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蘇綠的往事
蘇綠轉頭看向窗外,續道:「我當時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後來他撲過來,壓在我身上,撕我的衣服。1——
我當時一聲沒哼,我在等,我在等我媽從外屋闖進來救我,可是沒有,我不知道她當時在外面幹什麼。那年我十四歲。
當時他扒光了我所有的衣服,使勁的咬我,像是要把我吃了♀時候警察闖進來,把他抓走了,後來判了二十五年,那個流腸子的人居然沒死,被醫院救活了,要不然恐怕就得判他死刑了。
我當時很恨,為什麼人流出腸子來還不死,為什麼不判他死刑,為什麼不一槍斃了他。
我這個後爸被抓進去以後,我媽就跑到城裡和一些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就不再管我,那個時候她能賺很多錢,打扮的也很漂亮,每天出入場所,哼哼,她紅的很。
我十五歲那年實在受不了這種沒家沒親人的日子,我偷了我媽的錢,一個人出來闖蕩。
在京城混了一年,天天睡車站,在地鐵裡賣唱,後來因為當地流氓總是騷擾我,我就來了海州。
在海州開始那幾個月,我幾乎天天只吃一頓飯,直到後來唱出一點兒成績,才開始在各個酒吧賺點兒小錢。
兩年多前,我開始在柳芝士的場子裡駐唱,他在薪水方面倒不吝嗇,我的生活也開始一點點好起來♀一年多是我生活狀態最好的一段時間。」
蘇綠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語氣上沒有一點變化。
李易很少傷感,今天是頭一次,窗外的陽光照到屋裡,把蘇綠的影子拖的很長。
第二天凌晨,兩人下班後,李易請蘇綠喝了一頓酒,蘇綠喝高了,又說又唱,嗓子啞的厲害。
自從點完以後,蘇綠那天晚上不到七點,嗓子就啞的不行了,接連兩天,蘇綠在台上唱歌,台下都是倒彩聲一片。
她和李易說好了,不能阻止客人的喝倒彩,目的就是給柳芝士看,李易的意思也是一樣的,叫蘇綠多唱幾天,直到柳芝士受不了她,主動炒了蘇綠的魷魚。
正所謂我求人不如人求我,要是主動去柳芝士說,恐怕會引起這個老油條的懷疑。
喝著酒,蘇綠有些的這樣會不會變不回來,李易道:「以老黨的醫術,我看應該沒什麼問題,這個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蘇綠忽道:「你想不想聽歌?我目前這個嗓子,唱一首存想往事給你聽,好不好?」
李易也有些微醉,藉著酒勁拉起蘇綠的胳膊,忽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問了一句相當愚蠢,但卻是李易一直想問的一句話,「蘇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李易問完了這話,心裡也開始後悔了,恨不能給自己兩個重重的嘴巴,真完蛋,我怎麼問了這麼一個缺心眼兒的問題。
要說人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個字,那就是賤,明知道沒戲,明知道是什麼結果,可是卻偏要問。
蘇綠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道:「你說呢?」
李易苦笑著點點頭,舉著酒杯道:「來吧,喝酒,為了……,為了辭職,為了能全身而退,為了離開柳胖子這個混蛋。」
蘇綠哈哈一樂,跟李易碰了一杯,也道:「多謝李大少,為了能早日離開這個集中了臭蟲王八蛋的酒吧,向前光明的前途,乾杯。」
蘇綠雖然醉了,可是也覺著這話有點傷著李易了,正要用別的話找補一下,李易卻醉笑道:「你,說的不錯,我想,你不只是因為要離開柳芝士而高興,同時,也為了,離開我,我呀,我這個臭蟲、敗類、人渣以及極為無恥的王八蛋而高興,對吧?」
蘇綠笑的前仰後合的,手裡酒都灑在了地上。
李易忽然又問了一個超級賤的問題,「哎,我說,你每個禮拜都上死胖子的辦公室裡呆一會兒,那是,去,幹什麼了?」
蘇綠忽然止住笑,盯著酒杯,臉上顯出十分擔憂的表情來。
李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忙擺手道:「算了,算了,就當我沒說。」
蘇綠道:「我跟他沒什麼的,這個,你知道的。」
李易探過身來,小聲道:「這個我知道,那你……,是不是跟毒品有關?」
蘇綠忽的像觸電一樣挺直了身子,以一種極為奇怪的目光看向李易,道:「你……,你怎麼知道的,是他告訴你的?」
李易其實很高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只不過他一直沒能,或者說沒敢往更壞的方向去考慮,有苗好的例子在先,這叫李易不敢直接面對某些事情了。
蘇綠下意識的向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盯著李易的眼睛,似乎想要從裡面看出什麼來似的。
李易也不避諱她的目光,道:「是他逼你的,還是你自願的?這次你要離開,要辭職,是因為錄唱片,還是因為你不想再干了?」
蘇綠的反應似乎是碰到了尖刀,李易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刀子一樣往她心裡戳去。
終於,蘇綠堅持不住了,低下頭慢慢啜泣,那樣子叫李易看了,心都跟著疼。
蘇綠邊哭邊道:「我來青春舞帶以後,柳芝士對我很照顧,給的薪水也很多,我以為遇到了好人。
可是過了一陣子,有一天,柳芝士忽然叫我去她辦公室裡坐坐,我一開始以為他有那種企圖,本來不願意去,可是又怕得罪他,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我心裡打定主意,他要是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我寧可跟他撕破臉,不在這干了。
哪知道他找了我去,也沒說什麼,只是問問我家裡的情況,又問了問我以往的經歷,這些東西他其實早就知道一些了,我當時不知道他為什麼又問一遍。
他說很同情我的遭遇,叫我在青春舞帶好好唱,同時也不反對我去別的酒吧駐唱,我時當雖然懷疑,可是還是沒往更壞的地方想。
後來我去了狂舞熱血和一夜歌皇兩個酒吧,聽說柳芝士也在背後跟那兩家的老闆談了談,關照了我一下,所以才那麼順利。
又過了一段時間,就是在你來之前的幾個月,他忽然跟我說,願不願意再多賺些錢。
我當時沒直接回答他,只是說我目前賺的錢已經很多了,我很滿足。
他見我說話很圓滑,就沒再逼我什麼,只是說每個週末都去他那裡坐坐,聊聊天。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跟我說,有一樁生意要我來做,說這種生意由小姑娘來做很安全,沒人會注意。
我問他是什麼生意,他說叫我幫著送一樣貨到順豐區,到時候自然有人跟我接頭,再把錢付給我,我把錢帶回來,可以得其中一成。
我當時知道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一定有很大的風險,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毒品上去。
他給我了一個小包裝袋,裡面有個盒子,很緊,叫我不能打開,直接送到順豐區一個電話廳的旁邊,到時那裡會有人接應我。
等那人來了,我們手交錢一手交貨,誰也不會留意,我再把錢帶回來就可以了。
我本來不願意,但是又不敢,我就按他說的,把小袋子帶到了順豐區,我把盒子藏在包裡,誰能知道我包裡裝的是什麼。
就這樣我做了第一筆買賣,居然得了一千塊,我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好事找上了我。
隔了不久,柳芝士又叫我去送東西,我在半路上偷偷把小盒子打開了,看到了裡面的一,我再不懂,也知道了,原來我一直在幫他販毒。
我當時嚇壞了,沒敢聲張,把東西交出去之後,回來就病了,跟柳芝士說我不打算再幫他送東西了。
柳芝士沒說什麼,只是叫我好好休息,等病好以後常到他那裡坐坐,還叫我不要和別人亂說話,叫我做人小心一些,日後虧待不了我。
我聽的出來是一種威脅,也就順勢答應了。我天天做惡夢,總夢見警察忽然闖進屋來,把我銬走。
後來你來了,我仍然每週都去他那裡坐坐,他只是和我扯扯閒話,也從來不說別的。
這次過年以前的一天,他忽然跟我說,他有一個小朋友出國了,想叫替代那個人的位置,再幫著送些貨,所得的提成可是達到原來的一倍半。
我這才感到害怕,他所說的那個小朋友我想我知道是誰了,我也和她見過幾次面,只是沒怎麼聊過。
這人你認識,就是那個苗好。我不知道這個苗好是出於什麼原因不再替柳芝士干了,但是我感覺到我正在步她的後塵,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正好我新創作了這首歌,我才想借這個機會,找一家唱片公司正正經經的開始另一種生活,只是他死活不肯放手。」
李易的心裡忽閃一下,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後怕,蘇綠不知道苗好的具體情況,不過她猜的沒錯,苗好只是柳芝士利用的一個小棋子,沒有價值了就扔掉,扔了以後就可以再換一個。
蘇綠確實正在步苗好的後塵,所差別的是苗好心甘情願,她願意去販毒,而蘇綠不願意。
不過這種差別沒有什麼兩樣,風險是她們去冒的,而柳芝士躲在後面,就算是苗好她們被抓了,柳芝士也一定有法子叫自己置身事外,不用的她們把自己供出來。
李易的胸口有一股火在燃燒,柳芝士這個胖乎乎的形象,在李易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純粹的人渣。
李易忽然湧起一陣殺機,兩把冥蝶自動從前臂內側滑出,到了兩掌中間,這叫李易自己都有些後怕,要是柳芝士就站在他面前的話,恐怕李易一衝動,這兩刀就刺出去了。
李易知道這種事情極為纏手,不管你情不情願,只要你沾上了,就別想再甩開,畢竟多一個外人知情,對柳芝士來說,還是會增加一定的風險的。
蘇綠既然已經被柳芝士陷到了其中,那恐怕就不會全身而退,這種推測叫李易後背一陣陣發寒。
他不但替蘇綠的,替苗好不平,同時也為自己感到一種害怕,似乎正處在一張網裡,這網雖然又大又薄,可是卻長滿了倒刺,你要是不衝出去,早晚會被刺死,你要是想衝出去,也一樣是死。
看來不管網破不破,魚是一定會死的!
這一晚,兩人喝的酩酊大醉,李易帶著蘇綠到東福賓館住了一晚,當然兩個人都喝醉了,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什麼曖昧的舉動都沒有,甚至李易晚上起來上廁所回來的時候,都沒發覺床上還躲著一個人。
第二天中午,李易先醒了,隨手一碰,碰到了身旁的蘇綠,這才回想起來,原來和蘇綠睡在了一間房裡。
李易看著沉睡中的蘇綠,想起她的一切舉動,心情極是複雜,但是總算兩個人已經交流了不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心存隔閡了。
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說,蘇綠已經初步把李易當成了朋友。
李易慢慢湊過去,在蘇綠的腮上吻了一下,蘇綠沒有反應,李易得隴望蜀,輕輕的撫過蘇綠的大腿和翹臀,感覺著那種極有彈性的部位。
就在李易想伸出手去摸蘇綠胸部的時候,蘇綠忽的醒了,李易忙坐正身子,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蘇綠頭很痛,向李易要了杯水,她一張嘴兩人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時,她的嗓音竟然啞的嚇人,每說一個字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蘇綠喝了一大杯水,又試了試,還是不行,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李易道:「別怕,這是好事,先從柳芝士那裡離開,我立刻就給你點回來。」
蘇綠點點頭,似乎沒發現李易剛才輕薄的舉動,起來洗漱一番之後,兩人離開了東福。
晚上七點鐘,蘇綠早早的就到了青春舞帶,故意的逢人便說兩句話,大家聽到蘇綠的嗓音都嚇了一跳,沒想一兩天的功夫就啞到了這種程度。
李易向蘇綠使了個眼色,蘇綠會意,上樓去找柳芝士,李易假裝在大廳裡巡視了一圈,便點了支煙,慢悠悠的上了三樓。
李易見三樓沒人,悄悄的挨到柳芝士的辦公室附近,偷聽裡面兩人的談話,聽不大清說的是什麼,似乎沒有發生爭吵,蘇綠的嘶啞嗓音倒是清楚的很。
過了一陣,蘇綠推門出來,李易忙躲到一邊,一看蘇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兩人下了一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李易道:「怎麼樣,他不答應?」
蘇綠點了點頭,道:「他說叫我休息一段時間,薪水照給,等我好了再來上班。我說我看過醫生了,醫生說恐怕好不了了,就算是好了,對唱歌也有很大的影響。
他似乎不大相信,就說先觀察幾天看看,要是實在好不了,那就叫我不要再唱了。
我一聽他這麼說,本來挺高興的,沒想到他又提起了那件事,說我要是不能唱歌,以後不如專心幫他送貨,比唱歌賺的多。」
李易一聽也很頭疼,像這柳芝士這種老油條,肚子裡除了屎就是轉軸兒,想跟他玩心眼兒,贏的可能性極小。
李易咬牙道:「看來要想對付他,恐怕只有魚死網破一個辦法了。」
蘇綠道:「你的意思是……,不,這絕對不行,李易,說實話我並不喜歡你,可是你幫了我這麼多次,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我心裡很感激,咱們之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後還是各走各的,你不用再為了做什麼了,我就聽天由命吧。」
李易聽蘇綠這麼直白的說不喜歡自己,雖然知道她沒有嘲諷的意思,可心裡還是一痛,感覺到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李易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啪的一聲,大廳裡有人摔了一個酒瓶子,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那裡。
李易搶步到了大廳中間,只見西南角坐著幾個人,都身穿黑西服,戴著墨鏡。
其中一個壯漢好像認識李易似的,惡狠狠的起身指著李易道:「哎,你過來,你們酒吧是不是賣假酒想要人命?
這酒全是工業酒精勾兌的!一喝就死人知道不?工業酒精能把人眼睛喝瞎知道不?
我兄弟剛才喝了你們的酒,現在眼睛就不好使,什麼也看不見,你看怎麼著吧?」
李易用屁股也能想明白,這是一幫訛人的貨,這酒吧哪來的工業酒精勾兌的假酒,價錢是貴,但是絕對辨。
李易不慌不忙的走到那大漢身邊,仰頭看了看他,李易身高一米八,這大漢比李易還高了半個頭,甚至比趙祥鷹還高。
李易笑道:「朋友,我不認識你呀,我看你是頭一次來我們酒吧吧?
咱們這從來就不賣假酒,這酒吧開了這麼多年,要是賣假酒,那得喝瞎多少人?
為什麼你的兄弟就那麼倒霉,這麼容易就中獎了?他眼睛看不見,怎麼證明是喝我們的酒喝瞎的?」
那大漢把身旁一人的墨鏡摘掉,道:「你睜開你那個肚臍眼好好看看,他是不是眼睛瞎了?現在眼前一片白霧,什麼也看不見,這要是上醫院做白內障手術,醫藥費得誰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