死人了!」

    「呵,去年太原之困都餓過來了,張知府還熬不了這一會兒啊?」楚天涯笑道,「請吧,宴席早已備好。」

    張孝純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伸手捅了曹太監一下。

    曹太監睡得正死,口水都流出來了。被張孝純一碰卻像是觸了電、鬼上身一樣,突然一下跳起然後四腳著地的趴跪下來,腦袋在地上跟搗蒜似的嚷道:「官家恕罪,官家恕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楚天涯和周圍的一片近衛們哈哈的大笑,楚天涯甕聲道,「嗯,恕你無罪,平身吧!」

    「謝……」一句沒嚷完,回過神來的曹太監覺得有點不對勁,仰頭一看——他娘的,這誰啊?敢冒充官家!

    他撐著腿就爬了起來,滿臉漲得跟豬肝似的指著楚天涯,尖著嗓門吼道:「哪來的亂臣賊子,敢冒充官家,你活得不耐煩了?!」

    「放肆——」湯盎與阿奴齊聲一吼,這行軍帳蓬的頂子都嚇點被震翻了,曹太監更覺兩耳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有點被駭暈了。

    楚天涯卻是笑瞇瞇的,「沒人冒充官家,是你自己把別人誤認作了官家。你說,你該當何罪呀?」

    能在皇宮裡混到現在這個位置,曹太監並不傻,他現在已經可以認定眼前這個淡定得囂張的年輕人,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河東山大王楚天涯。

    這臉說變就變,曹太監馬上笑逐顏開的對楚天涯拱手哈腰低聲道:「是下官魯莽,讓上將軍見笑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上將軍恕罪!」

    話沒落音,曹太監的大肚子裡就傳來一陣咕咕的響。

    蕭玲瓏站在楚天涯身邊,聽到這聲音就樂得笑了起來。曹太監的表情更加尷尬了,眼角里瞟出一道餘光恨恨的剜了蕭玲瓏一眼。

    「大膽。」楚天涯別的本事沒有察顏觀色絕對一流,於是不高不低的喝道,「見了郡主你不行禮還敢瞪眼,活膩了?」

    曹太監恍然一驚:不會吧,他是什麼眼神啊,這都被他看到了?……郡主?對了,朝廷是在這邊封了個飛狐郡主!

    二話不說曹太監又跪下了,一邊磕頭一邊郡主千歲的呼喊,喊得周圍的人又笑了起來。

    蕭玲瓏早就被逗樂了,這時道:「罷了,免禮吧——嗯,見你如此中心的份上賜你一頓好飯。上將軍,帶他吃去!」

    「臣下遵命。」楚天涯像模像樣的應了一諾,就伸手朝外請他。

    曹太監爬起身來,不由得滿頭霧水看向張孝純:這裡到底誰最大啊?

    張孝純一撇嘴,用表情告訴他:我哪兒知道?

    楚天涯等人看了,憋著笑,肚子都笑疼。

    兩位上差入了席,菜式的確是挺豐富。楚天涯和蕭玲瓏早就吃飽了一點不急,於是官腔官調的先說了好大一通,曹太監又不好亂來,只好老老實實的聽著還一邊笑瞇瞇的應聲。肚子餓得咕咕叫卻盯著桌上的美食不能吃,曹太監想死的心都有了。

    折騰了半晌,總算開席了。曹太監就像是一隻餓虎撲到了小綿羊,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分寸,瘋了似的開吃了。

    楚天涯就嘿嘿的樂,蕭玲瓏也跟著樂,張孝純苦笑不已。

    酒足飯飽,曹太監打著嗝都坐不直了,挺著肚子斜著身子說道:「上將軍,本使奉官家之命特意前來觀看河東軍演。不知現在戰況如何?」

    「已經結束了。」楚天涯答道。

    「啊?」張孝純和曹太監都同時一愣,「還沒開打,就結束了?」

    「這……」曹太監愣道,「十幾萬人的大軍演,朝廷和官府投入人力物力無數,就這樣忽閃一下的……結束了?」

    「那上差以為還要如何?」楚天涯正色說道,「我們這是軍演,不是練兵、閱兵,不是要給別人看和欣賞的。演習進行到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就結束了。」「那、那本使該要如何給官家秉報呢?」曹太監苦著臉說道,「本使可是什麼都沒看到啊!」

    「這不難哪!」楚天涯笑道,「**——」

    「在!」**站了出來抱拳應諾。

    曹太監眼前一亮:好英武的男子!官家身邊的近衛,不見得有這樣的風采氣度!

    「上差,這是我的近侍文書。就讓他代筆給上差寫一份送給官家的奏報如何?」楚天涯說道。

    「這,不妥吧?」曹太監上下的打量**,猶豫道,「他能揣摩官家的心意、知道官家想看到什麼?」

    楚天涯哈哈的笑,「要是這點事情都幹不好,我要他何用?——**,馬上寫好拿來上差閱覽!」

    「是!」**二話不說,當下取了筆墨紙硯就在這堂上書寫。一兩炷香的時間,揮筆而就!

    曹太監接過奏書細下一看,目瞪口呆!

    「莫非閣下早有腹稿?」曹太監驚訝道,「這洋洋灑灑近千言,字字珠璣文采飛揚,還都說到了官家的心坎上!官家若是看到了這樣的奏報,得知太原軍威如此浩大、上將軍與張知府如此忠心,定然龍顏大悅啊!」

    楚天涯就在心裡好笑:那也就意味著你的差事辦得漂亮,回去了肯定有重賞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於是楚天涯笑瞇瞇的走到了曹太監身邊,彎下身低聲道:「曹恩府貴為天子身邊的紅人,還請回去後多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楚某這邊能得到多少朝廷的資助與信任,太原與河東的防線就有多穩固。吃水不忘挖井人,楚某好了,太原穩了,曹恩府在官家身邊的地位也就更穩當了。咱們可是一條線上拴著的螞蚱啊,對不對,曹恩府?」

    曹太監愣愣的看著楚天涯,臉皮就抽搐了。

    他遠遠沒有想到,一個本該只懂得剪徑劫掠、五大三粗的山賊土匪,居然能把官府與朝廷上的這點事情看得如此通透。現在他也算是明白了,此前讓他苦等的那一出,就是楚天涯給他的一個下馬威。是在對他提出警告。這個山賊可真是有膽,什麼也敢幹哪!

    朝廷上的宰執未必敢輕視怠慢了他曹太監,楚天涯就敢!

    「嘿嘿……」早在皇宮裡混得八面玲瓏、最識分寸與好歹的曹太監馬上諂媚的笑了起來,還對楚天涯拱手,「下官,可就全全仰仗上將軍鼻息活路了!」

    「唉,別說得這麼難聽嘛!」楚天涯就笑,「你可是天子近前的紅人,我嘛,區區一個山賊!今後咱們河東十幾萬軍兵,還得仰仗恩府的照顧才是!——曹恩府你放心,只要河東一日有我楚天涯,就敢保證太原是一處銅牆鐵壁,他金國殺來再多兵馬,也能固若金湯!」

    「好、好!官家要的就是上將軍這一句話!」曹太監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下巴上的肥肉一陣亂抖,「那下官,可就把這奏報直接拿去送給官家嘍?」

    「行啊,沒問題。」楚天涯說道,「下次如果朝廷還要派使者來太原,就得是曹恩府才行。換了別人,楚某一概不見。管他是多大的官,宰執來了也不見!」

    「嘿嘿,上將軍真是太看得起下官了!」曹太監感激涕零的直作揖,臉都要笑爛了。

    張孝純也在一旁暗笑,笑了又搖頭,心說:這楚老弟的手段真是越來越狠了。先是給了曹宦官一記殺威棒,然後再對他又唬又哄威脅利誘的。稍後肯定還要重金收買……折騰個幾個來回,天子身邊就都有他的耳目了!

    沒等張孝純琢磨完呢,楚天涯拍了兩下巴掌,幾名壯漢就抬進來兩個箱子。

    「恩府難得來一次太原,咱們這裡窮,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孝敬。」楚天涯湊在曹太監身邊,如同老友密聊一樣低聲道,「這裡有點土特產,就請恩府笑納吧!」

    「哎呀,上將軍真是太客氣、太客氣了!!」曹太監兩眼直冒精光。

    「抬走,送到曹恩府的館驛!」楚天涯一揮手,壯漢就將箱子抬走了。

    張孝純在一旁暗笑不已,蕭玲瓏看了也好笑,不約而同的想道:楚天涯對付官路上的人,手段真是越來越熟絡了!——曹太監這樣的貨色,想不跟他『親密合作』都難。

    「恩府以後,記得常來。」楚天涯搭著他的肩笑瞇瞇的道,「有空也就多在官家和宰執面前說說好事。那邊給咱們撥放的錢糧越多,楚某能給恩府準備的土特產自然也就越豐富嘛!」

    「那是、那是!有錢一起賺,大家日子都好過嘛,哈哈!」曹太監已經樂得不行了。剛剛還在那裡餓著肚子苦等,現在一下又得了這麼多的好處。不亞於是從地獄到了天堂,他就是想不樂開花也不行啊!

    飯後又上了茶水果子聊了一陣,曹太監現在是滿面紅光神清氣爽。要在皇宮裡混也不容易,除了要會揣摩聖意討得皇帝的歡心,還得應付許多人的嫉妒與憎恨。當年童貫之所以混得風聲水起,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帶兵,不完全依靠皇帝的信任過日子。下面的小太監也就有樣學樣,如果能和哪們帶兵的節度使或者手握實權的宰執搞好關係,腰竿也就能硬實一點。

    現在楚天涯已經被列為當朝第一刺頭了,他不僅有兵有權,還不怎麼把皇帝與朝廷放在眼裡。如果他曹太監能夠處理好和楚天涯的關係,他在官家眼裡的作用就會越來越大。就拿近一點的張孝純來說吧,要不是因為他與楚天涯的私交,還能坐得住這個太原知府的位置嗎?

    現在楚天涯主動向曹太監示好,他自然是樂得不行,都在感謝祖墳冒煙了。這要是回去把**寫的奏折往上一遞,龍顏大悅,他曹太監肯定大受獎賞。以後河東這裡再有什麼問題,官家肯定第一個想到他——就跟張孝純似的,屬於「特勤專員」,無可替代!

    在軍營裡聊了一通,楚天涯借口說軍營裡枯燥沒勁,要請張孝純和曹太監回太原城瀟灑。張孝純何嘗不知道楚天涯肯定別有深意,於是笑呵呵的說由他作東,就請二位到摘星樓品茶。

    一行人就離了軍營,楚天涯帶了**與小飛等幾名近衛,望太原城而去。

    進了城,夜色已深,城裡正熱鬧。曹太監說累,就不去酒樓了。楚天涯應諾,就「護送」他回了館驛。

    二人心照不宣。楚天涯的來意很明確,曹太監也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送走了張孝純摒退了眾人之後,曹太監就跟楚天涯開始掏心窩子了。

    「上將軍,你可得掂量著點。官家和宰執們,對你還是挺忌憚的。」曹太監說道,「咱們大宋自開國起,就還沒有哪個將軍能夠擁兵自重的。上將軍你是大才大德,自己在河東起了十萬人馬。官家是晝夜不寧寢食難安哪,這個你肯定能想到!」

    「這個不必說了,我心裡清楚得很。」楚天涯說道,「說點有用的——朝廷上都有哪些人是支持我的,哪些人又是巴不得除我而後快的?」

    「哎呀,這可就真是一言難盡了呀!」曹太監一臉的苦色,「總之,向著上將軍的絕對少數,大多數人都恨不得剿滅了上將軍才是。也就只有曹某這樣的剛直之人,才知道上將軍是為國為民,忠君愛國!」

    楚天涯哈哈的笑,「那是、那是!」

    心裡卻在罵——要真是這樣,朝廷上只剩你一個死太監向著我,那我楚某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曹恩府,我問你個事啊!」楚天涯開始試探他,「如果我真的要北伐,朝廷會同意、會支持嗎?」

    「啊?」曹太監一下就驚得嘴巴都圓了。這回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怎麼,不行啊?」楚天涯也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這個……還真不好說!」曹太監顯然對楚天涯的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嘴裡吱吱唔唔的。

    「有什麼不好說的?」楚天涯說道,「你以為我搞這場軍演是鬧著玩啊?我是真的打算北伐!難道官家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

    「沒有。」曹太監把他的大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會吧?去年黃龍谷一役,把完顏宗翰打成了那樣,官家和朝廷上的大員就沒一點心思要主動進攻?」楚天涯作勢生氣,「這一年來我可是一直在為這個準備,還指望著朝廷和我一起出兵呢!我不是白操心了?」

    「啊?上將軍還有這個打算?」曹太監目瞪口呆,「北、北伐金國?」

    「恩府哆嗦什麼?」楚天涯把臉一板,「別人怕他女真鐵騎,我可不怕——完顏宗翰也不過如此,也不看看他在太原城下扔下多少屍首?黃龍谷一役他險些自己丟了小命!恩府回了東京,不如在官家那裡討一討口風,幫我問問朝廷倒底會不會資助我錢糧兵馬北伐啊?」

    「這個……好,好。探一探口風,還是可以的。」曹太監都在抹冷汗了。

    「嗯,這事兒就拜託恩府了!」楚天涯就在心裡笑:瞧這曹太監嚇成這樣兒,回了朝廷肯定在官家耳邊一陣添油加醋的胡吹!這樣才好,我就是要把這假戲做得越真越好,讓官家都幫我一起忽悠女真人,以為我楚某人真會自不量力的北伐!

    把金國的耳目,弄得越混亂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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