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蘭轉過身,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哈尼」。若不是這個「哈尼」睜著的空洞眼睛露出了破綻,估計莫蘭都會直接一劍砍過去。
「穆……」莫蘭覺得有些怪怪的,她一直把穆當作一個沒什麼性別相貌概念的同伴,從沒看到穆如此具象化的樣子,一時有些說不出口的古怪感覺。
「眼睛那裡,你準備怎麼弄?」莫蘭問完還輕輕的瞥了一眼不遠處哈尼的屍體。好在穆知道莫蘭討厭這些東西,細心的用床單將血肉模糊的屍體蓋住了。
穆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玻璃管向莫蘭晃了晃。玻璃管中裝著的一排處理好的成品眼球立刻又讓莫蘭皺皺眉。這就是之前施展殭屍之眼所用的眼球。穆微微一笑將玻璃管收好,他剛剛施展完人皮面具法術,現在還無法準確的控制臉上肌肉的收縮,因此這個笑容配上空洞的眼睛讓莫蘭覺得毛骨悚然。
伊芙琳的臥房中,自然不會缺少鏡子。穆湊到鏡子前,做著各種鬼臉實驗著法術的效果。這不是他比第一次施展三階法術,不過效果這麼好的卻是第一回。穆的魔力自從達到三階的水準後就如同突然到達了極限一般,完全停止了增加。好在穆早有心理準備,也沒多少失落。
對著鏡子,穆使勁的做著一些誇張的表情,讓自己對面部肌肉的掌握變得熟悉一些,然後拾起解開一半的亞麻布頭,仔細的將偽裝的皮肉邊緣纏好。這些地方穿在衣服裡面都好說,只是穆的左手估計是不能摘下手套了。穆從玻璃管中挑選了兩枚瞳色相近的眼球,拔開眼皮小心的放置在眼眶中,然後施法讓其固定住,並能夠隨著自己的控制而轉動。
因為眼球的相隔,穆再看東西就不是直接看了,而是通過在眼球上施展的法術來看。弄好之後,穆使勁轉了轉眼珠,繼續做各種古怪的鬼臉,許久之後才回過頭來看了看莫蘭,然後問道:「現在看起來怎麼樣?」
「……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莫蘭回答。
「嗯。」穆點點頭,轉過身對著鏡子繼續處理一些細節,「熟悉的人站近了肯定瞞不過,不過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揭穿。無論如何還是要小心一點。」
這是穆自從變成骷髏之後第一次能擁有一張人類的面容,雖然並不是自己的模樣,可是能夠如此鮮活,帶給他的興奮感覺絕不是用語言可以描述的。
莫蘭看了看哈尼的屍體和昏睡一旁的伊芙琳,皺眉道:「這個女人怎麼辦?」
穆晃了晃腦袋,覺得應該沒有什麼破綻了,這才站起身來開始脫身上的皮甲,一邊回答莫蘭。
「你這兩天先留在這裡,控制住這個女人和樓下的女僕,這兩個人對哈尼的情況應該是比較熟悉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上。至於哈尼的屍體……」穆控制著臉部肌肉艱難的做了個蹙眉的動作,「我把他燒掉吧。」
「我留在這?」莫蘭一瞪穆,「你別說你想一個人進入公爵府。」
穆一邊脫皮甲,一邊衝著莫蘭反問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帶你進去的話以什麼身份?」
莫蘭洩氣,她也明白現在這種是最合理的方法。
說話的功夫,穆身上的皮甲都已經脫下來扔在了一旁。
「莫蘭,幫我把這身盔甲穿上。」穆指著哈尼的盔甲道。
和穆的皮甲比起來,哈尼這套威武厚重的騎士重甲才符合穆腦中所謂盔甲的形象。粗獷而厚重的甲葉,柔韌結實的襯皮,背後長而軟的大披風,若再加上一柄騎士長劍實在是威風凜凜。哈尼的鎖鏈內襯此刻早被穆穿在了身上,而最主要的外部甲殼卻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輕易穿上的。
莫蘭白了穆一眼,拾起一片脛甲來到穆身前將其裝配在穆的小腿上。內襯鎖鏈甲上有專用的固定位置,將外甲先懸掛在上面後仔細扣好環扣,再緊緊固定住就行了。鎖鏈甲的用處一來是固定外甲,二來也是為了保護一些外甲殼覆蓋不到的柔軟關節部位。
這套裝甲的重量的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穆和莫蘭花費了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才將其完整的穿在了身上。穆瞬間就覺得自己如同被一塊大石頭壓在了身上一樣,威風倒是威風多了,只是連移動一下腳步都十分困難。
「也不知道孫猴子那五百年是怎麼撐過來的……」穆牢騷道,之前穿盔甲時的興奮感覺蕩然無存。
「孫猴子?」莫蘭奇怪的問穆道。
「呃……沒什麼。」穆本來下意識的要去撓撓頭的,卻發現抬就連手臂這個簡單的動作現在做起來都十分困難。
「看來還得再適應一會兒。」
莫蘭看著穆穿一身重甲在臥室內來回踱步,從原來的舉步維艱到後來慢慢順利起來,突然開口道:「你要是一直帶著這麼大負重行動的話,近戰實力倒是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很大的提升。」
「真的麼?」穆停下腳步問莫蘭,這倒是他沒想到的好處。
莫蘭點點頭:「我小時候就經歷過這種訓練,絕對會有效果。」
得到了莫蘭的肯定,穆又在屋子中轉了幾圈,感覺差不多可以駕馭這身盔甲了,這才來到哈尼的屍體旁。穆將哈尼的屍體拖到臥室的小壁爐旁,然後默默念起咒語。可是隨著咒語從穆的口中漸漸吐出,他的表情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穆本來想用焚屍術燒掉哈尼的屍體,可是這個他在伯米裡爾斯時就可以輕鬆釋放的法術,現在卻無論如何施展不出來。穆開始還以為自己的咒語或者施法過程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卻發現周圍魔力的彙集過程並沒有受阻,只是在最後的關頭突然失控無法將其凝聚成形。
穆仔細一察覺,立刻發現了施法失敗的關鍵。
盔甲。
匯聚到身體周圍的魔法元素在接觸到這身外層幾乎完全以金屬鑄造的盔甲時,會突然與自身魔力失去聯繫逸散開來,從而失去控制。金屬是魔法的不良導體,這個道理穆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騎士重甲對其影響會這麼大。
穆再試了幾次之後,終於成功釋放出了焚屍術的火焰。雖然火焰十分虛弱,不過還算勉勉強強能將哈尼毀屍滅跡。可這種情況卻讓穆不得不注意。穿上重甲之後穆的速度幾乎完全被廢掉了,而一直賴以依持的法術也無法再成功施展。這樣一來穆所有的攻擊手段幾乎只剩下了一個不算熟練的月華劍術,防禦力倒是增加了好幾倍,可是遇到特殊情況總不能只站著挨打吧。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這一段時間必須得苦練劍術了。穆又瞥了莫蘭一眼,看來還是得盡快找個借口把莫蘭弄到自己身邊來才保險。
弄完一切,穆湊到解除了封門術的法術效果,輕輕將窗子打開一條縫。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由黑轉為墨藍,天馬上就要亮了。穆將披風披在背後,那些還沒有看完的信紙拾起來後,想了想又重新裝進信匣埋入地板下。這裡肯定還要再來的,與其將這些有可能暴露的東西帶在身上,還不如留在這裡下次來的時候再看。
「莫蘭,我如果能在公爵府成功潛伏起來,一周之內肯定還會回來,到時候再想辦法通知卡爾將冬城那邊的東西全部處理掉然後趕過來。在此之前,你只要一直守住這棟房子就行。」
「現在就要走?」莫蘭問穆。
「嗯,馬上天亮了,這個時候走最安全。」穆起身將自己原本那把長劍收在腰側用披風蓋住,然後取過哈尼的騎士大劍,向著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穆將手放在門栓上正要拉門,又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莫蘭,有些狹促的問道:「你說如果哈尼離開的時候,伊芙琳會不會出來送?」
「應該會吧……」莫蘭莫名其妙的回答,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讓我假裝伊芙琳?」
穆點點頭:「你們頭髮顏色都是金色,而且聲音也很像,稍稍裝作剛睡醒吐字不清的樣子,很容易矇混過去。」
「可是我個子比伊芙琳高這麼多。」莫蘭辯解道。
「又不用你下樓,只要做一個樣子不讓他們起疑心就行了。」
莫蘭看著穆,不滿的瞥了瞥嘴,不過還是將自己的頭髮解下來弄成伊芙琳那樣披散在肩上,然後對著穆道:「可以了吧,走吧。」
「你不換衣服?」
「換衣服?」莫蘭回頭看了一眼被伊芙琳扔在地上的短小絲綢睡裙,眼神中火光一閃衝著穆惡狠狠道:「你想死是吧……」
……
喀啪。二樓的臥室門被打開,一直堅守崗位在樓下守夜的六名護衛嘩啦一聲齊齊站起身看著樓梯。熟悉的沉重腳步聲響起,也只有哈尼大人那一身騎士重甲才有這麼厚重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人影隨著腳步聲從門中走出。
「寶貝,你繼續睡吧。不要送了,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
哈尼大人扭頭對著身後的說到。身後一團倩影軟軟飄出,金色的長髮散亂的遮住了那張美麗的臉蛋,身上僅有的白色絲質睡裙又短又小,幾乎遮不住麗人那雙纖長圓潤的大腿。從樓下以仰視的角度看過去,女子修長雙腿的動人弧度更是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樓道中黑乎乎的沒有一點亮光,可是那倩影的皮膚似乎能反射光芒一樣。樓下的護衛齊齊嚥了口唾沫,急忙低下頭來不敢再多看一下。自己主人的女人,不是他們可以隨便看的。
「親愛的,記得常來看我……」慵懶含糊的聲音從莫蘭的嘴唇中輕輕吐出,只有穆看得見莫蘭噴火的目光和漲得通紅的臉頰。穆眼神輕輕瞥過莫蘭**飽滿的雙腿,心中暗爽不已,總算是報仇了。
莫蘭緊緊的扯著睡裙下擺似乎想把下擺拉得低一些。穆的目光更是讓她心頭火起,不動聲色的提膝在穆腿彎處狠狠磕了一膝蓋。可是穆現在渾身鐵甲像一隻縮進殼的烏龜,莫蘭裸露的膝蓋磕在上面沒有給穆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困擾。不過意思傳達到了就行,穆知道自己再不走的話莫蘭肯定要發飆了。於是趕緊向著樓梯方向挪了一大步,對著一臉悲憤的莫蘭挑眉道:「寶貝,過兩天我來看你。」
然後穆在莫蘭的目光射線攻擊下迅速撤離二樓。
「咳咳,我們走吧。」穆咳嗽兩聲,對低頭待命的六名護衛到。在樓上的時候穆已經用法術修正過了自己的聲音,絕對和哈尼的聲音一模一樣,穆要注意的是哈尼說話的語氣。但是他聽哈尼說的話又不多,只能盡量減少說話的頻率和數量。
從一名護衛手中接過沉重的箭纓頭盔套在頭上,穆回頭對著莫蘭擺了擺手。兩名侍衛推門而出守在門兩側,穆也隨著他們踏出了房門。
撲面而來的寒氣讓穆一陣清爽,而覆在臉上的新鮮皮膚也讓他心情無端的好上許多。馬車就停留在門口的巷子中,車伕整晚都守在裡面,此刻早就取出木凳來放在車前。
穆踩著木凳翻身進入車廂,對著車伕道:「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