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請牢記)更新時間:2012-11-28
空相禪師卓立原地,調息靜氣,這一指擊出,當真是金剛含怒,只一擊便就取走了崑崙仙性命,已有百餘年不曾殺生的空相禪師,心中微微一愣,當下只得無奈歎息幾聲,念了一句佛號。
此刻空相禪師耗力太多,一時之間,內傷又一次壓制不住,空相禪師當下悲歎之餘,立刻停下腳步,穩住內息。
恰在這時一劍仙悲嘯一聲,長劍一指,直奔過來,他見崑崙仙慘死,竟是下了與空相禪師死拼之念。空相禪師還差半晌真氣便可走遍奇經八脈,完全復原,這時不得不中斷行氣,嘿的一聲化去一劍仙凌厲的一劍。
此刻一劍仙噴出一口舌尖精血於劍身之上,一時之間一劍仙桃木劍上藍芒大盛,劍氣之中隱隱有詭道!
空相禪師神情一動,空中剎那來劍,劍未至而劍氣先至。這類內勁劍氣看似乃是玄門正派的奇功,佛門有三支流傳下來,而道家只有兩支。當年的紫霄宗便是身具道家先聖「抱朴子」所傳的「先天紫罡真氣」,但空相禪師頭頂這道劍氣卻不屬這個系統,看著有些像太虛觀自古相傳的雷芒,然而劍氣之中,陰氣過重而浩然不足,很是有些詭異,與想來注重陽剛浩然的雷芒劍氣南轅北轍,隱隱中竟是對空相大師的金剛之力有克制之效。
此刻空相禪師已無力運轉嫁接大-法,故而此刻即管以空相禪師金剛肉身之威能,亦不敢讓對方一劍刺實。
劍形雖不能傷他,但這詭異劍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時間再不容許空相禪師伸手化劍,他藉著蓋世無雙的佛家金剛內勁,猛喝一聲,一身僧袍旋風般捲起,啪一聲抽打在劍尖上。
一劍仙只覺無可抗拒的大力從對方僧袍電流般迫來,全身一震,氣血翻騰,眼前一黑,整個人隨著欲甩手脫去的長劍側飛往兩丈外的空中。
空相禪師長身而起,也不見任何動作,大鳥般騰空而起.一眨眼便迫近在空中滾飛的一劍仙。羽衣相卿見狀魂飛魄散,不顧己身安危,拚命追來。一劍仙一昏即醒,耳聽羽衣相卿驚喝連連,背後勁風撲來.他晃過神來,知道不妥,右手反手朝地上打出一掌,其人立刻沒入了右邊半丈外的大樹裡。
此一刻空相禪師無心去追一劍仙,反是朝飛身而來的羽衣相卿迫近。此時此刻,羽衣相卿已然全身心投入到了戰鬥之中,見空相禪師突地朝自己衝來,也不張皇,羽衣相卿此刻只見空相禪師面色雖然法相莊嚴,但金光燦燦的面上卻是透出一抹殷紅,羽衣相卿眉頭一皺再皺,又在下一刻舒展開了,只一恍然便就猜到了空相禪師此刻猶如風中燭火的慘烈狀態。
羽衣相卿看著一邊躺在血泊之中的崑崙仙,神情終於透出一股決然與凶狠。衣袂飄飄,羽衣相卿身形不進反退,落步如蜻蜓點水,遠遁而去,見其摸樣竟赫然是想活活將空相禪師耗死。
空相禪師往前再走一步,卻是再是難以為繼,身子超前一傾,一個踉蹌,口中吐出好大一口污血,染紅胸口一片雪白鬍鬚。羽衣相卿見狀,腳步不停,只是遠遠繞過空相禪師,一把抄起崑崙仙的屍體,口中輕喊一句。「師兄,我們走!」
一劍仙身形自樹叢裡躍出,兩人只是幾步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空相禪師此刻佛力終於衰竭,因真氣流竄而鼓蕩的僧袍也漸漸平復下來,羽衣相卿與一劍仙看似已逃遁至遠處,實則卻只是潛伏於不遠處。空相禪師雙目無神,嘴角只是陣陣抖動,到得最後,空相禪師輕誦三聲佛號。
空相禪師好一陣回顧往昔種種,他活的既然足夠久遠,好些事情都有些遺忘,這一生,他經歷過太多,面對過太多,旁觀過太多,只這人間一遭,便就要比人家幾輩子加起來還要豐富許多。以空相禪師的佛法無邊,早已到了看透凡塵,超脫生死的境界,可這一刻,他心中為何卻依舊滿是遺憾?
是了!一定是因為他沒能遵守當日與小王爺許下的諾言,替小王爺看守好他畢生的心血。
可片刻之後,空相禪師微微一笑,他那位王家貴胄的公子哥朋友,向來是出了名的算無遺策,恐怕這一切也盡在他的算計之內吧?空相禪師心中如是想著:那,就這樣吧,朋友,可惜這輩子沒能再見你一面,下輩子也不知道等到幾時了。
回憶就此展開,那一年,空相禪師還年輕,大概,只有八十多歲吧?
一點燈火,在武昌府長江岸旁迅速移動。啼聲的達。一個瘦弱的身形,一手策馬,一手持燈籠,正在連夜趕路。燈火照耀出一張年輕的臉,看樣子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穿的雖是粗衣麻布,一對眼睛非常精靈,額頭廣闊,令人感到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這時他神情焦灼,顯然為錯了渡頭而苦惱。
馬停。
他躍下馬背,走到空無一人的渡頭盡端,苦惱地叫道:「這回慘了,回去時那眼中除劍之外再無一物的老傢伙可又要餓肚子了。」
江水滔滔,對岸一列民居透出點點燈光,份外使人感到內裡的溫暖,又那樣地使人感到孤獨和隔離。馬兒移到他身後,親熱地把馬頭湊上來,用舌舔-他的後頸。
少年怕癢縮頸,伸出手,頗為愛憐地拍著馬嘴,苦笑道:「馬王啊馬王,你可知我的心煩,一邊去吃草吧!」
渡江口邊,躺著一人,似乎是睡了過去,等聽到少爺策馬而來時,那人張開沒有神采的眼睛,待要說話,忽地身子彎曲起來,一陣狂咳,張口一吐,一團瘀黑的血霧狂噴而出,滿渡頭。
少年大驚失色,一手將他扳過來。那人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少年從未遇過這等事,一陣手足無措後,才定下神來,暗忖:「救人事大,此事不可不管,且說近日這武昌府來了一個老和尚,有一手救人的功夫,是將他送到那裡。」
目標既定,少爺忙叫道:「馬王,馬王!」
那匹黑馬長嘶一聲,乖巧地奔至兩人身旁。
少年輕拍馬頸,柔聲道:「馬王,蹲下!」
馬王順從地蹲了下來。
少年頗費了些氣力,才將那年輕漢子搬上馬背,一聲令下,馬王輕鬆撐起馬腳,立了起來,少年乘勢躍上馬背,口中一聲嘯聲,兩人一騎,轉眼便消沒在岸旁的黑暗裡。
半個時辰後,志切救人的少年在山野裡迷了路。
燈籠燃盡。
四周是無邊際的暗黑。
伏在身前馬鞍上那人的氣息愈來愈弱。少年急得幾乎哭起來。
數日前他曹隨人去過那老和尚身處的破廟一次,但在這樣前不見人後不見店的黑夜裡,要憑著記憶去找一個小破廟,就像要從天上把北極星摘下來一樣困難。
夜色之中,那有規律的達蹄聲,是那樣地孤寂無助。
「呀!」
少年驚呼起來。
二百多涉外的疏林間,隱約裡有點閃動的火光。
少爺一夾馬腹,向前奔去,就像遇溺的人看到了浮木。
一所破落的山神廟出現眼前,燈火就是由其中傳出來。
少年躍下馬來,牽著馬,穿過破爛了的廟門,進入顱內。
在殘破不堪的泥塑山神像前,三支大紅燭霹霹啪啪地燃燒著,一個慈眉善目、眉發俱白的老和尚,盤膝坐在神像前,低開似閉的眼正望著他,看來最少也有八十多歲。
少年道:「大師!有人受了傷……」也不見那和尚有何動作,眼前一花,他被僧袍覆蓋的身體已站到那受傷的男子旁,默察傷勢。
少年本身雖不會武功,但只一眼便看得出乃是生長於大戶人家的少爺,很是有些見識。和尚這一動,少年便知道遇上高手,機靈地退坐一旁,不敢打擾。
和尚將男子從馬背上提到地上平放,便像搬個稻草人般毫不費力,同時從懷裡取出一盒銀針,乍看間似是雙手亂動,轉瞬裡男於胸前已插了七支亮閃閃的長針。
男子呼吸轉順。
被少爺喚作馬王,氣勢睥睨,神駿非常的大馬鼻翼噴了一口氣,掃了老和尚一眼,便滴滴達達,溜往廟外吃草去了。
和尚舒了一口氣,這才有空望向少年。
「小哥兒?不知高姓大名?」
坐在一旁的少年呆了一呆,囁儒道:「問我嗎?」
這和尚無論神態氣度,均遠勝他所遇到的武林人物,甚至比起府中那極為極為受王爺看重的高人來也不差分毫。如此高人,在不知他身份的前提下,竟對他如此親近,這倒是叫少爺心生些許親近。可少爺此刻倒不是不願說出自己的名字,可王爺話已說開,五千里路走完回府,方可賜名。而他本身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和尚一臉祥和,鼓勵地點點頭。
少年道:「草……草狗。」
和尚低開似閉的雙目猛地睜開,眼睛像星星般閃亮起來,瞬又斂去,道:「好!好!名字和人同樣的好,現在告訴我你怎會救起這個人。」
草狗連忙將經過和盤托出。
和尚沈吟片晌,搖頭道:「怎會是這樣,天下間有那些人能傷他?」
草狗一呆道:「大師,你認識他嗎?」
和尚點頭道:「你救起的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被譽為白道武林新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高手,叫滄月劍,說起來,他與我們『天龍寺』還頗有淵源,所以這事找吏不能不管。」
草狗兩眼也睜大起來,道:「大師原來是『淨念禪宗』的高人,真令人難以置信,還有,還有,我竟遇到了『滄月劍』本人!」
以草狗的學識似乎對滄月劍與天龍寺都不陌生,當下眼中滿是崇拜的抬眼看了和尚一眼,又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滄月劍。
草狗指了指那仰躺在地上的滄月劍關心地道:「他會有事嗎?」
和尚歎了一口氣道:「生死有命,侵入他身體的真氣陰寒無匹,兼之他本身真元奇異地敗弱,我只能暫保他一命,能否復原,便要看他的造化了。」雪白的眉毛,忽地聳動起來,道:「有人來了!」
草狗留心一聽,果然遠方沙沙作響,是鞋子踏在枯葉上的聲音,聽步聲只是個不諳武功的普通人吧,但誰會往這等時分在山野間走動?念頭還末轉完,一個沉雄豪勁的聲音在廟外響起道:「想不到荒山野廟,竟有過客先生,若不怕被打擾,我便進來借一角歇歇。」
草狗雖仍未見人,但對方如此有禮,不禁大主好感。
和尚乎和地應道:「佛門常開,常渡有緣,往來是客,豈有先後之別?」
對方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竟有高人在此。」
一人大步入廟。
草狗一看下嚇了一跳。
來人身形雄偉,足有八尺以上,但臉目醜陋,一對黃睛似醒還醉,手比普通人長了最少三至四寸,肩上搭著一隻兔子,背上背了把長劍,脅下來著個小包袱。
那人環目一掃,歎道:「我還是走吧!」
和尚和草狗齊感愕然。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和他粗狂外貌絕不相稱的雪白牙齒道:「我原本打算在此為肩上這畜生脫皮開膛,燒烤送酒,謀求一醉,但這等事豈能在大師面前進行?」
和尚微笑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裡頭,兄台如此美食,怎能不讓和尚分一杯羹?」
那人臉容一正道:「佛門善視眾生,酒肉雖或不影響佛心,但總是由殺生而來,大師又有何看法?」
草狗心中大奇,大師已明說不戒酒肉,這人理應高興才是,為何反咄咄逼人,查根問底,揭人瘡疤,不知不覺間,草狗已站在和尚那一邊。
和尚絲毫不以為件,淡然自若道:「有生必有死,既有輪迴,死即是土、生即是死,兄台殺此黃鼠狼,似乎造了殺孽,但換個角度來看,卻是助他脫此畜道,假若能輪迴為人,它還要謝你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答得好,左邊這兔子腿便是你的。」
大漢做了下來,將兔子丟在地上。
「錚!」
背後長劍出銷。
和尚和草狗眼睛同時一亮。
長劍比一般的劍要長了尺許多,劍身寬厚,但精芒爍閃,一看便知是好劍。
和尚眼神一亮,動容道:「貧僧空相,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自顧用劍為兔子去皮拆骨,一邊道:「萍水相逢,管他姓什名誰,大師不要著相了。」
草狗心想這人行為怪異,但轉眼便給他的動作完全吸引,這長達五尺的劍,本應極不方便作屠刀之用,但在那人魔術般的動作下,長劍有節奏地前彎後轉,條上忽下,兔子像冰化作水般解體,不一會已成一份份割整齊的肉塊。
那人外型粗獷,一對手卻雪白纖長,與他毫不相襯。那人又站起身來,看也不看,手只是一動,劍回到背後劍鞘之中,不聞半點聲息,就像長劍是有眼睛的長蛇,會找路回到自己的洞穴。
空相大師歎道:「庖丁解牛,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那人喟然道:「高高低低,無能有能,也不外如是!」
眼神掠過躺在地上的滄月劍,似乎對他胸前插的七日長針視若無睹,再移往草狗臉上道:「小兄弟,外面那匹馬是你的嗎?」
草狗剛想答是,猛地改口道:「不!是我家老爺的,我……我只是他的僕人。」心中不免泛起一陣自卑。
那人深望他一眼道:「那是得了龍魂的神馬,你家老爺運氣忒好!好了!你們在此稍待一會,我這就往取柴來生火,好好吃他一頓。」
草狗剛想要出言表示願意幫手,那人早邁步門外,轉瞬不見。
剩下空相大師、草狗、躺在地上的滄月劍,和燒得霹啪作響的紅燭。
空相大師望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臉上神色充滿了驚異。
「誒!」
一直躺著不言不動的滄月劍突然呻吟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空相大師站起移至滄月劍身邊,忽地神情一動道:「又有人來了!」
草狗這次運足耳力,卻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驀地風聲呼呼,一卷風從門外吹進來,燭火倏地轉細,登時廟內一暗。狂風消去。燭火復明。廟中多了兩個怪人。
兩人一穿黑一穿白,身形高瘦,一眼看去像很年輕,但細看又像很年老,冰冷的臉容,使人感到不寒而慄。
空相大師不知何時盤膝坐在滄月劍和兩人的中間,白眉低垂,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草狗不由自主退往一角,幸好兩人看也不看他,使他狂跳的心稍微篤定。
穿黑袍的怪人道:「大師何人?為何要管這件事?」他的語氣冰硬尖亢,生似一點人類的感情也沒有。
空相大師一聲佛號道:「貧僧乃『天龍寺』的空相」
空相大師擺明身份,似乎是要讓兩人知難而退。可那黑白無常一般的兩人只是微微一愣,忽視一眼後卻是不退半步。
白袍人漠然道:「空相大師,我酆都向來與天龍寺井水不犯河水,莫要叫我兄弟兩難做。」他的聲音測和黑袍人相反,低沈沙啞。
狂風再起。
燭火立滅。
一時間草狗什麼也看不見。
「蓬!」
勁氣激湯。
草狗不由自主蜷縮牆角,勁風刮來,但覺遍體生痛,呼吸困難。
三點火星飛出,落在紅燭台上,火燃起,光明重臨,也不知是誰出手。
黑白怪客仍立原處,空相大師卻抱起了滄月劍,貼在一邊牆上,臉色煞白,已然吃了暗虧。
白袍客冷冷道:「我兄弟二人聯手要殺之人,便是兵器譜上排名前三甲的高手齊出,怕也是阻攔不下,大師佛法縱然高深,卻還是難以以一敵二。」
空相大師微微笑道:「想不到隨魔侯九隱居酆都不出的黑白二僕竟親臨人世,空相幸何如之,有緣得遇。」
黑白二僕臉容沒有絲毫變化,但空相和草狗均知道他們隨時會再出手,事實上他們上次出手便不曾露出任何先兆。
草狗自然是沒有聽過什麼魔侯九的名號,也不知酆都是為何處,只知這黑白二僕連江湖地位崇高的「天龍寺」也不賣臉,這點子當真是硬的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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