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壽章一直想得到這個東西,今天終於近在眼前了,可是徐壽章的手動了動,卻伸不出去,就好像這吊墜燙手似的。
終於徐壽章猛的一伸手,將吊墜搶在了手裡,一顆心呯呯跳個不停,也不上為什麼這麼緊張。
徐壽章雖然目的達成,但是心裡卻有些不安,雖然先前一直在逼著趙祥鷹退位,可是事情一成,徐壽章心裡反倒有些懷疑了,難道趙祥鷹真的就肯乖乖的把位子交到自己手裡?
忽然徐壽章的電話響了,竟然是趙祥鷹的號,只聽趙祥鷹道:「大爺,你把電話給寧姨。」
徐壽章不明所已,估計趙祥鷹要用什麼手段,當下道:「祥鷹,你有什麼話可以大聲的說,我把手機開成免提,你跟你寧姨說吧。」
寧靜很奇怪,道:「他為什麼不直接打我的電話?」
徐壽章搖搖頭,把電話開了公放。
只聽趙祥鷹道:「寧姨,去年,六月份,馬怡婷。」
趙祥鷹只說了這幾字,寧靜的臉色登時變的像死人一樣,她下意識的看了徐壽章一眼,立刻將電話搶了過來,掛斷了免提,拿著電話跑了出去。
徐壽章不由得站起身來,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著寧靜消失的方向。
過了片刻,寧靜走了回來,將徐壽章的電話還了回去,隨即一伸手,道:「拿來。」
徐壽章道:「什麼?」
寧靜道:「老三的吊墜。」
徐壽章道:「你什麼意思?」
寧靜道:「我也沒有什麼意思,這個幫主還是祥鷹當比較好。你不大合適。」
徐壽章感覺腳下好像是一腳踩空了一樣,道:「你說清楚些。這是什麼意思?」
寧靜向其餘的人道:「哥幾個,我覺得這幫主還是由祥鷹當比較合適,你們說呢?」
其餘的人也都感到很奇怪,不過他們能感覺的出來,寧靜一定是聽趙祥鷹說了什麼,這才改變了態度。
張庭遠第一個道:「我也同意由祥鷹主持大局。」
霍斯文道:「老六,你這是怎麼了?」
寧靜道:「你別管,你什麼想法?」
霍斯文前思後想。最後道:「乾脆還是原樣得了,總換個屁,也換不出什麼花樣來。」
寧靜的目光又移向夏石出,夏石出眼珠亂轉,不知道這裡出了什麼鬼,不過風向已經變了,他又向來是個牆頭草。當下附和道:「我這人沒有什麼主見,我就聽你們幾個的吧。」
這一下可好,局勢立轉,徐壽章霍然起身,向這幾個人怒目而視,道:「好哇。先前還說好了支持我的,這一下就變了,好,我一個人鬥不過你們幾個,我認栽。拿去!」
說罷向吊墜向桌上一摔,這吊墜材料特殊。在桌面上一碰,並不彈開,而是像有粘性一樣,在原位晃了兩下便不動了。
徐壽章領著自己的人出了會議室。
霍斯文對寧靜道:「到底是怎麼了?」
寧靜道:「別問那麼多了,總之咱們還是支持祥鷹就是了。」
這時趙祥鷹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進來以後也沒說別的,笑著跟大家聊聊家常,霍斯文忍不住向趙祥鷹要華星和黑瞎子,趙祥鷹卻笑而不答。
大家說笑一陣,趙祥鷹把吊墜拿起來,搖了兩搖,高聲道:「小易,出來吧。」
話音剛落,李易便從門外晃著鴨子步,一臉壞笑的走了進來。
霍斯文這些人就知道趙祥鷹為這次逼宮著實準備了很多,他這個小舅子李易說不定也從中出了大力。
趙祥鷹把李易叫到身旁,把這個吊墜放到了李易的手裡,向眾人道:「各位叔叔大爺,我今天跟大家鄭重的說一件事,從今天開始,我妻弟李易就是懷安幫的副幫主。
這個吊墜向來只給幫主戴,不過我決心洗底轉行,所以以後江湖上的事務就交給李易管理了。
東北三省地域太廣,幫派林立,李易年齡還小,江湖閱歷不足,以後還望各位叔叔大爺多多幫忙,提點提點他。
李易以後就是我趙祥鷹的代表,懷安吊墜所到之處,皆聽李易吩咐,有不從者,按家規處置。」
趙祥鷹這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雖然他是晚輩,可是寧靜這些人卻都心裡一緊,用一種十分異樣的眼神看向李易。按規矩來看,李易現在的身份可比寧靜他們高了。
夏石出第一個起來,笑道:「李副幫主,恭喜,恭喜,以後你到了我吉省,我一定好好招待。」
霍斯文雖然對李易恨到了極點,可是也只得擠出一絲笑容,跟李易說了些套話。
黎心雨一直跟在霍斯文身後,以她的身份不能在這種場合下說話,剛才這些人明爭暗鬥,黎心雨也好像沒有聽到,一直是心有所思。
這時李易一出現,黎心雨的眼睛便不禁一亮。聽趙祥鷹把副幫主的位子傳給了李易,更是心裡一動,一雙冷艷妙目牢牢的盯在李易的臉上,再也挪不開了。
李易真能裝,把吊墜往脖子上一掛,學著電影裡的模樣,笑瞇瞇的雙手抱拳,道:「各位叔叔大爺阿姨,還有姐姐,嘻嘻,我李易何德何能,敢當此大任?不過恭敬不如從命,以後我有求到各位頭上的時候,希望各位能多多幫忙,在下感激不盡。」
人們也都跟著客氣了幾句。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寧靜等人一齊提出告辭。黎心雨臨出門前,還回頭又看了李易一眼,眼神裡似乎有著說不清的意思。
等這些人走後,李易和趙祥鷹這才展顏哈哈大笑。隨即又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李易道:「姐姐,出來吧。」
從窗簾後面。蔣銳緩緩走了出來。
趙祥鷹上前握住蔣銳的手,道:「這次多虧蔣小姐你了,要不是你替我擺正了順序,我可能就失敗了。」
蔣銳抽回手,淡淡的道:「小意思。」
隨即橫了李易一眼,道:「好的腿好長,是吧?對了,徐壽章剛才咬著牙走出去。我看他出去的時候身子前傾程度太大,這說明他要報復,你們小心點。」說罷走出了會議室。
徐壽章要報復這一點,李易和趙祥鷹當然也有想到,不過蔣銳說什麼「好長的腿」,那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李易很快就想明白了,不由得心裡美滋滋的。看來這個冷艷如冰的蔣銳,也有發酸吃醋的時候,她是看出黎心雨對自己的意思了。
不過李易現在高興,也沒去多想這些,跟趙祥鷹出去喝酒慶祝去了。
那天蔣銳聽完趙祥鷹的計劃,便直言這計劃順序不對。
原來趙祥鷹自打留心這件事後。就提前準備,打算瓦解徐壽章他們。
可是事情並不好辦,想挑撥徐壽章他們之間的關係,要花很多力氣。
趙祥鷹的計劃當中,有好幾個部分。
其一就是抓住華星和黑瞎子。用以控制霍斯文的。
還有給張庭遠弄下來批文,叫他能承辦這個項目。以感化張庭遠,叫他站在自己一邊。
也有幫助夏石遠,做掉他在吉省的幾個對頭的部分。
而對寧靜,則是威脅她。因為寧靜曾經暗地裡擺過徐壽章一道。
去年六月份,寧靜派一個心腹馬怡婷,化名為李紅紅到了徐壽章的身邊。
徐壽章並不知道馬怡婷是寧靜派來的,這馬怡婷真是個騷婊子,人長的漂亮,床上功夫又好,很快就把徐壽章迷的不行,哪還考慮她的背景。
可是馬怡婷卻偷看了徐壽章的手機和記事本,知道了徐壽章要進行一樁文物倒賣的交易。
馬怡婷把這消息告訴了寧靜,寧靜提前下手,黑吃黑,吞掉了五件總價值三千六百萬的文件。
這事做的很隱秘,徐壽章雖然氣的暴跳如雷,卻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趙祥鷹的這個計劃,單從每部分來看,都很有力度,可是順序上卻叫蔣銳挑出了毛病。
原來趙祥鷹打算在三天之後雙方見面之時,先把寧靜的事抖出來,因為寧靜和徐壽章在表面上關係最為牢靠,先把他們兩個聯盟拆散,似乎是最為合理的步驟。
然後再針對霍斯文,再給夏石遠和張庭遠以好處。
可是蔣銳卻道:「這個順序極為不妥。我看的出來,徐壽章這人的目的性極強,在同一個事件單元內,他一定要把一個獨立的事辦完,才會考慮下一件事。
如果你先把寧靜的事抖出來,徐壽章會綜合權衡利弊,不跟寧靜翻臉,同時承諾寧靜,以後不會報復。寧靜自然會認為此事對她來說,是個逃脫徐壽章報復的絕佳機會。
所以寧靜就會兩件事並成一件做,既反對你,又跟徐壽章之間盡棄前嫌。」
趙祥鷹點點頭,道:「徐壽章確實是這個類型的人,他不只是狠,還很會權衡利弊。」
蔣銳接著道:「所以說這樣一來,你下一步再控制霍斯文也沒有用了,霍斯文雖然也怕你閉嘴不說出錢和貨的下落,但他這人有個特點。
他對有人站在他的前面壓住他會感到不安,這是來自童年的陰影,如果有人的勢力風頭超過了他,那麼不管他跟那人之間有沒有恩怨,他都會感到不滿,一定要超過去才行。
只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壓住他的人遠勝於他,他就會屈從於秩序和強權,或者壓住他的人有極大的利益決定權,他也會屈從。
可是如果按你的順序,徐壽章的強權就佔據了霍斯文心理上的前面位置,你對他的控制就沒有這個角色意義了。他對徐壽章雖然不安不滿,但是在我們心理學的角度上看,並不等於他一定要急著推翻這個前面的人。
對他而言。前面有人壓著他,叫他產生不安。他反而會在這種不安當中,找到一種暫時的安穩。這種心理學現象是很常見,但是也很微妙的。」
李易撓著腦袋道:「這算是什麼道理?難道牙疼不拔是為瞭解悶?」
蔣銳冷笑一聲,道:「談戀愛比結婚更吸引人,是因為不確實和不安。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這種類型。你不信就算了。」
李易忙笑道:「信信信,我當然信,你的話就是真理。」
蔣銳白了李易一眼,接著道:「而夏石遠則是一個典型的外化思維的人。他是牆頭草,你前面的兩招都失效,夏石遠就不會再買你的好,你為他做掉他的對頭,夏石遠的內心深處,不但不會感謝你,相反還會看不起你。他會認為自己佔了便宜。所以這純屬浪費。
張庭遠扭不過大局,你再把文書手續拿給他,他心裡就會十分不安和焦慮,當這種不安無處宣洩的時候,他就會盲目的選擇反向行為,也就是下狠心不支持你。」
趙祥鷹一聽。不禁滿頭大汗,原來在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個計劃順序破綻如此之大,如果沒有蔣銳,這次可真是拿一副好牌。卻打一手爛牌了。
李易對蔣銳的心理學分析一句也沒聽懂,他只關心結果。便問蔣銳合理的順序是什麼。
蔣銳道:「在心理學上有一個道理,在處於不利局面的時候,被動會換取一定的主動。
所以三天後趙董事長要冷靜沉著,讓他們先說話,你只管閉眼不說,一切都按被動的方式來。
再把你父親的一些相關信息不斷的強化出來,引起他們的一種愧疚感,叫他們反而處於一種被動情形。這就打好了雙方心理戰的基調。
曾經有個將領在打仗的時候,面對的是強大的敵人,敵人擅長速度戰,於是這個將領就叫自己的軍隊不斷的後退。
敵人攻進來,如入無人之境,跟以前遭遇頑強抵抗的情形完全不同,敵軍心裡自然就會產生恐慌,因為沒有用力的地方,這就叫堅壁清野。
等自己的軍隊退到了無路可退時,敵人的前沿也衝到了眼前,這時這個將領才下令全線反擊,於是一戰而勝。
所以說讓對方主動的想問題,同時讓他沒有用力之處,其實就等於調動了他的被動狀態。這是一種形式相引的道理。」
趙祥鷹道:「這個道理我明白。」
李易道:「那要是被動的過了勁,忌不是被人壓著打?」
蔣銳立刻起身,道:「你廢話太多了,你來出主意吧。」
李易知道言語中告罪這個姑奶奶,忙陪上笑臉,把蔣銳哄的又再坐下。
蔣銳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離開遠州。」
李易把嘴一捂,作出一副噤若寒蟬狀。
蔣銳喝了口水,道:「我的順序是,要把霍斯文的那部分計劃放在第一個步驟上,我看的出來,霍斯文對徐壽章是有反感的。
不是因為兩人有什麼恩怨事情,而是因為心理因素,前面我說了,霍斯文是一個對任何站在他前面的人,都會產生反感情緒的傢伙,除非那個人能蓋的住他。
以前你父親站在他前面,壓制他,但是他服,後來你站在他前面,他就不服,現在徐壽章也要站在他前面,他自然也產生了反感。這個反感可以大加利用。
你先把霍斯文的那部分計劃弄出來,在暫時的局面下,就相當於你掌握了巨大利益的決定權,成為了一個強有力的壓制霍斯文的人。
我說過了,霍斯文潛意識裡追求的是一種被壓制的不安感,這種不安反而會令他安定。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在不安當中生活,和尋找方向。所以他潛意識裡要保持這種局面,他就不會反抗你。」
趙祥鷹閉上眼睛體會著蔣銳所說的道理,緩緩的點頭,顯然還是有些內容不大懂,不過他對蔣銳的信服程度已經大大的升高了。
蔣銳接著道:「張庭遠本就心裡有愧,你先制服了霍斯文,這就相當於給張庭遠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就不會造成張庭遠的情感無法宣洩。所以你對張庭遠的示好才會發生正向的作用。
夏石出永遠是個看結果的人,所以他是最後選項,根本就不用顧及他,只要把其他的人搞定,夏石出也就自然搞定了。所以要把他放在最後一位,或者說根本不用考慮他。
而在這個時候,只有寧靜和徐壽章還暫時結著聯盟,這是他們的最後防線,如果你這個時候抖出兩人之間的事,結果不好預料。
有可能會有利於你,不過也有可能反而催促寧靜跟徐壽章急於扳倒你,我們專業領域管這種兩個極端都有可能出現的心理學現象叫炸火。意思是有可能滅火,也有可能助火,並非上策。」
李易忍不住道:「那就賭一把。」
蔣銳狠狠的瞪了李易一眼,道:「這是下策,我們要來一招以退為進,欲擒故縱。趙董事長主動把幫主之位交出去,送肉上口,這樣在心理學結構上就暫時結了徐壽章的目的心態。
徐壽章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實際上是給他主動提供了一個宣洩口,叫他的內心動力不能集中起來。
我說過,徐壽章的目的性極強,他要把一件決定了的事情做完,才能考慮下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