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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二章 怪人 文 / 肅羽于飛

    更新時間:2013-01-25

    宇文小真不禁嚇哭了,她說:「爹!我沒有,我只是救他……救……」

    「哈!好丫頭!」

    宇文星寒慘笑了一聲,對鍾玉娘道:「你聽見了吧?聽見了吧?這是她親口說的!」

    鍾玉娘不禁嚇得臉色一陣發青,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女兒,顫抖地道:「孩子!你沒有,你沒有救他!你說,是他自己走的,你說你不知道……啊……我苦命的女兒呀!」

    宇文小真不禁一時嚇呆了,她以為,自己即使承認了,父親發一頓脾氣也就沒事了,母親何至於如此呢?

    她訥訥地說道:「媽!我只是不忍心……叫他……叫他……」

    鍾玉娘不由號啕大哭起來,她轉過身來,向著丈夫撲去:「她還是小孩子……小孩子!我求求你!求求你別要她的命!」

    這時,宇文星寒面色漲得一片青紫,緊緊地咬著牙,用一隻手把鍾玉娘推到了一邊;然後看著宇文小真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不用說,桑園裡抱著他逃命的也是你了!」

    宇文小真囁嚅地道:「我只是救他出去……」

    「好!」宇文星寒大聲叫道,「我再問你,昨夜去通風報信的也是你吧?」

    他的聲音,像冰似的冷。鍾玉娘大聲哭道:「不是……不是……她在家裡,我看見她在家裡的!」

    可是宇文星寒一雙眸子卻絲毫不移地看著宇文小真,他只需由神色上去判斷一切就足夠了。

    宇文小真這時才發覺出不妙,她本能地懦弱了、害怕了,在父親面前,女兒是永遠不會強大的。

    「爹……」

    她趴在靠背椅子上哭了。宇文星寒哈哈一笑道:「不要哭!不要哭!孩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我知道是你,不過,你怎麼去的呢?」

    宇文小真抬起頭看著父親,因為父親的聲音,似乎不太可怕了,她訥訥地道:「是……騎馬……」

    鍾玉娘發出了一聲號叫:「完了!傻孩子!」

    宇文星寒身子抖得厲害,他也發出了一聲怪笑,可是他這個笑聲,卻是太嚇人了。

    「好!你做得好!做得好!」

    他拉下了臉,有點像哭似地說道:「好女兒,我養了你二十年,你卻這麼來對付爹爹,你好!你好!」

    他身子一歪,坐在一張椅子上,發出「卡喳」的一聲,椅子背讓他壓斷了。

    宇文小真忽然撲了過去,她抱住宇文星寒的身子,大哭道:「爹爹!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面如死灰的宇文星寒慘笑了一下,他搖頭道:「孩子!晚了!你媽說得對,你的性命完了!你必須死!」

    他厲聲地吼著,聲色俱厲地道:「你出賣了我,出賣了我結交數十年由遠地而來的朋友!你……」

    他舉手一掌,打在宇文小真的臉上,立刻由她嘴角向外淌出了鮮血。

    宇文小真慘叫了一聲,跌了出去。鍾玉娘立刻撲過去,母女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宇文星寒重重地跺了一下腳:「丫頭!你快死!還要我動手麼?」

    鍾玉娘緊緊抱著她,大叫道:「不能死!不能……啊……」

    她放下了女兒,忽然轉過身來,抖著聲音道:「你……瘋了……瘋了!」

    宇文小真趴在椅子上大聲地哭著。這叫囂的聲音,驚動了府內許多人,他們偎在窗門附近紛紛議論著,卻沒有人敢進來。

    宇文星寒推開窗子,厲聲道:「沒你們的事,都下去!」

    大家都走開了。他關上了窗子,皺著眉道:「哭什麼?自己敢做,就敢死!你還是女俠客呢!還有一身本事呢!我宇文星寒有你這種女兒……」

    這幾句話,如同針似的,把小真給刺痛了,可是「死」對於一個活潑的女孩來說,那是多麼可怕啊!

    她抬起頭,淚汪汪地看著爹爹,只是抽搐著,她想說幾句慷慨赴死的話,可是她的口齒戰抖得那麼厲害,「死」並不是逞英雄的事,一個人一生只一次,一死可都完了。她腦子裡這麼想著,這句承諾的話,卻是遲遲說不出口。

    鍾玉娘更是在一邊哭叫不已。宇文星寒冷笑了一聲道:「在午夜以前,你得死,否則我就下手!」

    他重重地跺了一下腳,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冷笑道:「你要是跑,那可是自己找罪受,你也一定跑不了!」

    宇文小真伏在椅子上只是哭,鍾玉娘見宇文星寒走了,她擦了擦淚,埋怨女兒道:「你怎麼這麼傻?孩子!怎麼辦?」

    宇文小真撲在她身上大哭了起來。鍾玉娘抱著她,流淚道:「孩子,你把他救到哪去了?告訴你爹爹,也許他還能饒你!」

    宇文小真搖頭道:「我怎會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鍾玉娘歎了一口氣,現在不是怨她的時候,只是流淚發怔。

    宇文小真抽搐道:「媽!我真要死麼?」

    鍾玉娘又歎了一聲道:「你爹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孩子!他能說就能做!」

    宇文小真不由呆了。鍾玉娘冷冷一笑道:「不過,到時候再說,我不相信他真這麼狠心,也許過一會兒他想開了就沒事了!」

    宇文小真搖了搖頭,苦笑道:「恐怕不會……」

    鍾玉娘忽然站起來道:「走,到你房裡去,等會兒叫他來看吧!他若一定要你死,媽陪著你一塊死,叫他把咱娘兒兩個都殺了好了!」

    宇文小真一時倒失去了主張,母女兩人流著淚走出了房門,卻見雪雁也在門外哭得紅鼻子紅眼的。

    她一見小真,撲過去抱著她大哭道:「小姐!得想個辦法呀!」

    宇文小真反倒想開了,她搖了搖雪雁的身子道:「你哭什麼呀?又不是你死,你放心,還有媽呢!」

    雪雁又對著鍾玉娘哭道:「太太!你要救救小姐!」

    俏紅線鍾玉娘連連點頭道:「這還要你說嗎?走!回房去。」

    三個人一直來到了宇文小真住處。鍾玉娘呆坐了一會兒,對女兒說:「你準備好衣裳,打一個小包袱,必要的時候你得逃命!」

    說著流下幾滴淚,又道:「你要跑了,可別忘了我這個娘!」

    宇文小真抱著她又大哭了起來。鍾玉娘歎了一聲道:「當然,這是最後一步辦法,你爸爸要能回心轉意更好;否則,我纏著他,與他打,你就逃,跑得愈遠愈好!」

    這一句「愈遠愈好」,在兩天前,小真還用來關照過陳宋,想不到僅一日之隔,自己竟落得和他同樣的命運了,造物者的安排,真是再怪也不過了。

    宇文小真默默地聽著,對於母親,心中感激不盡。雪雁在一邊為她整理東西,凡是可穿的衣服,她包了一大包。鍾玉娘歎道:「這麼多怎麼行,到時候她怎麼跑得動?」

    於是又挑出了一半,又加了幾件東西,還有寶劍,用一塊緞子包著,放在一邊床頭上,必要時伸手一提就行了。

    時間可是最沒有情義的東西了,正當三人低聲傾訴的時候,門口有人重重地捶著門道:「她死了沒有?」

    鍾玉娘不禁神色一變,三人都站了起來,小真一把提起了包袱。這時,門「轟」一聲大開,宇文星寒蹣跚而入,他一眼看見女兒,怔了一下,錯齒出聲道:「你還沒有死?好!」

    說著他一閃身,正站在了窗前,就手把窗子關上,上了閂。鍾玉娘抖聲道:「星寒……你太狠心了!」

    宇文星寒一晃身又到了門邊,把門也上了閂。他回過身來,冷笑了一聲:「我有言在先,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他說話時,口中吐著極為濃重的酒味。雪雁大叫道:「老先生喝醉了……老先生!你饒了小姐吧!」

    這小丫頭說著,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下了,她淚汪汪地叩著頭,聲淚俱下。

    憤怒的宇文星寒狂笑了一聲,猛然一抬右腿:「你給我閃開!」

    雪雁如何當得了他這一腿?當時向後一個翻身,嚇得滾至一邊,悲聲大哭了起來。

    宇文星寒厲吼了一聲:「丫頭!你還叫我費事嗎?」

    他猛地縱身上前,雙掌一抖,用「順水劈舟」的招式,朝著宇文小真頂門上直劈了下來。

    宇文小真狂叫了聲:「爹爹!」她身子猛地向左一閃,宇文星寒雙掌走空。這時,鍾玉娘已朝著他飛撲過去,叫道:「好吧!我們娘倆一塊死!你打吧!」

    她說著,猛然用頭朝著宇文星寒胸前撞了過去。宇文星寒厲叱了一聲:「你這是幹什麼?」

    他猛然身子一旋,無奈鍾玉娘已存心和他一拼,好騰出時間來,令宇文小真脫逃。所以一見宇文星寒閃開,她猛然張開兩手,直往丈夫身上抱去。宇文星寒倏地一個轉身,一伸右手已抓住了鍾玉娘手腕,右手並二指一點,正中鍾玉娘肋下「氣海穴」上,鍾玉娘咕咚一聲,頓時倒地不省人事。

    這種動作,把一邊的宇文小真及雪雁嚇了個魂不附體,尤其是小真,不禁大哭了起來,一邊的雪雁尖叫道:「小姐逃呀!快逃呀!」

    宇文星寒身形一閃,已到了雪雁身前,伸指一戳,也把這丫鬟給點了穴。

    她這一叫,忽然提醒了宇文小真,到了此時,她不逃也不行了,她絕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當時猛然一提內力,力貫雙掌,大叫一聲:「爹爹!女兒去了!」

    她口中這麼叫著,猛然用雙掌直向那兩扇楠木長窗擊去,只聽見「喀嚓」一聲大響,木屑紛飛中,這姑娘已如乳燕穿林似地竄了出去。

    宇文星寒意想不到,她在自己面前,居然還妄圖逃走,不由狂嘯了一聲:「你還想跑麼?」

    他口中這麼說著,也如離弦之箭似的,由窗內穿了出去,正落在宇文小真背後。

    宇文小真身子方一落地,突覺背後一股極為強烈的勁風猛然襲到,心知不妙,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蹌。宇文星寒的雙掌,隨著他整個身子,竟由她背上飛掠了過去。

    這一剎那,小真可真有些嚇糊塗了,她猛地擰身就跑。宇文星寒不禁暴怒填胸,自己連出兩招,竟沒有傷著她;非但如此,看她樣子,大有和自己一拼之意,他心中這腔激憤,卻是再也掩不下去了。

    只聽他慘笑了一聲:「好丫頭!你這一身本事是我教給你的,我不信你能逃過我的手去!」

    他說話之時,見小真嬌軀倏起倏落,直向牆邊亡命似地撲奔而去。

    宇文星寒厲哼了一聲,倏地展開「五雲追風步」,嗖!嗖!嗖!三個起落,已追到了小真背後。

    他左足向前一跨,一招「單掌伏虎」,「哧」地劈出一掌。宇文小真倏地一個轉身,哭叫道:「爹!饒我一條命吧!」

    她哭著,猛伸雙手,用拿穴手直向宇文星寒雙腕上抓去!

    這一手名叫「游龍探爪」,本是宇文星寒拿手的功夫,想不到這姑娘為了自保生命,竟使出這一絕招來。

    宇文星寒冷笑道:「你還敢動手?」

    他倏地向回一挫雙腕,身形一矮,十指箕張,竟施出多年不用的「大力金剛手」,欲斃親生女兒於雙掌之下。他這雙掌一推出,宇文小真已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可是宇文星寒掌勢已出,小真被那種凌厲的勁風逼得一跤跌倒在地。

    這時宇文星寒只需十指向上一挑,內力就可完全發出,宇文小真再想活命,可就難如登天了。

    宇文星寒狂吼了一聲:「丫頭!你認命吧!」

    他說著十指猛地向上一挑。就在這時,忽聽當空一聲長笑:「宇文老兒,你太狠心了!」

    隨著這聲長笑,一條瘦長的人影,如同一支竹竿由雲端落下。

    這人向下一落,一襲肥大的灰衣,帶出呼嚕嚕一陣風聲,身形向下一彎,已把小真夾在腋下。

    隨著,他右手大袖向後一揮,與宇文星寒所發掌力迎在了一起。宇文星寒身形不禁後退了三四步,這才拿樁站穩,那人又是一聲長笑道:「有父如此!可悲!可恥!」

    聲音至為蒼老,但內力十分充沛,他口中這麼說著,轉身直向牆外飛縱而去。

    裂空摘星宇文星寒如何甘心受此凌辱?驚怒之下,厲叱一聲:「匹夫,你是什麼人?宇文某身前,豈是爾稱雄之地!」

    他口中這麼厲叱著,卻是動了肝火真怒,足尖一點,用「草上飛」的輕功絕技,猛地幾個起落,已夠上了步眼,離著這人身後有五六步之遙。

    宇文星寒白眉一挑,心說:「老兒!我看你往哪兒跑?」

    他心中這麼想著,力貫雙臂,把十數年來浸淫的「兩相神功」運在了掌心,哼了一聲道:「朋友!你躺下吧!」

    他口中這麼說著,猛地揚指,把內力發出,這種功夫的厲害是,發出時沒有一點跡象,待對方有了感覺,一切也就都晚了。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宇文星寒做夢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人,竟會有如此一身絕技。就在宇文星寒的掌力方自發出的一剎那,這人竟好似背後有眼似的,一隻手仍夾著宇文小真,可是身子卻如同一縷黑煙似的,驀地騰身,落在了一棵古松樹梢上。那粗如拇指的樹梢,在這人身形乍一落上時,往下一彎,前後左右地搖晃著,看來真有些觸目驚心!

    可是這人一雙高筒雪履,點在那尖梢上,卻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

    一任那樹梢前後左右地搖顫著,他卻絲毫不動,左腋下仍夾著宇文小真。這種輕身功夫,就是裂空摘星宇文星寒看起來,也有些自歎弗如。

    他不由怔了一下,退後一步,冷笑道:「朋友,你是誰?」

    這人狂笑了一聲,「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當面認不得。老兄,你作孽過甚,天將不容你;不過老夫今夜並無意取你性命。宇文星寒,寄語你那三個老朋友,勸他們及早束手,老夫尚可袖手旁觀,否則……」

    這人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老夫如有意與爾等為敵,諒你們壽期無多!」

    星月之下,宇文星寒藉著淡淡的月光,看清來人是一個十分衰老的老儒模樣的人物。白面長鬚,穿著一身寬大的灰布長裰,腰繫絲絛,身材枯瘦,一時確實想不出武林中有這麼一個人物。

    宇文星寒在武林中,垂享盛名已有數十年之久,一身軟硬輕功夫,確實亦非「沽名釣譽」之流所可比擬,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如何能心服?一股無名怒火直衝腦門,他仰空一聲長笑:「好!我宇文某不知自量,朋友,今夜我要鬥一鬥你,你先把小女放下來!」

    說著他單手一提長衣,正要縱身而上,那樹梢上的怪人,卻已如同一隻大鳥似的「呼」一聲直落下來。

    宇文星寒聞聲向外一縱,只覺頭頂冷風一掃,那怪人發出一聲長笑,等到宇文星寒倏地回過身時,對方已遠在十丈開外,倏起倏落,直向牆外翻去。

    宇文星寒一生幾曾受人如此戲辱過,不禁老臉一紅,怪嘯了聲:「窮酸!你哪裡跑?」

    他口中說著,足尖向前一點,用「龍形乙式穿雲步」,向前彈了有丈許遠近。就在他身子略一沾地的剎那,口中冷叱一聲「著!」隨著右手向外一翻一揚,「哧」的一股尖風,一枚「五雲石」,直朝著那人腦後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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