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淺墨淡聲道：「我查出來了，你脖子上的玉珮，是南疆海刺國君之物，你這輩子轉世時，生在海剌國，是那裡的公主，後來你的國家破了，你才會被人販子拐賣，我已經找到你的生身父母，他們都還在世上，我明天送你回去！」
青霜驚慌地搖頭，「小姐，我不去！我都不認識他們，我不要回去！我要跟著小姐！洛公子不是說青霜是小姐的小青蛇嗎？」
淺墨撫著青霜臉頰，眸光悠遠：「青霜，那是上輩子的事了，這一世你是人。」
青霜抓住淺墨玉手，眼中蓄滿了淚水，她猛地搖頭，「我不管！我沒有父母，我只想跟著小姐！」
淺墨狠心道：「你還是走吧！不要再跟著我了！」
說罷，站起身，準備出去，青霜一下子跪倒在地，抓住淺墨衣角哀求，「小姐，別趕我走！」
此時，桃夭山主走了進來，開口說道：「青霜，墨兒讓你走，是為你好！」
青霜擦去眼淚，狂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像小姐狠心趕走王爺一樣，小姐是擔心王爺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小姐不想讓王爺死！對不對！」
「不對！」淺墨眼光中忽而迸出冰寒，她冷聲道：「我沒有擔心他，他死不死也與我無關！我討厭他，我只是不想欠他任何東西！」
「小姐……」青霜愣住。
「墨兒，」桃夭山主歎了口氣，「他又不在這，你說這些話又是何苦！」
「他在不在，我都是這麼說！」淺墨語氣冰冷。
「可是你明明還是愛著他的，不是嗎？」桃夭山主似乎故意要挑明這一點。
「不！我不愛他！」淺墨卻是斷然否認！
「墨兒，你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你自己的心！」桃夭山主沉聲道：「你說你愛洛音，可是洛音心頭血對你一點作用也沒有，你說你不愛楚王，但是為何他的血卻能成功做藥引？」
「巧合而已！」淺墨眸光微微動了一下，但隨即她便又恢復冰寒徹骨的模樣。
「巧合？墨兒，你說這話能說服你自己嗎？所愛之人的心頭血何其珍貴？！這全天下也難找到這樣的巧合！」桃夭山主說道。
淺墨黛眉緊緊擰起，她轉眸看著桃夭山主，眸中露出不耐煩，「師傅，你到底想說什麼？」
桃夭山主定聲道：「我只想要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心！按著心意去做！不要委屈自己！」
淺墨眸光微微一顫，唇側忽然溢出一抹苦笑，洛音臨走時，也是這麼和她說，要她不要委屈了自己，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是啊，她是還愛著他，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原以為自己在想起一切後，會拋卻他們之間那些殘忍的過往，將他忘記，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她卻不能！
多少個午夜夢迴，她都能感覺到他在思念她，呼喚她，那般深情，幾欲令她崩潰，所以她不再睡覺，晝夜修行，她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他，她想徹底忘了他，因為她從清醒過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情劫雖失敗，上天卻依然給了她一絲生機，那就是，他死，她生！
可是，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呢？他若死去，她又豈能安然活下去？
所以她告訴自己，她不愛他！不愛他！不愛他！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她會自己想辦法去度天雷，度不過，是她的命，她不會去拖累任何人！
而一年多來，她似乎確實也令自己相信了，她並不愛他！他只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匆匆行過，雁過無痕。
可是，從那天再見時，她就知道，她對他的愛，根本無法像她所想像的那樣被時間磨滅！
當他強吻她，冒犯她，她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可是唇齒相依的剎那，她的心卻跳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她竟然會渴望他的氣息，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是洛音所無法給她的。
而這些天來，他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如幻燈片一般在她眼前閃過，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之間也有過那麼多的甜蜜，原來，他們竟已然愛得那麼深！
所以，她更不能容忍那件事的發生，所以她對他冷漠，說出那些殘忍的話趕他走！
而她，也最終成功做到！傷了他，也傷了自己！
淺墨陷入沉思，室內一時靜默無聲，青霜和桃夭山主都凝望著她出神。
淺墨眸光閃了閃，忽然抬眸看著桃夭山主問道：「師傅，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桃夭山主沉默，淺墨便代他說道：「你是讓我繼續喝他的血，喝滿七日，然後看著他心脈盡斷而亡？還是要我接受他，讓他代我去承受天雷轟頂，然後，他死，我生？」
「可是，也許事情並不會那麼糟——」桃夭山主辯解。
「是啊，師傅，你也知道，只是也許！」淺墨挑高黛眉說道：「上天何其殘忍，偏偏要我們做出選擇，你說我該如何去選？」
「可是，墨兒，你沒喝滿七日心頭血，你的病……」桃夭山主眼底露出擔憂。
「可是你沒喝滿七日心頭血，你的病……」桃夭山主眼底露出擔憂。
淺墨搖頭，斂去眸底情愫，轉身道：「我沒事，不就是五感會慢慢退化嗎。」
「可是，若是五感退化，你的神力也會退化啊！」桃夭山主凝眉擔心說道。
淺墨嘲諷一笑，「神力？我到現在，除了力量要強於普通人，根本就不會任何術法，我真的不知道老天到底要我怎麼去度天雷！」
她承認，前兩次若是沒有洛音，她根本就頂不過去。可是最後一次，卻完全要靠她自己來度，她實在是毫無頭緒，如今，她只能讓所有的人遠離自己，一切，由她一人承擔便好！
日子如水般劃過，轉眼已過半月，青霜並沒離開，桃夭山主也沒有，他們堅持要陪著淺墨，淺墨口中沒再說什麼，但是她心底卻已然做好了打算。
這一日，淺墨依舊在落霞峰頂閉目凝神，不知為何，這幾天她總是無法集中精神，只要一閉眼，心跳就如擂鼓一般，眼前還會出現血流成河的畫面，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
可是，會是什麼呢？
淺墨坐了半晌，實在是心煩意亂，她便下了落霞峰，剛走到桃夭閣，她便見山下掠來兩道身影。
她淡淡凝眉看去，轉眼，那兩道身影已到了面前，卻是丹青和白露。
「你們怎麼來了？」青霜見兩人風塵僕僕，面色憔悴蒼白，眼睛紅腫不堪，顯然是連夜趕路所致，不由訝異問道。
丹青和白露卻是在看到淺墨的剎那，猛地跪倒在地，語氣沉痛，「屬下求王妃去見王爺最後一面！」
淺墨心弦陡然一顫，粉唇抿了抿，雖然心底早有不好的預感，但她還是凝眉斥責道：「你們在說什麼混話？！什麼叫見他最後一面？是你們想騙我去見他吧！」
「屬下沒有騙王妃！王爺的確快——不行了！」丹青垂著頭顱，嗓音壓抑悲慟。
「王妃，王爺身受重傷，三天來已是藥石不進，只留著最後一口氣，求王妃去見王爺最後一面！」白露伏在地上不斷磕頭，她已是忍不住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