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4-07
006蟲巢
對於這種徹底失去掌控的感覺，牙五非常討厭，當然現這個問題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夠兜著離開。破土而出的八腳蜈蚣沒有絲毫給牙五他們機會，冒出頭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圍向他們而來。長尾一甩，厚厚的雪層被掃除一個深坑，前股兩臂長達15米，生有刀片般三根利爪，威力不可小覷。
如果被抓到，不死也得脫層皮。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八角蜈蚣，牙五相信，自己聯合豹子也許還有一絲機會，但是讓他絕望的是，隨著八角蜈蚣瘋狂湧來的同時，地面上源源不斷的冒出多的八爪蜈蚣，這一下，幾乎是十死無生的絕境。
獵豹的爪子地上劃撥了幾下，叼著嘴裡的小獸，身子開始向後退開，露出地面上歪歪扭扭的兩個字：「樓頂！」
牙五眉頭一皺，退到樓頂？這孤立無援的時刻，不是置自己於死地？如果要衝出重圍，不趁著現對方大軍還未完全到位時出去，一旦蟲潮勢成，那可就毫無生機可言，雖然現衝出去也是希望渺茫，至少比退到樓頂等死要好。牙五略微猶豫，可面對密密麻麻瘋狂圍獵而上的蟲子，他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到處都是頭皮麻的聲響，「嗚！嗚！嗚！」。想像一下，一隻蟲子掉入鼠群的情形，關鍵是這窩老鼠個個大如野獸。牙五他們就是這幾隻蟲子，如果非要說點他們的優勢，無非他們只是幾隻比較強壯的蟲子。
警戒之心蔓延全身，腳步後撤，他，嗅到了濃重的不安的味道。
似乎是緩慢的移動步子，每一步顯得很不經意，不易察覺，他的上半身不動，下半身卻是不動聲色的往後退。步子似乎有著某種微妙律動，讓人察覺不到他退，反而身上的氣勢時刻都上升，準備斃命一擊。
而且，十分怪異的是，步子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無比。眨眼拉開了雙方的間距。
這似乎是一種非常巧妙而富有欺騙性的步伐，考驗的是對力量的控制技巧，以及對廝殺搏鬥的高理解。當然，荒野之任何一種技巧都來自無數次廝殺和以命相搏。武俠小說那種拿一本秘籍，然後小黑屋裡關個幾個月出來大殺四方的，一般不是傻缺就是進了野獸的肚子。黑豹眼閃過一抹微微的訝異。
這十分人性化的舉動卻又很快被深深的凝重所代替，他的視線望向東方，那兒有一片濃密的叢林，叢林延綿不絕，擋住了通向東方的所有去路。慢慢的，它的目光隱隱有了一絲擔憂，神情複雜的瞄了一眼小獸。
「嗷…！」蟲子突然群情激昂，像得到了統一授權，如同決堤的洪水暴躁起來。好比一隻軍隊，經歷了某種亢奮之後，它們終於亮出了致命的利爪，戰鬥開始了。牙五臉色數變，眉心扭成麻花結。數只衝前面的八爪蜈蚣，呈包圍之勢，狂囂的奪路飛奔，一路帶起漫天雪泥，場面驚心動魄，一片紛雜。
但是，令人驚奇的是，場面雜而不亂，蟲子到十隻湊成一組，就好比一支支小隊，某種不可捉摸的次序支配下，起了層次分明的衝擊。牙五退，蟲群進，率先有一隻蟲子隊伍伸出了他們森寒的利爪。
「嗚嗚嗚。」慘綠色的涎水沿著尖銳的口器滴落，又很快被踏成爛泥。
面對八隻撲面而來的八爪蜈蚣，牙五雖然早已沒了此前的從容，但勉強也能應付，巨型蜈蚣張牙舞爪的欺身而近，三個方向上被堵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空隙，他背靠大樓，斜向後方一躍，一手抓槍，一手提刀，身子飄起那刻，槍聲響起，機械擊聲響過後，「砰」一聲，7點鐘方向前面那隻，一頭栽到地。
倒血泊的怪物不停掙扎，頑強的生命力並沒有讓它嚥下後一口氣，腥臭的血腥味道迷濛而起。一擊而殺。可是這不但沒有造成一絲的震懾，反而激起了蟲群為嗜殺的凶性，那只還掙扎的蟲子瞬間被後面的部隊踐踏湮沒。牙五的眉頭往上一立，速再次飆升到極致，就後退剎那，他的餘光一凜。
「危險！」他心生警兆，左眼瞳孔白縫又露。
左手向內彎成一個詭異的內角，巨大的狙擊步槍半空甩出一個大弧形，「甩槍技！」，子彈高高越過黑豹的身子，從上往下，飛出一條大曲徑的彈道：「啪」，堅硬的彈頭穿透甲殼的聲響，一隻已經高舉前股的八爪蜈蚣，那寒光凌冽的三根指尖，觸及黑豹小獸身軀的瞬間，軟軟的劃過，跌倒地，再也不起。
大弧形，幾乎違反物理定律的180的高挑曲線，不愧為傳說死神鐮刀的「拋槍之技」，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小獸顯然受驚不小，渾身顫抖的將腦袋埋黑豹脖子深處，久久不敢抬起來。隱晦的向牙五投去奇異的一瞥。
黑豹回頭，一人一豹，深深的彼此對視，相觸，分開，一種奇妙的情緒頓生心頭。黑豹看了看倒眼前額頭正巨大的彈孔，眼神內又多了一絲莫名的味道。再次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牙五，繼續向大樓退去。
它掃清後方的障礙，牙五對付前方的蟲群，一人一豹配合默契。
前面倒地，後面補上，沒有任何間隙。蟲群的配合有著極高的素養。即便踩踏這同類的屍體，也不顯出一絲破綻。這樣的軍隊，可謂鐵血之騎，如果正面戰場，牙五實想像不出地球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它們。
他，單手退膛，壓彈，瞄準，不到一秒時間，子彈接著再響，第二隻立刻倒地，間不容，也不容許他作任何思考，狙擊步槍像一隻隨手握的小手槍，精準，穩定，輕巧，看似急迫，卻透著一種自信的從容，連三槍，三隻斃命。那支疾撲而來的小隊，竟然微微出現了一絲猶豫，但這種對於牙五來說如此珍貴的「猶豫」，卻顯得過於短暫。
等到第七隻八爪蜈蚣再撲而上，牙五無奈的將狙擊槍背負身後，即便一秒退膛壓彈的時間，對方也再也沒有輕易給他。蟲子已然看出牙五*不凡，越來越多的蟲子從四面八方朝著他疾馳而去。舉刀，沉勢，左眼黑色瞳孔陡然睜開，刀芒像光華一樣閃過，將已經離他不到半米的一隻蜈蚣一擊而殺，第八隻。
牙五額頭泌出細汗，第只，第十隻，他邊退邊戰，連續斬殺了三四十來只，但是看了一眼後面如同雪原般灰茫茫的蟲潮，他只覺得頭皮一陣麻，接連不斷的蟲子源源不斷從地底破土而出，望也望不到邊，正此時，他的心神突然一驚，也僅僅只是一瞬的分神，電光火石的功夫，他的腳下突感微微一顫。
一隻蟲子的利爪，不該說是利爪，簡直就是一把錐形的尖刀，呈淡淡的金色，以一個詭異的角，陡然突破土層，一路向上，快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殘影。牙五汗毛乍起，後一刻，艱難的將身子往邊上一帶，身子悚然一痛，血濺，低頭一看，心驚不已的見到，自己胸腹上面已經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溝。
他，受傷了！而且還是後身體極限作出規避的情形下。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他對聰明的東西十分討厭，尤其這種東西還是處與自己對立的敵人立場上。這意味著多的不確定性和高風險性，眼前這一幕跟當時黑豹扣住他大動脈時的情況太像了，他沒有察覺對方的接近，直到對方作出攻擊。這只蟲子很不同，無論速還是力量，都比同類蟲子高出太多。
僅那泛著寒光的錐形利爪，就不似凡物。
能夠幾乎騙過他的感官，僅僅後一刻被警覺，對方擁有著足以傲人的實力。牙五心多了一絲失去掌控的憂慮。
他踉蹌後連退幾步，眼睛一瞇，穩住身體。黑金長刀雪線上面泛著動人的寒芒。
再次解決掉幾隻想來撿便宜的怪物，牙五的注意力卻不遠處離他十米不到的地方，那只傷他的股爪已經縮回，地面緩緩拱起一個小土包，先出來一個腦袋，這個腦袋比普通蜈蚣並沒有不同之處，只是小，也細膩精緻，趨向於類人形，然後，身體也鑽出了土層，靜靜的站了地上，直直盯著牙五。
牙五心一緊，左眼一陣疼痛，心那種不安的預感越強烈，黑豹銳利目光突然朝著牙五的方向看來，二者相互對視了一眼，視線生出凝重。黑豹的腦袋搖了搖，向後輕輕一點，意思非常明確：不可力敵，退！
這是一隻比普通八爪蜈蚣整整小了一號的怪物，但是不同的是，它的腹部的腳爪比普通的八爪蜈蚣多了一對，共為十爪，前股也長，那尖銳的錐形指尖處，顯現出非常漂亮的淡淡金色。牙五的眉心加扭曲，這隻怪物給他的感覺非常危險，而且無論從哪點看，其實力都不可和那些八爪類同日而語。
「遇上硬茬子了。」牙五輕聲道，那種奇妙的步子再次出現，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可是對方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隨著牙五的後退，自己也輕輕的往己方的陣營退去。牙五看著對方的舉動，腦海劃過一道隱隱的明悟：這傢伙，太聰明了。知道力敵無謂，竟然利用己方優勢想再作偷襲，是個棘手的對手。
牙五還思慮，對方一個閃身，隱入了茫茫的蟲海，再也沒有了蹤跡。隨著十爪怪物的隱去蹤跡，本已暴烈無比的蟲群，再次狂躁起來，襲擊的手段和頻率又上了一個層次，牙五邊退邊做警惕，將大部分注意力投那個隱藏蟲群的十爪怪物上，本就吃力無比的對抗，此刻有了一些力不從心的無奈。
「老子討厭狡猾的東西。想用蟲群分散削弱我的體力和注意力？然後給我致命一擊？呵呵，也要看你爪子夠不夠快。」
黑豹從後面來到牙五身邊，緩解了他的部分壓力。可是由於一隻實力不明的十爪蜈蚣暗牽制，兩者依舊顯得吃力，倒不是殺傷效率減弱，相反，此刻倒他們腳下的怪物已經堆成一條長型蟲堆，足有二三十米。
掛綵越來越多，間也就退了五十米的距離，他和黑豹來到樓房底部時，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一人一豹都是滿身帶血，形如惡鬼，黑豹出手次數並不比牙五多，依靠遠勝於牙五的速，靈活的躲避了很多致命襲擊，包括十爪蜈蚣的一次暗偷襲。可牙五明白，它所受的傷勢並不比牙五好受，甚至猶有過之。
其，一方面原因是它剛注射了二級基因液，本該是休整的時間，卻一次又一次的帶傷出擊，一次又一次的傷上加傷，能夠做到眼下這種地步已算奇跡。
另一方面，黑豹此前所受創傷實過分嚴重，不然，以它的實力，要對付一隻十爪蜈蚣，應該問題不大。可惜，舊傷未癒，又重複性的再添傷，實力大打折扣，已然不是此時的它能夠力敵，它太需要休息了，太需要吸收基因液帶給他的藥效，以它的實力，至少也得半個小時，但是他們缺的就是時間。
小獸瑟瑟抖，雖然偶爾還會吼出幾聲，也不過是強作膽氣。牙五將它背身後的背包裡，用繩子紮了幾圈，以免戰鬥甩飛出去。蟲群將他們團團圍住，逃無可逃，黑豹看了看背後一扇洞開的大門，裡面直通樓頂。
兩人視線相觸，不需要言語，確定了後退方案，開始準備退入大樓。此刻，一個淡金色的暗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蟲群激射而出，快得只剩虛幻的殘影，空響起尖銳的破空聲，目標卻直指牙五背後的小獸。
好狡猾的畜生：「該死的。」牙五悚然一驚，避開，來不及，不避小獸命旦夕，他身子艱難的一扭，竟然以身擋之。
「叮！」纖細的迴響。牙五隻覺得手一麻，身子被輕輕帶向半空，刀尖一格，改變了來者方向，竟然是一隻寸長的錐形利器，像是怪物身上的某一個部位，可即便如此，強大的動能依舊來勢不止，避無可避，利器蠻橫的從他左肩一擦而過，削去整整一片血肉。
牙五踉蹌落地，只感到左臂膀被輕輕點了一下，反射神經還未來得及跟上，一股酸麻的刺痛沿著手臂蔓延開來，然後，整隻手臂失去了完全的知覺。
這利器上有神經毒素，牙五心一寒。他立刻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繩扎，避免血液毒素擴散，同時傷口處，劃了一刀。
淡淡紅黑色的污血順著臂膀，滴落而下。
雖然經過長刀的消弱和牙五身體上的凝勢，錐形武器依舊去勢不止，「嗖」的一聲穿過了水泥牆壁，牆上打出一個直徑五公分的光滑洞*眼，這力量，讓人心驚。混戰至此，牙五的左手臂，廢。至少暫時無法動彈。
「小心，武器上有毒。」牙五提醒道。
這一偷襲，從頭到尾，不過一秒不到的時間。黑豹雖然看出形式，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生，它驚恐的瞪圓了雙眼，直到小獸安然無恙，才收起擔憂，看向周圍密密麻麻的蟲群，出一陣震天動地的怒吼。
它，真的怒了。龍有逆鱗，觸之血染。吼聲帶著尖銳的震波，震得地面和大樓蓬起濃濃煙塵，它身子直立，頭顱高揚，小獸之危讓它爆出鋪天蓋地的殺氣，蟲群竟然短暫性的陷入安靜。王者之姿，萬蟲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