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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世江湖 第二百零九章 卸磨殺驢 文 / 杜家二爺

    牛頭山的山寨佔地極廣,分為前寨和後寨。前寨是老寨子,忠義堂、操練兵馬的校場都在這裡,土匪嘍囉們也大都住在前寨;而後寨卻是緊鄰著前寨的一大片區域,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天然的屏障,一棟棟茅舍掩在樹林裡,土匪的眷屬都住在這裡,各位當家的自然也住在這裡,不過都是獨立的小院,其中地理位置最好、最寬敞的一座小院,就是牛魔王夫婦倆的住所,門楣上還著松月軒三個字,很難讓人把這個文雅的名字跟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聯繫到一起。

    一走進院子,趙翰青立刻就喜歡上這裡——

    小院佔地有足有一畝多,院中有一棵老松樹,古拙盤曲如虯龍,松下擺著石凳石桌;另有一塊從地下冒出來的巨石,一丈多高,怪石嶙峋,上面佈滿了蒼苔,整個就是一座天然的假山。

    院裡邊還開著一個花圃,栽著的也不過是山裡的各種野花,五顏六色開得正艷,遠比溫室裡的名貴花卉絢爛。再加上幾間簡陋的茅舍,頗有幾分遁世隱居的詩意。

    趙翰青乍一見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他沒有想到牛魔王夫婦一對粗胚竟然會弄出這樣雅致而充滿野趣的地方來。松月軒這個充滿詩意的名義倒也配上這個充滿詩意的地方。只是牛魔王兩口子倆住到這裡有些白糟蹋了。

    後來,他看到屋裡掛著的字畫和一些詩文,聶小手說都是宋月嬌自己寫的。這才知道宋月嬌竟然是位才女,想像著一位宋月嬌提筆潑墨揮毫的樣子就讓人跌破眼鏡,不過,她有一個大訟師的父親這一切也理所當然。吟詩作賦的才女跟殺人如麻的匪首竟然是一個人。這其中的差異太大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趙翰青肯定不會相信,但是,世間的事就是這麼讓人無法想像。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林子大了自然是啥鳥都有,宋月嬌就是那只怪鳥。

    趙翰青想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也就釋然,他一個淳樸的少年先是浴火重生,再身入江湖成了今天的山大王。說出去一樣會讓人不可思議。人就是矛盾的混合體,複雜而善變。

    他翻了翻那些充滿幽怨恨意的詩文,突然明白了宋月嬌的人生蛻變軌跡,大凡有才之人心必比天高。肯定沒少做才子佳人的夢,偏是她相貌醜陋,性情還還蠻橫刁鑽,這個估計是自幼受乃父熏陶教誨之故,長大了惡名和臭名一樣遠揚。甭說才子佳人,就是普通人也沒人肯娶她,只好把自己這朵「鮮花」插在了牛魔王當時的李大壯的那堆牛糞上,一肚子怨恨。宋訟師被殺後生活有從天堂一下子跌入低了低於,性格極度扭曲。終於讓她一個才女走上了江湖不歸路。

    天下才女何其多啊,嫂子葉秋韻也是為才女。不但漂亮,性情還賢淑溫婉,同樣是才女,才女跟才女之間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宋月嬌如果長得漂亮嫁的佳婿,她可能就是另外一種命運,即便是性子好一點能嫁出去大概也不會落草為寇了?不過,嫂子卻也紅顏薄命,難道這就是才女的宿命嗎?

    趙翰青感歎了一陣子又思念起南都城的嫂子和妞妞來,還有其他的人,不知她們怎麼樣了,這些日子身入江湖,打打殺殺沒有一刻安閒,竟然連思念的時間也沒有了。思念到深處,枕著松濤一宿輾轉無眠。

    松月軒就理所當然成了趙翰青的住所,不過,門楣上的牌子就變成了松石齋,不是趙翰青不喜歡松月軒這個名字,而是因為松月軒裡裡有一個月字,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宋月嬌,讓他覺得不舒服。

    在牛頭山轟轟烈烈進行整肅期間,趙翰青除了四下裡查看山寨地形,大部分時間就呆在松石齋閉門不出,對於山寨的整肅之事不管不問,完全交由李鐵錘、聶小手和黑五更等人處理,一直等到山寨的整肅完成,接著就是舉辦悔過自新學習班,一連忙碌了好幾天,等人心穩定下來,他才閒下來,然後,又開始了閉門不出,誰也不知他是在閉門造車還是閉門思過。

    這一天,他突然令人把聶小手請到松石齋來。

    聶小手忐忑不安地走進了曾經的松月軒——現在的松石齋,這些天他參與山寨整肅心裡其實一直不踏實,因為趙翰青並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他知道,決定他命運的時刻終於到了,會怎樣安排自己呢?是讓自己留在山寨還是讓自己自立門戶?

    趙翰青因為不滿他姦殺宋福祿的女人而有意冷落他了這些天,但是,他並沒有打算處置聶小手,對方畢竟不是他的手下,而且還是為拿下山寨立下了大功,可以說如果沒有聶小手肯定不會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拿下牛頭山,趙翰青不屑去做卸磨殺驢的事。現在,他一看道聶小手就熱情地道:「四當家的,來,快坐。」又回頭道:「阿牛,茶。」

    阿牛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賊機靈,他姓黑,因為屬牛的就取名叫黑牛,黑家堡被土匪破寨時,黑牛才十來歲,因為家裡姐妹多十來歲了還被打扮成女孩,也因此才逃得一命,就跟族中許多女人一起被掠到了山上,後來才知道他是男娃,土匪看他乖巧就沒有殺他,就讓他做了山寨的粗使雜役。黑五更山上之後,因為二人相貌都變了不少,竟然不認識,直到破了山寨之後黑五更盤查人員時才跟他相認,趙翰青看他人機靈還念過兩年,又知根知底的,就留他在身邊使喚,遠比石柱子那個憨貨得用。

    聶小手端起茶呷了一口,打量了一下,牆上掛著的那些宋月嬌寫的字已經都撤下去了,只掛了一副文天祥的那首千古絕章:「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見筆畫似劍如戈,筆法森然,筆意縱橫,頗有金戈鐵馬之氣。他雖粗通文墨,卻也能看出字的好壞,這幅更勝在氣勢上,大概是眼前這個跟年輕人自己寫的,小心揣摩了一番,不由對趙翰青又多了一層認識,故意一拍桌子大聲讚道:「好——詩好,字好,氣勢不凡,大當家的真是文武雙全啊,而大當家的一片憂國憂民的情操更令人敬佩啊。」

    雖知道聶小手是在拍馬屁,趙翰青也覺得意,對於著自己的字他還是滿意的。隨著武功的進步,他的思想境界也發生了變化,他的字的風格也不知不覺就發生了變化,少了些柔媚秀氣,多了些鋒芒銳氣。不過,聶小手讚他憂國憂民讓他有些赧然,他寫這首詩的出發點可沒有那麼偉大高尚,只不過是啟蒙先生葉老夫子也就是嫂子的老爹為他取的名字就源於這句詩,少年熱血,他也就喜歡這首很熱血的詩了,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熱血少年了,人在江湖,熱血激情早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

    「哈哈,四當家的過譽了,胡亂塗鴉,見笑,見笑。」

    「聶某早已經不是什麼四當家的了,大當家的就叫我名字好了。」聶小手不動聲色地轉換了話題。

    「好,那我就叫你聶大哥好了。」

    聶小手一見對方如此抬舉自己,縱然是老江湖心裡也有些激動:「這個聶某當不起,還是叫我小手。」

    「小手?」趙翰青覺得怪怪的。

    聶小手話一出口也覺得怪怪的,已經多少年沒人叫他小手了,四當家的已經被人叫習慣了。

    不過,趙翰青自然不會真的叫他小手:「這一聲大哥聶大哥還是當得起的,你不但為拿下山寨出了大力,就憑你鬼狐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也當得我這江湖無名之輩稱上一聲大哥。」

    聶小手心裡舒坦,笑道:「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大當家的之名就會響遍江湖。」

    趙翰青知道牛頭山易主之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江湖,自己早晚都會出名,他笑了一下岔開了話題:「山寨草創,事無頭緒,這些天也沒有顧得上跟聶大哥聊聊。」

    聶小手知道寒暄完了該開正題了,坐正了身子問道:「大當家的喚我不知有什麼吩咐?」

    趙翰青開門見山道:「山寨上的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不知聶大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正想請當家的為我指一條明路。」他這是放低了姿態讓趙翰青決定他的未來,他知道無論自己有什麼打算也沒用,是去是留是生是死最後還不是趙翰青的一句話。

    趙翰青很滿意他的態度,沉吟了一下道:「聶大哥文韜武略如果能留在山寨將是山寨的一大助力。」

    聶小手聽到這裡有些失望,對方果然是不肯放他裡去了,心裡一歎,只好留下了,臉上不敢帶出半點的不快,一拍胸脯道道:「蒙大當家的看得起,聶某願效犬馬之勞。」

    趙翰青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端起茶輕啜了一口,這才笑道:「聶大哥不必勉強自己。」

    聶小手嚇了一跳,急忙道:「不勉強,一點也不勉強,我是真心實意想跟當家的在江湖上創一片天地的。」

    「哈哈,可惜不能留下聶大哥了。」

    聶小手倏然一驚,這就卸磨殺驢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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