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第一件事,也不完全是幫忙,而是一個邀請……」
雅爾弗裡德說完,放下了酒杯,站其身形,鄭重地對謝裡爾以及謝裡爾身邊的羅蘭等人說道:「我,雅爾弗裡德,正式代表奧德裡奇部落,向幾位發出邀請:請幾位以奧德裡奇貴賓的身份,參加三天後的那達慕大會……」
謝裡爾沒有想到雅爾弗裡德的第一個條件竟然是這個,和羅蘭對視一眼,發現羅蘭沒有什麼別的表示,謝裡爾就答應了下來。
他和羅蘭的想法很簡單,反正要去參加這個那達慕大會,是不是以奧德裡奇部落貴賓的身份參加,其實根本無所謂,而且和奧德裡奇部落一起,反而會省去很多麻煩。
在羅蘭看來,雅爾弗裡德這樣的邀請和提議,更多地是在展示他的友誼,希望維持住和槍炮玫瑰以及謝裡爾的良好關係,為以後的交易打好基礎。
「感謝你的好意,我的朋友,我們非常榮幸能夠作為奧德裡奇部落的朋友,去參加大草原的盛會……」謝裡爾一口答應了下來,繼續問道:「那麼下一個呢?我的朋友,請告訴我,我謝裡爾肯定會竭盡自己的能力,幫助熱情好客的奧德裡奇部落……」
「第二個嘛……」
雅爾弗裡德沉吟了一下,毫不掩飾地直視羅蘭。
「我的朋友,在我說出來之前,是不是應該先介紹一下這位朋友……」
謝裡爾聞言一愣,為難地看向羅蘭,他可不敢給羅蘭做主,誰知道這位馮氏一族的三少爺到底想不想用自己的真正的名諱。
「羅蘭!」
謝裡爾沒有想到的是,羅蘭倒是痛快,直接就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羅蘭其實也挺佩服雅爾弗裡德的,自己和馬王一起奔馳而來,帶著整個大草原的野馬群,駐足奧特裡奇部族之外,讓雅爾弗裡德帶著整個部落草木皆兵了整整一個早晨。
自己進到奧德裡奇部落之後,雅爾弗裡德竟然先是跟謝裡爾先拉感情談買賣,好像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有,羅蘭才不信,謝裡爾一碰到重要的決定就要看自己一眼的下意識動作,能夠逃得過這條老狐狸的眼睛。
雅爾弗裡德竟然生生忍到現在,才出言詢問自己是誰,僅僅這份隱忍和控制力,就叫人刮目相看。
大草原上的雄主,果然沒有什麼省油的燈!
現在雅爾弗裡德拐彎抹角地詢問自己的身份,出於對這個奧德裡奇老族長的尊重,也是羅蘭自身的性格使然,羅蘭乾脆利落地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你就是羅蘭少爺!?」
一聽到這個名字,艾倫就驚了。
這就是羅蘭!?
魔法鬥氣雙天賦,六歲血染長街的羅蘭!?
本來艾倫對三年前謝裡爾跟自己說的關於羅蘭的一切,還將信將疑,現在一想到羅蘭如天神一般,乘坐著馬王奔馳而來,不由得不相信了。
怪不得能夠駕馭的了野馬群的馬王,也只有羅蘭這樣的英雄人物才有這個資格!
「哈哈……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也聽過謝裡爾談起過你的英雄事跡,就算是大草原上最優秀的人,也不見得能有羅蘭少爺這樣精彩!來,我敬你!」
雅爾弗裡德根本沒搭理自己的小兒子,反倒是對羅蘭一頓恭維,對羅蘭舉起了酒杯。
羅蘭也端起酒杯,學著雅爾弗裡德的樣子,蘸著馬奶酒,三彈敬天,三彈敬地,給自己留下印跡之後,將手中的馬奶酒一飲而盡,一亮杯底,靜靜地等著雅爾弗裡德下面的話。
「好漢子!」
這回連少族長吉爾伯特都動容了。
馬奶酒烈,窖藏時間長,發酵得充分,酒力絕對不是什麼葡萄就能夠比擬的。
馬奶酒怪,馬奶和糧食一起釀造,總有一種怪異的膻味,中央山脈以東的人們,一般都喝不習慣這種酒。
事實上,奧特裡奇部落作為大草原北部最大的部落,見過不少從中央山脈以東來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會像謝裡爾一樣,敬天敬地的時候玩上一點小花招,很少有人能像大草原的漢子一樣,一口把將近一斤馬奶酒一飲而盡!
「我再敬你一個!」
吉爾伯特站起身形,端起酒杯。
大草原的漢子生性豪爽熱情,敬重的也是豪爽熱情的漢子!
而在他們怪異的思維中,能喝酒,敢喝酒,恰恰就是豪爽熱情的一個重要的體現。
羅蘭看著吉爾伯特,這個在大草原風評豪邁勇武的漢子,一臉真誠地看著自己。
「好!」
端起酒杯,滿飲!
「我也敬你一個!」
艾倫也端起了酒杯,不同的是,雅爾弗裡德對羅蘭是欣賞,吉爾伯特是惺惺相惜,而他對羅蘭是崇拜。
「好!」
羅蘭來者不拒,又是滿飲!
謝裡爾看著羅蘭喝酒,都感覺眼前發黑。
這酒還能怎麼喝呢?
什麼話都沒有,三個「好」,三杯酒,就是三斤!
喝水也不能怎麼快吧!?
三杯酒下肚,羅蘭微醺,雅爾弗裡德父子三人再看待羅蘭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在醞釀。
謝裡爾開口說話了,他估計他再不說話,照現在的架勢下去,這幾個傢伙非全喝多了不可。
「嘿,我的老朋友,先把你的第二個要求說出來吧,一會你們再喝,一醉方休都沒關係……」
「第二個麼……是要請羅蘭少爺幫個忙,不過,要等到那達慕大會完了以後才行……」
老族長雅爾弗裡德的話讓大家都愣了,誰都沒有想到豪邁熱情的他,竟然會和大家打起了啞謎。
「羅蘭少爺,您是什麼意見,等到那達慕大會之後,給我們幫個小忙吧……」
雅爾弗裡德也喝了不少,因為酒精的作用,感覺和羅蘭的距離被拉近了,所以言語上就要隨意了很多。
「不行!」
讓雅爾弗裡德沒有想到的是,羅蘭開口直接拒絕了。
羅蘭喝酒痛快,奧特裡奇部落的老族長沒有想到,羅蘭說話也痛快,像一把刀子一樣鋒芒畢露,一刀就砍斷了他的念想。
雅爾弗裡德一臉迷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麼,連到底是什麼要求都不知道,怎麼會拒絕得怎麼痛快。
「為什麼?」
統領著大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之一,雅爾弗裡德可不僅僅會喝酒談買賣,這個時候把臉沉下來,頓時讓帳篷裡的氣氛變得凝重,謝裡爾甚至有一種錯覺,帳篷裡面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
「十五輛大車的食鹽,十五輛大車的茶葉,換奧布裡奇部落五百匹戰馬沒有問題,我想就算沒有奧布裡奇部落的幫忙,以槍炮玫瑰商會的能力,在那達慕大會上用十輛大車的食鹽和十輛大車的茶葉,交換出來三百匹戰馬,我想也不是什麼難事……」
羅蘭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帳篷裡面的人,都是粘上尾巴就是猴的人精,誰都聽出來了,羅蘭的言下之意是,有沒有奧特裡奇部落的幫忙,槍炮玫瑰商會都能搞到戰馬,犯不著答應什麼雅爾弗裡德的要求。
「具體什麼要求都不聽聽?也許對羅蘭少爺是好事呢?」
羅蘭聽了雅爾弗裡德的話,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和自己腰間照膽一樣鋒利。
「我能活到現在,在這裡喝酒談事,靠得是我腰間的長劍,不是別人的施捨!」
謝裡爾聽了這話,心裡就涼了一半。
有怎麼說話的麼!?
謝裡爾心中暗歎,羅蘭少爺果然一如既往啊,什麼時候都會挺直了腰桿子,即使在這種謝裡爾看來幾句好話就能解決的情況下,羅蘭依然選擇了說出自己心中的實話。
羅蘭可能也覺得這句話有些鋒芒畢露了,三杯馬奶酒確實讓他對雅爾弗裡德父子三人頗有好感,想了一想,又對奧德裡奇的掌權人說道:
「由於我個人的原因,我只能在大草原待一個月的時間,最多是一個月的時間,等到那達慕大會結束,就只有二十天的時間了……實在是沒有時間,給奧德裡奇幫忙……」
時間,就是羅蘭拒絕雅爾弗裡德的最根本原因。
霍克村對庫爾扈特一族的整合怎麼樣了?橡樹城堡的防禦有怎麼樣了?其他馮氏一族的子弟又怎麼樣了?
作為馮氏一族新的領導人,羅蘭幾乎每時每刻在思考著這些問題。
這次大草原之行,如果有選擇的話,羅蘭肯定不會來,他希望自己能留在霍克村,或者去橡樹城堡和凱瑟琳男爵夫人好好談談有關以後的事。
但是被維克多半強迫地傳送過來,面對著和自己一起經歷了貝奧武夫寶藏之行的精靈公主愛麗絲,羅蘭實在拒絕不了護衛愛麗絲的要求。
好在羅蘭正在從一個天天訓練的騎士扈從,向著一個勢力首領的樣子轉變,其中最主要的轉變就是,羅蘭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正在努力攫取這次草原之行的價值,按照提圖斯的說法,就是賊不走空。
羅蘭的目標,是戰馬!是數量眾多短時間就能和馮氏一族形成戰鬥力的戰馬!
這才有了羅蘭的草原西行,這才有了他在提圖斯的建議下參見那達慕大會的形成,這才有了羅蘭巧遇槍炮玫瑰謝裡爾,這才有了在謝裡爾的支持下的奧德裡奇一行。
但是,時間,就像是拴在羅蘭脖子上的絞索,讓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月的期限!
羅蘭可不想自己回歸的時候,看到霍克村一片焦土,或者凱瑟琳男爵夫人的頭顱被掛在橡樹城堡的城頭上。
所以,羅蘭的選擇是,拒絕!
拒絕雅爾弗裡德的要求!
他實在不想在節外生枝了!
聽完了羅蘭隱晦的解釋,雅爾弗裡德陰沉的臉色略有好轉,沉吟半刻,整個帳篷中的氣氛,就在羅蘭和他之間不斷激盪,誰都不知道面對羅蘭這種不是解釋的解釋,雅爾弗裡德會做出什麼樣子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