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兄弟出了事情,作為老大不僅不幫著出頭,反而與外人苟合,一起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這種事情,莫說在行伍之中是見不得人、拿不出手的齷齪之舉,就算是江湖下九流之地,也會遭人唾棄、受人鄙視。所以此時裴鉶與楊玄二人同時出現此地,並且作出一副恭候多時的架勢,徐正清依舊不認為裴鉶與楊玄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之上,僅僅是迫於顏面而已。
同樣也彰顯出此人的霸道,在他看來,裴鉶這軟骨頭根本沒有跟他作對的勇氣。一個老老實實給他交了七八年供錢的人,會突然為了鷹眼衛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要上他一口?
顯然沒這可能,而裴鉶此時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也印證著他的猜測,所以徐正清此時氣勢十足,依舊有一種掌握全局的感覺,一路走來,腳下步子大度穩重,有種龍行虎步的感覺。
微微發黑的臉膛雖然算不上充滿威嚴,卻有一種另類的精悍難纏的氣質挾帶其中。
他這一番前來,可是做足的氣勢,若是旁人,此時至少就算能夠站得穩腳,心裡恐怕也該惴惴不安的情緒在慢慢醞釀了,然而楊玄依舊無所變化,週身的微微拂動的衣袍都靜止了下來,整個人就像是佇立在江心之中的巨石,無法被撼動一絲一毫,面對徐正清那咄咄逼人的質問,他只是平靜大道:「是我。」
「既然是鷹眼衛校尉。見我為何不行禮?」徐正清不冷不淡的問道。
之前他就在這問題是被楊鋒反將了一軍。此時再問這類問題或多或少有種不長記性的感覺,可前後兩者卻又有不同,裴鉶身為小卒見著軍官要行跪拜之禮,然而他卻行的是抱拳之禮,所以可以在這上面挑刺,然而卻被楊鋒以加急軍報為借口推脫掉,他心中甚為介意,因此還在在這問題上找回顏面。
而後他終於又在楊玄身上抓住了漏洞。
楊玄同為軍官,但是級別偏低,對上級要行抱拳之禮。然而楊玄從頭到尾頭連頭都沒有點一下,態度可謂是囂張至極,他如此質問也是有些把握,若是楊玄用相同的理由搪塞。他立馬就可以抓住其中漏洞將他訓斥的狗血淋頭,因為之前他的親兵已經說過,楊玄正在控制病員傷情惡化,忙於軍務無法脫身。
然而此時卻出現在驃騎營的中營之中,顯然兩者是個極大的反差,只是這個漏洞並不致命。
只有等楊玄以此為借口之後才有效果,因為軍法之中卻時有這個規定,軍務繁忙之時可以免去各種繁蕪的禮節禮數,一切當以便宜行事。他目光冰冷的目光牢牢鎖著楊玄,想要看他如何回答?
「如今本官正在行使監察巡視之權。無須行禮。」楊玄臉色冰冷,冷冰冰的說道。
此話一出,徐正清臉色微微一變,而後扭頭問了一句身旁的幕僚:「軍法之中有這個規定?」
那半百老者微微一皺眉,低下頭,臉色頗為難看的解釋道:「確實有這個規定,不過是文官監軍併入軍部體系之前的規矩……」
「哼。」聽的身旁幕僚這般一解釋,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而後看著楊玄,目光十分陰沉的訓斥道:「竟然拿改革之前的軍法來糊弄我。難不成你想復辟那已經被革除的制度嗎,依舊想以監察之權干預軍政司職?尤復包藏禍心,壞亂國家大事?你身為監軍,你說該殺不該殺?」
兩人一見面,三兩句話不到。就發出這般字字誅心的質問,兩人可謂真是到了那水火不容的地步。
雖然打過交道不多。但是楊玄方纔那一本奏疏,已經將兩人之間的直接攪進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之中,此時事情直接發展到這種境地,實在也不值得奇怪,因為在軍政場上,你指著別人鼻子罵娘都不算什麼深仇大恨,可你要胡亂扣帽子,借大義道理攻擊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仇敵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因為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只要一個應對不當,那就是身敗名裂,甚至是掉腦袋的下場。
政治鬥爭之中,雖然不見刀光劍影,但是其中凶險程度絕對不比武者廝殺來的溫柔含蓄,習武之人死於武鬥之中,也算死得其所,而死於政治鬥爭之中,不僅死了,而且落的遺臭萬年,幾輩子都翻不了身,更有甚者,被株連九族,下場不可謂不淒慘,所以楊玄跟徐正清基本跟殺父仇人一般。
對於這種爭鬥,楊玄並不陌生,而且通曉人心本性,對種軍政場上的各種事情都是有著極強的把握能力與分析能力。軍政場合,往大了說複雜無比,往簡單裡說,就是人心的較量,所以朝堂之上往往是鍛煉人心的好地方,古往今來都有不少修道者,都在官場歷練過,將自己的一顆顆念頭磨練的圓潤如珠。
因為越是人心複雜的地方,人心中的本性便彰顯的越是明顯,便越是容易斬除。
然而軍政場合對於楊玄來說,就好比汪洋比於游魚。
如今看似步步危機,其實楊玄心裡卻是清晰明瞭,對局勢有著絕對的把握,一點都不慌亂。
「監軍行使監察督軍之權,乃是高祖皇帝開國之初所定,防止武將挾兵自重,為了能更好的行使監察權力,防止遭軍官打壓,監軍在行職權之時,毋須像任何軍部官員行禮。」楊玄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難道不知道十二年前,監軍已從文官體系併入了軍部?受軍部統轄,我為你上級,你見面就必須要行禮,否則就是亂了規矩!當以藐視軍法打二十軍棍!」徐正清一揮衣袖,拳頭握的嘎嘎作響。
楊玄面無恐懼,大聲道:「十二年前,監軍從文官體系併入軍部,並的只是所屬體系,但是職權在軍部之下依舊獨立,你雖然是我上級,但是我行使監察職權你仍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咄咄逼人,連指手畫腳這種說辭都講出來了,當真是絲毫不顧忌顏面。
「呈口舌之利,藐視上級長官,裴鉶,你手下就全部是這種不懂規矩的兵痞子嗎。」徐正清目光之中燃燒著陰沉沉的怒火,好像要把人活生生剮了一般,目光陡然一橫,落在了裴鉶身上。
「這個,楊監軍行事監察職權,我確實不好干涉。」裴鉶雖說此時被兩人唬的膽戰心驚的,然而真正該他說話的時候,他卻一點不給楊玄拖後腿,臉上神色一正,擺出一副端正威嚴的模樣。
「好,沒想到你裴鉶也會護短了。」徐正清也是人精,聽的這話立馬就明白過來了,卻也不見絲毫的慌亂神色,將手一揮,對身後幾個親兵下了命令,「既然裴都尉不好親自動手,那便由我親自代勞了,給我按下,二十軍棍,用心打!」
「你想迫害監軍?」楊玄不怒反笑,看著那逐漸合圍過來的七八個親兵,發現竟然全部都是化氣境第一層的實力,可見這第四營的實力如何的強橫,雖說不怎麼打仗,可是有錢,而且軍中武者基數本就龐大,總能選出一些武道天才予以培養,雖然實力駁雜不精,但是勝在數量多。
不過楊玄此時卻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目光如炬,冷聲呵斥道:「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有這個膽量。」
說罷,楊玄閉鎖的毛孔陡然張開,就像渾身一瞬間生長出了無數尖牙利齒的血口,一陣頻率高到人耳都無法分辨的嘶叫之聲從其中爆發出來,雖然聽不見,卻給人一種鋪面而來的凶戾之氣。
同時,他體內渾厚的先天精氣猛烈運轉開來,散發出一陣濃烈到極致的陽剛之氣。
就好像晌午太陽散發出來芒刺一樣的光線,照在人身上都有種微微的刺痛感,同時楊玄腦海之中殺伐之念旺盛到了極致,能讓人心神崩潰的殺意溶於雙眸之中,雙眼所過之處,就好像會誕生出一片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兩種相互渲染、烘托的力量,一瞬間使得楊玄身上的氣息強大到一個無法直視的極致。
如此氣勢,直接將那合圍而來的幾人一下逼迫的不敢動彈,甚至渾身一瞬間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楊玄一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精血陽氣,竟然將八人散發出來氣息都徹底壓制,就像一道巨浪將幾人淹沒,而後蔓延過去,直到逼迫到徐正清和那幕僚身前三尺之處才停頓下來,形成一種分庭抗禮的局面。
在這一息之間,陡然發生的變化,讓徐正清臉浮起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
他終於知道楊玄有什麼資本跟他叫板,敢來莫名其妙的招惹他,甚至不惜於跟他陷入這種不死不休的難堪局面中,絕對不是書讀多了腦子讀的傻掉了,而是此人有著足以自傲的實力。
然而這正是徐正清沒有預料到的!
這種情緒被一絲不掛的呈現在楊玄面前,更讓他惱羞成怒。
雖然被楊玄一瞬間表現出來的實力所震撼,可此時依舊存留著肆無忌憚的心態,一來是怒火攻心的緣故,另外一方面則是他自身的實力強大到了一個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隨意揉捏楊玄的地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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