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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章 金雞,沙鷗,銅鴉 文 / 肅羽于飛

    更新時間:2013-01-23

    陳宋從沒和這麼大群的女人打過交道,不禁俊面通紅,心頭怦怦直跳。免費電子書下載依梨華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道:「她們要認識你,要我帶她們來。」

    陳宋尷尬地笑道:「怎麼認識呀?」

    十幾雙眼睛盯著他,就像看賊似的,有的還低聲耳語著,你指一下,她做一下鬼臉,哧哧地笑著,弄得陳宋簡直是窘到了家。

    依梨華指著她們,一一地介紹了一遍,這麼些年沒見,居然還把她們每人的名字記得這麼清楚。最後,依梨華又把陳宋的名字告訴大家,鶯燕群中,「陳宋」之聲不絕於耳。

    姑娘們都對著依梨華起哄,鶯聲燕語嬉笑成一團,有的還把她往陳宋身上推,弄得二人狼狽不堪。

    那個名叫天支的姑娘最調皮,她串通好了同伴,圍了個圓圈,把二人圍在裡面,一面笑著,一面打著轉。這麼一來,附近的人都驚動了,好傢伙,全出來了。大姑娘攙著老太太,也往這邊跑來。陳宋紅著臉道:「都是你,叫她們幹嘛?這一下可好!怎麼辦?」

    依梨華不好意思地笑道:「她們要鬧嘛!」

    二人邊說邊擠了出去,拉著馬就往前走,依梨華的家就在不遠處,家門口有一個挺大的南瓜架子,開著黃花。她母親已先得了消息,正由門口走出來。

    這老太太有四十六七年紀,看起來還很結實,頭髮披著,臉上蒙著一塊面紗。有一個姑娘拉著她,往外面很快地走著。

    依梨華看見媽,眼圈馬上紅了,她遠遠地站住身子,顫抖地喊了一聲「瑪沙!」

    接著是一幕動人的母女相會,當她們母女緊緊擁抱時,陳宋在一旁不禁感動得落下了淚。

    接著,依梨華拉著母親到了陳宋跟前,她用漢語向她母親介紹道:「就是他,陳宋!」

    她這句話出了口,臉突然紅了一下,似覺得這種稱呼有點欠妥,可是已叫出了口,沒法改變了。

    那哈薩克女人,臉上帶著極為欣慰的微笑,雙手合十,彎了一下腰:「相公不要客氣!」

    她的漢語竟是那麼標準,陳宋吃了一驚。她抬起身子繼續道:「相公一路辛苦了,快請到家來坐吧!」

    這時幾個老太太都用哈薩克話詢問著。依梨華的母親含笑地和她們應付了幾句,就陪著他們往家走。幾個年輕的男子,在看那兩匹馬,摸它們的毛,連聲誇讚不已,臉上帶出極為羨慕的表情。

    依梨華沒有提到父親的事,母親也沒來得及問。他們在前邊走著,後面跟著一大幫子人,一直送到了家門口。依梨華母親應付了半天,才關上了門。

    小小的堂屋裡,叫各樣的佛像佔滿了,有觀音大士,有大肚子彌勒佛,牆上貼的全是「佛」字。一個小方几上放著一隻小三角鼎,燃著檀香。依梨華的母親讓陳宋坐下來,這才摘下戴著的面紗,倒了兩杯茶,放在兩人幾前。

    陳宋很奇怪,為何她家裡一切都很漢化。只見她坐在女兒身邊,微笑問道:「你爸爸還好吧?」

    依梨華忽然落下了兩行淚,她垂下頭,身子瑟瑟顫抖著。她母親立時臉色一變,追問道:「怎麼啦?」

    依梨華忽然大哭著撲在母親身上,用哈薩克話一五一十地把父親遇難的經過,說了一遍。

    奇怪的是,她母親並沒有失聲大哭,只是低頭凝目靜靜地聽著,等依梨華說完以後,她的眼淚才一顆顆地流了下來。

    她用手巾慢慢在眼角拭著,悲傷地說:「他死得好慘!他是一個好人!」

    她顫抖著站起了身子,忽然撲倒在佛像前,悲泣地道:「天啊!他死了……他死了……我的丈夫!」

    說著她就倒了下去。陳宋不由大吃了一驚,慌忙把她抱了起來,只見她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全身抽筋似地顫抖著。

    陳宋不禁淚如泉湧,心如刀割,他一聲不哼地把她抱到房中一張床上。依梨華哭道:「哥!瑪沙怎麼了?要不要緊?」

    陳宋站起身來流著淚道:「不要緊,她老人家傷心過度,一時岔了氣。你快為她老人家推拿一下!」

    他苦笑了笑,又說:「這都是我造下的罪孽呀!」

    依梨華正哭著為母親按摩,聞言不由抬頭望著他道:「哥!你不能這麼說,這是我們的命!」

    陳宋緊緊咬了一下牙,臉色發青地道:「可是我卻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他說著後退了一步,對著依梨華彎腰行了一禮道:「華妹,我這就去了,我……」

    依梨華不由驚得站了起來,正要撲上,陳宋卻後退了一步,冷笑道:「你不要攔我,你應該好好照顧伯母,我辦完了事一定會回來的!」

    這時,依母在床上發出沉重的喘息之聲,依梨華不得不退回床前,這一時她的心分作了兩半,既關心垂危的母親,又惦念著即將遠行的情郎。

    陳宋走上幾步,伸手握住她一隻手,依梨華吻著他的手,淚如泉湧,抽搐道:「哥!你要快回來!我等著你!」

    陳宋含著淚點了點頭,誠摯地道:「我愛你之心,可對日月。華妹,你多多保重!」

    床上的依母,已張開了眸子。陳宋幾乎不敢多看一眼這善良的婦人,他只恭敬地鞠了一躬,噙淚道:「伯母保重!」倏地轉身直向院中走去。

    他的馬正在大樹下嚼著草,陳宋以手去拉馬時,依梨華卻趕了出來,撲在他的懷裡,囁嚅地道:「你只是去為袁大哥辦一件事就回來?」

    陳宋勉強笑了笑道:「是的!」

    依梨華仔細地瞧著他的眸子,忽然流淚道:「你去吧!只是,哥!你如有什麼不幸,我絕不獨存!」

    陳宋正要上馬,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又勉強一笑:「我也是一樣!」

    說著他就上了馬,頭也不回地去了。

    依梨華追到了門口,只見他的黑馬,已跑出了好遠。這一剎那,她的心彷彿全碎了,她喃喃地道:「我不該讓他去……我錯了!」

    她流著淚,一直目送著她的情郎在她的視線裡消失,才黯然轉身進門……

    雷雨之夜,宇文小真懷著恐怖、緊張、關切的心情,找到了她的心上人陳宋,把宇文星寒即將率眾而來的消息透露給他,囑他快逃命。

    可是陳宋戀戀不捨依梨華,不但不接受她的好意,反倒返回依梨華處,要救依梨華。宇文小真目睹及此,真是芳心片碎!

    她驚愕羞澀地立在雨地裡,目睹著她的愛人就像瘋了似的,直向依梨華家中奔去時,心中充滿了辛酸、羞辱和憤怒:「為什麼一個外族的姑娘,會令他如此著迷?甚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而我……」

    想到此,這姑娘的淚不禁像開了堤的河水似的,由眶子裡泉湧而出。她木頭似地站立著,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她痛心地想:「我這算是幹什麼呢?我這麼對他,在他內心竟佔不到一點位置。我把他由死亡路上救了回來,卻把他送到了另一個人的懷抱之中,我真是天下最愚最傻的人!」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惱怒,用手中的馬鞭重重地在雨地裡抽打著。

    忽然,她撲到一棵大樹上,放聲痛哭起來,口中罵道:「狠心的大哥!狠心的人!」

    如此哭了幾聲之後,她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站了起來,向依梨華住處飛馳而去。雖然陳宋對她如此薄情,可是她仍然不忍心眼看著他死去,她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可是,她立刻感到失望了。

    當她飛也似地趕到那兒時,卻見依梨華的家,那羊皮綴成的廬舍,正在冒著滾滾的黑煙,火苗子狂噴出來,天空雖然下著大雨,可是卻也淋它不熄。

    她的臉色變得沒有一絲血色,遠遠地看著這處劫後的火場,不禁雙腿一陣發軟,「撲通」一聲,坐在了泥濘的雨地裡。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痛苦地喊著,「大哥!你死得好慘,誰叫你不聽我的話呢?」

    黑暗裡火光在閃爍著,附近的幾家居民都由夢中驚醒,趕了出來,嘶喊著、跑動著,她跟著凌亂的人群也跑到了依家門口。

    她不敢進去,因為怕父親他們還在裡面。可是那所房子裡,除了辟辟啪啪的燃燒聲以外,竟沒有一點聲音。她流著淚想:「莫非他們都走了?奇怪,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大雨到底把火焰給熄滅了,有人用鉤子把那半傾的帳篷拉倒,宇文小真擠了進去,在現場,她發現兩具死屍;不過那是頭上纏著布的回回,她知道那是父親馬場裡的人,心中不禁微感驚異。接著又見人們由裡面拖出一具屍體,那是一個白髮老頭兒,她不認識。

    她很奇怪,裡邊沒有陳宋的屍體,也沒有依梨華的。可是,她斷定他們活的機會太小了,多半是死後被父親他們把屍身帶到別處去了。

    驚亂的現場擠滿了人,怪叫連聲。這平靜的小村子裡,百年以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現在忽然死了這麼多人,人們怎能不驚呢?

    宇文小真傷心了一陣子,悄悄地出去了。

    雨仍是不停地下著,她的心來時是一片緊張,去時卻是滿腔的傷心、惆悵和空虛,她不知心上人到底如何了。

    她在樹林子裡找到了自己的馬,用最快的速度往回家的路上趕著。到家時天已快亮了。

    當她由窗口回到自己房間時,只見雪雁正皺著眉坐在自己床上。她一見宇文小真,神色慌張地把窗子關上,小聲道:「小姐!你快把頭髮上水擦一擦,換上衣服!」

    宇文小真歎了一聲道:「一切都完了!雪雁,陳大哥八成……」

    她說著不禁落下了淚,聲音也有些嘶啞。雪雁愣了一下道:「咦!他不是被你救走了麼?」

    宇文小真脫下了身上早已為水淋透了的雨衣,失神地倒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訥訥地道:「沒有救成,他一心惦記著那個女賊,叫他跑硬是不肯!」

    雪雁又是一呆,奇怪地說:「剛才老先生他們回來,氣得不得了,說他事先得著消息跑了!」

    宇文小真不由從床上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真的!他們回來了?他們怎麼說?」

    雪雁把門關上,一面用乾布為她擦著頭髮,一面擰著一雙秀眉道:「怎麼?你會不知道!他們回來老半天了,老先生氣得發脾氣,我真為你擔心!」

    宇文小真問:「爸爸說陳大哥跑了?」

    雪雁點點頭,睜著大眼睛道:「他們說陳相公的被窩還是熱的呢,只是人沒有了。我一下就猜出來一定是你……」說著瞇著眼一笑,「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宇文小真不禁發了一會兒呆,可是她的心裡卻是一塊石頭落下了地。她搖了搖頭道:

    「奇怪!我看著他又回去的,怎麼會沒遇著他們呢?」

    雪雁低下頭,小聲道:「我看,老先生八成疑心到小姐了!」

    宇文小真回過頭來,面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雪雁小聲說:「他們回來不久,老先生就問我你在不在家。」

    宇文小真不由大吃一驚:「你怎麼說?」

    雪雁皺著眉道:「我當時急了,只說不知道。他自己進來,找了你半天,很生氣地走了。」

    宇文小真低低地「哦」了一聲。雪雁著急地說:「所以請你快換一身干衣服吧,大概他等會兒還會來。小姐,你得編一個理由才好。」

    宇文小真臉一陣白,當時匆匆把濕衣服脫了,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雪雁把火盆端進來,宇文小真就在火盆邊烤著頭髮,心裡打著算盤。

    在她純潔的心裡,認為父親是可愛的,尤其是對於自己。自從自己懂事以來,父親從來就沒有對自己瞪過眼睛,按常理判斷,他似乎不會懷疑到自己。因此,雖然聽雪雁一說出來聽著嚇人,這會兒她想了想,卻也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雪雁冷冷一笑道:「可那個女賊卻死了,她父親也死了。」

    宇文小真心中一動,吃驚道:「誰說的?」

    雪雁笑了笑道:「那個穿紅衣服的老道說的,他說那個姓依的女賊死在他的手裡,那個劍芒老尼也這麼說,說她大概活不了啦!」

    宇文小真皺了一下眉道:「可是我怎麼沒看見她的屍首呢?噢,那個老頭許是她爸爸,真慘!」

    她說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內悸。雪雁歎息了一聲:「陳相公到底和老先生有什麼仇呀?為什麼一定要他的命呢?老先生心也太……」

    她歎了一聲,當著小姐的面,她不敢批評宇文星寒。宇文小真苦笑了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唉!爸爸心實在太狠了,何必一定非要致他於死命?」

    她站起身來,歎了一聲道:「我們睡吧!要不然爸爸看見,可真要疑心了!」

    雪雁連連稱是,於是二人匆匆熄燈就寢。她們這邊燈關了,可是同一院中的梅園之內,四個懊喪、憤怒的老人,卻仍在討論著這次的得失。

    他們顯然是的喪悔,因為陳宋並沒有死在他們的手中,而竟在他們到達之前跑了。

    宇文星寒來回地走著,那兩團雪也似的眉毛,皺得緊緊的,他冷笑道:「我不信他有翅膀,能飛上天!」

    白雀翁抱腿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寒著一張臉,冷然道:「老兄,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事實上,他雖沒有翅膀,可是他卻飛了,找不著了!他奶奶,你說這不是邪門麼?」

    說著,他由位子上一跳下地,抖了一下衣服:「堂堂的四個武林前輩,圍攻一個毛孩子,他娘的,兩次都叫他跑了。你說,這事情要是叫武林同道知道,不笑壞才怪呢!」

    紅衣上人繃著臉在一邊坐著,本是一聲不哼,這時卻歎了一聲道:「很明顯,這是有人暗中與我們為敵,上一次是他,這一次還是他!」

    宇文星寒皺了一下眉:「會是誰呢?」

    劍芒大師呷了一口茶,神色泰然,這個老尼姑對於一切得失一向是不十分重視的,愈是大事,愈能顯出她的老成持重。這時她放下了茶碗,微微頷首道:「李道兄說的不錯,確有這麼個人,這人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是他暗中救陳宋的,這一點沒有疑問。」

    白雀翁尖著嗓子叫道:「***!他是誰?他有這麼厲害,我們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紅衣上人冷笑了一聲,看著劍芒大師道:「莫非是陳宋的師父?」

    這一提,倒令白雀翁怔了一下,他跺著腳道:「沒錯!就是他,要不誰也沒這麼大膽子!好厲害的傢伙,我白雀翁倒要鬥鬥他!」

    這時,宇文星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想著,他一直沒有答話,可是他內心卻在想著一個人。他的眉毛皺得很緊,臉上不時微微泛著冷笑。

    劍芒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兩步,歎了一聲道:「陳宋走了不說,我們無意之中又樹了一個強敵。唉!這一次實在是得不償失!」

    白雀翁翻了一下小眼:「大師你怎這麼說?」

    宇文星寒聽到此,也不禁抬起頭看著她。劍芒冷冷一笑:「那哈薩克姑娘,乃是太陽婆的弟子,她弟子喪命在你我手中,這老婆婆豈能甘休?」

    宇文星寒不由怔了一下道:「哦!大師你如何知道?」

    劍芒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宇文兄竟會不知?貧尼來時,那姑娘正與令愛比武,她用的兵刃,正是太陽婆的綠玉杖。貧尼看著奇怪,試問之下,果然不錯。」

    她冷冷一笑,又道:「不過,也說不得了,太陽婆雖是西北道上的高手,諒她也不敢把我四人如何!」

    紅衣上人哼了一聲,瞪目道:「這老婆子在這一帶橫行了這麼久,我早就看不慣了。她不來算她聰明,真要興師問罪,哼!我們不妨放開手對付她!」

    四人在堂中議論,牆角暗處,一襲青衣緩緩而來,緩緩退去。青衣腰間懸刀,只看那刀的形制變就可推出那青衣人的身份。

    魏言期。

    「藏了這麼久,拉了這麼大一張網,沒想到,金雞沒有引來,反倒是勾來了沙鷗,當年的金雞,銀雀,銅鴉,鐵鶴,沙鷗『五禽』武功同出一源,那從錦衣衛手上搶來的兩個馬賊竟不是金雞的門下,而是沙鷗身邊的人?」魏言期退去的過程中好一番喃喃自語,而另一邊的劍芒大師等四人對他這一來一去竟是絲毫未有覺察,議論還在繼續!^-^看書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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