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蜂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臉上雖然帶著笑,心裡卻道:「鎮黃河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合盟的了,霍老三現在雖然口氣有所鬆動,卻也不可靠,不如叫他們互相為敵,失去好感,免得結成同盟,跟我一人作對。」
這時見雙方誰都不說話,萬蜂不想冷了場面,忙又給鎮黃河介紹餘人。
西江幫、左治會、萬道教、點子口這些幫會的首腦都出來跟鎮黃河客氣了幾句,除了程康,鎮黃河跟別人都不大熟,只是應付著打了幾聲招呼,顯得很沒有禮貌。
等眾人介紹完畢,曾文遠從一旁過來道:「甄大哥,廣寧雖然沒有北方冷,但是氣溫也不低,大家都見過面了,那就裡邊請吧。」
鎮黃河摟著那個叫韻兒的美女正要向裡走,忽然道:「哎?鷹眼呢?巫幫的人沒來嗎?」
李易在人群裡一聽,不由得一愣,這才知道原來巫幫也是八部會裡的,難怪邵榮傑會出現在這裡,真沒想到竟然是這回事。
萬蜂道:「別提了,鷹眼帶著他的兄弟居無定所,我派了手下人出去找他,一直找不到,消息是散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來。咱們八部會八個堂口開香堂,缺了一個,還真是有些遺憾。」
萬蜂一直緊咬八個堂口這一說,說的雖然自然,李易和一些有心人卻都聽的出來,明擺著就是把八派同盟說成了事實。
鎮黃河也不知聽沒聽出來,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道:「這老東西沒來,真是的,那就沒意思了。」
忽然不遠處有人道:「你背後說人壞話,你才是老東西,我這不是來了嗎?」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旁街角閃出來幾個人,為首說話的那人正是鷹眼。李易見過他,有一次還險些被燒死,看他的樣子沒什麼變化。
人們順著鷹眼的方向向他身後看去。卻都驚呼一聲,只見鷹眼背後跟著一個大個子,鷹眼的頭頂只跟這大個子的胸口平齊,雖說鷹眼是個不高的胖子。可是這大個子的身高卻也實在是驚人。
李易自然認得,這人正是邵榮傑,只見他右手包著紗布,布片外還滲著血,臉上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顯然對剛才失手受傷一事還十分憤怒。
這些人在這裡出現,李易雖然驚訝,可是一知巫幫也是八部會成員之一,那也就不如何稀奇了。
但是李易再向巫幫人群中一看,卻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人群中有一人,正是大頭九郭慕。
李易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大頭九怎麼會在這出現。明明是被送到勞改營去了。難道他越獄了?
李易登時反應過來。先前在路邊吃早點的時候,眼前曾經開過去一輛車,車裡有個人影看著很熟,只是就在要想起來的時候,卻被苗吉給攪了。
現在才頭腦中電光一閃,原來那個人影就是大頭九。只因為心裡知道大頭九入獄,這才一直沒能想到他身上。現在想起來。剛才在那個小胡同裡,跟邵榮傑一起斗自己的那個人正是大頭九。雖然沒看到他的臉,但是他的鐵頭功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上次在新九大廈裡,李易跟大頭九放過對,當時對他鐵頭功的印象很深。只不過後來事情變化的太快,一件接著一件,李易一直也沒細想這些事情,不過他功夫好與不好,也都沒什麼意義了。
李易原以為大頭九一入獄,判了他三十年,這事就結束了,沒想到他居然又出現在眼前。
他怎麼會跟巫幫的人在一起?難道鷹眼跟他還講什麼義氣?帶人去劫獄?應該不會呀,如果是這樣,那這消息早就應該傳開了?
李易一頭的霧水,向人群裡微微一閃,把臉擋住,不叫大頭九他們看見自己。
李易心裡就預感到事情要變的特別熱鬧,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事。
只見鷹眼大踏步走到眾人前面,笑道:「怎麼開香堂也不叫我一聲,我從遠地方趕過來,可花了不少路費,老萬,你可不夠意思啊。」
萬蜂和鎮黃河走上前來,萬蜂道:「你還說呢,你怎麼才來?我都叫兄弟們把消息散出去了,以你手下的本事就不知道?你個老東西,你可來晚了,八個堂口,你最後一個才到,你說該不該罰?」
鎮黃河跟鷹眼以前一直臭味相投,對他十分瞭解,也道:「不用問,這老小子肯定是早到啦,他一定是一直躲起來暗中查看,等大伙都到齊了這才出現。是不是啊,鷹眼?」
鷹眼哈哈一笑,道:「小人,你們兩個都是小人,只知道瞎猜,我千山萬里的趕過來,這才給耽誤了,哪是早到了啦?」
萬蜂道:「老鷹,說說看,你最近又做什麼大買賣了?我可知道你,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一個破碗幾個破字兒就能賣了五六百萬的。」
鷹眼聽他提到販賣古董,觸動了心事,不由得哼了一聲,臉上顯出怒意,道:「別提了,這次陰溝裡翻船,叫一個小毛孩子給耍了,要是叫我抓著他,我非把他用凝玉刑弄死不可。」
李易一聽凝玉兩個字,不禁打個冷戰,心想這個鷹眼又有什麼古怪的刑法了?難道是把我腦子挖出來做菜?
鎮黃河道:「喲呵,是誰惹到你了?這人可不簡單,我倒要看看他長什麼樣?這人叫什麼名字?」
鷹眼剛才一時心裡氣憤,這才有些失言,現在卻不想自暴其醜,便含糊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個臭小子罷了。」
鎮黃河道:「你放心,這事交到我身上,只要一遇到他,立刻給你出氣。」
鷹眼道:「他就在廣寧,哼,我早晚找的到他。」
這時鄭國亮也已經出來跟大頭見了面,兩人小聲說話,卻不知說的是什麼。李易一直躲在人群裡,沒有露面,心想敵人這麼多。自己還是小心些好。
此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可是四周卻越來越暗,頭頂烏雲密佈。似乎是快要下雨了。
萬蜂見狀忙招呼眾人,道:「好,大傢伙往裡走,現在可真齊全了。咱們到大廈裡休息休息,晚上八點準時開香堂。」
李易心想自己還是落在後面比較好,免得被大頭九他們發現,現在強敵群聚,自己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遭到圍攻。
眾人正準備向裡走,忽然就聽見嗤的一聲響,很多人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李易卻聽明白了,這明顯是有人在打暗器。
李易對這聲音極熟,一聽就是苗吉鐵棍的破風之聲。李易心道:「這個活爹,敢情來刺殺的是八部會的人,媽的。你愛用棍子插誰就插誰。別插到我就行。」
李易扭頭看去,只見寒風中青光一閃,一根細鐵棍已經到了鎮黃河的背後,原來苗吉要殺的人是鎮黃河,不知道背後買兇的金主是誰?
苗吉的臂力該有多大,眼見這一棍就要把鎮黃河穿個透膛。把鎮黃河給釘在地上,忽然邵榮傑從旁邊縱了過來。冥蝶一劃,便將這鐵棍削斷。
可是鐵棍的勁力太大。前半截方向雖然偏了,卻仍然重重的打在鎮黃河的左腳跟上。
鎮黃河啊的一聲,向前跪倒,那周韻兒大聲尖叫,甩開鎮黃河的胳膊,一下子撲到甄小聰的懷裡。
李易心裡不禁咦了一聲,心說鎮黃河的情婦往他兒子的懷裡撲,這算怎麼回事?
這一切只是發生在一瞬間,李易扭頭看去,只見青馬大廈一樓的招牌上倒掛下來一人,臉上戴著頭套,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苗吉。
苗吉一棍不中,便又有五根棍子擲來,他身上棍子無數,除了褲襠裡那根不能擲,其餘的都能擲,且根根致命。
這時皇家營的幫眾們也都反應了過來,有的上來擋在鎮黃河身後,有的衝上去抓人。
苗吉這五根鐵棍,兩根插在皇家營兩個幫眾的腿上,被邵榮傑削斷了一根,另兩根卻插在了那輛賓利的車前蓋上,噗噗兩聲響,鐵棍直沒至根,這車明擺著就得送去修了。
苗吉是殺手出身,兩擊不中,立刻縱開,下面有人開槍,一槍也沒打中,苗吉很快便消失了。
皇家營的人只感覺臉上發燒,這麼多人居然還叫殺手跑了,忙大聲呼喝,齊集了人手,沿途追了下去。
萬蜂忙招呼合歡幫的人也出去幫忙追,把鎮黃河扶到大廈裡。
鷹眼似乎以前跟鎮黃河交情很好,見鎮黃河受傷,十分關心,上來把他鞋子扒下來一看,只見鎮黃河腳後跟腫了一大片,整只腳連彎都不能彎。
萬蜂忙叫人去叫醫生,青馬大廈裡裡外外就亂成了一團。
李易當然幸災樂禍,悄悄踱到霍老三跟前,小聲道:「二爺,你猜會是誰幹的?」
霍老三看李易身上又髒又破,又有血跡,不禁一愣,道:「你這是怎麼了?」
李易在他耳邊把跟邵榮傑打架的事說了一遍,霍老三笑道:「你還是呆在我們幫裡吧,免得被他們傷著了。」
李易又問了一遍,霍老三道:「這個不大好猜,看起來似乎是萬蜂叫人做的,不過他沒必要做的這麼急,現在香堂還沒開,雖然明知道鎮黃河多半不會同意合盟,但是整個皇家營卻得由鎮黃河帶領。
把他做了,皇家營要是別選幫主,事情反而就更不易辦了。再說萬蜂似乎沒這麼傻,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叫人這麼做,那不是直接就招來別人的懷疑嗎?」
大廈裡鬧了一陣,鎮黃河到了七樓治傷,萬蜂派出了好多人手,在大廈裡裡外外加了不少卡子,以防再有人來暗殺。
日間李易一直跟姜小強他們在屋裡呆著,吃過午飯睡了一覺,李易卻睡的很不安穩,一會兒夢到大頭九,一會兒夢到邵榮傑,一又會夢到了苗吉。
五點多醒來,吃過飯,李易正在屋裡跟姜小強聊天,卻聽外面人聲喧嚷,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發現了。
李易推門出去,在眾人後面跟著,上了七樓。來到鄭國亮那間房的外面,躲在人群裡聽了一會兒,這才知道。原來鄭國亮跟大頭九見面後,就把大頭九拉到自己房裡說話,兩人說著說著,覺得屋裡氣味不對。
後來找來找去。大頭九無意間一掀床板,不禁嚇了一跳,原來在床裡發現了沙子的屍體。
兩人對這沙子都不認識,忙叫來合歡幫裡的人,那當然有人能認出來。忙去找曾文遠。
曾文遠了一看,也吃了一驚,明明李易說把季全和沙子扣留了,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行換人,怎麼沙子會死在這裡?
曾文遠跟暗青子暗中勾結,這事只有他們的心腹知道,合歡幫裡誰也不知道。這當口可不能聲張。忙裝作驚訝的樣子(本來就很驚訝),連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萬蜂正在陪鎮黃河,鎮黃河腳傷了,一直咒罵不休。這時聽到發現了死人,便過來看看,一見之下也不禁心裡奇怪。心說沙子怎麼可能出現在青馬大廈?
萬蜂見沙子喉骨被人掐斷,看樣子早就死了很多天了。這時屍體已經略微發臭,難道大廈裡收拾房間的人總是能聞到一股怪味兒。
大頭九是外人。跟這事也無關,不便多說什麼。鄭國亮心裡雖然懷疑萬蜂暗中搞鬼,但是想到合歡幫還要利用自己,應該不會故意這麼做。再說他也不清楚暗青子這檔子事兒,也什麼都沒說。
曾文遠卻心裡忐忑,不知道萬蜂會不會懷疑自己。自己跟暗青子暗中勾結,只有自己的心腹知道,不過人數太多,人一多嘴就雜,總是不安全。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放心,如果萬蜂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絕不會一直等到今天還不發作,看樣子萬蜂一點也不知情。這時沙子的屍體從大廈裡被發現,完全可以懷疑到很多人的頭上,自己總是最安全的。
果然萬蜂站在沙子的屍體面前,一句話也不說,皺著眉,似乎心裡也很糊塗。
過了一會兒,萬蜂道:「屍體已經發臭了,先把人送到殯儀館吧,把屍體先燒了,也省得麻煩。」
萬蜂叫來得力的人把沙子送到殯儀館,他們本就跟當地很多部門都有關係,這時再送些錢,從街道補一個自然死亡證明,就說是酗酒死的,也就給燒了。
如果再由警方介入,立案偵查,那不知要有多麻煩。
處理過沙子的屍體,萬蜂向眾人笑道:「驚著大伙了,大家都散了吧,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咱們準備準備,開香堂。」
眾人議論紛紛,四下散開,各回房間,李易怕被鄭國亮和大頭九發現,自然混在人群裡回去了。
過不多時,曾文遠找了個機會,把李易一個人叫了出來,叫到沒人的地方,劈頭就問:「沙子怎麼會死在鄭國亮房裡?他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嗎?你是怎麼搞的?」
李易故作無辜,道:「這個問題你問我,我也沒法回答。我抓住沙子以後就叫人把他關在一個小旅館裡。剛才我才知道他居然死在了這裡。我跟我手下人聯繫了一下,這些廢物才告訴我他早在幾天前就把沙子弄丟了,怕我生氣,一直沒敢告訴我,打算把人找回來,將功補罪。」
對於李易的話,曾文遠十成裡有九成不信,可是這事卻也十分奇怪,怎麼想也想不通,眼前事情太多,也無暇追問,便道:「那你叫我跟暗……,跟他怎麼交待?」
李易心裡好笑,臉上卻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想了想,道:「反正我的人在你們手裡,我是一定要要回來的。這個沙子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又何必太在意?
這事知道的人太多,一定瞞不過暗青子,我看不如你從中周旋一下,就說你也不知道這事是怎麼回事,估計是你大哥叫心腹暗中下的手。
你再把我說的話說一遍,那暗青子一定會想,肯定是你大哥的手下暗中從我手下人手裡把沙子偷了出來,帶回了大廈裡,連你也沒告訴。反正你們幫裡的人最會用迷藥偷人了。
想是你大哥恨透了暗青子和沙子,就把他弄死了,然後放在了鄭國亮的房裡,今天又假裝發現屍體。至於你大哥這麼做有什麼目的,連你也不知道,估計是撇清唄。
你就說你又暗中打聽到,這沙子兄弟似乎不大夠義氣,死之前想把你跟暗青子的事全招出來,好叫你大哥饒他一命,但幸好你大哥氣極,不等他說什麼就把他弄死了。
你看這麼說好不好?這樣一來,暗青子再講兄弟義氣,也不會計較這些了,要不是沙子死的及時,你們暗中勾結的事一抖露出來,對誰都不利。
據我猜想,暗青子應該還有別的目的吧?難道當我看不出來?所以這事不只是你不想暴露,他也一樣不想暴露,要不然目的達不成,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當然,我的那個朋友,你叫暗青子好好照顧,可別少一根頭髮,沙子死了,這事可不怪我。要是我的朋友出了事,你交待我的事我也不會再幫忙了,而且把你跟暗青子的事全抖露出來,大家一起玩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