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加州至紐約
雪落忙對著她笑笑，轉身正要出去，那小姐又突然間開口叫住了她。
「唉小姐等一下，請問……您是不是……總裁夫人？」
剛才那小姐已然追了出來，原本坐於一邊的另一人，也跟著出來，全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哦……我是，歐陽雪落……」
於是，雪落被帶到了高樓其中一層休息室。
大到奢華別緻的休息室，黑色真皮沙發，白色毛絨地毯，還有頭頂之上，那晶亮的水晶吊燈。
她侷促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耳邊回想過剛才那小姐的話：「總裁正在開會，您先去休息室等下吧……」
她來得，會不會太突然太魯莽了？
那白到極致的長絨地毯，都讓她不敢踩下去，總覺得會污染了那份潔淨。
身後的門突然間開啟，她驚了下，轉過頭去。
還以為是他，結果卻是……魅影。
查理受了傷，對著他們發了好大一頓火。
從加州匆匆趕回來，蒼穆一直陰著一張臉，哪怕去醫院見查理，卡特州長他們都在，他也沒有好臉色對待。
查理被人埋伏襲擊，幸好躲得快，只打中了右肩部。但這樣的事情，像是一根導火線，一下子讓他爆發起來。
他對著他們亂吼：「我要求，保護我的生命安全，州長，一定要派人保護我！看看這個帝集團，辦事這麼沒有效率，查個人到現在還沒有收集到證據，卻讓人家反擊過來了……」
查理還在嚷嚷，沒有看到正進入門口的蒼穆。
蒼穆靠於門邊，如若平時，他定會揚起一張笑臉，然後不鹹不淡得回擊他。
只是今天……
「查理檢察官，你所謂的效率是什麼？你不都已經起訴他了嗎？既是起訴了，想必你也有十成的把握，又何必要我們所謂的證據呢？而且辦事還這麼沒有效率，幹嘛托我們辦事！」
他話語輕悠悠的，斂著一張臉，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早已生氣，越是如此說話，越是可怕。
果然，那查理一下子沒了聲音。
倒是州長看了看雙方，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維托辦事，我一向信得過……維托，派個人保護查理檢察官吧……」
「不好意思州長，為了辦事效率高點，所有的人，全都派出去了，所以……沒人……」
他硬生生拒絕了州長，更是不把那查理放在眼裡。
說完，便離開了醫院，這麼些天，從未再去看過。
魅影想起剛才開會時接到前台的電話：「景助理……總裁夫人來了……」
她拿起手機走出門外：「誰？」
「總裁夫人……」
怔了好久，才想起總裁夫人，便是那個小女子。
「總裁正在開會，你讓她去休息室等著……」
說完掛了電話，想了很久，她還是轉身朝著休息室而去。
「你好……」
雪落看到她，忙對著她微笑點頭。
「你好……是……剛下飛機嗎？怎麼不通知我們一下，我們可以去接你……」
魅影望著她，如此柔柔弱弱，是男人看了都會想要保護的類型，怪不得，他也淪陷了。
那天，他喝多了酒，趴在桌子上，對她說著話。
他問她，語無倫次。
「魅影，你說，如果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而接近第三個人，那麼……你應該推開她，還是應該接受？」
她沉默了良久，才喃喃開口回他，其實，不用回他也沒事，因為他早就已經醉了。
她說：「那要看你……愛不愛她……」
他咕噥了一聲，可是她聽得真切，她聽到他說：「我不愛她……」
她心裡好難過，從來沒有這樣難過過，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
從紐約趕去加州，又從加州逃回紐約，卻只是為了一個人。
他不知道，她卻很清楚。
那是她第一次流淚，看著他醉倒在桌子上，她突然間地，心痛欲裂，痛得流下眼淚。
「不用了，突然之間過來，給你們造成麻煩了……」
雪落忙說道。
「什麼話！呃，總裁還在開會，你先坐著等一下吧，想喝點什麼？我給你倒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小小的臉上是明艷的笑，在這越來越冷的天裡，猶如破土而出的春意，帶給人愉悅。
魅影沒再說什麼，對著她點了下頭，轉身走了出去。
再次有人進來時，是一個陌生的女孩，手裡捧著托盤，看到她，忙遞過：「總裁夫人，這是給您泡的咖啡……」
「謝謝……」雪落忙接過。
小女孩退了出去，諾大的空間，又是一片沉寂。
雪落看了下表，已過去個把小時了，不知道他的會議，會到什麼時候。
外面，天已漸漸暗下來，整個城市，慢慢顯現出它所有的魅力。
雪落拿了本雜誌看，看完一本，再換一本，不知不覺，已過去好久。
她走去窗前，從這兒望下去，城市中星星點點，璀璨一片，像是華麗的水晶燈，放射出它醉人的光芒。
她掏出手機看了下，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加上她飛機上的時間，再加上路上的時間，已經近十個小時，她沒有吃過一點點東西，除了那杯咖啡之外。
此時，一想到東西，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她揉揉肚子，轉過身來之時，卻是看到他正倚在門口，面無表情望著她。
他看得如此認真，都沒有眨下眼，哪怕她突然之間的轉身，突然之間與他視線碰撞，他都沒有眨下眼，就那樣定定望著她。
不知為何，她的心一下子怦怦亂跳起來，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捂在肚子上的手也慌忙拿下，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裡，也不敢對視他。
蒼穆想起剛才會議結束時，魅影和他說的話。
當時，他正在交代她事情，邊走向電梯邊說著。
她突然間就插了句話：「你老婆來了……」
「什麼？」
他似沒有聽清，而最最主要的，是他不敢相信。
「她等在休息室……已經來了一會兒了……」
魅影卻對他說道，看到他怔怔的樣子，接過他手裡的文件，轉身離去。
他是真的怔忡了，有那麼一瞬，心中狂喜，她居然……到紐約來了？
可是想清楚了，卻又高興不起來。
她來幹什麼？是因為他的不告而別，是因為那天晚上，他沒有答應她？是因為她怕他反悔了？所以才那麼迫切地追過來？
他腦海中煩亂的時候，也已走到了休息室門口。
門並沒有關上，只是虛掩著，室內透出璀璨的燈光。
他伸手輕微推過，門開啟，她那單薄的身子，便撞入了他的視線。
她站在窗口，定定望著那裡發呆，以至於沒有感覺她的空間已多出了一個人。
看到她拿出手機看了下，隨即又放下，爾後，伸出手揉著肚子。
時間已經不早，他不知道她等了多久，但想必是餓了吧？
「你……忙好啦？」
雪落輕悠悠開口，小臉上有絲紅暈，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站在窗口被風吹的，還是本就犯了紅色。
「等多久了？」
他仍舊站在門口沒有進，而她仍然站於窗口沒有走動。
「才一會兒……」
她淺笑盈盈，那抹笑嫣，居然那麼美那麼美，都快讓他捨不得移開眼。
「去吃飯吧……」
他淡淡說道，轉過身就朝電梯走去，也無視於她是否有跟上來。
雪落怔了下，忙拿起沙發上的包包追了上去。
他早已站於電梯內，手按著電梯上的鍵等著她。
她忙衝進電梯，站於他身後的位置，然後看著電梯門徐徐關上，一併載著他和她一起下降。
她偷偷瞟了他眼，他只是斂著眼瞼，都沒有望她一眼，表情依舊沉著，似乎並不歡迎她到來。
她……還是魯莽了吧？
電梯到了底層，門開啟，他也沒有招呼一聲，就徑直走了出去。
她望著他的背景，也跨出電梯，卻是腳步猶豫了下，定在那裡沒有前進。
「怎麼了？」
他轉身望向她，眉頭微蹙，似乎不耐煩起來。
「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如果你忙，我可以自己去吃飯的，你不用陪我……」
她望著他說著。
而他只是定定望著她，依然面無表情，良久，他才開口。
「我只問你一句話……為什麼過來？」
他沒有眨下眼，彷彿像要把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全都記下。
她卻怔住。
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為什麼過來，為什麼過來，可是，就是沒有答案。
而現在，他又問起，她，依然沒有答案。
看到她低頭沉默下去，他閉了閉眼，轉身又朝前方走去。
「我想來了……」身後，傳來她弱弱的聲音，卻一下子讓他頓住了腳步。
我想來了……
為什麼想來？那是不是……可以轉換成，我想你了……所以想來了？
他嚥了口口水，卻是說不出話，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心底一直壓抑著的鬱悶，也在突然之間，猶如晴空撥散了烏雲，豁然開朗。
「我應該給你打電話……可是你的手機一直關機著……所以……」
雪落走向前，望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道。
「那天……你是不是生氣了？」她又開口問。
他依然沒有轉身，聽著她的話，聽著她擔憂的聲音，他心裡頭說不出的滋味。
他能認為，她也是在乎他的嗎？
哪怕只是自己的臆想，也讓他就此想像一下吧……
「穆……」
她輕輕軟軟的叫，小手纏上他的手臂，他心裡震了下，隨即轉過身去。
「沒有……」
一直沉著的臉終於有了些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擁住她，在她還沒開口之前，低頭便吻了下去。
纏綿深長的吻，在這個明晃晃的集團大廳內，他毫無顧忌，擁著他最美麗的新娘，盡情擁吻著。
另一邊的電梯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在看到不遠處相擁的人時，腳步頓在那裡。
彷彿時間就此停住，而她，與他們隔絕出悲慼的命運線，就此，天地兩端，再也靠近不了……
她說想吃潮州菜，於是，他帶她去了中國餐館。
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他淡淡含笑。
拿過一邊的紙巾，伸手替她擦嘴角的殘漬，她卻一把拿過，胡亂抹了下。
怎麼能夠想像，長成這樣一副大家閨秀，柔弱淡雅的樣子，卻如此一副飢不擇食。
「慢點吃……」
他直蹙眉，看著她的吃相，倒還真讓人胃口大開，但比起面前的食物，似乎她更吸引人。
他忙著給她打下手，遞紙巾，遞開水，夾菜……
「你不喜歡吃嗎？我記得翠姨有說過，你也很喜歡潮州菜啊……我下次給你做好不好？」
她突然間望著他來了這麼一句。
他倒還真是驚異。
「你會做？」
「當然啊，以前和媽媽生活在國內時，媽媽沒有時間，都是我做飯做菜的啊……媽媽直說好吃……就連天也……」
她突然間就止住了口，所謂的禍從口出，就是這樣子吧？
他不喜歡她在他面前提起那個人，而她偏偏又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雪落悄悄瞟了他眼，他只是低下頭細嚼慢嚥著，臉上並沒有太大變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
可是她知道，他聽到了。
她突然間沉默下去，也一下子沒有食慾，有一下沒一下，攪著面前的菜，食不知味。
「怎麼了？」
他抬眼問她。
「對不起……」她弱弱說了句。
這就像是兩人間擬定的協議，她若違約，他也不必守約，而他不守約的下場，便是她最最害怕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