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淺墨眸光凝起,她確實很怕聞中藥材的苦味,於是也不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再怎麼逼問,師傅也不會說出實情,她只有明天更早回來,方能知曉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墨兒!」夏侯楚煜跟在淺墨身後,他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薄唇動了動,卻在要開口的時候,被突然闖進來的阿笙打斷。
「哥哥,姐姐,你們在這啊,快來看,阿笙今天又捉了好多魚,還有野菇子,阿笙是不是很厲害?!」阿笙興奮地叫道。
「當然,阿笙又漂亮又能幹!」淺墨笑道。
「哥哥,哥哥,你聽,姐姐誇阿笙呢!」阿笙又跳到夏侯楚煜身邊,抓住他大手叫道。
「是啊,阿笙最能幹了!」夏侯楚煜看著淺墨,唇邊溢出一絲苦笑,千言萬語,想好要說的話,就這麼被阿笙打斷。
有阿笙在,便離不開熱鬧,不過淺墨還是照常去了落霞峰修行,只是第二日,她特意還不到晌午就回了桃夭閣,逕直走向桃夭山主的藥房。
裡面傳來輕輕的說話聲,丹青也在裡面,他似乎是在阻止夏侯楚煜做什麼事,桃夭山主也在說著什麼,可是他卻是異常堅定。
淺墨的耳力已然非常靈敏,她站在門前,似乎聽到有利器割開皮肉的聲音,心弦猛地一動,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的幾人似乎都沒想到她竟突然會回來,不由一個個愣住。
「墨……墨兒……你……怎麼……回來了?」桃夭山主眼疾手快,想要收起東西,可是淺墨卻已然全部看到。
「你們在幹什麼?」淺墨猛地瞪大清眸,眼底盈滿難以置信,她看著夏侯楚煜半敞著前胸,露出精壯的胸膛,而在胸口心臟上方,有一道刀口,正往外汩汩流著鮮血,那鮮血直接滴進桃夭山主手中的碗裡,碗底已經鋪了一層嫣紅的色彩。
「墨兒……」夏侯楚煜臉色慘白,薄唇也是毫無血色,他看著淺墨的眼眸裡掠過一絲慌亂。
淺墨猛地一掌將碗打翻,渾身都止不住顫抖起來,她指著碎了一地的藥碗,怒目瞪著桃夭山主,「這就是你說的藥引?!」
桃夭山主看著那碗被打碎,碗底鋪著的血滴沿著碗邊流淌到地上,心疼地說道:「墨兒,沒有這血,你那病治不好啊!」所愛之人心頭血何其珍貴,當初洛音也曾試著割過,可是對淺墨卻沒絲毫效果。
淺墨腳步踉蹌,一想起這幾日她都是在喝著他的血,玉臉上的血色便陡然褪盡,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師傅,你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覺?」
「墨兒,你別怪山主!是我自願的!」夏侯楚煜胸前還在流著血,臉色慘白,他抓住淺墨肩膀急聲說道。
「自願?!」淺墨看著他胸前那塊已然不知道被割過幾次的刀口,清眸瞇緊,眼底劃過肅殺之意,她冷聲怒道:「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死?!」
「我知道!」夏侯楚煜沉聲道。
「知道你還做?」淺墨清眸裡泛起血紅的色彩,她猛地掙脫他雙手,怒吼道:「你憑什麼這麼做?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你這麼做,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夏侯楚煜這些天失血太多,身子本就極為虛弱,被淺墨大力一掙,立即站不穩,身子踉蹌,往後倒去。
「王爺!」丹青連忙扶住他,想給他點穴止血,卻被他攔住。
「墨兒,就算你恨我,討厭我,我還是會這麼做!」他雖臉色慘白,眸光卻是堅定異常。
「你願意做,不代表我就願意接受!」淺墨眸光中如覆了天山上萬年不化的冰雪,嗓音亦是冷冽刺骨,「你記住!今日我雖飲了你的血,可是他日我定會全數償還,我不會欠你任何東西!到那日,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會一筆勾銷!」
夏侯楚煜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皮膚接近透明,黑眸裡漫上極致的哀慟和痛苦,大手在身側握地死緊。
淺墨卻轉過眸不再看他,怒吼道:「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可以啊!墨兒,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你最後的希望了!」桃夭山主還想要勸淺墨。
「希望?」淺墨已是接近崩潰邊緣,絕美的玉臉因為發怒而染滿紅雲,清眸也是血紅一片,她冷笑,「用他的死換我的生,就是你們所謂的希望?!」
桃夭山主怔住,「墨兒,你……都知道?」
淺墨卻是不再回答,而夏侯楚煜聽聞之後,眸底卻燃起希望,他踉蹌著走到淺墨面前,沉聲道:「如果我死能讓你活下去,我願意去死!」
「你願意?」她看向夏侯楚煜,清眸裡勾起嘲諷,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可是,你還沒有資格!」
「墨兒……」這一句實在傷人至深,夏侯楚煜難以置信瞪大眼眸,面如金紙,似乎不相信淺墨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王妃!」丹青眸中也是迸出驚怒。
而門外,段天笑和阿笙等人聽到聲音,都圍了過來,看到藥房裡的景象,阿笙已是驚恐地哭了起來,「姐姐,哥哥,你們別吵……」
「你們走!都走!我不想再見到你們!若是你們不想他死,就趕緊帶著他離開!永遠也不要再回來!」淺墨怒喝道,她不再多言,沉著臉衝出去,喚出青鸞,坐上便離開了桃夭山。
藥房內,夏侯楚煜血氣攻心,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王爺!」眾人驚恐叫道。
淺墨是三天後才回來的,彼時,桃夭山已是人去宅空,只有桃夭山主和青霜坐在門前發呆,兩人見淺墨歸來,連忙迎了上去。
「墨兒……」桃夭山主不敢看淺墨眼睛,他一直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
「小姐!」青霜見淺墨臉色憔悴,不由心疼地扶她。
「青霜,給我水!」淺墨徑直回了自己寢居。
青霜端來水壺,倒了一杯遞給淺墨,淺墨接過,一飲而盡,青霜見她眸光發直,眼底佈滿血絲,似乎這幾天根本就沒有休息。
青霜接過淺墨手裡的水杯,見她臉色憔悴,眼底佈滿血絲,似乎這幾天根本就沒好好休息,青霜心底不由狠狠揪起。
「小姐,王爺在這裡等了小姐兩天兩夜,昨天才走的!」青霜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提到夏侯楚煜去向。
「哦。」淺墨眸光不變。
「吉王和麗王的叛軍和朝廷開戰,王爺是去白城坐鎮指揮了。」青霜收拾著水杯繼續說道。
「嗯。」淺墨淡淡應了一聲。
「小姐,您那天說的是不是真的?」青霜忽然蹲在淺墨面前,抬眸看著她憔悴的玉臉。
「什麼?」淺墨問道。
「就是那天小姐說,只有王爺死,您才能成功度過第三次天雷,小姐,這是真的嗎?」青霜眼中忍不住流下淚來,王爺好不容易找到小姐,可是為什麼老天那麼殘忍。
淺墨坐在床邊,墨發散在胸前,黛眉輕輕凝起,她並不回答,卻反問道:「青霜,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你是七歲時被賣到青樓,後來被你的主人救下,你的主人就是你後來的師傅,對嗎?」
青霜愣了愣,「是啊!怎麼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