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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六章 買賣 文 / 肅羽于飛

    更新時間:2013-01-29

    雪山老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很好!你既知情,可知買技不成又當如何?」

    陳宋彎腰道:「碰碑而亡!」

    老人哼了一聲:

    「好!咱們擊掌為誓!」

    他說著,緩緩舉起一隻手來。免費電子書下載陳宋上前,在他掌心上,一連擊了三掌,發出:「啪啪啪」三聲脆響,三掌既畢,陳宋後退了兩步。

    這位天山醉老目光又轉向了石碑之上,眉梢擰著,徐徐冷笑道:「少年人,你未免自負過甚了些吧!這多年以來,買技者固不乏人,卻從未有一人敢圈超優二字,你有此自信麼?」

    陳宋微微一笑道:「小子幼讀詩書,經史子集自信過目不忘。老先生請命題一試吧!」

    雪山老人咧口一笑道:「好!好!你要買什麼功夫呢?」

    陳宋心中一動,徐徐踱了兩步,舒眉道:「小可僅僅只求兩套功夫,不知老先生可肯出售?」

    雪山老人淡然一笑道:「我是有買必賣的,不要說是兩套功夫,就是二十套,只要你敢買,我就敢賣!」

    他頓了頓,問:

    「少年,你要買兩套什麼樣功夫?」

    陳宋低頭想了想,慢慢抬起頭來道:「一套是『大三元吐納真功』,一套是『黑鷹散手』。」

    雪山老人呆了一呆,冷冷一笑道:「這是誰告訴你的?秦鬍子?還是小袁?西風?」

    陳宋心中暗暗吃驚,原來這些人都來此向他請教過功夫,由此可知此老功力之驚人了!」

    當時怔了一怔,心知他口中所謂的小袁,指的是狼面人袁菊辰,自己因受他關照,千萬不可吐露,所以忙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並不認識你所說的人!」

    老人用力地睜著那一雙線也似的眸子,哼了一聲:

    「不會吧?知道我這兩手功夫的人並不多,是誰告訴你的?可恨,可恨透了!」

    陳宋見他雙手用力地互捏著,滿面怒容,不由嘻嘻一笑道:「老先生何故如此動怒?你不是方纔還在說有買必賣麼?」

    老人不得不強自收回了怒容,換上了一副笑臉,訥訥地道:「你說的不錯,我是有買必賣的,只怕你……」

    他打開了葫蘆,就嘴猛喝了兩口,放下葫蘆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陳宋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老人看了他一眼,又道:「但覺山尖浸酒綠,」

    陳宋應口道:「不知日腳染溪紅。」

    雪山老人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又道:「無求尚恨時賒酒,」

    陳宋一笑,脫口而出:

    「有癖應緣酷愛山。」

    雪山老人口中「咦」了一聲,上下看著陳宋,心中甚是敬佩他的文采,笑了笑說道:「少年,我還有兩首吟酒的詩,你如能應得出來,我就傳你一套功夫!」

    陳宋欠身道:「小可願洗耳恭聽,請你老命題。」

    老人仰頭又喝了兩口道:「好!」他瞇著眼笑道:「午窗睡起人初靜,」

    陳宋皺了皺眉,天山老人不由喜得連連搔首,不料陳宋卻馬上接下去應道:「樽酒聞呼首一昂。」

    老人立刻面如死灰,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又說:「春風小榼三升酒,」

    陳宋哈哈一笑,神采飛揚地道:「寒食深爐一碗茶。」

    老人跺了一下腳,長歎了一聲道:「罷!罷!我認輸就是。只是,如果你能把才纔詩句的作者說出來,我就更對你心服了!」

    陳宋淺笑道:「李太白、范石湖、陸放翁、蘇東坡和白香山,我想大概不會錯吧!」

    雪山醉老盯視著他,長吸了一口氣,歎了一聲:

    「現在無話可說了!少年,你是先學大三元吐納真功呢,還是先學黑鷹散手?」

    陳宋想不到這頭一關,居然如此容易通過,不由心中狂喜,而是卻愈發壓制著內心的喜悅。慢慢坐在了一截枯樹根上,把身後的酒囊解了下來,仰天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

    雪山醉老怔了一下問:

    「少年,你喝的是什麼?」

    陳宋只覺得肚內火也似的熱-燙,可是他卻仍然偽裝著微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好酒!好酒!」

    說著咕嚕嚕又飲了幾口,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雪山老人已站在了他面前。陳宋一驚道:「做什麼?」

    卻見這老人一伸手把他酒囊搶了過去,在鼻上闖了聞,斷定真是酒以後,又還給他。老人後退了幾步,嘻嘻一笑道:「你的酒量很大,很對我的口味,好孩子!現在你要我先傳你哪一套功夫呢?」

    陳宋把酒囊放至一邊,搖頭冷笑道:「你還有一個題目沒有出呢?」

    雪山老人閃了一下眉道:「你為什麼不先學一套呢?」

    陳宋搖頭道:「我要麼是兩套一起學,要麼乾脆一套都不學,我就是這個脾氣。」

    雪山老人「哦」了一聲,連連點頭,他心中十分欣賞陳宋這種個性,試探著說:「少年,你要弄清楚,如果下一個題目,你回答不出,非但前功盡棄;而且你還要遵約血濺石碑而亡!」

    陳宋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心說袁大哥只授我以投其所好的性情,卻忘記他心中猶豫不決。老人以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地逼視著他。陳宋不由心中一動,當時顧不得再深謀遠算,脫口道:「老先生,你只管出題目吧,生死在我來說,是算不得怎麼一回事的!」

    雪山老人心中微微一動,實在的,這少年人的魅力,已深深地打動了他的心,他頓了一下:

    「那麼,好吧!你隨我來!」

    他轉過身子,直向一座斜岔而出的石峰行去。陳宋心存懷疑地跟隨在他身後,只覺天風冷冷,吹得透體生涼,老人那一身醬色的藏袍,被風吹得飄飄欲仙。

    這是一處懸崖崖口,和對崖隔空距離有十丈左右,當中卻是千丈深淵,幾片雲層飄浮在半峰,和對崖崖頭盛開著的幾株晚梅,對襯得十分有趣。偶望之,真有「飄飄乎羽化而登仙」之感!

    雪山老人回頭一笑,指著對崖道:「老夫蝸居就在對崖,少年,你願意隨我過去一談麼?」

    陳宋欣然頷首,只是心中十分懷疑。因為此處和對崖相距當在十丈左右,其間並無渡橋,如何過去,不無疑問。

    老人似已看出他的心思,掀唇一笑,露出漆黑色的牙床,說道:「這裡本來有一座鐵索橋的,因年久失修,風雨摧蝕,早已腐朽,不過不要緊,你看!」

    他說著向崖邊走了幾步,伸出青布高襪的右腿,直向懸崖之下探去。陳宋不禁吃一驚,脫口道:「老先生小心!」

    雪山老人嘻嘻一笑,隨著右腿收回,卻見他足尖上勾著一條細若小指的白色細繩,上下晃動不已。那繩索本是埋隱於雲霧之中,如不為老人足尖勾起,任何人也難以發現。

    此刻老人彎身以手代足,將那繩索抓於手中,用力地拉動著,陽光裡,像一條長有十丈的巨蛇,在雲霧之中上下波動著,不要說走了,就是看上一眼,也夠吃驚了。

    雪山老人注意著陳宋的臉色道:「少年,我們必須要由這飛繩上走過去……嘻嘻!」

    他啞著嗓子道:「你敢麼?」

    陳宋只覺得頭上轟的一聲,暗忖道:「這莫非也是他的考題麼?」

    他知道這種走法,如無極深的內功造詣,絕不敢在其上妄踏一步。因為這種索太細太長了;而且是有異一般江湖賣藝之流的。因為一般所謂的走索,短而且直,離地最多不過數丈;而且還要手中持有平衡的竹竿之類的東西。可是眼前這種走法,卻是完全相反,最可怕的是整個繩索除短短的兩端目力可及以外,其他部份全在雲霧之中。

    這種走法,簡直可以說是玩命,陳宋陡聞之下,怎會不驚!

    略一猶豫,老人面上已浮有微笑,陳宋當時心一狠,長歎了一聲道:「悉聽尊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叫我有言在先呢!走!我們走!」

    老人似乎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兩道掃帚眉倏地向兩下一分,伸出兩隻手,緊緊按在陳宋肩頭,哈哈地笑道:「我可是有言在先,你摔下去,可是絕對活不成,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他一面說著,一雙細目,泛出炯炯的鋒芒,在陳宋面上游離著,又問:

    「你決定了麼?」

    陳宋點了點頭。老人面上泛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不後悔?」

    陳宋咬了一下牙道:「不後悔,老先生你先走吧!」

    雪山老人嘻嘻一笑道:「好!你自己想好了,可不能怪我!」

    他說著身形輕輕縱起,直向白雲之中落去。陳宋不由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雪山老人身形一落,全身已隱入雲中,遂聽老人的啞嗓音道:「少年,你來呀!」

    陳宋答應了一聲,心中可是發著毛,他本心是想跟著老人身後走的,那樣雖然是險,卻還有人前導,總比自己一個人瞎摸瞎闖好得多。誰知老人竟會有這一手,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考慮的餘地了。

    當時把心一橫,試探著向那繩索上踩去,只覺那細繩左右蕩動不已。陳宋一向是自負輕功頗高的人,這一時,卻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地咬著牙,注視著足下,一步步繼續向前踏去,卻不料那繩索竟是動得更為厲害。如此十步之後,全身已隱於雲霧之中,非但前路茫茫,目光不及,便是身後也是為濃雲所封,伸手不辨五指。前進固是險到了家,後退更是不可能,真個是「進退維谷」!

    他抑制著丹田內力,把身子定在繩子上,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見對岸,傳來老人的笑聲:

    「少年,我可以告訴你,你如能設法過來,就算通過了我的第二試題;否則不必血濺石碑,這千仞深淵,也就是你埋骨之處了!」

    陳宋不由長歎了一聲,問道:「這雲霧不知何時才開?老先生你可知麼?」

    老人呵呵笑答道:「你死了這條心吧!這雲霧長年封鎖於此,從無開時,這一點,你不必再心存妄想了!」

    陳宋循聲前進了五六步,又問:

    「莫非到夜晚也不開麼?」

    老人嘿嘿一笑:

    「不開!你死了心吧!」

    陳宋又循聲前進了三步,站定歎道:「老先生,你這題目太難了,小可恐怕性命將葬此淵中了!」

    老人呵呵一笑,陳宋一連進了五步,老人說:「這是你自找的,怪得誰來?」

    陳宋又循聲前進了幾步,愈覺雲霧濃濕,自己身上面上都沾上了一層極小的水珠,足下繩索更是動盪不已,由此可證明,老人確是站立在繩索另一頭發話。陳宋放心不少,定了一定,又道:「我死之後,只求你老把我屍骨撿回埋葬,小可死也瞑目了!」

    老人嘻嘻一笑道:「這倒可以答應你。」

    陳宋立刻又前進了三四步,耳聞老人說話之聲,距離自己不過四五丈左右,心知離岸不遠,這時那細繩子更是微微顫動不已。

    陳宋站定身子道:「老先生不可動繩,詭詐害人不是俠義本色!」

    老人怒道:「胡說八道,我何曾動過繩子?此處是一洞口,風力極大,你自不察,豈能隨便誣人?」

    陳宋在他說話之時,一連前進了十幾步,心內暗喜,又道:「你老明明以足動繩,何故不敢承認?唉!我陳宋真後悔有此一試!」

    雪山老人勃然大怒道:「小子!你如再說,我可要……」

    忽然他覺得繩索上有物移動,已臨身前,不由吃了一驚,忙閉上了口,卻覺得頭頂一股勁風掠過,遂聞得陳宋朗笑之聲,由身後傳來道:「老先生引渡之恩,小可拜謝了!」

    雪山老人忙一回頭,卻見陳宋正昂立在一塊聳立的石峰之上,滿面春風地微笑著。

    老人不由臉一陣紅,一時膛目結舌,這才知自己竟是上了對方的大當!

    陳宋飄身下石,深深一揖道:「老先生一諾千金,當不至言出不算吧?」

    老人這時,臉色由紅而白,由白又紅,最後仰天狂笑了幾聲,一翹大拇指道:「好!老夫算服了你了,好小子!你太聰明了!」

    說著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摸著頭上亂髮,皺著眉毛喃喃自語道:

    「這個點子太好了,怎麼小袁過去會沒想起來呢?」

    陳宋心中一動,含笑道:「你老口中說的小袁,又是何人,可肯見告?」

    老人苦笑了笑,一副上了大當後悔莫及的樣子,歎息道:「你不認識,他也是一個聰明可愛的年輕人,他名字叫袁菊辰,我叫他小沙漠,也叫他小袁。」

    陳宋笑了笑:

    「我認識此人,並且是好朋友。」

    老人一怔,怒道:「是他叫你來的?」

    陳宋搖頭笑道:「他從未說過你老,這全是我福至心靈。」

    說著深深又是一拜,笑道:「謝謝你老的成全。」

    老人窘笑了笑,點頭道:「我答應了你,自是不會說過不算;不過,你這種小聰明確實令我佩服。***!你這小孩真精,又可恨,又可愛,真***!」

    陳宋不由皺了皺眉,被老人一連兩句「***」罵得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用力地抓著亂髮,繼續道:「當初小袁就想學我那一套『黑鷹散手』,只是這道繩橋,他卻沒有辦法通過。不是我救他,他小子准摔死,我因愛他機靈,功夫也不弱,非但沒有要他守約去碰石頭,反而傳了幾手功夫。只是沒有傳他這手『黑鷹散手』,他也不好意思再求我教給他,真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會這手功夫,是誰告訴你的?」

    陳宋不禁心中恍然大悟,暗忖原來袁菊辰再三關照我,不要說出是他指引,其中有此隱情。由是,內心更把菊辰感激十分。

    雪山老人這時盯視著陳宋問道:「少年,你在阿克蘇要留多久?」

    陳宋反問道:「你老這兩套功夫,要傳多少時間?」

    老人怔了一下,黯然道:「噢!這恐怕不是十天八天能教完的!」

    陳宋含笑道:「那我就多留些時候,總之定不使你老失望就是了!」

    老人這套「黑鷹散手」乃是他數十年浸淫而引為平生最得意的功夫,曾立過誓,一生絕不傳人;而且武林中知道他這一手功夫的人極為有限。故此,雖曾妙想天開的立五字碑石昭示武林,卻從未有人知道並要求過他傳這一手功夫的。雖然數年前袁菊辰曾有此一求,卻未達志,想不到今日這年輕人居然用計得逞,怎不令他悔恨歎息不已,可是以他聲望,卻又不能言出不算,一時好不掃興,只管低頭不語,踽踽地向前行著。

    陳宋在他身後跟著,這片地方太美了,在梅花深處,現出茅屋一角。

    老人推開竹門入內,連頭也不回。陳宋老著臉跟了進來,心中暗笑,這老兒器量未免太小了,你雖如此,卻總不能說了不算!

    老人推開茅屋的門,回頭乾笑道:「請進!」

    陳宋彎腰道:「正要打擾!」

    說著邁步而入,老人進房後摔門極重,陳宋心內不由暗笑,心忖這老兒肝火未免太甚了。

    想著已在一張靠背椅上坐了下來,見室內設備極為簡陋,可是卻頗有古意。一張高僅尺許的長案,為松木所製,案上除列有文房四寶外,尚有一具形式極為古雅的古箏;地上擺著一個球枕和一方軟墊,可供人依身弄箏;長案一邊有一畫鬥,有一竹根制大筆筒,其中斑管如林;靠左面窗下,置有兩槽水仙,和窗外一株紅梅映襯得十分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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