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遠氣的頭頂冒煙,心中暗罵:「李易你個挨千刀的,等我眼前的事情一了,我要是不在你身上捅幾個窟窿,我就不姓黃!哎?我姓什麼來著?媽的,氣糊塗了,我姓曾。」
今天要開香堂,曾文遠太忙,抽空跟李易嘀咕了幾句,這就得離開去辦別的事,走之前,曾文遠道:「李易,大家也沒什麼交情,這就是一筆交易,我希望你信守諾言,否則我也不會怕你多嘴,周飛是一定要死的。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你自己看著辦。」
李易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曾文遠似乎很不放心的看了李易一眼,轉身要離開,李易心念一動,迅速從手機上摘下一個信號接收器來,輕輕一彈,便沾到了曾文遠的衣角上。
這信號接收器只是個薄薄的圓片,從外表上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很容易叫人誤認為是不干膠,顏色也灰白灰白的不大起眼,沾在衣角上看不出來。
曾文遠走後,李易出了一頭的汗,沙子的屍體一被發現,李易一開始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總算是急中生智,把曾文遠糊弄了過去。
李易心想最好探聽出來周飛被他們關在哪,暗中去把人救出來,這才用暗器手法,把信號接收器沾到了曾文遠的衣服上,好歹也偷聽一下他私下裡都說什麼,如果有關於周飛的隻言片語,立刻就去救人。
李易回到房裡。打開手機試著調頻。這手機的功能太多,李易也沒耐心一樣樣的查使用說明書,就自己嘗試著來。
一開始全是雜音,亂哄哄的什麼也聽不清楚,似乎對曾文遠遠處的聲音聽的最清楚,李易調了幾下,慢慢的對曾文遠身邊一兩米之內的聲音也聽清楚了。
李易本想聽些關於周飛的事情,卻一句也沒聽到,曾文遠一直在指揮手下人做事,看來忙的很。有時聽聲音。曾文遠四周無人,便聽他對自己喃喃咒罵,顯然把自己恨透了。
李易心裡好笑,暗想這幾天廣寧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看來有熱鬧可瞧了,想起自己這麼辛苦,這一次最好在八部會當中得些好處,要不然就白來廣寧一趟了。
到了七點多,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烏雲壓頂,看來真的下一場大雨,大雨過後,天氣一寒,可能就要下雪了。
李易想起上次過年回家。在雪地裡跟周成他們玩炮仗遊戲,也不知道廣寧的雪天會是什麼樣。
忽然又想到了一張臉,李易的嘴角不禁露出笑容,那自然就是談欣蓉了,李易知道她雖然生完了孩子,但是體形一定不會有什麼改變。她現在一定沒有在想自己,而是在想段凱東那個死鬼。嘿嘿,這死鬼不知有什麼魅力,這麼吸引談欣蓉這樣的美女。
到了七點四十多,霍老三忽然來找李易。道:「今天開香堂,會上一定爭吵激烈,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這時沙子的屍體已被發現,李易手裡確實失去了一個籌碼,其實暗青子這些人心狠手辣。既使沙子還活著,還在自己手裡掌握著。到了關鍵時刻,暗青子和曾文遠也不會再顧忌沙子的性命。
霍老三這麼問自己,顯然是心裡還顧念著自己的利益。先前受了曾文遠的威脅,假意答應他要幫著萬蜂說服巧手幫,霍老三也同意先演演戲,拖一拖再說。
可是現在到了關鍵時刻,開過香堂就得見真章了,總不能一味的拖下去。
李易知道幫會的利益當然要大過自己的,見霍老三來跟自己商量,總不能就這麼厚著臉皮叫他還假意答應,一但事情定下來,再要扭轉可就來不及了。
忽然李易腦子裡一閃,想到一個主意,道:「二爺,我正在暗中打聽周飛的下落,也許很快就有結果。關於八幫聯盟的事,我本人也不是同意的,我看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下。
既然避不開,不如拖延些時間,一會兒開過香堂,咱們就一直不說話。等萬蜂問到頭上的時候,你再突然裝病,裝做舊病復發。幫裡由你作主,萬蜂總不能叫你帶病答應吧。這樣就可以贏得一些時間。」
霍老三緩緩點頭,道:「這倒是個主意,可以爭取一些時間,你看我裝什麼病比較合適?」
李易想到自己可以用點穴手法叫霍老三真的有些症狀,只是這麼做心裡沒底,霍老三本就身有殘疾,萬一點穴的力道方向沒掌握好,恢復不過來可就糟了。
霍老三看出李易有顧慮,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最終還是不能答應萬蜂這個無理的要求的,咱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能拖就拖了。」
李易道:「好,那咱們就干他一回,實在不行,我就給他攪亂,幹別的不行,搗亂我還不會嗎?」
正說著,合歡幫的人前來通報,說八樓香堂已經準備好,請巧手幫的人過去。
霍老三忙叫手下去找齊幫裡的要緊人物,問李易是否一起跟過去看看。
李易知道一會兒熟人太多,要是遇到大頭九、邵榮傑這幫人,十有**要被認出來,便把沙子的那些易容面膜拿出來敷在臉上,把四邊按了按,這才跟霍老三他們一起出來。
霍老三行走江湖靠的是巧手藝,雖然不大精通易容,但是看見李易這麼做,也不覺有什麼稀奇的。
巧手幫這次來廣寧,幫裡骨幹來了一半,四個長老中安姨和光叔一起來,天叔年紀太在,在家留守,海叔忠於霍老三,也在家留守,以防家裡有變。
這次把安姨也一起帶來,李易知道也是為了防止這個老娘們留在海州。會暗中使壞。現在她雖然已經降級。不再是幫里長老,但是霍老三不為已甚,後來又叫她做回長老,只是罰去的兩個堂口並沒還給她。
李易換了身衣服,隨著巧手幫的人出來,跟著人流向前走。
其餘幫派的人也紛紛從房間裡出來,大家亂哄哄的上八樓。一路上經過走廊時,李易見窗外一片陰暗,叫人心裡壓抑,和樓裡明亮的燈光相比。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忽然外面打了個閃,像是把天也撕開了一半,一時間外面街上的車和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很快便隱在昏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了。
很快的,便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的雷聲,聲音滾滾而來,經歷數秒不消,人們紛紛看向窗外,走廊裡誰也不說話,各想心事。
走到八樓,忽然聽到鎮黃河的聲音道:「這點小傷算什麼?都少說話了。」
李易見鎮黃河坐在輪椅上,雙手揮著,叫手下人別再說話。
這大廳就是上次萬蜂見李易的大廳。大廳門口擺了一個關公的像,和真人一般高,關公的大刀上鑲了一條金邊,在燈光照射之下,顯得十分耀眼。
萬蜂早已站在大門口等著,筠舒站在他身旁,挽著萬蜂的手臂,臉上笑咪咪的看著來客。
曾文遠穿著紅色的褂子,胸前是寸排骨頭紐,臉上洋溢著笑容。左手拿著一把折扇,還真有些古意。
那個光頭杜闊海卻一臉冰冷的站在萬蜂身後,似乎連眼珠都不動。
這走廊本就寬闊,八個幫派的骨幹首腦齊集此處,也不顯得有多擁護。
萬蜂見人來的齊了。笑著上前幾步,雙手作勢一按。道:「眾位,眾位叔叔伯伯,哥哥兄弟,大家好。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咱們八部會的八個堂口第二次聚的這麼全。我萬某人今天做東,請各位到廣寧,我也盡一盡地主之宜。好,我不多說,咱們拜過關二爺,這就開香堂。」
說罷叫曾文遠分派手下,給每個幫會首腦上一小杯黃酒,李易手裡也分到一杯,大家在關二爺面前躬身行禮,將黃酒一飲而盡。
喝過黃酒,萬蜂叫人打開大廳的門,引眾人進去。
大廳門一開,眾人眼前便是一亮,李易上次來過一次,沒想到這幾天的工夫,大廳裡便重又裝修一番,原有的物件都還在,又增加了不少東西,一時也看不清這許多,反正都是盡顯堂皇的物件,只見大廳裡一派寶貴之象,所有人的臉上都映出一層金色。
萬蜂十分得意,當先開道,引眾人走進大廳,大廳正中是一個長桌,紫紅色的桌面,鑲有金邊,上面已經擺滿了杯子。
萬蜂走向首席坐在長桌的一端,陳筠舒坐在他的身邊。萬蜂伸雙手向另外七個幫派示意,叫大家坐下。
桌上並沒有擺放七個幫派的名號,七個幫派便在合歡幫幫眾的引領下,紛紛落座。
皇家營鎮黃河坐在萬蜂左手邊第一位置,周韻兒和甄小聰在他兩旁坐下。
左手邊第二位的便是鷹眼,這傢伙臉上不喜不怒,雙眼的眼神縮在裡面,一看便是城府極深。
大頭九郭慕則坐在他身旁,咬著牙,雙眼向前直視,想是在想心事,李易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禁暗暗冷笑。
邵榮傑雖然受傷,卻也來了,站在鷹眼的身後,他個子太高,在大廳裡一站,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在鷹眼的另一邊坐著一人,這人鼻子前面彎過來,形成一個極明顯的鉤狀,雙眼深陷,一看就是十分陰險的人。
這人李易以前沒見過,見他坐在鷹眼的旁邊,肯定地位尊崇,不知是什麼人。
左手邊第三位是左治會的閔虎,這傢伙油光滿面,身邊也拉著一個美女,李易見過,那是青馬大廈裡的,想是閔虎好色,合歡幫又極力示好,把這美女賞給他了。
左手邊第四位的卻不認識,不過那人氣派倒挺足的,大約六十多歲,臉色紅潤,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意思,就是臉上笑嘻嘻的,有些不莊重。
李易同一轉念,便猜了出來,這人一定是萬道教的所謂教主。就是不知道叫什麼。
霍老三則坐在萬蜂右手邊第一位。信手和都邦坐在他下首,接下來是兩個長老,李易雖然易了容,但是怕大頭九他們從身形上認出自己來,他不想暴露身份,便跟姜小強、那正和左眼圈子他們站在後面人群裡。
右手邊第二位坐的便是西江幫的程康,程康一臉凝重,似乎有心事,他旁邊便是鄭國亮,卻是一臉喜氣洋洋。
右邊第三位的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穿著也普通,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眼睛似睜不睜,坐在椅子裡腰都直不起來。想來就是點子口的幫主了。
桌上除了這些人之外,各幫的其餘骨幹也都有座位,各自坐在本幫幫主的兩邊。
眾人坐定,曾文遠沒座位,笑著親自給七個幫中首腦倒茶,從巧手幫幫眾附近經過的時候,似乎在找什麼。
李易知道他是在找自己,想叫自己在現場再發揮些作用,便向曾文遠揚了揚下巴,笑了一下。曾文遠立刻明白。也報以一笑。
這時窗外已經像是黑天一樣,天色如墨染,又是一道閃電打過,等轟隆隆的雷聲再次響起時,大雨也下了起來,嘩嘩嘩的打在玻璃上,噹噹作響。
萬蜂笑著站了起來,舉起茶杯,道:「眾位,我今天太高興了。沒想到各位都這麼賞臉,肯來參加咱們的大會。
剛才在門外我說過,這是咱們八部會八個堂口第二次聚會,我為什麼要說第二次呢?
想必大有都知道,想當年咱們八部會聲勢極大。到了民國,更是了不得。別的幫派說咱們都是邪門外道,旁門左道,那是他們嫉妒。
可是到了後來,因為地域距離太遠,就難免分崩離析,現在已經拆散為八個幫派。
而今天八派齊聚,又恢復了往日的風采,大家個個臉上有光,以後叫道上的朋友說起今天來,那也是一段佳話。」
說罷將手裡的茶一飲而盡,將杯底一亮,道:「今天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這第一杯是忠義茶,大家請。」
桌上在座的眾人都依言舉起茶杯來,一飲而盡。
鎮黃河卻嚷嚷道:「老萬,你口才越來越好了,說這麼多幹什麼,你老小子心裡想什麼,當我不知道?你向來小氣慣了,會捨得請大家來吃你的花你的?哈哈,有話就直說嘛。」
萬蜂也想把這話挑破,只是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雖然大家心裡都有數,但就這麼冒冒失失提出來,總是不妥當,顯得自己沒有風度。
這時鎮黃河大大咧咧的把話挑明,正合了萬蜂的心意。
萬蜂一笑,道:「老甄總是這麼性急,也好,反正也是要說的,我也就跟大伙說說。」
眾人聽他要談到正題,不禁都坐直了身子。
外面雷聲隆隆,雨越下越大,大廳裡寂靜無聲,沒人說話。
萬蜂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陸續趕來,我先前跟早來的各位哥哥兄弟們已經簡單的說了說其中的情況。
咱們八部會鬧到今天這一步,八個幫派各有各的麻煩,我一直在想,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大家一盤散沙,不能團結。
誰都知道,合則力大,分則力小。咱們出來混江湖,為是的什麼?不說那些高台教化的東西,咱們一為忠和義,二為權和財。
現在法制比以往的年月都嚴格了,大家撈偏門並不容易,各自守著一方,十分辛苦。
所以我就忽然產生個想法,如果能把八個幫派再變成八個堂口,匯合還原,變成原來的大幫八部會,那不管是白道,還是江湖上的同道們,又有誰能欺負得了咱們?
所以我今天把大家召集來,一是為了聚會,跟大家敘敘舊交,二來嘛,嗯,就是為了這個意思了。
我和幾位同道商談了幾天,談的很投契,很多朋友都同意我的想法,我也很欣慰。
但是咱們人多,想法自然也多,不知道其它幾個幫會的大哥們是什麼想法?
那麼我就先說這麼多,大家有什麼想法,可以暢所欲言,咱們也民主一些。哈哈哈。」
萬蜂哈哈笑了幾聲,桌上卻沒有人說話,只聽到窗外大雨如潑,唰唰作響,萬蜂不禁有些尷尬,向曾文遠看了一眼。
曾文遠很想叫鄭國亮、李易、閔虎三人先說,可是鄭國亮畢竟不是幫主,程康又低著頭不說話。
李易雖然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但是他不是八部會的人,叫李易站出來說話並不合適。
而閔虎則幫會太小,人又糊塗,口才又差,雖然已經把他拿下了,但是只是想叫他助聲而已,等大勢將成的時候,再由他出來贊同,推動萬蜂成事。這時叫他先說話,也不合適。
而萬道教和點子口也是一樣,幫會太小,跟別人又不大熟,總不能叫他們先說話。
曾文遠有大才,知道這種事情誰先說話誰後說話,很有講究,不能亂了順序,一但錯了順序,極有可能前功盡棄。
曾文遠怕冷了場,忙舉起茶杯,高聲笑道:「各位大哥,咱們在一起也聚了一些日子了,我跟各位大哥這幾天暢談縱橫,對各位的胸襟十分佩服,各位大哥都是有志向有抱負的人,今天我大哥提出這個建議,眾位有什麼想法,可以先說一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