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對立的局面
包廂內,依然熱鬧,依然煙霧繚繞,依然笑聲不斷。
門裡門外,她彷彿進了兩個世界。
在座的人看到他們兩人進來,忙又起哄。
「嫂子,你是不是迷路了?」
「哪能迷路?嫂子這是等在那裡專讓老大去接呢……」
「我看不見得,是維托這小子吩咐的吧?讓美女等著,然後自己出去解解饞,不就是不想讓我們看到麼?你說下,我們全都可以閉眼的……」
「你們真是的,維托還會差這麼點時間麼?看你們說的……」
有人跳出來打抱不平,卻讓人覺得是越解釋越掩飾。
「那我出去了,是不是得罰我酒?」
蒼穆卻是怡然坐下,臉上略微帶笑,看起來心情甚好。
雪落不禁偷偷瞟眼他,他正從煙盒內抽出煙,就著一邊服務員點的火吸了幾口。
她還是第一次看他抽煙,薄唇中叼著細細長長的煙卷,居然性|感如斯。
可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他略轉頭望向她,隨即輕聲道:「敬一下大家……」
「哦……」
雪落喃喃應著聲,忙低頭去捧面前的酒杯,杯裡的酒早已換成了柳澄汁。
「我敬一下大家……」
她站起身,其餘的人看到了,也忙站起身。
「那個我說嫂子,你敬我們拿這個……好像有點……」
對面的卡特蹙起眉。
「是啊嫂子,要不再加點伏特加吧……」
「waiter,幫忙調下酒……」
早有人對著站立一邊的侍者說道。
雪落望著手中的杯子被侍者拿過,她望了身邊的人一眼,他沒有開口,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似乎又來了新問題。
「嫂子,你一起敬多沒有誠意啊,要不一個一個來……」
「就是啊,嫂子我還沒敬你呢……我先敬你!」
宮允修忙拿起面前的杯子,舉杯向雪落。
「我先敬吧……」
她有些侷促,望了杯中酒一眼,深吸口氣,一仰頭,一口氣喝完。
伏特加加得不多,但還是能品出酒的味道,不過多半還是柳澄汁的。
就這樣,一個一個敬過去,身邊的人一直沒有出聲。
一直到她喝到第八杯時,他才突然間的伸手,奪過她的杯子,一仰而盡。
「哇老大,你忘了代替喝要罰十杯的啊?」
他沒說話,只是拿過一邊的whisky酒瓶,倒了滿杯的酒:「欠著吧,下次一併還……」他說完,一口氣喝了,然後起身,拉起身邊的人,「我們先走了……」
雪落還沒反應過來,早已被他拉著走出了包廂。
包廂內的人還在驚呼著:「喂維托,怎麼無緣無故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小子是忍不住了吧……」
於是,傳來哄笑聲,然後,一切全都隔於門內,什麼都聽不到。
雪落隨著他的步伐跌跌撞撞,一直到了電梯門口。
八杯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那裡伏特加的量加起來也有大半杯了吧?再加上之前喝的whisky.
雪落靠著電梯,感覺到電梯倏地下降,讓人突然間有了種重心失衡的感覺.
她踉蹌了下,忙抵著電梯壁,身邊的人卻伸手攬住她,將她圈於懷裡。
剛好與他面對著,臉埋在他的胸前,能聞到他衣服上暈染的淡淡煙草味,還有他獨有的氣息。
不知為何,讓她心裡平靜下來.
她很順手地圈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有那麼瞬間,突然間讓她有了種一生一世的感覺。
這樣子,一生一世,相擁著,該多好。
可是,他不是他,她怎麼會有如此的想法?
樓層不高,但那麼會時間,她只覺得困意傳來,只想閉眼睡覺,而他的懷裡,溫暖如春,讓她不想離開。
到了停車場,他又擁著她走向車子,一直到她坐入車裡,他才放開。
一路上,她只是昏昏入睡.
直接回了公寓,下車的時候,冷風一吹,她頓時打了哆嗦,也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仍舊擁著她,抱得那麼緊,讓她都覺得渾身有些疼痛.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進了屋子,又如昨晚般吻了下來。
他的唇間,全是whisky的味道,她略微的清醒又隨著那酒味一下子沉淪。渾身虛軟地再也站立不住,整個人只能掛於他身上。
他擁著她,狠狠吻下來,眼睛,鼻子,臉頰,唇……然後又下巴,頸項,一點點向下。
她只能聽到自己胸腔內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還有彼此那沉重混濁的呼吸。
黑暗中,她和他像是兩條蛇,彼此交纏,融合在一起。
「我能……求你件事麼?」
她突然間開了口,聲音中帶著壓抑。
連她自己都驚了下,怎麼會在如此的時候,說了如此的話。
可是,似乎已停不下來,似乎一定要說出來。
他一下子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並沒有抬頭看她,仍然埋在她的頸項內,喘著粗氣。
他以為,她已經醉了,醉到什麼都忘了,可是很顯然,她沒有忘。
或許,她能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是忘不掉那個人吧?
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聽著她的。
然後,聽到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不要殺他好不好?」
他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明知道她要說的是這樣一句話,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為了他,可是,他仍然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而如今,真正聽到她說出來,他卻又後悔得要死,不該讓她說的,不該說的……
他所有的激情,在那一瞬間,全部熄滅。
只是,他仍然沒有推開她,拚命忍住所有的情緒,他聽到自己開口。
「我也能求你件事麼?」
「以後……不能在我的面前提到他,不能見他,更不能……想他……」
他喃喃說著,像是在背書一樣。
這樣的話語,融合不了過多的感情。
這樣的感情,只能摻雜著硬生生的尖質,你越擁得緊,只能傷得越深。
她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痛苦地開不了口?
可是,她為了他,而求他。
他在她心裡的價值,或許只有這麼一點。
其實最後一句,他想說,不能愛他。
可是他還是沒說出口,他又有何能力,去阻止她的心,不再去愛那個人?
她都可以貼了自己,只為了那個人的安危,想不想,愛不愛,其實,一點意思也沒有。
如果他現在告訴她,他不是那個決定他生死的人,那麼,她會不會就此推開他,轉而奔向那個可以決定伊向天生死的人身邊?
「好……我不會再提到他,不會再見他,更不會想他……我會……忘了他……」
她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如死般的絕望。
他知道,她定是壓抑了許多的情緒,只為了不在他的面前爆發。
他倏地放開她,在黑暗中凝望著她並不清晰的臉,還想說什麼,開口,卻是這樣一句:「我累了,給我放洗澡水……」
看著她匆匆奔向浴室,腳步凌亂,卻像是得到了皇上恩准般的釋然,他卻只悲哀地想要笑。
他在浴室裡磨蹭了很久,覺得有很多東西可以思考,可是突然間,又覺得沒有任何事理得出頭緒。
他起來出去之時,她卻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就那樣蜷成小小的一團,臉色紅紅的,睡得正香。
他蹲在那裡看,好久好久,都不曾眨下眼。
亮白的燈光之下,她沉沉睡著,而他定定望著,彷彿凝成了一種永恆。
他或許永遠也達不到的永恆。
第二天醒來之時,頭痛欲裂,估計是宿醉的後果。
雪落勉強撐起身子,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躺在臥室內,而床上另一個位置,沒有他的身影。
她隱約記得昨晚,她睡在外面的沙發上等他洗澡的,可是……
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平日裡穿的睡衣。
這個屋子,除了珍姐偶爾會來一次,到了晚上,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除了他,還會有誰替她換下衣服?
她起身下床,也在那個時候,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字條。
「我回紐約了。」
五個字,卻一下子讓她腦袋轟然,驚慌失措。
她伸手拿起那張字條,他的字很好看,剛勁有力,可是卻看得她心一陣陣發顫。
她想都沒想,就抓起自己的手機撥電話過去,而那端,傳來「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
連著打了好幾次,都是一樣。
她又狠了下心,撥了宮允修的電話。
「大嫂?」
「是……那個……你有空嗎?」
「我在拉斯維加斯……大嫂您有事嗎?」
「……哦不不,沒事,沒事……」
她慌慌張張掛了電話。
想了下,又撥了籐野的電話,和宮允修的一樣,沒兩下便被接起,接起了,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道要問他,你家老大去紐約幹什麼?還是問他他到底有沒有生她的氣?
「嫂子?我在你家樓下,你能下來了嗎?」
籐野卻在她開口之前,如此說道。
雪落倒還真是驚了下,忙說道:「哦好……你等一下……」
她迅速洗漱,換了衣服,匆匆奔下樓去。
籐野貌似等了很久,倚在車邊,正吸著煙。
看到她下來,忙掐滅了煙頭,扔於不遠處的垃圾筒內,替她開了車門。
「你怎麼……在這兒?」
「老大吩咐的,送你去上學!」籐野卻是綻開淡淡的笑,對著她道。
她愣在那裡,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個……他一個人回紐約了?」
「當然不會,還有魅影啊……你別看她是一個女孩子,但是她身手很好,她會保護老大的……」
籐野安慰道,以為她是擔心老大的安危,但說了一半,看到她不太好的臉色,他也隨即沒了聲音。
「快上車吧……我帶你去吃點早餐……」
雪落沒說什麼,她也並不是在意他和魅影的關係。
可是,有這樣一個女子,可以拼了命去保護你,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而他,又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他一直都沒給她電話,就連一句問候語都沒有。
三四天就這樣轉眼過去。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雪落突然間就對芊芊說道。
「芊芊,我想去紐約……」
芊芊正在吃飯,差點沒把她嗆壞。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她瞪大眼望著她:「雪落,為什麼啊?」
雪落低垂著眼,望著自己手心裡的手機。
一直一直沒有動,從他走後第一天,到了現在,她24小時不關機,半夜裡有時都會驚醒,生怕他打了電話她沒有接到,可是醒來後看看,仍然什麼都沒有。
「不為什麼,就是想去了……」
「瞎說……」芊芊瞪她,隨後一臉竊笑,「我看哪,某些人是想念她家那位了……唉你說,他是不是去了好多天了?還是沒有消息嗎?」
雪落抬頭望芊芊,大大的眼裡似乎有股迷茫,她想念他了嗎?
還是,她只是怕他反悔?
不管怎樣,她現在唯一的念頭,便是很想去紐約。
很想去很想去。
「芊芊,你給我請假吧,我訂機票去……」
雪落說著,便拿起包包朝餐廳外奔去。
「唉……唉雪落……」
芊芊拿起湯碗狠狠喝了口,隨即追出去。
這死丫地,說風就是雨,她以為是車票啊,買了就能走?
「喂喂喂,我說你去哪訂?」芊芊一把拖住她。
「機場啊……」
「行了行了,我讓我哥打電話給你訂,問下幾點的票,我們再過去,你難道不用收拾行李嗎?」
她又不是去長住,還用收拾行李嗎?
只是發呆的片刻,芊芊早已跟她哥說好,待到她說:「別急,我哥去訂了啊……」之時,她又開始鼓搗起來,這樣做……對嗎?
一直到上了飛機,她的心還在飄移不定。
近五個小時的行程,她腦子一直很。
機場上那麼多的人,而她只是恍惚著,出了機場,攔了出租,直接報了公司名稱。
在紐約,只要報個帝集團,別說是出租車司機,是人,大約都知道在哪個位置。
她第一次到這兒來,矗立雲霄的高樓,暗藍色的剪影,有種威嚴莊重的感覺。
她實在沒有什麼心思去欣賞這些,只覺得心裡像是有事。
進入大廳,有保全人員上前開門,前台小姐立即站起身問候。
「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
「呃……穆.維托.費爾頓在嗎?」她忙問道。
「請問您有預約嗎?」前台小姐依然客氣有禮。
「沒……」
「那不好意思……」
前台小姐望著她,歉意地說道。
「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