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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吾乃許南侯 文 / 肅羽于飛

    (請牢記)(請牢記)更新時間:2012-11-25

    南侯乃是個瘦削漢子,原名許楠,祖上家世不詳,只知庶民出生。幼年體弱多病,但卻是福澤深厚,九歲時得了一位大隱隱於市的高人指點,不僅學了一身上乘武藝更是得了一手妙手空空的傳承。當年不說這許楠的武藝如何,便只是這一手妙手空空,便足以讓他名動京城市井,地痞混混的圈子裡流傳著一個「許傾囊」的稱號,說的便是許楠了,不過這許楠這傾囊的外號說的可不是許楠傾自己的囊,而是他許楠把別人的囊給傾了。

    十六歲時,許楠遊歷出了京師,奉師命出門遊歷。兩年時間,搬空富奢大戶糧倉金庫二十餘座,行劫富濟貧之俠義之舉,名動中原,闖下了「聖手空」的名頭。江湖人士提起許楠摸約都會稱呼一聲「許聖手」。而在流民中,許楠卻還有另一個外號叫做「許捨」

    少年得意,不免張狂。

    十六歲那年,許楠於西涼偶遇扮作江湖遊俠兒二度出行遊歷的西涼王世子,兩人一見如故,結伴而行,同是少年,談吐之間,盡皆指點江山,大有天地在胸的氣概。而後兩人在世間三大禁地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這一問題上爭持不下。

    許楠只覺如西涼王府,金陵紫禁城此等王侯府宅之流依仗的僅僅不過是兵甲林立,嚴防死守而已。對付一般武夫有餘,但面對來去逍遙的一流高手卻是不足。三大禁地之名,名不符實。

    而西涼王世子則覺許楠的觀點頗有幾處不妥之處,反倒是那天機谷遺墓,與世隔絕數十年,有無難證,真是有些名過於實了。

    都是少年心性,兩人誰也不服誰,當下竟是立下了一個賭約。許楠決定去西涼王府走上一趟,若是能取出一物,那西涼王世子則便就算輸了,手中有價無市的絕世寶劍自當雙手敬上,而若是許楠失了手,則就算是許楠輸了。不過許楠輸了卻是不用交給西涼王世子什麼東西,畢竟在西涼王府失了手,等待許楠的下場想來不過是一個「死」字而已。

    許楠於西涼停留半月,精密準備,於月初動手。那一夜,正是月黑風高,正是闖宅盜寶最好的時節。

    話又說回來,許楠也算是天資卓絕,不過是十六歲的年紀,已是金剛六品的一流高手,武功比起差不多年紀的西涼王世子來卻是高明了不少。加上他一身極致高明的隱匿功夫,當夜潛入西涼王府竟只是驚動了幾名道玄問鼎境的老怪物,此些老怪物卻是沒急著出手,只是藏身在暗處,冷眼看著這年紀輕輕,天資卻不凡的小輩闖入西涼王府到底是要做些什麼。

    而許楠潛進西涼王府之後,只是暗自心驚。這西涼王府之中絲絲強者氣機暗藏,只是被他察覺的金剛境高手就不止二十人,如此高手如林,能被江湖稱作為天下三大禁地之首卻真不是浪得虛名。

    不知自己已成甕中之鱉的許楠此刻心驚之餘還不由得暗暗一喜,只道是自己的一身本領出神入化,隱匿術法已臻化境,竟是能在此等險地之中來去自如。

    竊喜之後,許楠也不敢久留,也不敢再往深處行走,對於那高高矗立於西海之上的聽天塔更是敬而遠之。當年西涼王馬踏冷月山莊,靠的可不全時錚錚鐵騎,當年一戰,單是護衛在西涼王身側的問鼎境高手就不下六人,這些老怪物,想來此刻都把守在聽天塔之上吧?許楠避開聽天塔,避開高高在上的東西二苑,退而進到了北苑之中,只是偷了一枚西涼王家丁常用的令牌便就撤出了西涼王府。這一夜,許楠可謂是得意之至,光是想想西涼王世子手上那把可遇而不可求,長劍出鞘,劍氣奔騰如游龍的寶劍,許楠便就一陣竊喜,更何況此一役為他贏來可不是僅僅是一把寶劍而已,從此以後,他許楠竊的可不僅僅只是富奢之家,他許聖手的名頭今晚之後,便要換了!一隻手可不止是傾囊,清倉,幾可竊國。

    然而許楠卻還是高興的太早,便就在他身後十丈之外,兩名道玄境高手神不知鬼不覺的緊緊跟在許楠身後,看著眼前這出息不大,膽子不小的蠢賊,一頭霧水。這小子偷取一枚西涼王府,是另有高人要潛入西涼王府行那刺殺之事麼?

    兩名道玄境高手只覺此事得徹查下去,當下只是一路跟著許楠。

    次日正午,許楠如約來到了與西涼王世子約定好了的茶館。當時是,許楠站在樓下,抬手望去,姿態風雅的西涼王世子臨窗喝茶,器宇之間盡顯王者風範,身後一位奉劍老奴,垂首閉目站定。

    認識這扮作江湖遊俠兒的西涼王世子一月有餘,許楠倒是頭一回以這種角度審視其人,這天底下遊俠兒千萬,許楠也見過不計其數,不過大多都是衣衫襤褸,饑一頓飽一頓的主,天下哪有那麼多的不平事需要請遊俠兒持劍伸長,更多的遊俠兒不過是沒飯吃了這才想著仗劍走天涯,勉強混一口飯吃。哪裡能像這位遊俠兒一般,胸中有錦繡,袖中有銅臭,揮金如土,便是一把劍都得有專人抱著?

    這個不說,單說密謀潛入西涼王府盜寶這種事情要是落入一般遊俠兒耳中,就算不是被嚇的魂飛魄散,也得立馬轉身就走。而眼前這人卻是絲毫不以為意,淡定的只如同是許楠要去的不過是自家後院一般。

    利令智昏的許楠此刻心中終於對著自稱是遊俠兒的公子哥心生出了幾絲狐疑,甚至竟是有了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然而卻是晚了一些。那名為西梁王世子持劍的老奴已飄然出現在了許楠身前。

    「許公子,我家少爺請你上樓一敘。」

    許楠想避開,卻是不太可能,當下便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老翁走上樓去。公子哥打扮的遊俠兒依舊還是在喝茶,用餘光瞥了許楠一眼。

    「剛遠遠就看你不敢上來,想來是連進西涼王府的膽子都沒有吧?」西涼王世子嘿嘿揶揄著許楠。許楠卻是冷哼一聲,雖說之前對西涼王世子的遊俠身份有所懷疑,但此刻爭勝心起,也顧不上許多了,當下只是從懷中掏出那塊西涼王家丁的名牌,往桌上一丟。

    「這可是西涼王府家丁貼身令牌!」許楠傲然道。

    「確實是!」西涼王世子將名牌拿捏起來,入手便知這物事確實是真的。

    「那你的劍,我可就不客氣了。」

    西涼王世子無動於衷道:「可你真以為你逃脫了麼?」

    「怎麼?想賴賬?」許楠不由分說的朝老翁走兩步,在他看來,他若是想要動手搶,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翁卻是決計擋他不住。

    「便是想搶,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話間,西涼王世子已經從桌上拿起一副筷子朝許楠刺去,恍若奔雷一劍,極為精妙的劍法。持劍老翁不動,眼神中卻是對西涼王世子這一劍透露出些許讚賞。

    是筷子也好,是劍也好,到了這名西涼王世子手裡,都自有威力。箭已離弦,大戰已經開始,許楠已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這雙筷子上竟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一般,帶動了他藏在腰間的軟劍。他根本沒有辦法住手。

    只是眨眨眼的功夫,許楠便就已經是六六三十六劍刺出。許楠跟他師父學習的劍法叫做點喉快劍,此刻許楠出劍用的竟是點喉快劍中最後一式,交喉劍。這正是點喉快劍中的精粹,劍光閃動間,隱隱有鐵馬金戈聲,戰陣殺伐聲。

    許楠的師父成名時殺戮甚重,身經百戰,點喉快劍十九式通常只要用出三四招,對方就已經斃命在他的劍下。若是被逼用到這最後一式,那只說明對手實在是過強。所以這一式劍法,竟是不惜與敵共歸於盡的殺手。

    許楠這每一劍刺出,都絲毫不留餘地,也絕不留餘力。當然,此刻許楠如此做並非是覺得西涼王世子太強,而只是想著要盡快脫身。

    許楠轉眼間刺出三十六劍,每一劍刺出,都像是勇士斷腕,義無反顧,其悲壯慘烈,絕沒有任何一種劍法能比得上。只要是有些見識的人見過這劍法都會猜到創造這劍法的人一定是久經沙場的兵將。

    小茶樓中劍氣縱橫,四處盡皆是茶碗桌椅的殘骸,江湖遊俠兒鬥劍的熱鬧事在西涼地界,特別是在西涼王腳下是少之又少的,西涼王的威嚴又豈是兩把破劍可以挑戰的?更合況,這兩人中有一個手上居然只是提了一雙筷子。只是轉眼,小茶樓下已經裡三重外三重圍了百來名看熱鬧的人。

    許楠的劍式如猛龍過江,勢不可擋。然而許楠三十六劍出到最後,眉頭卻是不自己的皺了起來。不是因為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想脫身已然不太容易,而是因為這三十六劍出完,居然絲毫無法傷及他眼前這個僅僅是握著一雙筷子的人。甚至竟然無法將他逼退半步,許楠隱隱有些心驚,離膽顫也只差幾步。

    西涼王世子除了提起筷子朝許楠刺出第一招之後就再沒有有還擊,甚至沒有招架。

    他只在看。

    就像是個看戲人一般,任憑許楠那頭如何狂風暴雨,他這邊只是雲淡風輕。

    果然這三十六劍並沒有傷及他的毫髮。許楠很奇怪。明明有好幾劍已對準刺入他的胸膛,卻偏偏只是貼著他的胸膛擦過,明明有幾劍已將洞穿他的咽喉,到最後卻偏偏還是刺了個空。

    每一劍刺出的方式和變化,彷彿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依舊只是垂首在一旁的老翁手上握著那把裝飾華麗的長劍。

    誠然,西涼王世子的功力比起已然有金剛六品的許楠差了些許,但可惜,這許楠偏偏要以劍與王世子對戰。劍法年來久不傳,年來劍俠亦無聞。一從袖裡青龍去,君山洞庭空水雲。』在此位老翁面前論劍?老翁嘴角一翹,呵呵。

    這持劍老翁更隨西涼王世子已有五年之久,言傳身教五年,西涼王世子不說已然劍法大成,不過單說眼界,就足以應對許楠這一手點喉劍法。『

    三十六劍出完,兩人就像耍猴一般,四週一片狼藉,各自卻毫髮無傷。不過被當成猴耍的卻是許楠。

    許楠收劍不收勢,一輪攻完,又是一輪,這一次,許楠卻真是怒了。

    剛才許楠的劍氣和殺氣俱重,就像是滿天鳥雲密佈。然而這一輪劍招刺出,忽然間就已將滿天烏雲都撥開了,現出了陽光。並不是那種溫暖煦和的陽光,而是流金鑠石般的烈日,其紅如血的夕陽。

    剛才許楠施展出那套悲壯慘烈的劍法,西涼王世子竟似完全沒有看在眼裡。

    可是這一劍揮出,西涼王世子終於為之動容,道:」好劍,法「

    這一句話說完,只見許楠這笨拙而遲鈍的一劍慢慢的刺過來忽殊化作了一月花雨。滿天的劍花,滿天的劍雨,忽然又化作一道匹練般的飛虹。青色青光,赤色赤光,黃色黃光,紫色紫光……七色飛虹,七劍,多采多姿,千變萬化。

    這七道劍光太過於閃耀,照的垂首立在一旁的老翁也不由得瞇上了眼。

    老翁手中的寶劍一晃,錚然出鞘,這一劍出鞘,風中傳來一陣鳴嘯之聲,赫然如一聲龍呤。

    「少爺接劍。」老翁這四字落下,伴著龍吟聲出鞘的長劍已然到了西涼王世子手上。

    劍的精粹,人的靈魂,同樣是虛無縹緲的,雖然看不見,卻沒有人能否認他的存在。而在這一刻,西涼王世子的劍意,劍魂體現的淋漓精緻。那是一種九天十地,唯我獨尊的霸道之劍。

    這一劍斬下,伴著龍吟,許楠仿若看見了一道化實的劍氣如青龍般奔騰而出。

    這一劍揮出,如皓月當空,又如日中天,如長虹貫日,又如烏雲滿佈,如動又靜,如虛又實,如在左,又在右,如在前,又在後,如快又慢,如空又實。

    雖只有一劍,卻偏偏給以許楠另一種錯覺,仿若這世上萬般劍譜凝練成這一劍,跟在這一劍後面走出的是無數的劍道大家,這一劍又可化萬劍,無數種劍法以一種詭異之極的方式糅合在一起。

    就在這一瞬間,許楠的冷汗已濕透衣裳。他已完全不能破解,不能招架,不能迎擊,不能閃避。

    下一刻,許楠手中軟劍脫手

    老翁在微笑,道:「恭喜五公子,一擊得手,這一劍之威,必將名揚天下。」

    只是一劍,西涼王世子就破去了許楠的七道劍虹。

    西涼王世子臉上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掌中的劍已緩緩垂落,龍呤聲奄奄,他突然歎了一口氣。「論劍法,他不如我,可今日若不是老師暗中出手救我,我已是一個死人了。」

    老翁點點頭。「少爺心如明鏡,一眼看穿了老奴的這點小伎倆。但平心而論,五公子這一式劍法雕琢的已有幾分天人氣味,他日心入道玄,力可問鼎時,此一劍出便是蒼天也要動容三分。」

    原來,在那老翁遞劍給西涼王世子的同時,還在劍上加持了一道青龍劍氣。西涼王世子的劍法雖然無雙,但要破開許楠的七道劍虹卻還力有不逮,劍招雖勝,力卻敗了。真正敗敵的卻是老翁的這一道青龍劍氣。

    然而面對老翁的讚譽,西涼王世子卻仍是輕輕搖頭,自嘲一聲:「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萬千變化,終究不過是他人的道。」

    跟在許楠身後的兩名道玄境高人終於是現出了身形,躬身朝著西涼王世子行禮。「參見世子殿下。」

    西涼王座下第五位義子,也是注定在西涼王百年之後接掌西涼三十萬鐵騎的西涼王世子輕輕點頭,示意兩名道玄境高手起身。其中一人指著許楠,如實朝著西涼王世子稟報道:「此人昨夜潛入王府,盜去一名家丁的身份令牌,動機不明。」

    西涼王世子輕輕一笑,只是再次點了點頭,笑的有些意味莫名,揮手示意兩人離開。兩名道玄境高人這才起身退去,離開時仍忙不迭的朝著那名為西涼王世子捧劍的老翁恭敬行了一個晚輩禮。

    此時此刻,訝異寫在許楠臉上,他雖然有懷疑過這公子哥模樣的遊俠兒是西涼地界上那個大門戶裡跑出來的闊少爺假扮的,然而卻還是沒能想到,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輕人居然就是那個名噪一時的西涼第五犬,一手助當年的燕王,今日的聖上登上皇位的未來西涼王。

    許楠扭動的身子忽然停頓,滿頭冷汗,雨點般落了下來。「你是,是西涼王世子?」

    西涼王世子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很有些玩味的摸著下巴,盯著許楠汗如雨下的臉龐看,許久才說了一句:「藍玉老將軍的傳人。」

    許楠一愣,甚是錯愕的猛然抬頭,看了西涼王世子一眼,卻只聽西涼王世子頗為平靜的在許楠耳邊說了一句。

    「擅入西涼王府者,向來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屍沉西海。這規矩,我不能破,也不敢破。但罪不置於王侯,你叫許楠,師尊是大名鼎鼎的藍玉,即便是做不了廟堂的王侯,但做一個江湖上的王侯卻是綽綽有餘。我把你壓在西海下十年,十年之後,我要這天下人都尊你一聲『許南侯』了!」

    南侯好好追憶了一番往事,冷不覺打了一個寒顫,心生感歎。「十年光陰雕琢一擊勝負手,百年暗藏。這一天可算是到了,小王爺,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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