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剛走到病房門口,猛然聽到裡面傳到一道力道十足的聲音:「我說了,他們不是內奸。」
冷沐卉一愣,那是段凌堯的聲音,這門的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但是緊閉著卻還能聽到他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顯然他此刻正處於憤怒的邊緣。
而且,內奸?
她扯著唇角笑了笑,往後退了幾步,隨即轉身離開。vod4。
病房內的段凌堯冷笑的看著突然跪倒在地上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勢,宛如強大的壓力兜頭罩下,將男人遮得密密麻麻的,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段爺,我並沒有信口雌黃,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就置自己和凌霄會的生死於不顧。你兩次遇難,兩次差點喪命,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凌霄會出了內奸,而且是瞭解你所有日常生活甚至暗衛調派的人,這樣的人繼續留在你身邊,對段爺甚至是凌霄會,都是一個禍害。」
段凌堯冷笑一聲,「即使凌霄會出了內奸,你又憑什麼肯定說是宸宸母子,他們有什麼理由來害我,來害整個凌霄會?你別忘了,宸宸可是我的兒子。」
「當然有理由。」男人低垂著的頭豁然抬起,眸光閃著灼灼的亮光看著床上的男人,「他們的出現,才打亂了段爺的生活,自打他們出現以後,段爺身邊的防衛便出現了許多紕漏,也鬆懈了許多。而且自從他們出現以後,凌霄會三番兩次被巖虎幫算計成功,雖然目前那些只是小事情,但是段爺的兩次生死關頭,難道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更何況,冷子宸也不一定是段爺你的兒子。」
段凌堯猛然睜開眼,深邃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他,「你再說一遍。」
「段爺,是不是你兒子,這件事情也並不是不能作假,雖然當初是東方檢驗的,但是難保那個女人不會從中做了手腳,她有毒醫之稱,那做手段必定也是高明的。」男人緊繃著臉,句句發自肺腑一般,沉聲說道。
段凌堯只覺得好笑,看著面前的男人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如此諷刺。冷沐卉母子,是他從未懷疑過的兩人,說他們是內奸,簡直就是笑話。他們要真想殺了他,有一千次一萬次的動手機會,何必如此勞師動眾的去請殺手,去設計陷害他呢?
緩緩呼出一口氣,他怒極反笑,靠在床沿疲累的閉上眼,「把證據拿出來。」
「證據,就是宸宸,段爺再驗一次dna,定能一清二楚。如果冷子宸和您的不符,那他們確實是內奸無疑,如果檢驗結果還是同先前一樣,那也正好可以免了他們是內奸的嫌疑。段爺,為了凌霄會的未來,我懇請你,將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
段凌堯依舊閉著眼,只是呼吸有些不平,他沉默,不出聲也不動作,彷彿入定了一樣。
男人抬起頭,眉心微微蹙起,「段爺?」
「你出去。」
「段爺,我知道你對他們母子有感情,但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們當初出現太詭異,也太不尋常了。試問一下,有哪一個小孩敢單槍匹馬的闖入凌霄會內部的,然後在全凌霄會成員面前說自己是何種血型,什麼時候生日的。這顯然是有預謀的,目的就是接近段爺,加害段爺你的。」男人依舊在鍥而不捨,表情似痛非痛,帶著決然和勢在必行。
段凌堯睜開眼,視線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半晌,眉心皺了皺,沉聲道:「你先出去,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可是……」
「我考慮考慮,晚點給你答覆。」段凌堯揉了揉眉心,覺得腦袋開始隱隱作痛。
男人抿了抿唇,想著他也確實需要時間消化,便不再強求,只是點了點頭站起身道:「段爺你好好休息,屬下等待段爺答覆,希望段爺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會毀了你的。」
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冷沐卉站在轉角捏著瓶子玩,見他的身影逐漸遠去,驀然嗤笑一聲,走進房內。
段凌堯聽到腳步聲重新響起,眉心不由的一皺,有些不悅的開口,「我不是說……是你?」看到冷沐卉,他緩緩鬆了一口氣,笑意泛上嘴角,笑看著她,「過來。」
冷沐卉反手關上病房的門,揉了揉酸痛的肌肉,「哎,累死了。」
段凌堯將她拉扯到自己腿上坐著,乾淨的帶著薄繭的手輕柔的放在她的肩上,按著她柔軟的肌肉問道:「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去哪兒了?」
「我比較想知道,剛才那人和你說了什麼?」冷沐卉享受的將身子靠在他的懷裡,承受著他似乎訓練過一般的嫻熟手法,有些昏昏欲睡。
「他說你和宸宸是內奸。」段凌堯將她的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她靠得安穩一點,說出來的話明明那麼有爆炸性,他卻一點都不以為意,反而如同跟她聊家長一樣。
冷沐卉一怔,聳聳肩輕笑一聲,「真有趣,居然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段凌堯贊同,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神色忽然有些凝重,「不過他要求再次比對我和宸宸的dna。」
「別停。」她將他的手重新按在肩膀上,抿了抿唇閉上眼。
段凌堯忍不住笑,繼續給她按著,卻也接下去說道:「我打算順了他的意。」
「你懷疑他是內奸?」冷沐卉依舊懶洋洋的,她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和他的默契如此之高,兩人幾乎都不用說什麼,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和做法。
段凌堯沉沉的呼出一口氣,面色冷凝,表情透著些微的痛苦,「我不想懷疑他,但是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我不懷疑都無法說服自己,他救過我的命,如果他真的是內奸……」
冷沐卉的手輕輕附上他的,低低笑道:「如若他是內奸,即使救過你的命,這兩次的暗殺也已經還清了。我們就讓他驗吧,如果符合,你也不必如此糾結,如果你和宸宸的血型不符,那麼……」後面的話,她想她不用多說他也是明白的,若是不符合,那定然是他暗中做了手腳,他如此做,就是想污蔑他們母子是內奸,這樣的人,還留著做什麼。
段凌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其實他心裡,已經大致有底了。刻卻堯到。
將冷沐卉翻了個身,摟著她一塊鑽進了被窩,「罷了,事情就先這樣定了,等天一亮,我就會找他來的。現在你該告訴我,這麼大半夜的,去哪裡了吧。」
「我去找秋輕珂了。」她豁然睜開眼,眼神冷凝。
段凌堯眉心一蹙,「嗯?」
冷沐卉微微歎氣,從口袋裡摸出那個小瓶子,遞到他面前。
段凌堯起先迷惑,瞇著眼睛看了看,隨即臉色猛然一變,呼吸不穩了起來。
冷沐卉又是一歎,「從你的表情看來,我想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這瓶東西,就是當初段嘯天下在你身上的毒劑,是不是?」
「你,你……」段凌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的表情,眼神,豁然蒙上一層冷漠。
她忙伸手抱住他,「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我知道段嘯天是誰殺的,我也知道你一直不肯告訴我的原因,我全都知道了。還有,我沒想過離開你,我從來沒覺得你殺段嘯天殺錯了,如果他現在還在,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段凌堯僵硬的肌肉緩緩的鬆弛了下來,右手遲疑的攬上她纖細的腰身,閉了閉眼有些艱澀的開口問道:「你,你不覺得我心狠手辣嗎?不覺得我……冷血嗎?那可是我爸,你難道不覺得我這人太冷漠,對待自己的親人尚且如此,將來對待你和宸宸也可能……」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冷沐卉有些錯愕。「你是什麼樣的人不是靠這件事情來評判的,縱使他是你爸爸,也是他先對你不仁,你也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況且,我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我從來也不是心軟樂善的好人。」
段凌堯微微鬆了口氣,卻垂下頭捏著她的手指揉了揉,半晌,才扯開嘴角道:「但是你對冷雲且並沒有下手,他也對你不仁,你卻對他處處留情,我以為……對於父母之間的感情,你會看得很重。」
「……」冷沐卉失笑,「我對冷雲且留情……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的傷害到我,或許六年前他做了那件事情不可原諒。但是造成的後果卻是讓我欣喜的,因為六年前他的所作所為,我有了宸宸,認識了你,甚至,有如今的成就。我是恨他,可是某一方面,我或許該感謝他。他和段嘯天不同,段嘯天危害到了你的命,他讓你受到那麼大的痛苦和折磨,那讓我心疼你。如果冷雲且也跟他一樣,我同樣……不會放過他。」
段凌堯微微動容,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不斷的親吻著,心裡的那塊石頭放了下來。他到底還是小瞧了她,他的女人啊,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比打敗呢?
他笑,緊緊的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