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14
楚天涯還沒開口辯說,馬擴就連忙勸道:「楚兄弟你別犯傻,義父為將半生一向秉公從不循私,連義父的親生兒子王荀都未蒙提攜,只能靠著自己的能耐考取武舉,然後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拼來的官職爵祿。」
「你住口,聽他說!」王稟打斷馬擴,抬手一指楚天涯,「你倒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楚天涯不禁哭笑不得,心說這王稟當真爽直得厲害,有時還有幾分老頑童的味道,還逼著我陞官呢!他一番好意我犯不著裝逼跟他對著幹,反正我只要能達目的,做什麼官都無所謂了!
於是楚天涯道:「只要能有機會接近童太師,小子就願意跟隨王都統,鞍前馬後聽憑驅策!」
「哈哈!」馬擴頓時就笑了,「楚兄弟,你留在王府繼續管那群騾子,想要接近童太師反而是難。義父是童太師的左膀右臂,你做了義父的親隨,大可以隨意出入王府軍營,豈不更加方便——只不過楚兄弟這份差事是童太師親口說准的,現在義父要將人調走並加以破格提拔,加之孩兒馬上要倒反西山,前事種種的聯繫起來豈不令童太師生疑?」
「我兒所慮有理。」王稟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後道,「那便先不提拔了,豈讓楚天涯仍舊做個軍使。明日我尋個借口找太師討要火頭和騾子,便將你調來。這樣,他應該就不會生疑了。」
「說到此處,我突然想起另有一棕麻煩。」楚天涯說道,「馬都監不日即將倒反出去,到時,童太師會否因為你二人的關係,而懷疑或是牽怒於王都統?」
「不會。」王稟十分肯定的道,「老夫為人,童太師一向心知肚明。縱然是親子犯法,老夫也絕不包庇容情,又豈會與馬擴同謀?——只不過,這回老夫卻是真的同謀了,要愧對童太師往日的信任與厚恩啊!」
楚天涯與馬擴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想道,這王稟的確是個光明磊落剛正不阿之人,連童貫也不忍心去欺瞞!
三人就著酒菜一番長談,不覺東方欲曉,都快天亮了。為免人生疑,三人便在天亮前各自分散,王稟回了都統府,馬擴去了王府軍營,楚天涯則是留在了摘星樓住宿。
躺在床上,楚天涯細細回想今天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堪稱糟遇,也可說是奇遇。
馬擴與王稟的相繼出現,彷彿讓楚天涯在漫天黑茫之中,看見了一絲難得的微亮曙光。
「不知道蕭玲瓏那邊,能否說動七星山的寨主,替馬擴出面斡旋?我聽馬擴說,太行九山義軍的實力遠比西山十八寨還要強。要是能爭取到他們就好了……」楚天涯思考著這些問題,酒勁上來神思疲累,不在不覺的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時,已當正午。楚天涯自己就覺得好笑,剛做了軍使新官上任,賺足了黑錢卻是屁事沒幹,整天游手好閒接連夜不歸宿,也沒有人管。如果是太平光景,這樣的官兒倒是好做。
洗漱一番後楚天涯又叫了一頓早飯吃了,這才不急不忙的回了郡王府,從後門進了軍營。
剛準備去巡視一下手下的騾子軍的工作情況,卻有個軍官來找楚天涯,牛氣轟轟的道:「楚天涯,你叫上幾個人拖十車馬料給王稟王都統送去。今後,你們就留在他府上伺候,不得有誤!」
「末將得令。」楚天涯不由得暗笑,這王稟的辦事效率還真是高!
於是楚天涯便喚來手下的騾子軍,裝配騾車搬載馬料,準備送往都統府。
江老三聽說楚天涯要調任都統府了,他留在這裡非但沒了狐假虎威的機會可能還要被人欺負,因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苦苦央求楚天涯將他一併帶走。楚天涯心想反正是做個順水人情,多個熟人在身邊也好辦事,於是也便應承了。
都統府緊挨著郡王府,既是河北宣撫司與勝捷軍的一個機關衙門,也是都統制王稟的一個臨時住處。
楚天涯帶著十幾名騾子軍拖著馬料進了都統府,方才把貨物卸載完畢,就有小卒來喚,說王都統叫新來的楚軍使去問話。
楚天涯就隨那小卒去往王稟的住處宅院。還在院外,就聽到裡面呼哧喝喊,還有棍棒兵刃敲擊的聲響,同時傳出王稟勢如奔雷的怒吼聲——
「孽子,敢打你爹!」
楚天涯不禁吃了一驚——堂堂的王都統,在家被兒子揍?
急忙快走兩步,入了園門一看,楚天涯方才釋然——原來,是王稟正在與人練武對打!
此時,年近六旬的王稟上身只穿一件襯短內衣,手拿一挺長棒正使得虎虎生風,絲毫不像是一個花甲老人。與他對打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上身脫得精光大汗淋漓,一身油光發亮,胸口、背後滿是刺青紋身,整個人身上花花綠綠,極為醒目。
楚天涯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沒錯,他自己也有紋身,胸口是一隻展翅高翔的雄鷹,從鎖骨處一直延伸到肚臍附近,佔據了整個身體一大半!
有宋一代,「刺青」是一種時尚,尤其是軍伍之人、青年男女與江湖豪傑都頗為喜歡。就連大宋朝廷征招募兵,也在士兵的臉上或是胳膊上刺上紋身,標明此兵的歸屬行伍,因此大宋招兵都稱為「招刺」。
勝捷軍裡的每一名士兵都是有刺青的,楚天涯因為一入伍即是軍使做了武官,才沒有在臉上刺青。
「孽子,當心了!」
王稟是一邊狠打一邊大罵,絲毫沒有留情的跡象,彷彿就像是上了戰場面對生死敵人;而那個一身花繡的青年,手裡也使著一條長棒,雖然沒敢回嘴,但下手也沒有半分示弱留情。兩人就如同兩隻猛虎,在院落中你來我往奮力廝打。一時間虎虎生風煙塵四起,劈叭大響喝斥連連。
楚天涯這個外行看得眼花繚亂,只知道這二人都打得很猛也很好看,他心中不由得驚歎又羨慕,同時又自忖——我雖然是練過一些散手博擊,身體素質也是不差,但如果和這兩人當中的隨便一個交手,肯定是一招被撂翻的貨!
「曾記得我以前上網時曾瞭解到,說有宋一代雖然百年積弱重文抑武,但民間習武之人卻是極多。我中華的武學,在大宋反而是蓬勃發展,出現了許多真正的武林高手。」楚天涯一邊欣賞這二人對戰,一邊思忖道,「我才來了大宋沒多久,的確就遇到了很多這樣的人。眼前有兩個,蕭玲瓏及其身邊的兩個隨從,醉刀王薛玉,還有那個神秘的何伯……」
「啊——呀!」
一聲驚叫打亂了楚天涯的思尋,他放眼一看,原來那青年被王稟一棒打翻在地,正趴在地上呼哧的起不來身。
「沒用!飯桶!!」王稟將手中的長棒往地上一頓,喝斥道,「方纔你若是在陣上,已經沒了命!」
「厲害!」楚天涯不禁心中驚歎道,「怪不得常言道『拳怕少壯棍怕老郎』,年近六旬的王稟還真是個武林高手!」
一身花繡的青年從地上爬起身來,滿面愧色的對王稟抱拳而拜,「父親大人虎威不減當年,孩兒敵不過!」
「罷了,今日就練到這裡,有客來了。」王稟將手中的棒往旁邊的小卒一扔,伸手朝楚天涯一指,「呶,那個年輕人,就是楚天涯!」
楚天涯聽他喚自己,便走上前。花繡青年轉頭一看,也笑著迎上來,說道:「你就是我父親大人與馬二哥提起的那個——見識非凡、智慧過人的楚天涯楚兄弟?沒成想你竟然如此年輕,我以為你少說也該和我一般年紀了!」
楚天涯抱拳拜道,「正是區區。閣下莫非就是都統制的長公子,王先鋒?」
「沒錯,我就是王荀。」花繡青年爽朗的笑,笑聲和姿態都有王稟的八分神韻,他道,「楚兄弟,你既然是馬二哥的兄弟,也便是我王荀的兄弟。今後不必如此生分,便叫我一聲王大哥即可!」
「好,王大哥!」楚天涯也不矯情,爽快的就叫了一聲。他上下打量王荀一眼,這才看清原來他胸前紋的是一頭栩栩如生的下山猛虎,張牙舞爪怒目威風,於是讚道,「王大哥好漂亮的一身花繡啊!」
「休要讚他。」王稟在一旁拿著一個茶壺對嘴豪飲,這時道,「他一門心思就去耍這些花腔了,哪有用心練過武?一套槍法練了二十八年仍是這般欠次的火候,也不嫌丟人!」
王稟頓時苦笑,轉頭老老實實的對王稟抱拳拜道:「父親大人教訓得是,孩兒極是慚愧。從今往後,孩兒會每天用心練武!」
待王荀轉過身來,楚天涯便又見到他的後背紋的是九朵火艷的攀籐薔薇。楚天涯不禁樂了,暗說難道王荀也知道「我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那一記英國名句?
「楚天涯,你過來。」王稟一邊在小卒的伺候下擦汗更衣,一邊對楚天涯喚道。
楚天涯便上了前去,「都統有何吩咐?」
王稟穿好了衣服也不搭言,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摁住楚天涯,然後在他的肩膀、胳膊、腰上甚至臂部,用力的捏拿。
楚天涯被捏得挺疼心裡也是尷尬不由得一時愣了,正待發問時,王稟說道:「身板倒是挺結實,筋骨尚佳,趁年輕是塊練武的材料——楚天涯,你應該是會武吧?」
楚天涯慚愧的笑了一笑,「不太會。」
「不太會,那就是會一點嘍?」王稟有點不懷好意的看著楚天涯笑,「是練過拳腳,還是學過槍棒?」
「只會兩手極為粗劣的拳腳……」楚天涯說道。
「那敢情好。」王稟一手叉腰另一手用力一揮,「荀兒,你就與楚天涯對使槍棒過上幾招!」
楚天涯不禁一愣,「王都統,末將不會槍棒啊……」
「不會才好。」王稟一本正經的道,「你要是練過槍棒套路,老夫還就不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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