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一笑,道:「付隊,別牴觸,坐,大家都是熟人了,好朋友之間不應該有敵意。」
付北哼了一聲,坐了下來,道:「我已經不是隊長了,別這麼叫我,你這是在諷刺我。」
李易道:「沒有,我這個人一向很大度,雖然咱們之前有些誤會,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是我根本沒往心裡去。」
付北看了李易一眼,不禁歎了口氣。
李易遞給付北一支雪茄,又替他點著了,道:「滬市的小資情調不錯,很有國際化的風範。」
付北道:「算是吧,不過我總覺著就是裝孫子,挺虛偽的,還浮躁。」
李易哈哈一笑,道:「這裡的咖啡不錯,我要了兩杯,咱們嘗嘗。」
咖啡被送了上來,付北的風格似乎不大愛喝這東西,喝了一口覺得苦,加了三塊方糖,最後一飲而盡。
李易笑著看他喝完,從身上拿出一捆錢,在桌子下面送到付北的手裡,道:「這是兩萬美金,給嫂子買雙鞋穿吧。」
付北一愣,想要拒絕,最終卻還是收了,尷尬的一笑,道:「這是……」
李易道:「別多想,這是一點小意思。」
付北咬了咬牙,把錢收好,道:「李老闆,以前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你多見諒。」
李易笑道:「沒有沒有,我這個人記性不好,全都忘了。」
付北道:「咱們直接步入正題吧,你是不是想問我一些……,一些關於劉平安的事?」
李易雙掌一拍,道:「聰明,咱們只是聊聊天,你說不說隨意。」
付北似乎在下決心,道:「你,你知道多少了?」
李易道:「死人打人的事我全看見了。」
付北一驚,本能的四下看了看。道:「你,你當時,你,你當時在場?」
李易道:「在,就在你身後。」
付北啊的一聲輕呼,雖然知道李易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見周飛正對著他呲牙,嚇的他忙又轉回身來,乾笑兩聲,道:「李老闆,嘿嘿,嘿嘿。真會開玩笑。」
李易道:「付隊,如果你想知道我當時在幹什麼,我可以詳細的告訴你。包括你跟劉平安、范松之間的對話。」
付北忙一揮手,道:「別別別,千萬別。」
李易道:「那你就說說吧。」
付北長歎一聲,道:「其實這事是從很早的時候開始的,我跟太子原本就很熟。他以前在滬市會托我辦些事,當然,我也得了不少的好處。
前一陣子,太子來到滬市找到我,說叫我幫忙做些事,我問他什麼事,他說有個叫李易的人來到了滬市,跟他有梁子。所以太子想對付你。
太子說叫我不用多問,他會安排背後的事,我只要打官腔,按程序辦事就可以了。我也沒把這種事太當回事,當時就答應了。
過了一段時間,咱們不就見面了嘛,我還為難了你不少事。後來範仁東死了。說心裡話,我也不信是你殺的,肯定是太子背後做了手腳,但是我替他辦事。就只好這麼做了。
後來你被律師保了出去,太子還跟我發了一通脾氣,這時候范少出現了,范少是從米國讀書回來的。
我在地方上當警察,還是刑警,跟范少這些人自然沒少打交道,原來範少跟太子也是認識的,關係還很近。
范少當然沒跟我說太多,只是說以後有什麼事情輪到我做,我得幫著為難為難你,我當時也答應了。
可是那個殺手死的那天,范少和太子卻來找了我,說要我幫忙辦件事,他們要到冰庫裡去偷一具屍體。
我當時不幹,這事太大了,刑事案件的屍體要是被偷走了,那還了得?再說屍體是歸法證科管的,我根本幫不上忙。
但是范少知道我跟法證科下邊的人很熟,他還說已經上下打點好了,我只要幫著從中協調一下就行,還拍給我五萬塊錢。
我前一段時間賭了幾把,輸個精光,一回家我老婆就跟我吵,我也實在是沒轍了,所以就答應幫忙。
那天晚上,我帶著他們幾個進去,後來就發生了……,唉,我當時一聽到冰庫裡有聲音,嚇的我腿都軟了,我剛一趕過去,就見那個死人臉皮的老頭子抓著太子和范少往外衝,差點把我撞倒。
當時他們說冰庫裡有情況,叫我回去看看,他媽的,我哪敢回去看。而且當時動靜太大,把前面的人都給吵到了,保安科的人肯定很快就到。
可是范少立刻又塞給我十萬塊錢,叫我想辦法處理,但是不能把他們說出去,說完就溜走了,留下我一個。
我十分為難,還沒等我想到好辦法,保安科的人就到了,過來一看,死人格子被拉出來了,還多了一個不明身份的死人,這一下事情哪裡還能遮掩的住?
結果你都知道了,上頭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只好瞎編一通,其實那些當領導的也都收了范少的好處,但是得有人背黑鍋,所以就叫我停職反省,他媽的,我估計我這大隊長的職務算是丟了,弄不好連退休金都得不著!」
李易點點頭,道:「不要緊的,你以後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可以來找我,錢的方面我會提供幫助。」
付北忙道:「李老闆,可真是謝謝你了,您……,您還有什麼要問的?」說罷眼珠一轉,顯得十分奸滑。
李易一雙如冰般寒冷的眼睛看著付北,緩緩的道:「看來你下面要告訴我的事情,哼,很值錢吧?」
付北臉一紅,不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道:「如果我多嘴,會有人封我的嘴,風險跟價值永遠成正比。」
李易冷冷一笑,又遞過去一萬美金,道:「夠嗎?」
付北在桌子下面把錢捏了捏,道:「夠了,夠了。嘿嘿。」
李易道:「那就聊聊吧,你只是自言自語,然後被我不小心聽到了而已。」
付北笑道:「明白,全都明白。我想說的是,范少跟他們家老爺子的關係。」
李易道:「看來是個好故事。」
付北道:「范老爺子參加過越戰,那場仗打的,唉。慘。當時范老爺子還年輕,在軍隊裡有個好戰友叫向懷昌,兩人關係不錯,是好兄弟。
大概是八幾年的時候,具體時間我忘了,好像是八七年吧。當時向懷昌和范老爺子都負了傷,撤到後方休養,就是在這時候,向懷昌認識了他的老婆,兩人很快就結了婚。
越戰後來零零碎碎又打了兩三年,向懷昌和范老爺子傷癒之後又回到了戰場上,本以為戰爭快結束了。哪知道這兩個人卻都被敵軍抓了。
范老爺子後來逃了出來,可是向懷昌卻死在敵軍手裡了。范老爺子回國之後,一直在照顧向懷昌的老婆和兒子,現在的范少就是向懷昌的親生兒子,這也算遺腹子了。
范老爺子領養了范少,後來又送他去國外讀書,范少每年都會回來一次兩次的,雖然不是親生的。爺倆的感情卻很好。
范老爺子自己沒有兒子,原來只有一個女兒,不過很小的時候就得天花死了,所以他對范松就像是親兒子一樣對待。」
付北說到這喝了杯咖啡,李易道:「如果我推斷的沒錯的話,在這之後就發生事情了吧?」
付北一臉神秘的道:「當然了,我前面說的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不過這是背景,我下面要說的可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因為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了范老爺子是他乾兒子買兇做掉的,那肯定想知道原因是什麼吧?嘿嘿。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後來無意中聽太子說的。」
李易道:「他會跟你說?」
付北道:「當然不會,不過那天是巧合了。我被上頭停職反省之後,意志很消沉,跑去逛酒吧,想喝醉了麻醉自己。
太子帶著他那個手下,就是一臉死人皮的那個,好像叫什麼血的,找到了我。
太子給了我五萬塊錢,說叫我老實點,不要亂說話,哼,五萬人民幣,人民幣哪有美金值錢。」
李易一皺眉,道:「說重點。」
付北道:「是是是,那天太子跟我說,叫我拿了錢就回家呆著,不許在外面亂說話,我當時已經有點喝多了,拿了錢就又要了酒,喝的一塌糊塗。
後來離開酒吧,走在街上心裡越想就憋氣,所以打算出去找小姐,而且還得到高檔次的地方去找小姐。
我幹這一行,對於滬市的色情行業太瞭解了,知道哪裡消費高,於是我就去了盛夏明珠。那地方好一點的一夜五千。
我去了之後,不少小姐都認識我,既然有了錢,她們當然招待的很好很舒服。當天晚上我口渴,起來找水喝,喝完了水就去走廊裡抽煙吹風。
我沒想到太子和范少居然也在那間酒店裡,當時他們離我只隔著一個拐角,我對他們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范少當時在哭,太子勸他別這樣,范少就說:『我有點後悔了。我一回家就能想來他,我走到哪他都好像跟在我旁邊,我,我在家裡實在是住不下去了。』
太子說:『那就在這酒店多住幾天,人都是觸景生情的,而且你後悔也沒有用,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有用嗎?
再說范仁東當年出賣你父親,你父親是被越南人用酷刑折磨死的,父仇不共戴天,這個仇不用報了嗎?』」
李易微微一驚,道:「你是說范仁東出賣了向懷昌?」
付北道:「我也不知道實情,反正太子是這麼說的。」
李易道:「好,你接著說。」
付北道:「當時范少就說:『可是他畢竟養了我這麼多年,還送我去國外讀書,我現在心很亂,他死之前我真應該親口跟他問個清楚。』
太子說:『無毒不丈夫,你在越南已經找到了照片和資料,你母親也親口告訴你了,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你母親為什麼一直不回國?難道你想不清楚?
范仁東照顧你們母子倆是他心裡愧,他是有私心的,而且他當年就因為你母親漂亮。所以才……』
這時候范少低聲喝道:『你不許說這個!』太子這才住口不說,又道:『現在事情已經做出來了,咱們下一步的計劃是如何對付李易。范仁東欠你們一家人的,所以他的產業也得歸你,你受之無愧,遺產承繼書上寫的就是你的名字。
可是李易一到了滬市,你們的生意就受到了影響。這個人不除,你在滬市也安生不了。』
范少說道:『我在米國的時候也聽過李易的名頭,這人好像很有野心,他在滬市時間一長,肯定會蠶食我們的市場。』
太子說道:『可不是嘛,咱們是兄弟。我當然幫你,可以說,我也有私心,我跟李易有梁子,但是我也是真心想幫你,難道你不相信我?』
范少這時說道:『我當然信的過你,你在我家的賭場裡也投了不少錢。你也不想看著生意被李易攪黃,可是我還沒想到合適的辦法。』
太子說道:『我出來的時候,我爸跟我說,對付李易不能用拳頭,得用腦子和心,李易武功太高,手下能人又多,硬打硬拚是絕對不行的。
但是李易一直想做正行。至少表面上看是正行,所以他就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必須服從社會秩序,我們就從這方面下手。』」
李易一聽端著咖啡杯靜靜的聽著,聽到這裡不禁五指一攏,啪的一聲把杯子捏的粉碎,咖啡濺出來。濺的付北滿臉都是,嚇的付北一哆嗦,沒敢再接著說。
咖啡店的服務員見李易發脾氣,都沒敢過來。最後還是一個小姑娘壯著膽子過來,替李易換了杯子,又替李易擦了擦。
李易一揮手,叫這服務員下去,見附近沒人,這才道:「你接著說。」
付北道:「你,你沒事吧?」
李易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這一下付北更不敢說話了,李易一擺手,道:「我沒事的,你接著說吧。」
付北咳嗽一聲,道:「當時我離他們不遠,一聽他們說這些,我也嚇的不輕,如果叫他們知道我在偷聽,幾條命都沒了,所以我連個屁都沒敢放。
後來就聽太子說道:『要想把李易趕走,就得在社會基礎上做文章,要叫李易的名聲臭遍了滬市,那麼不用咱們出力,李易自己就非走不可,這就叫自討沒趣。
所以裘寶那些人你還得跟他們多多聯繫,大家心往一塊使,另外我也會暗中幫你的。只要咱們側面迂迴進攻,李易就不可能在滬市長久的呆下去。』
這時候范少說道:『行了,先別說我的事了,你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在海州又要下來一塊地皮,準備做點什麼?』
太子說道:『有李易在,我還能做什麼,他現在把生意做的特別大,海州上上下下的彩皮都叫他籠絡住了,勢力大張,我們很難鬥的過他。』
范少說道:『你放心吧,你這麼幫我,我也不能不幫你。對了,你是不是要結婚了?嫂子叫……,叫什麼琳來著?我記著我上次見過她,挺漂亮的,你趕緊結了吧,安穩下來,再生個孩子,劉叔也能高興點。』」
李易聽到這心裡一動,不禁想起了余靜琳的種種,李易跟余靜琳在一起,只是喜歡,跟挖劉太安的牆角一點關係也沒有。
只聽付北道:「當時太子好像挺不高興的,冷哼了兩聲,什麼也沒說,再後來兩人就回房了,幸好他們的房間不用經過我那裡,要不然他倆只要走上幾步就能看見我。
我當時嚇的不輕,聽了聽沒有動靜,這才回房,那幾個小姐醒了,纏著我又想要,可是我當時全身都軟了,還能辦什麼事?」
李易直到這時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道:「付隊,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付北道:「接我老婆孩子離開滬市,反正有了這筆錢,我再換個地方也一樣。」
李易點點頭,道:「好,我的目的也達到了,你可以走了。」
付北也沒客氣,拿著錢起身走了。
周飛湊了過來。道:「小易,這小子要是知道內情,應該留住他當個人證。」
李易把手機拿出來晃了晃,道:「我都錄下來了,不過人家也有老婆孩子,不要萬不得已,這個證據還是不能往外拿。咱們先回去吧。」
李易回到酒店把事情跟蔣銳全說了。往床上一躺想著心事,其實這個范松也挺慘的,身世不明,還買兇殺了自己的乾爹。
蔣銳忽道:「你有沒有懷疑過?」
李易一愣,道:「懷疑什麼?」
蔣銳道:「錄音我聽了,付北沒有說謊。可是劉平安有沒有說謊?」
李易一下子明白了,道:「你是說劉平安騙了范松?」
蔣銳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有這個可能,資料肯定是劉平安間接提供的,如果劉平安設了局,這份資料本身就很可疑,咱們得找來驗一驗。另外還得找到范松的親生母親。瞭解一下內情,這事我來辦。」
李易道:「范松他母親在米國,我找fbi的人幫忙查一下。」
李易立刻跟fbi的現任長官普朗克聯繫了。
普朗克聽完李易的要求,道:「李易,你是不是閒著沒事做了?我這裡是特勤機構,不是你們華夏國的派出所,這種事你自己去查。再說你知不知道時差?你那邊沒睡覺,我這邊已經睡了。」
李易道:「那我只好給博蘭特打電話了。」
普朗克心說李易這小子真操蛋。拿總統嚇唬誰呢,不過知道李易腦袋難剃,只好道:「我給你向各部門問問,得從范松身上查起,不過得花點時間。」
普朗克說是要花些時間,其實也就過了一個小時,普朗克便給李易回了電話。道:「查到了,范松在一所很著名的大學唸經營管理學,所以很好查,他母親在紐約。具體資料我給你傳過去,你自己看吧。」
很快資料便傳到了李易的手機上,是幾張照片,和一些相關的信息。
照片是一個中年女人和范松的合照,不過這女人保養的很好,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很漂亮的。
資料上顯示,范松的母親叫何玲,住在紐約華人街的一處獨棟別墅裡,似乎平時很少外出。
蔣銳道:「等滬市的事辦完了,咱們就去米國。」
李易笑道:「到時候我大老婆就有施展手段的機會了。」
范松母親的事情初步定下來了,暫時還不能先去辦,目前首要的是得到范松在越南找到的那些資料。
李易道:「付北說范松和劉平安住在盛夏明珠酒店,現在可能還在那,我過去看看,或許能有收穫。」
李易現在急於把事情搞定,當下再次出發去盛夏明珠。路上李易通知秦少冰,幫忙查一下劉平安和范松住的房間,得知兩人住在十八樓a122和a123號房,木人血跟劉平安住同一間。
盛夏明珠是滬市極為高級的商務賓館,李易以前沒來過,不過一加打聽就知道了。
到了盛夏明珠之後,李易見酒店每一層的中間大廳,都是休閒娛樂區,這一下正中下懷,這種地方極便於藏身,當下直接坐電梯到了十八樓。
上到十八樓,李易先到了休閒娛樂區,要了杯啤酒慢慢喝著,讓秦少冰把走廊的監控錄相視頻發到手機上,邊喝酒邊監視。
娛樂區裡很多人都在喝酒、打牌、聽音樂,氣氛很好,李易也很喜歡這種氛圍。監視的過程中,李易也見到了幾個比較熟悉的面孔,都是在坐台院裡看到過的,顯然是跟著范松一起來的保鏢。
李易坐在角落裡,前額的紅印蓋住了,並沒有人留意到他。
在李易身旁,有一桌年輕人,兩男一女,看來是到滬市出差的,三個人正在打撲克,嘻嘻哈哈的,有說有笑。
那女孩見李易就坐在旁邊,女孩性格十分爽朗,在李易身上點了一下,笑道:「哥,我們玩升級,缺個人手,你也來玩啊。」
李易見這女孩青春活潑,性格開朗。年紀不大,皮膚白裡透紅,眼大睫毛長,唇紅齒白,笑容迷人,心中很喜歡,便道:「我不大會玩。你們可別騙我。」
女孩笑道:「我們不賭博,來,請你喝酒。」
李易左右無事,當下坐了過去,跟四個人玩起了升級。
玩了幾把,李易才發現。這女孩原來跟那兩個男孩並不認識,也是湊在一起打牌的。
李易心不在焉,跟女孩一夥,結果一直輸,對方已經升到7了,李易他們一夥還在打3。
女孩笑道:「哥,你還真是不會玩。」
李易一笑。道:「幸好不是賭錢,要不然你就得陪著我輸錢了。」
正說著,忽聽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道:「馨詩,你又跑出來玩了。」
李易順聲音看去,見是一個貴婦人,一看氣質就是高官夫人,跟這女孩有幾分相像。
那叫馨詩的女孩笑道:「媽,你又找到我了。你比福爾摩斯還厲害。」
那女人走過來一點女孩的額頭,道:「臭丫頭,就是嘴甜,這酒店每一層一共就這麼大的地方,這裡又是休閒區,誰都找的著你的。」
女孩道:「那我躲在男廁所你就找不到我了。」
說完之後,那兩個男孩也都覺得好笑。只是當著貴婦的面兒不方便笑出來。
那貴婦臉上顯出難堪的神色來,低聲斥道:「小姑娘家家的,說話這麼沒分寸。別玩了,快跟我回去。」
女孩撒嬌道:「我還沒玩夠呢。我不回去。」
貴婦似乎在外人面前不便多說,當下向女孩狠狠的使了個眼色,拉著女孩回去了。
那女孩還不忘回頭向李易擺了擺手,做了個鬼臉,笑容可掬,那種甜甜的感覺叫李易的心裡居然一跳。
牌局散了,李易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再一看手機時,忽然發現a122的門一開,劉平安和木人血兩人從房間裡出來了。
劉平安走到a123門前,敲了敲門,房門打開,范松從裡面走了出來,兩人說了幾句,三人便一同向休閒區走來。
李易向一旁偏了偏身子,拿酒杯擋住臉,留心監視。
三人來到休息區,有手下人過去招呼,范松揮揮手叫手下人走開,跟劉平安也挑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喝酒。
木人血很知趣,自行走開,坐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李易算了算距離,把信號接收器彈了過去。
只聽劉平安道:「我看你心情低落,還是喝點酒吧。」
范松把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道:「喝酒只能解一時的愁。」
劉平安道:「那也總比不解強。對了,你跟裘寶他們聯繫了嗎?」
范松道:「聯繫了,裘叔和曾叔他們沒有意見,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一起對付李易,只要李易的場子在滬市一天,就跟他鬥爭一天。」
劉平安忍不住表現出喜悅的神情,不過仍然在極力的控制,道:「就是這樣,只有大家聯起手來才行。」
范松這時卻從兜裡拿出一個大信封來,放在手裡擺弄著。
劉平安把信封一按,道:「過去的事了,都結束了,還看他幹嘛。這次我去越南做生意,如果不是偶然的機會,都不可能得到這些資料,說不定早就叫人給銷毀了。」
李易心裡一動,知道這信封裡就是所謂的資料了。
范松臉上仍舊是一股淡淡的憂傷,道:「有些東西是忘不了的,你又沒經歷這種事,你當然說的輕鬆。」
劉平安道:「咱們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知道這事之後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告訴你,不過最後想想這是大事,還是跟你說的好。
不過我可都為你考慮了,我到了米國之後可是先去找的你母親,她本來都不想提當年的事了,但是一看到這些照片和資料,也是心情激動,這才跟我說了實情。」
范松道:「如果你不說呢?可能大家都不難過。」
劉平安道:「阿松,那你是埋怨我了?」
范松歎了口氣,把酒喝了,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命運很捉弄人。」
劉平安道:「你如果真是難過,就把這些東西燒了吧,反正現在沒有外人知道,我是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范松拿出打火機,點著了火。火苗對準了信封,李易自然著急,心道:「靠,別燒,我還沒驗是真是假呢。」
范松沒有動,火苗在信封的下角上撲動,隔了半晌。范松還是把火機收起來了,把信封在桌角一放,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大杯。
李易心道:「劉平安這小子著急要燒,十有**是假的,他想毀滅證據。」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劉平安道:「你母親後來是怎麼跟你說的?」
范松道:「我問她的時候,她一開始什麼都不說,叫我別問,後來被我逼的急了,這才告訴我。
她說我乾爹回來之後,一直很體貼,很會照顧人。有一次還為了我媽跟人起了衝突,受了很重的傷,再後來兩個人就在一起了。那時我還小,對這一切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有一次我乾爹喝多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乾爹說胡話,說他對不起我爸。說要好好照顧我們母女倆。
我媽當時觸動很大,也覺得對不起我爸,再後來就去了米國,我長大以後,我乾爹就送我去米國讀書,也好陪陪我媽。
我到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媽一直鬱鬱寡歡。原來我以為是因為我爸在戰爭中犧牲了。現在才知道是因為她心裡有愧。
我問我媽的時候,她說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是我乾爹出賣了我爸,直到你拿著當年的資料和照片去找她,她才知道那一晚我乾爹所說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李易一直仔細的聽著。覺得這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可以做手腳的地方,但是總覺得劉平安在搞鬼,實在是分析不出來事情的關鍵到底在哪。
這時范松把眼淚擦了擦,道:「劉叔現在好嗎?聽我乾爹說,當年打仗的時候劉叔還為我爸擋過一槍。」
劉平安道:「還好,只是一到下雨天腿就疼,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那一輩人在戰場上的交情可是生死交情。」
兩人一提到劉允文,李易這心裡好像透了一點亮,似乎一些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但是卻一時間堵住了,說不出來。
李易皺著眉頭想事情,覺得立刻就要把問題想清楚了,忽然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笑道:「哥,你還在喝酒哪,我又出來了,咱倆玩抽王八好不好?」
這一聲十分清脆,而且女孩的聲音很好聽,所以四周圍的人都把目光集中了過來,劉平安和范松也是一樣,一齊向這邊看來。
李易本能的回頭一看,原來就是剛才叫什麼謦詩的那個漂亮女孩。
可是這樣一來,李易便再也無法藏身了,劉平安和范松同時看到了李易。
劉平安緩緩站起身來,道:「李易?你怎麼在這?你搞什麼鬼?」
李易這時當然不用再隱藏下去,當下向後一靠,笑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不在海州呆著,怎麼也來滬市了?而且據我所知,你好像來了很久了。再說這酒店又不是你家開的,我過來喝杯酒歇歇腳不行嗎?」
一旁那女孩好像有點大條,道:「原來你們認識啊?那一起玩斗地主吧。」
李易真是氣的想笑,可是這女孩十分可愛天真,讓人生不起氣來,李易笑道:「我們沒時間陪小孩玩,你自己去找朋友玩吧。」
那女孩有些失落,道:「那好吧。」
李易哪有功夫理這小丫頭,眼睛盯著桌上那只信封,道:「難得大家能遇到,不如坐下來一起喝杯酒。」
木人血起身擋在劉平安和范松身前,道:「李易,你想幹什麼?誰有心思跟你喝酒!」
那女孩本來已經走開了,忽然聽到這邊有人叫李易,忙又跑了回來,顯得十分興奮,就像是見到了明星,對李易道:「你叫李易?哪個李易?你是海州人嗎?叫我看看你頭上有沒有紅點?」
李易來之前已經紅印用化妝品蓋住了,不過這時沒有心思跟一個小丫頭浪費時間,隨口道:「我不是李易。」
這時女孩的母親又趕了過來,看這裡氣氛緊張,忙把孩子拉在懷裡,小聲道:「小孩子不可以來這裡玩,快跟我回去,回去晚了,你爸非罵你不可。」
女孩笑道:「我都十八了。可不是小孩,我那個都來了。」
貴婦一捂女孩的嘴,連拖帶拽的把女孩拉了回去。
李易本來想安安靜靜的偷聽,再趁機把信封偷過來,沒想到叫一個小丫頭給攪了局,雖然有些生氣,可是一想到那女孩可愛頑皮的臉蛋。這股氣還是生不起來。
范松的手下這時也都聚了過來,對著李易橫眉冷對。
范松一直在盯著李易看,這時才慢慢起身,道:「你就是李易?」
李易道:「如假包換。」
范松道:「我不想跟你說話,請你走開。」
李易道:「我本來是要走的,不過你這麼說。我就偏不走。」
劉平安道:「木叔,去叫保安來,把他轟走。」
李易哈哈一笑,道:「劉平安,我現在就把這酒店買下來,然後叫人把你轟走,你信不信?」
劉平安怒道:「你……」
李易橫了劉平安一眼。慢慢走過來,坐到兩人旁邊,道:「我跟二位喝杯酒,二位不介意吧。」
劉平安拉著范松,道:「阿松,咱們回去。」
不料范松卻輕輕拉開劉平安的手,緩緩坐了下來,劉平安無法。也只得坐下來相陪,木人血雖然明知不是李易的對手,也只好硬著頭皮盯著李易,站在了劉平安的身後。
范松道:「李易,咱們之間的事我就不用多說了吧,我早晚會找到證據的,你給我小心點。」
李易道:「這一點我不著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怕別人陷害。而且這事你心裡有數,也不用我多說。」
范松跟劉平安對視一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易道:「范少爺堂堂留米碩士,經營管理學的高材生,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不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范松冷冷一笑,道:「你說話倒很有意思。」
李易道:「我在滬市做生意的事情不知道范少爺是怎麼考慮的?」
范松道:「你做生意跟我有關嗎?」
李易道:「這就得看你的心情了,我不好多說什麼,剛才那個小女孩說要玩抽王八,嘿嘿,咱們誰心裡有鬼,誰心裡藏了個王八,誰自己最清楚。」
范松道:「李易,你這出猛龍過江,怕是不一定管用。」
李易道:「哦?能過江的龍,肯定就能扎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雖然不一定姓李,但是肯定也不姓劉,不姓范。
當然了,一個人姓什麼有時候也真不是一件很確定的事。人生多苦,我終於相信這句話了。」
范松眉頭漸漸皺起,道:「李易,你說話真的很有玄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李易一笑,道:「你嘴上明不明白我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心裡明白。」
劉平安這時不耐煩的道:「李易,你說完了沒有,快點走開吧。」
李易又向那信封看了一眼,伸手去拿,道:「這是什麼好東西,叫我也欣賞一下。」
劉平安和范松忙同時伸手來按,喝道:「你幹什麼?」
木人血繞過來,伸手切李易的手腕,可是李易卻在這一瞬間伸指彈開了三個人的手,輕輕一抹,就把信封拿在了手裡。
范松臉上變色,站起身來,道:「李易,你別放肆,把東西還我。」
李易笑道:「范大少爺,這東西是真是假都不好說。」
范松道:「你先把東西還我再說。」
李易道:「我有幾個朋友,是專門驗這些東西的,我找他們幫你驗驗,你就知道了。」
劉平安顯得十分著急,向木人血一使眼色,木人血只好咬著牙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