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死氣沉沉的對視絕對比那些神經兮兮的言語更加讓人心驚肉跳!
就在此時!一陣低沉的風聲從桌子地下響了起來,一個極為短暫的時間,將那低沉的風聲壓縮的成了一截短促的爆鳴,就好像一個吹滿氣的皮囊被猛的一下拍裂,狂飛亂濺的氣流直接將整張桌子從中撕裂,碎木橫飛,似有一個無形的鐵犁從中拉過,而且速度快到了極致,那些飛在空中的木屑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還沒來得及綻開,整張桌子就已經完全斷裂,好似靜止當空。
許輝面目驟然一緊,雙目怒睜,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駭之色,在那風聲響起的一瞬間,他雙手猛然在桌沿上一推,身軀脫離座椅向後倒飛而去,速度快到極致,整個人就像是被狂風捲起的黑色濃煙,已經分辨不出他的形體。
那長桌底下的風聲瞬息之間拉出一道高昂尖嘯聲,紛紛擾擾的碎木懸浮空中,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中撕扯一片真空來,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從那空白之中爆起,直撲許輝而去。那道黑影被無限的拉長,彷彿一條黑色的惡蛟。
也恐怕只有化氣境的高手才有如此強大的五感,能在這短短的一霎那之間作出反映。
當然武者的感知對於神魂法術便有一種先天的敏感性,如果這一道黑影不是楊玄用神魂控制,而是一支神箭的話,他也必然不可能先知先覺,此時恐怕已經當場殞命。
許輝整個人懸於半空之中,猛然一指朝著身下點去。
與先前那一指的凌厲不同,這一指不知引動了多少先天精氣,整根食指就好像燒紅的藥杵,威猛無儔,一指壓下四周的空氣近乎扭曲,短暫的時間讓其並未來得及炸裂,而是全部環繞在他一指四周,形成了一種光影的折射,愈發有種妖魔化的感覺。
指尖觸及那道黑影的一瞬間,出現了一個短暫的靜止。
而後一聲能夠撕裂的耳膜的炸響突然從一點之中瀰漫開來,聲音傳播的速度在這種凝滯的氛圍裡竟然被詭異的放慢了,似乎能感受到那漣漪狀的聲波在一點點的擴散,只是每一寸都如此的艱難與沉重,到了五六丈之外就徹底消散。
楊玄用神魂將這小範圍之中的空氣牢牢鎖住,便產生了這種隔絕聲音的效果,他可不希望驚動了城守軍,然後被那些張牙舞爪的守城弩一通攢射穿成篩子。那種需要四五人一起發力並且依靠絞盤上弦的大傢伙,弦力至少達到了五十石以上,就是化氣境的高手挨上一下那也只能飲恨當場。
至於城守軍會不會干預這件事情,楊玄無從得知,但楊靖十有**已經和對方達成了共識,否則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老巢設在對方眼皮子地下?所以他必須防備著,決不能出現任何變數,楊靖就是輸在對局面的掌控上,他絕不傻到犯同樣的錯誤。
空氣炸裂聲音雖然沒有傳播太遠,但是那股實質般的音波就如浪潮一般在這屋內肆虐,散落一地碎紙倒捲飛起,便是那摔在地上的兩半木桌,都被往後推了半寸之遠,斷裂的木茬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音,這一次硬碰所掀起的動靜可見一般。
在那一瞬間的靜止過後,聲浪捲開,而後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近乎細不可聞。
那塊板磚一樣的黑色朽木彷彿砸到一個尖銳的鐵釘上,而後偏離了原來的軌跡,斜飛出去。
許輝整個人被砸的飄了出去,幾乎抵住牆角才勉強穩住了身子,沉肩垂手,彷彿一頭被激怒的豹子,他右手食指在那一次碰撞中已經變得畸形,呈現著一種絳紫的色澤,似乎受傷不輕,指骨無疑已經斷裂。
但他彷彿不覺得疼痛,將斷指蜷進掌心,捏起了拳頭。
那快黑色朽木將他身後的房梁打斷一根,而後懸停在了空中,居高臨下俯視著許輝,彷彿生出了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甚至連那空中飛灑的木屑都還未全部落地。
就在之前許輝飄在空中的一瞬間,錢放已經反映過來了,整個人一躍而起,朝著楊玄撲殺而去。
神修廝殺手段雖然詭異難纏,但是卻有一個近乎致命的弊端,若想全力以赴,則神魂必須脫離肉身的樊籠,也就意味著在這段時間之中,楊玄的軀體只是一個毫無生命的皮囊,哪怕是個小孩子拿著一把足夠鋒利的匕首,都能置他於死地。
在錢放開來,楊玄如今又要控制那個板磚似的法器,同時還要掌控方圓幾丈之內的氣流,已經餘力不逮了,只要斬掉他的肉身哪怕他有通天之能今天也只有飲恨當場,他腳下精氣爆發,如踏波而行,身形迅速而飄忽。
一瞬間就逼近了楊玄身前丈許之地,遙遙相隔一拳打去,精氣如虹!
無形的力量席捲而去,凶悍無匹,楊玄在那陣狂風之下就像一片隨風搖擺的柳葉,隨時可能被撕扯成碎片。
就在此時,那道拳印幾乎貼近他的面門,他額前印堂之中突然爆發出一團輕盈的黑霧。就像滴入水裡墨跡,一點點的暈開,只是這個過程全部在一瞬間完成了,快的讓人有些猝不及防,就像突然拉開了一道黑色輕紗。
黑霧隨風而動,似乎隨時能被那拳印衝散。
然而這一縷淡淡的黑霧實際上卻是一個無盡的深淵,在兩人之間拉開了一個無法逾越的天塹,那凶悍的先天精氣沒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弭無形,一絲一毫都未能落到樣楊玄身上去,黑霧狂風攪動,愈發顯得狂亂,張牙舞爪如同噬人的惡魔。
錢放大驚落地,只是拳頭尚未來得及收回,那狂亂的黑霧就猛然纏上了他手臂,好像一堵危牆豁然坍塌,朝著他覆壓而去。
下一刻他整個人在那股強橫的衝擊力之下,猛然向後退了三步,那一層輕盈如煙的黑霧簡直猶如實質一般,有著恐怖的力量,壓迫在他身上幾乎讓他眼睛都無法睜開。驚駭之意湧上心頭,再此關頭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體內的精氣如決堤似的狂湧而出,終於將那黑霧逼退了一些,他的雙眼在歷經萬難之後也終於睜開了,卻沒有一絲解脫,驚駭之意在這一瞬間幾乎快將他吞沒。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醜陋都讓人顫慄的臉龐,皮膚上密佈著黑色的鱗甲,眼角由上下交錯的骨刺撐開,永遠無法閉合。漆黑如夜甚至找不出一點雜色的眼珠,正倒映著他臉上絕望的神色,如同一個能讓人流淚的冷笑話。
許輝此時渾身冷的有些麻木,氣血運轉都凝滯了下來,他已經陷入了一個有死無生的絕境之中,那個長相醜陋的怪物正與他糾纏在一起,兩人胸膛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尺,那堅硬如鐵的五指死死的扣在自己胳膊上,猙獰的骨刺扎的他無比的難受。
你無法想像這樣一種驚悚的感覺,那種空洞的眼神就像一面鏡子,將心中的恐懼無限的放大,然後呈現在你的眼前,你甚至可以從中看到自己被撕成碎肉而後漫天飛舞的場景。
錢放在短暫的壓抑之後,終於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騰出唯一能夠動彈的左手,猛然揮出一拳。
先天精氣也似乎也在用一種歇斯底里的方式宣洩著,絕望中掙扎的拳頭攜裹著狂亂的氣流,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夜叉那生著骨刺的腦袋上,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沒有出現任何腦漿四濺的恐怖的情景,只是那醜陋的臉龐再次化作了黑煙。
而後彷彿一道模糊的人影貼著錢放身側捲過,快如閃電。
在出拳擊碎那醜陋頭顱的一瞬間,錢放就看見那道狂亂的黑影似乎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了什麼東西。拳勢走入末路,空蕩蕩的著力點讓他整個人打了個趔趄,穩住身形之後,便感覺右肩頓時傳來一陣讓他眼前發黑的劇痛!鮮血染紅了他半個身軀!
一看之下,自己的整條胳膊,都被那醜陋猙獰的怪物活生生的撕扯了下來,齊肩而斷,虯結的肌肉、粗壯的大筋、白森森的骨頭全部露了出來,就像一朵綻放的雛菊,花絲還緊緊的收縮著,帶卻擁有這讓牡丹都黯然失色的艷麗色彩。
他跌跌撞撞的轉過身去,那夜叉就像一個寧靜的瘋子,沉默的望著他,醜陋的嘴角在獠牙的支撐下,竟然像是一個美妙的笑容。
而他手裡正提著一個血淋淋的臂膀,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的往地上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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