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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寒霜 文 / 一碗青砂

    先前那番言辭已經底氣不足,眾人倒是不相信他敢如此去做,只是付之一笑。

    楊玄卻是半道想起什麼,雖然見他已經灰溜溜的走了,仍不忘衝著他的背影提醒一聲:「對了,徐都尉,我驃騎營經此一役傷亡頗多,這些天還有勞你安排一下醫治事宜,可別拖拉了,否則……」

    沒等他說完,這徐正清冷汗已經流了一背,想起上次楊玄那封奏疏,心頭湧起一陣怒火,轉過身來,陰沉沉的說道:「這都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老夫自然會安排妥當,無需你來操心!」

    「如此最好!」楊玄點了點頭,卻也不因他諷刺而動氣。

    經此一鬧,眾人也算是看清了楊玄此人難纏,縱然對其有些看法也保留了意見,封賞過程循規蹈矩也無太多波折,楊玄也依大乾律法分封了二等子爵,雖然爵位不高,但從身份上而言卻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楊玄以前雖然是世家子弟,其實真要論起來,也只算大族旁支,沒有爵位繼承,與平民無異。

    不過爵位與官職有所區別,如今這頭上雖然多了這麼一頂光環,但每年除了朝廷下發那千餘兩俸銀,倒也沒有其他什麼特權,只是身份尊貴了一些,如考取功名的秀才一般,可以見官不拜,不用服徭役,放在城裡鄉間,也算是有頭有臉之輩,最重要的是楊玄今後如若與楊家起了衝突,那也不受人掣肘。

    至於這爵位本身所帶來的榮耀。楊玄卻毫不在乎,他如今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名義。

    當然,楊玄如今將所有軍功都耗費在了封爵一事之上,本身官職卻沒有絲毫提升。因此旁人對他倒無太多敬畏,每年來軍中歷練的貴族子弟,尚有不少世襲爵位之輩,楊玄這二等子爵雖然稀少,但也不足以引起旁人過多重視,反倒是因為他這蹩腳的選擇,讓許多人都認為他是一個目光短淺之輩,更加輕視。

    對於這些人的目光。楊玄毫不在乎,與彭元不冷不熱的談了兩句,而後便與裴鉶一道回營。

    由左右上了涼茶,而後又去將林燕請了過來。本來此次封賞大會他也應該前去,不過因為陣前退縮一事他在軍報上有些污點,前去肯定免不了一番數落,因此早早就和裴鉶請了假,私下功夫全花在了上下疏通之上。也彰顯出此人廣闊的人脈,平日裡這廝也算是樹敵不少,可在此之時竟然沒有一個落井下石的。

    若換做楊玄哪怕是一向低調的裴鉶,讓第二軍這麼一句話遞上去。不被折騰死也得脫層皮。

    叫林燕前來卻也並非奚落他,而是出於正事。楊玄如今雖然職位極低,但是爵位隆重。按照軍方不成文的規定,楊玄卻也有資格進入驃騎營的決策核心了,就相當於楊家的宗堂議事一樣,以前驃騎營決策核心只有三人,一個裴鉶、一個林燕,另外一個則是驃騎營監軍孫江,不過年前受傷,現也不在營中。

    有裴鉶發話,又有諸多先例,進入其中也無太多阻力。

    林燕被楊玄反覆打擊,這次雖然僥倖無事,卻也顏面大損,實力威信更是大打折扣,如今變得謹小慎微起來,知道此事無法逆轉,乾脆也就順其自然起來,當然臉色也是極為難看。

    楊玄進入決策核心之後,就改變了他辛辛苦苦營造出來與裴鉶分庭抗禮的局面。

    以前決定營中重大事情,除非戰事緊急情況,兩人都要相互商討,達成共識,一人一票也能相互制衡。

    如今橫插一個楊玄進來,兩人又同穿一條褲子,結局可想而知。

    「今後整個驃騎營恐怕就是楊玄的天下了,裴鉶這模樣,除了還撐著都尉的臉面,真正行事,如今已經唯楊玄馬首是瞻了。」林燕安然坐在太師椅之上,話語極少,只是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一眼對面的楊玄,眼眸深處帶著一種陰狠的光芒。此次決策之中,無非一件事情,就是分配上面的賞賜。

    沙海口一役,林燕不僅功勞最少,而且還有臨陣退縮一個污點,可傷亡損失卻是最大。

    若是以往,林燕這回恐怕要極力爭取糧餉裝備,想法設法無所不用其極的彌補損失,可此次卻是一聲不吭,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廢再多功夫,兩人一人一票也能把自己否決的死死的,花再多功夫都是白瞎。

    楊玄雖然有了決策之權,而且掌握了主動權,裴鉶都要敬他三分,此時若想謀取什麼好處,或者報復一下林燕,都只是一句話的問題,然而他卻沒有如此去做。一切都以公平公正為原則,至於公正的標準就是合乎人心本性,以至於裴鉶一些有私心的決議都被楊玄否決了,倒頭來竟然是中堅衛佔了大頭。

    林燕此人雖然可惡,底下士卒卻是無辜的,中堅衛此次損失最大,自然也該拿最多一份。

    楊玄這種奇怪的心思讓裴鉶屢屢訝異,便連林燕也被弄得渾不自在,卻也沒承楊玄的情分,只把他這舉動當作了陰謀,必然包含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在裡面,對他愈發的戒備與痛恨。

    終於,裴鉶在被楊玄第四次否決之後,而且之前的的提議是他鷹眼衛佔了絕大多數好處,這般一來,他終於忍不住了,卻也不敢與楊玄動怒,只是咳嗽一聲,而後把才纔那決議重新念了一遍。

    「嗯,這些東西給中堅衛吧。」楊玄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林燕,而後渾不在意的對裴鉶點了點頭,心頭確實自有一番想法:「沙海口雖然立下大功,可人馬損失慘重,如今又被糧草一事如此折騰,整個驃騎營中怨聲載道、軍心動盪,又以中堅衛為最,如今再行那有失偏頗之舉,也佔不了多少便宜,反倒讓這林燕抓住機會煽動鬧事,何況這點小利益也折騰不死他,我要出手,必然讓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自從楊玄被後勤第三營這些人用剋扣糧草一事噁心之後,心頭就對這種勾心鬥角之事愈發厭惡。

    如今行事只求一擊湊效,懶得糾纏,只可惜軍法如山,隨便殺戮只會誤了自己。

    否則將攔路之人一一殺盡,倒也痛快許多。

    就在楊玄坐在營中與裴鉶決策商討之時,彭元也回了武庫司,如今家裡有貴客需要招待,倒也不敢太過怠慢,雖說對方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可身份卻是不太一般,乃是當今朔方種德堂的少掌櫃,行事說話極為老練,甚至可以稱得上陰險,就算不看人,只看錢,也足以彭元降低身份平輩論交了。

    他一個歸德中郎將,在軍隊裡權力無邊,底下小兵見面跟見著親爺爺似的,但是放在地方上,無論權勢還是錢財都不太夠看,而他總有歸老的一天,自然要好好結交對方,也算為將來某條出路。

    進的營房,先換了身衣服,又用西域的香料在腋下厚背蹭了蹭,讓親兵聞了聞沒有了汗味,這才端正儀容走進了書房之中,進門就見那白袍少年在房中巡弋,看著牆上的幾幅字畫。

    彭元說到底只是一個粗人,就算附庸風雅也絕對沒什麼底蘊,牆上這兩幅畫都是贗品,而且模仿的水平相當有限,然而這白袍少年卻看的頗為認真,也不做聲,似在想什麼事情,這番舉動反而將彭元臊的臉皮發熱,輕輕咳嗽一聲,說道:「納蘭公子,這天氣炎熱,我庫房裡有從西域繳獲來的葡萄酒,用冰鎮好了,可要嘗嘗,不要客氣,就當解暑了。」說罷也不等那白袍少年回答,揮手讓左右去取了。

    那少年微微轉過身,眉目間閃過一絲惱色,似乎被彭元這般怠慢心頭有些不爽。

    如果楊玄此時在場,一定會有些驚訝,且不說他納蘭家的獨子已經死在他手上了,此處又怎麼會冒出一個少掌櫃,而且那楊旭也當真有種的很,竟然連姓都改了,跟著納蘭璞清那便宜師傅去姓去了。

    當然他無緣無故也不會想到,這楊旭怎麼就跑到邊關來了,還是打著納蘭家的旗號。

    那彭元也是心思細膩之輩,縱然楊旭神情一閃而逝也依舊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連忙陪了笑臉,在旁笑呵呵的說道:「上面攤派下來的任務,讓我給驃騎營開那勞什子的慶功大會,怠慢了。」

    那白袍少年卻也不答話,接過那親兵遞過來的酒杯,小手指頭輕輕探入那猩紅色的酒液之中,而後漫不經心的攪動起來,看的彭元連連皺眉,心頭古怪:「此子一直恪守禮法,說話做事都有世家風度,怎麼竟然作出這等上不得檯面的動作來,就算沒喝過西域的葡萄酒,也不至於如此啊。」

    他心頭想法一閃而逝,眉心忽然一跳,只見那猩紅色的葡萄酒竟然冒起了絲絲寒霧。

    轉瞬之間,連他手裡的金盃上都凝出一層緻密的寒霜。

    那股陰沉的寒意如絲如縷,直往人身上撲,彷彿千年不化的玄冰一樣,隔著一丈之遠都讓人有種徹骨的寒意,彷彿稍微一用力骨頭就會斷掉似得,凍得彭元忍不住搓了搓手,連血管筋肉也生硬的疼。

    「此子手段好生怪異,這等手法幾乎堪比御氣境的武者了,可他實力明明才化氣初境,就算是我走眼了,也不可能高到這種離譜的境界,十四五歲的化氣境武者,便是聽也沒聽說過啊。」彭元心頭蕩起一陣疑惑,夾雜著幾分凝重的情緒,對這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一直不太喜歡,都是為了利益才給他幾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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