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才完全掌控了整個牛頭山的山寨,打死打傷數十名土匪,俘虜了一百多土匪和一百多匪屬,繳獲的財物和槍支彈藥不計其數。不過,自衛隊也折損了好幾名兄弟。
忠義堂,地上仍留著一灘醒目的血跡,顯示著這裡剛剛發生過激戰。佔領牛頭山之後的第一次會議就在這裡舉行,商議善後事宜,主要是如何安置這些土匪和匪屬們。
對於兩個匪首李老庚和宋福祿大家都沒有沒意見,一直同意處決了,其實兩個人已經被聶小手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而對於普通的土匪的處置意見不一,有人主張全部收編,反正自衛隊正需要擴充,有這一百多人立刻就成了方圓百里最大的一股力量,持此意見的是幾名小隊長;有人主張這些土匪一個不能留,全部趕走,因為他們未必會真心投靠,與其將來後患無窮不如現在就趕走,持此意見的是猴子等人,石柱子自然盲從;而黑五更則建議將這些惡貫滿盈的傢伙全部斃了,他當然是為了報黑家堡的血仇。
眾人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唯一沒有說話的是坐在上面的三個人:趙翰青自然是居中而坐,牛魔王以前坐的位置;左首是李鐵錘,右首是聶小手。
趙翰青不說話是因為他越來越有做老大的氣度和風範,他知道做老大的不能隨便表達意見,也不能先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樣可以讓屬下暢所欲言表達不同的意見,更有一樁好處是也避免自己先說錯了。善於聽取,善於總結,然後做出一個合理決定的才是一個合格的老大。其實。無論有多少種不和諧的聲音,到最後一言定局的還是老大。所以,他面色平靜,讓人無法看出他究竟傾向哪一種意見。
李鐵錘不說話自然是唯趙翰青馬首是瞻,倒不是他喜歡拍馬屁,而是他對趙翰青的決定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他作為隊長應該與自覺地大當家的時刻保持一致。
聶小手沒有說話是因為他這會兒正處於惶惑不安中,而他作為山寨原來的四當家的此時的處境很微妙。也很尷尬,無論他說出哪一種意見都可能被人誤解,而且,他不知道趙翰青會如何處置他。是實現承諾任他去留,還是會翻臉毀諾殺了他?狡兔盡走狗烹在江湖上不算啥稀奇事。
趙翰青等眾爭論的差不多了,就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眾人漸漸停止了爭論,因為在場的許多人已經熟悉了他的這個特點。飲茶就是準備發言了。即便是不知道他的這個習慣的人一看沒人爭了自然也停下了。
果然,趙翰青放下茶盅時,已經趁著喝茶的功夫理清了思路,他輕咳了一聲。見眾人已經提起了耳朵,這才緩聲道:「全部收編這些傢伙勢必會良莠不齊。分界嶺的招兵就是前車之鑒,我們不是土匪。凶殘且惡習難改的傢伙統統不要,我們要走精兵之路,我們要建立一支純潔的隊伍,所以寧缺毋濫。」
如果趙翰青不知道歷史的發展趨向,如果他不知道數年後的抗日戰場上成千上萬的**是如何被一小隊日本鬼子追得落花流水的,他肯定會覺得人馬當然是多多益善,但是,他畢竟是能夠高瞻遠矚清楚知道未來的人,所以,他才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而他也不想被打上土匪的烙印。他其實已經看出來持全部收編意見的小隊長們其實是有私心的,隊伍擴大了,他們這些臨時小隊長就會名正言順地扶正。
果然,那些小隊長們聽到趙翰青反對都顯得很失望。但是,趙翰青不會讓他們特別失望的,一個合格的老大除了恩威並用還要學會掌握平衡,所以,他接著道:「至於說全部殺掉更不可取,殺俘不祥,除非是殘暴不仁罪大惡極者才可以殺掉,這個就由四當家的、黑五更協助李大哥甄別一下,挑出特別凶殘的槍斃,那些出身貧苦原本是本分莊稼漢因為無奈才上山做土匪的就留下來,其餘的就遣散了吧,匪屬也全部遣散,至於遣散費發多少李大哥你們商量個章程,總之,不但要謹守綠林的規矩,還要樹立我們隊伍的良好形象。」
幾位小隊長見趙翰青並沒有完全駁斥他們的意見,而是留下一部分人擴軍,那麼,他們這小隊長轉正就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心願一嘗他們早已經眉開眼笑了。
至於黑五更並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他也知道全部殺掉牛頭山的土匪是不現實的,首惡已誅大仇得報,他對趙翰青已經感激不盡了,縱然是為趙翰青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所以,自然不會違逆趙翰青作出的決定,更何況趙翰青讓他協助甄別土匪中的善惡之人,等於是給他了生殺予奪之權,他焉能不知道這是趙翰青默許他方便報仇嗎?望著比自己還小幾歲的趙翰青他只剩下了尊敬和感激。
最高興的要算聶小手,拿下山寨之後他心中一直忐忑,有背叛山寨的自責,又對前途的擔憂,當聽到趙翰青協助甄別山寨舊人的時候,他的擔心一下子全消失了,趙翰青委他重任,應當不會再行卸磨殺驢之事了,而他同時也能保全忠於自己的一干兄弟了,至於牛魔王和李老庚的親信那是一定要誅除的,相信趙翰青會樂意看到的,說不定他讓自己參與甄別就是此意。嘿,這小子該心狠手辣時絕不帶半點猶豫,該講規矩的時候絕不逾越半分,而且還有情有意,行,是個角色,相信這江湖早晚會有有他的一席之地,其實現在已經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了,將來的發展毫無疑問會更大。
趙翰青作此決定真可謂是人人歡喜,盡皆歎服。
牛頭山的整肅行動一直轟烈烈的進行了了五天,殺一批,降一批,放一批,包括那些匪屬們大部分被遣散了,他們被關押了幾天原本以為沒命了,卻突然被放了,而且還有遣散費,死裡逃生連恨意也沒有了,歡天喜地地下山去了,骨子裡喜歡做土匪的畢竟是少數,尤其是那些匪屬,差不多都是搶來的良家女兒,等於算是被拯救出火坑了。有因為**於土匪羞於歸家或者無處可去的願意留在山上自然也歡迎,反正山寨上也離不了拆拆洗洗縫縫補補的人,將來擇人另嫁。
有一部分人卻是失蹤了,至於去向黑五更和聶小手最清楚,趙翰青自然不會干涉也不會去問的。
最後留下來的已經不足百人,但是加上分界嶺的兄弟隊伍已經達到一百多人了,擴大了一倍有餘,足夠一個整編連的人數了。
隊伍擴大了,問題一下子出來了,首先就是編製問題,還有這支隊伍的未來走向,都需要慎重考慮,佔領山寨不易,守著山寨更難。趙翰青還沒有顧上考慮這事,而且,這也不是召開會議集思廣益能夠解決的事情,指望這些大字也不識幾個的傢伙能有什麼好主意簡直是不可能的,只能等他靜下來的時候再慢慢考慮這件事。眼下山寨剛剛拿下,人心不安,百廢待興,先穩定了再說隊伍整編之事。
照例先舉行慶功大會,為了照顧山寨舊人的感受,慶功會就沒有那麼隆重,趙翰青的講話也很低調,對作戰中表現英勇立下大功的人也沒有大肆表彰,然後發放了賞金,連投降的人也有份,這當然是收買人心之舉,絕對有效,從那些降者眉開眼笑中就能看出來。
首先,安排了山寨的防務,對外對內都加強了戒備,不但防備有人趁山寨混亂偷襲,也要嚴防新降之人生事。接著,就舉辦了學習班,將新降之人集中起來開始整頓學習,主要是意識形態的改造,必須讓他們盡快完成從土匪到自衛隊員的蛻變。除了趙翰青、李鐵錘等人輪番講課填鴨子式的灌輸之外,還開展老兄弟跟新降者一幫一活動,同時還開展憶苦和控訴活動,憶苦就是讓眾人訴說慘痛家史不要忘記了自己的窮苦出身,而控訴就是對地主老財土匪惡霸等一切反動剝削階級罪惡的控訴,讓這些無產階級土匪們初步認識了兩個階級的觀點,結果這樣的嘗試歪打正著,效果很明顯,得到了發洩、傾訴的土匪們開始覺醒。
不幾天,山寨就出現了新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