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彭元雖然照顧的比較妥當,但是有些地方,也並未太過重視,楊旭故此不悅。
「此子性情比較刻薄,凡有一絲怠慢便心生怨恨,而且喜歡來陰的,實在惹人生厭。」彭元心頭一番咒罵,臉上卻只能堆砌起一番笑容來,兩人已經私下裡簽了合同,也算互相捏了把柄在手裡,此時也明白這納蘭柏英露著一手是在警告他,卻也只能當作看不見一般,扯開話題:「那驃騎營也算是走了狗屎運,稀里糊塗一箭射死了血蹄重騎兵的旗手,驚退了對方,結果撈了一大筆軍功,甚至鷹眼衛新來那監軍,就這麼直接封了二等子爵,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老夫在這陽關了混了十來年了,也不過三等子爵而已。」
如他這種熬資歷上來的將領,真論軍功還真沒多少,能封這麼一個三等子爵也算混的不差了。
當讓楊旭是沒工夫管他混的慘還是不慘,聽的鷹眼衛三個字頓時眉頭一挑,而後問道:「這鷹眼衛的監軍是不是叫做楊玄?」
「納蘭公子與他認識?」彭元倒是有些意外。
「自然,他在朔方也算是風雲人物。」楊旭抿了一口手中快要結冰的葡萄美酒,嘴角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只要是人都能聽出他言語中諷刺的味道,只聽他繼續說道:「此人是楊家的一個旁支子弟,出身下賤,靠著投機鑽營發家。又不知道用什麼詭計在楊家四年一度的清明會試上拿了前三甲。而後小人得志,一路得罪人,最後被排擠的無處可去,這才夾著尾巴逃到了陽關軍中,只是來避避風頭。」
「嗯?」楊玄最近風頭較盛,縱然不受上面待見,光芒耀眼卻是毋庸置疑的,彭元對他也相對有些瞭解,卻是沒想到此人光鮮的外表之下竟然如此不堪,前後聯繫卻也與他軍中所行之事能夠掛鉤。不像胡言。
「虧得老子還以為這廝是刺史大人的門生,感情就是個喪家之犬,不過上當的似乎也不止我一個,媽的。混到這種地步還囂張的很,今後務必讓眾人看清你這醜陋面目,看你這廝能得意多久。」彭元仔細一想氣的咬牙切齒,他跟楊玄也沒多大仇怨,甚至說是八竿子打不著一文錢的關係,可心頭就是嫉恨的慌。
沒了那些瞻前顧濾的東西,彭元也是下定了決心,要揭他老底,到時候自然有人去拾綴他,就當順道巴結一下這納蘭柏英。方纔那番話。帶著鮮明的諷刺意味,就算是傻子也清楚兩人之間必有愁怨。
楊旭說完也只是微微一笑,點到為止,不在繼續糾纏這問題,他如今的身份是納蘭柏英,種德堂的少掌櫃,不是楊家子弟,說的太多恐怕會引人懷疑,這麼隨便一提就夠了,看這彭元神色。自然明白自己所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而後便說起了正事:「彭將軍,怎麼樣,我們出關的道路安排好了嗎?」
彭元轉過神來,笑瞇瞇的說道:「這個我已經想好了。一個月後,鷹眼衛整頓修養之後就要出關。到時候你們換上軍服,跟著他們一起便是,相必不會引人懷疑。」
楊玄聞言故意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瞞將軍,我與那楊玄在朔方之時有些仇怨,他如今又是鷹眼衛監軍,我跟著他們出關會不會遭他報復,他若調動鷹眼衛全軍整我,我可不是對手。」
「無妨,他雖是監軍,但鷹眼衛指揮權還在校尉手裡,這廝也是鼠目寸光,軍功全用來換了爵位,只求名頭好聽,卻不知道手掌實權才是王道,否則也有些麻煩。」彭元說道,一回神見這納蘭柏英似乎臉色不太正常,似乎不怎麼相信他,趕緊說道:「若公子不放心,也可化裝成下人隨著隊伍,另派一個楊玄不熟悉的人主事,一千多人的隊伍排開得有兩三里長,他楊玄哪能注意到每個人身上來。」
「哦,如此就好。」楊旭放心的點了點頭,眼睛卻微微彎了起來,瞳孔深處卻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帶著幾分莫名的寒意,心頭暗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必多費心思了。」
只要他化妝一番,不引人注意,這楊玄便無法發現他,那也同樣意味著,只要他小心一些,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楊玄,清明會試投毒一事楊玄是唯一的知情人,而他更是知曉了自己與納蘭家的關係,此人不除,對他而言簡直如鯁在喉,以前跟楊玄作對,頂多便是為了發洩,而此時卻是動了殺心。
「我乃先天之體,經脈未經後天污染,如今義父又幫我貫通,手厥陰心包經、足厥陰肝經兩處經脈之中更是凝練了冰蟾極寒真氣,就是世子那種化氣境巔峰的武者都未必是我對手,楊玄你三月之前才突破化氣境,此時就算再有奇遇也不過達到化氣境第二重罷了,我殺你如屠狗一般,你絕對想不到幾月前見你都只能退避三舍的我,會親手來殺了你吧。」楊旭心頭陰寒念頭頻頻浮現,同時一片爽快:「如今我貫穿了四條經脈,修煉速度遠勝常人,無需幾年我就能達到化氣境巔峰,到時候只要參透拳意,就直接進入御氣境,而且踏過那道門檻之後,便算御氣中期的強者,連世子都會讓我踩在腳下,你楊玄只是我成功路上的一個小小阻礙罷了……不,你連阻礙都算不上,只能算我的一塊墊腳石而已!」
這般想著,楊旭心頭又記起一件事情來:「此次義父讓我來邊關,做生意倒是其次,主要還是讓我出關探尋那巫族遺跡一事,能讓那老傢伙都如此重視的事情,相必極為緊要,我若能從中撈得一些好處壯大自己的實力,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拜託納蘭家的控制,這般糾纏不清也並非長遠之計。」
算計楊玄絕對不止楊旭一人,此時鷹眼衛營部之中,劉全服了一粒丹藥,正在調養虧損的精氣。
他心頭默默浮現校場之上那一幕,心思到沒放在楊鋒幾人身上,那事只會越想越憋屈,他此刻仔細一回憶,便想起了那兩百人排列的戰陣,越像越覺得心驚,倒不是這原型戰陣如何精妙,而是楊玄的立意實在太過高遠,竟然想用這套陣形去對抗蠻族騎兵,若真能達到那種效果,倒也能夠逆轉當下形式。
只是這套陣形必然要有強大的防護能力才行,否則都只是紙上談兵,太有風險,他都不敢這般冒險。
而楊玄偏要反其道而行,再聯繫他如今四面楚歌的境地來看,這套陣法對他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
兵敗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但是對於楊玄可能是致命的,劉全似乎抓到了楊玄的一處軟肋,這套陣法必然對他有著非比尋常的重要性,難怪他不惜一切都要爭取鷹眼衛的指揮權,因為他需要所有人從現在開始就訓練這套陣形,想到此處劉全嘴角浮出了一絲獰笑,心道:「這楊玄似乎也不難對付啊,只要我死不鬆口,不讓部隊進行訓練,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慌神,在挑撥人用糧草一事鬧他一鬧,哈哈。」
劉全信心大增,似乎穩穩掌握了主動權,一時間各種歹毒念頭浮現出來。
「等到出關之後,沒了這些法規掣肘,我可以調動親信,輕而易舉的宰了這廝,相必這傢伙從豪門貴族出身,家底必然不菲,興許能從中獲得好處,讓我突破倒御氣境,到時候直接獲得赦免,這些年欺壓我的孫子都要一個個的報答。」劉全將那泥黃色的丹藥像倒豆子似往嘴裡灌,狠狠嚼爛。
一股股粘稠的精氣從他毛孔中散發出來,帶出一層層黑色的污垢,充斥著陣陣惡臭。
「這蠻族的小巫丹真如垃圾一般,花費的藥材可以煉出黃字高階的丹藥了,藥效卻比培元丹還差,而且蘊含的雜質更是多的不行,也只有蠻族那種野獸體制才能承受這種粗製濫造的玩意兒。」
足足花費了四五個時辰,入定直到天亮,劉全才緩緩活動筋骨從床上站了起來,實力回復不足五成。
心頭想要宰掉楊玄的念頭愈演愈烈,前些日子從楊玄一親兵手中竟然看到了大把的培元丹,如黃豆似得好不值錢,這讓他無比的眼熱,正牙咬切齒心生歹念之時,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清早!鬧什麼鬧!」劉全大罵一聲,而後說道:「進來。」
那親兵臉色古怪,帶著幾分倉惶,連忙道:「大人,監軍大人下令全軍集合開始訓練呢?」
聽著自己清兵稱呼楊玄為大人,劉全臉色有些難看,更惱怒的是他說這話,破口罵到:「老子不是給你說了嗎,楊玄那廝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別操理他,我是都尉,部隊有他指揮的權利嗎,以後這種事情也來煩我,打爛你這嘴。」同時心頭暗罵:「這才一天,這些小兔崽子竟然就怕了楊玄了。」
「不是,這命令是中營發下來的,監軍大人只是督促落實而已。」那親兵縱然心如篩糠,但也不敢不把事情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