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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六章 偷窺 文 / 肅羽于飛

    更新時間:2012-12-27

    「南海一沙鷗」馬彥行,不但有一身驚人的功夫;而且是一個學富五車的博學之士,詩書琴畫,無所不精。因此陳宋也在這些方面有了極深的造詣。

    等到這個年輕人在馬彥行的眼中已經完全強大了之後,有一天,馬彥行喚他至身前,這個怪異的老頭子,拿出了一件小孩的衣服給他,簡單地告訴他道:「現在你報仇的時候到了。孩子!你牢牢地記住這件衣服上的每一個人的名字,他們就是當年殺害你祖父的仇人。」

    陳宋大吃了一驚,數十年來,他對自己的出身,一直是一個謎。「南海一沙鷗」馬彥行從來沒對自己說過,每次問他,他總是搖搖頭,再不就告訴他說以後自會得知。久而久之,陳宋也就不問了,想不到今日,師父竟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他怎會不大驚失色呢!

    他當時戰兢兢地打開了那件衣服,細讀了衣上的字跡,仍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南海一沙鷗」馬彥行這才長歎了一聲,把十五年前的那段往事詳述了一遍。陳宋聽後,真如晴天霹靂,一時淚如雨下,當時就要別師去手刃仇敵。

    可是「南海一沙鷗」馬彥行卻冷冷笑道:「孩子!你可知這四個人,如今都已不在武林中了麼,你到哪裡去找他們?」

    陳宋不由怔道:「師父,他們都在哪裡?」

    「南海一沙鷗」馬彥行冷笑了一聲:

    「莫說我也不知道,即使是真找到了他們,孩子!你別以為你功夫不錯了,可是在這四個老人面前,嘿嘿!你還差得遠呢!」

    陳宋面如枯木死灰:「你老人家這麼說,弟子的仇就報不成了?」

    馬彥行哼了一聲:「我以為這些年,你已很老練了。如今看來,你仍然嫩得很……看來,你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陳宋不由臉色通紅,垂頭不語,可是內心卻一百二十個不服。「南海一沙鷗」冷冷地道:「對付這種強大的敵人,有時候並不能完全靠武力,當然武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但你必須要運用冷靜的頭腦……萬萬不可大意,否則你非但仇報不成,本身只怕也要性命不保呢!」

    陳宋略為會意,道:「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說要用智謀取勝嗎?」

    「南海一沙鷗」馬彥行笑了笑:「話是這麼說,唉!我怕你鬥智也不是他們對手啊!」

    陳宋不由劍眉一挑,忿忿不平道:「你老人家只告訴我他們的住處就行了!」

    南海一鷗馬彥行笑了笑:「你不要不服氣,你是我徒弟,我難道不希望你給我露臉麼?」

    他齜牙一笑:「可是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不得不先告訴你一下,這四個人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尤其是近幾年來,江湖上已經沒聽說過他們的蹤影了,所以你這個仇……」

    他說著皺了一下眉。

    陳宋不由忿然道:「弟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們……」

    南海一鷗一翹大拇指道:「行!這才是我的好徒弟,你既然有這種志氣,我可以告訴你!」

    說著他瞇著一雙細目微微笑了。陳宋一時不禁有些糊塗了,他問:「你老人家怎麼說?」

    馬彥行嘻嘻一笑道:「你要是有為難之色,我這話就不說了,難得你還很有志

    氣……」

    他把眸子瞇成了一道縫:「我這麼苦心傳授你功夫,又是為了什麼?孩子你能不明白麼?」

    陳宋不由怔了一下。馬彥行冷冷地哼了一聲:「老實說,這個仇你要是報不了,你也就不必再來見我了……」

    南海一鷗馬彥行說到這裡,鐵青著瞼站了起來。陳宋這才明白師父先前的話語,是在試探自己的決心,不由暗暗慶幸。幸虧方才沒有說出洩氣的話來;否則以師父脾性,當時就會拂袖而去,與自己脫離師徒關係,想著猶自驚兢不已。

    他定了定心,咬牙道:「你老人家放心,弟子定能手刃仇敵!」

    馬彥行禿眉一揚:「好!那我可以告訴你,那劍芒大師五年前退隱浙江,紅衣上人更是行蹤如萍,白雀翁朱蠶遠居天南,這三人為師曾用了許多苦心,都不能訪出他們確切住處;只是那天馬行空宇文星寒,卻因家產龐大,又有妻女,所以數十年來,足跡未離西北。他在肅州甘州都有極大的馬場,你只需到那裡一問,不難查出他的行蹤……」

    馬彥行頓了頓,又接下去:「只是此人,可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據我所知,十數年以來,還從沒有一人,敢輕犯其纓的!萬一你找到了他,卻要特別小心。」

    陳宋不禁流淚道:「師父苦心造就出弟子一身武功,倘能報得這血海深仇,我陳氏列代祖宗,也定會於九泉之下,感激不盡。師父,你老人家請受弟子一拜,我這就去了。」

    馬彥行長歎一聲:

    「我幾乎忘記告訴你了,你不姓陳,而是姓孟。你祖父銅爪蠻孟化,原也是我道中之健者,只因為當年殺孽太重,才至有後日之結果。孟化與我,當年曾有數面之緣,可是並無深交,我之所以救你,乃是本著武林道義!」他微微憤怒地道:「我如今已是他四人的仇敵了,可是我並不在乎他們,我還有力量與他們周旋!」

    陳宋深深一揖道:「師父對弟子的大恩,沒齒不忘,只是先祖血仇,弟子必要親手雪恨,不便假手恩師,弟子此刻憂心如焚,想立刻就走!」

    馬彥行冷笑了一聲:「我已經告訴你了,這事情幹萬不可魯莽從事,千萬要冷靜。你只要記好了,就去吧!」

    陳宋斂淚道:「弟子既是姓孟,又何故改姓陳,尚請師父明告,以開茅塞!」

    馬彥行了頭道:「這,我是應該告訴你的。你父母皆早亡故,令堂姓氏我亦不知,但令祖母陳心儀,當年也是一成名女俠。我所以令你從她姓陳,主要為避免那四個老兒,對你注意。以我之意,今後你仍以陳宋之名出現為好。」

    陳宋流著淚聽著,等馬彥行說完緣由之後,他默默記在了心裡,就此離開了「南海一沙鷗」。

    心懷仇恨的陳宋,終於找到甘肅。他在這寬廣荒涼的地方流浪了整整半年,足跡遍過天山,布隆吉河,也曾在祁連山下的大草原飛馬馳騁過,這個廣闊的地方,的確有一番博大的氣概。

    天山白皚皚的雪、庫穆塔格水草沙漠、漠線上駝影、美麗的仙人掌和盛開的水仙花……這是內地的人民所很少得見的,陳宋在接近西域的邊沿路上卻都一一見識了。

    可是他仍是一個沉鬱的人。

    他把自己裝扮成一個讀書人,一直找到了宇文星寒的大牧場;可是宇文本人卻住在肅州,很少到甘州這地方來。

    宇文星寒的大名,在此地果然是無人不知。因此,陳宋也就很容易地找到肅州來了……

    窗口的冷風,嗖嗖地吹進來,陳宋默默地想著這段往事,內心浮上了一種莫名的痛苦。按說他既得到了宇文星寒如此信賴,正可借此把劍芒大師的下落問出來;然後就可下手復仇了,這不是一件很值得歡喜的事情麼?可是他又為什麼如此憂傷呢?

    這種感覺的確是令他想不通的,他自從踏入宇文府的第一天,已對自己發下了重誓,如不能把這個大家庭弄得家破人亡,他絕不走出宇文府的大門。

    這種惡毒的誓言,時刻如同蟲蛇一樣地咬噬著他的內心,他現在才發現,這是一個極難的任務。現在,宇文夫人竟把她的女兒交到了他的手中,更令他愈發感到棘手了。

    有一個很微妙的趨勢,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決心已有些動搖了。尤其是宇文小真的天真嫵媚,常常令他感到困擾。他默默地想:

    「如果有一天,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喪失了父親,她將會如何?她對我會如何呢……」

    陳宋苦笑了笑:

    「她一定會恨死我的……」

    可是他的軟弱突然又改變了,他堅定地囑咐自已:

    「你必須永遠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你腦子裡要時刻想到親仇……」

    這麼想著,他那看來已動搖的心立刻又堅硬如鐵石一般。

    窗外淅淅瀝瀝飄著細雨,這種雨在甘肅地方是不多見的,這裡冬天常見的是風雪。雨很少,即使是雨季,比之內陸的雨量也差得遠。

    人們利用天山上終年不斷的雪水開溝成渠,灌溉良田,那種田地,此地人稱之為「圳子」;至於飲用,仍以「井水」為主。

    所以陳宋對於這陣雨,感到很是新鮮。他熄了燈,步出了房門,在走廊裡,負手看著夜雨。這所大宅子,竟靜得沒有一聲音,只有內宅裡有些燈火微微閃耀著,陳宋忽然心中一動:

    「那裂空摘星宇文星寒,此時在做什麼?我何不暗暗去窺他一窺!」

    想著,他不再遲疑,把頭髮挽了挽,仍然穿著一身單衣褲褂,慢慢走到走廊盡頭,冒著細雨,把身形縱起,起落如狂風飄絮,直向後院飛縱而去。

    宇文星寒的住室,在平日他早就打探清楚了,所以毫不費事就找到了。

    那空化的格窗裡,透著淡青的燈光。

    這麼寒冷的天,窗口並未加上幔簾,窗子也敞開著。陳宋伏身在瓦面上,身上為雨水淋得**的,雨水從頭髮上一直淋下來,順著他的臉一滴滴往下滴著。他眸子裡散放著凌人的異彩,臉色更是冷得怕人,心中的仇恨,使他根本就忘記了寒冷。

    若非他心中仍還記著師父的囑咐,他真不敢斷定,是否會衝進去,然後……

    可是他畢竟是一個冷靜的人,他的一時衝動,很快地就在細雨之中消失了。

    他很清楚,此刻的衝動,非但於事無益,恐怕連自己這條命也會賠上的。再說那劍芒大師的下落,至今還是一個謎。這種種的因素,都說明了自己必須要堅忍下去,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伏在冰冷的瓦面上,絲毫不敢亂動。因為他知道,少許的動靜,都可能會被宇文星寒發覺。在未有確切的瞭解他的武功之前,自己萬萬不可大意。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由窗外看去,室內的燈光沒有一絲動盪,證明室內的人,確是休息了。

    瓦面上的陳宋心中不禁為之一動,他略微活動了一下幾乎快要凍僵了的身子,用「燕子穿簾」的輕功絕技,起落之間,已踏在了宇文星寒的窗簷之上,這種身手施展得可是太大膽了,也只有像陳宋這種身手的人,才敢這麼施展。

    在南海一鷗馬彥行的輕身功夫之中,有一手絕技喚作「倒垂海棠紅」。這種功夫施展時,只需以一隻腳的腳尖,微微找著一附著物的邊緣;然後全身即可倒垂著,任意曲、扭、彎、挺!

    現在,陳宋正用這種功夫向窗內窺視著,他一眼看見在一個大書桌之上,用白瓷盤,分著八盞油燈。

    這八盞油燈,燈捻子都很細,可是光線卻十分清亮,每一盞都發著微微帶著綠白的光華;而且奇怪的是,它們列在桌案上的形式,竟是散放得極不整齊,東一盞西一盞,把一張大桌子全都佔滿了。

    陳宋心中一驚:

    「這是為什麼?」

    可是他的懷疑,馬上釋然了。

    正對著這個窗口的裡面,有一張極大的銅床,床上鋪著很厚的豹皮褥子,一個白髮的老者,正盤膝跌坐在大床上。

    不用說,這老人自然就是這大宅的主人宇文星寒。他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繭綢便袍趺坐著,露出光著的一對膝蓋,一雙眸子似睜又閉,閃著炯炯光彩。

    只看到此,陳宋心中已吃驚不小,暗自欣慰,今夜總算沒有白來,正可看看此老功力到底如何。

    宇文星寒這種姿態,分明是正在練著一種極為厲害的內功,他的天靈蓋上,不時冒著蒸蒸的熱氣,顯示出他體內的勁熱!

    他這麼坐了好一會兒,陳宋已有些感到不耐了,才突見他雙目猛地一睜,那銅床竟似對他突然加上的重力不堪負荷一般,發出吱吱的聲音,宇文星寒交握著的雙掌,慢慢伸了出來。

    他慢慢地在空中抓著揉著,就像是在玩一個大球似的,這種動作,雖然看來並不十分費力,可是他的頭上卻已是涔涔汗下如雨。

    陳宋看在眼內,雖是暗驚,卻也並未十分在意。因為他知道,宇文星寒所練的這種功夫,是內功中的一種五行力,練功時,必得要氣壓丹田,這種功夫,如用以傷人,往往可把人腹內五臟全都震碎。昔年馬彥行也曾傳授過自己,自己對於這種功夫,也曾下過一陣子苦功,所以此刻見宇文星寒用功,並未十分在意,心中仍在想,他練這種功夫,幹嗎還這麼多燈呢?

    他心中正這麼猜想著,卻見宇文星寒忽地收回了雙掌,目光直直地逼視著桌面上的燈盤,倏地把口一張,由丹田內哈出了一口氣,那聲音很像是一隻小牛的叫聲。

    桌面上的燈光,在他這聲吐息中,剎那全熄。陳宋心中大吃一驚,正自猜疑,卻見燈光遂又大明,而床上的老善人,此刻卻正凹腹吸胸,作著一個吸的姿勢,八盞燈光,都拉長了燈焰,似彎腰鞠躬似的,一齊向老人坐處彎著。

    隨著宇文星寒再次吐息發聲,那燈光一如前狀,又是突地暗了下來。由是一明一暗,一暗一明,就像是荒郊鬼火一般,乍明乍亮,看來甚是美觀。

    陳宋雖不知這是一種什麼功夫,可是卻知是一種極為厲害而不常見的絕技。

    裂空摘星宇文星寒,一心注意練功,意不旁屬,似此吸吐著燈光,快慢由心。先是慢慢運行,到後來卻是愈練愈快,那燈光更是時明乍滅,大有應接不暇之兆。至此,也就更顯出練功人的功夫了。

    起先燈光是明滅一致,可是後來,明時不一,暗時卻是三三五五。陳宋知道,宇文星寒這種功夫,只成了七八成,並未到十分的火候,否則燈光不會如此。

    看到此,他心中掩不住驚恐與失望的情緒,也不想多看了;而且這種窺視的方法,早晚會為對方發現,自是不妙。

    想著,他慢慢蜷身上了瓦簷,只覺得全身水淋淋的,甚是難受,只好又循著來路,返回自己房中。

    當他輕悄悄地由走廊內往自己住處走來時,不由微微一驚。

    他明明記得,自己出來時,是熄了燈的,可是這時卻見窗內散出一片燈光來,陳宋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悄悄走到門前。不想方至門邊,卻見門啟處,雪雁探頭出來笑道:「小姐耳朵真尖,陳相公回來了!」

    陳宋面上一紅,訕訕道:「怎麼……你們……」

    雪雁跳出來道:「得啦!小姐等了你半天了,這麼大雨,相公上哪兒去了?」

    忽然,她雙目發直地道:「咦!相公你身上……」

    陳宋不由隨機應變地歎了一聲:

    「我只顧觀賞後院草坪中的地春花和水仙,竟不知不覺地淋了一身雨……唉!唉!都濕透了……」

    雪雁不由用手一捂嘴,噗的一笑:

    「真是書獃子……」

    她這話聲音說得很小,但陳宋已紅了臉。他進到室內,只見那端莊大方的宇文小姐,正含笑坐在一邊位子上,見他進來,忙站起來,臉色紅紅地道:「大哥,請恕小妹來得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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