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段嘯天的……遺物。」冷沐卉低柔的回答她,隨即素手一揚,「匡……」一聲脆響,櫃子玻璃和水晶獎盃同時碎掉,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秋輕珂怔愣的看著地上的東西,掙扎停止了,叫嚷停止了,整個人仿若雕像一樣,完全怔住了。
透明的水晶獎盃斷成了三瓣,在角落裡孤單的躺著,那小小的一塊像是在對著她哭泣一般,讓她整顆心都火辣辣的疼。
再抬頭,她看向冷沐卉的眼神帶著徹骨的冰冷,「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冷沐卉,你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代價?」她嗤笑,「那我告訴你,今夜,你會為你這些年對待段凌堯的態度和仇視,付出代價,現在只是砸了你一個水晶獎盃而已,待會,我會將你整顆心都砸碎掉,你信嗎?」
秋輕珂不斷的喘氣,那樣子似乎已經瀕臨窒息死亡一樣。
然而冷沐卉只覺得厭惡,不耐煩,她踢掉腳邊的一個水晶碎片,回頭看向一邊的保險櫃,歪著腦袋想了想,問袁陌,「有鋸子嗎?」
袁陌一愣,隨即有些擔憂的看向秋輕珂,見她赤紅著眼一副恨不得殺了冷沐卉的樣子,不由的有些擔憂,下毒的人是段嘯天,雖然老夫人對段爺態度冷淡,但是好歹沒傷害過他,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
「鋸子!」冷沐卉冷冷的提醒他,袁陌猛然回神,腦子裡立即浮現出段爺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的身子,當下抿著唇瓣點點頭,「我去拿。」
他的手一鬆,秋輕珂整個人就癱坐在了地上,看著地上的碎片,她急忙撿起。
冷沐卉一直冷眼旁觀,看著西蒙在櫃子裡摸索了好長一陣,隨即蹙眉對著自己搖了搖頭。她當下擰起眉,視線微微往下,看向角落裡的保險櫃,它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袁陌很快便將鋸子拿了過來,冷沐卉緊繃著嘴角接過,走到角落裡,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保險櫃,眸子閃閃發亮。
她將插頭插上,打開鋸子的開關。
「嗡嗡嗡」的刺耳聲音當即響徹整個房間,也將秋輕珂的神思拉了回來,她一抬頭,便見到鋸子瘋狂的轉動著對準她的保險櫃。猛然倒抽了一口氣,驚怒的道:「住手,冷沐卉,你給我住手。」
說著,她抓著水晶碎片就衝向前去。歐陽朵朵和西蒙迅速出手,一左一右輕而易舉的將她攔住,任憑她撲騰掙扎也無濟於事。
冷沐卉拿著鋸子回頭看了她一眼,義無反顧的鋸了下去。
保險櫃艱難的裂開一道口子,慢慢的顯露出裡面的金錢珠寶,已經其中的一個小小盒子。
冷沐卉眼睛一亮,更加用力的鋸了起來,保險櫃慢慢的顯露出半邊,隨即在秋輕珂目瞪口呆下,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呈現在眾人面前。
冷沐卉小心的避開凸出來的齒,緩緩的伸手進去,將裡面的那個小盒子拿了出來。隨即目光微微移,看向秋輕珂,「你的?」
「還給我,那是我丈夫給我的。」儘管知道掙扎無益,然而秋輕珂一看到丈夫留給她的遺物就這樣被她托在手裡,心裡不由的慌了,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冷沐卉『哦』了一聲,隨即問道:「裡面是什麼?」
「書信,只是書信而已,我丈夫寫給我的書信,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拿過去有什麼用,算我求你,還給我。」
冷沐卉挑了挑眉,「只是書信而已嗎?」她不信,一點都不信,段嘯天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但是就他這樣一個黑幫老大,死了卻只給了他老婆這麼一個盒子,若說裡面只是幾張廢紙,她都忍不住想嗤笑。
不顧秋輕珂的喊叫,她將盒子放在桌子的上面,卡卡兩聲便將鑰匙打開,精緻的盒子如同做工精巧的古董一樣,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
敞開的盒子裡面,確實鋪滿厚厚的一層書信,顏色各異,洋洋灑灑。冷沐卉看都沒看書信一樣,全部拿了出來扔到一邊。
盒子裡面空無一物,她皺了皺眉,朝著西蒙伸出手,「給我刀子。」
西蒙瞭然,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遞給她。冷沐卉目光灼灼,看著面前的盒子彷彿看著金子一樣,充滿著狼一樣的光芒,手上的匕首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劃開盒子的底層。
秋輕珂的動作停止了,愣愣的看著那些被丟棄在一邊的書信,心裡的冷意一層一層的,隨即視線微轉,看向冷沐卉的動作,神情微微呆滯。
「卡嚓」一聲,盒子的底層被撬開,冷沐卉眼睛陡然一亮,將底下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看著裡面經營的液體,她幾乎想放聲大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段嘯天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便撒手裡去。如果她猜測的沒錯的話,這就是下在段凌堯身上的毒劑樣品,有了它,難道還怕研究不出解藥嗎?只不過,她還需要拿回去給段凌堯驗證一下才行。
秋輕珂愣住了,她沒想到那個她撫摸了千百遍的盒子居然有個隔層,更沒想到那個隔層裡面有個瓶子。
她抬頭,震驚的看向露出微微笑意的冷沐卉,喉嚨乾澀,有些艱難的開口,「你……」
冷沐卉回頭,見她安靜下來,嗤笑一聲,將瓶子往她面前晃了晃,輕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這個東西,為什麼要找這個東西?」
秋輕珂怔愣,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冷沐卉唇角的冷笑越發的狂炙起來,眼裡閃著的那種欲將人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危險信息。她給西蒙和歐陽朵朵使了個顏色,「你們先出去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不放心,然而見她眼神堅定,便也只好聳聳肩,將完全癱軟的秋輕珂丟在地上,相攜離開了這間已然一片狼藉的房間。
袁陌關上門,垂首看了一眼秋輕珂,有些不忍的給她清出一張椅子,扶著無知無覺的她坐了上去。
冷沐卉將手裡的瓶子翻來覆去看了兩遍,隨即目光如炬的看向她,「你恨段凌堯,你想對付他,無非就是想替你的丈夫報仇,是不是,因為他就是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上。」
「……」秋輕珂猛然瞪大了眼,豁然站起身來,「你怎麼知道,他告訴你的?」
「他還沒有機會像我說明,你也不用管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我只是想問你,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他為什麼要殺了段嘯天嗎?這麼多年來,你就沒有想過原因?」
秋輕珂臉色有些猙獰,一回憶起當初的那一幕,她腦門上的血管就開始突突突的沸騰了起來,盯著面前一副質問自己的冷沐卉,她禁不住冷笑一聲,「原因,你覺得還有什麼原因?他已經喪心病狂了,為了坐上凌霄會老大的位置,為了能手上握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他不惜弒父,這樣的兒子,我生不出來也養不出來,他本該受到報應……」
「報應?」冷沐卉猛然打斷她,「段嘯天才是真正的該受到報應,知道這個是什麼嗎?」她舉了舉手中的瓶子,見她一副蹙眉搖頭的樣子,更是冷笑一聲,「這就是當初下在段凌堯身上的毒劑,這就是你丈夫在他三歲的時候就用來折磨他的東西,三歲啊,你懂不懂三歲是什麼概念。他疼的時候你看到過吧,他發作時候那種痛不欲生的樣子你體會過吧,一個用毒劑下在一個孩子身上讓他每年都受盡折磨,你說,誰才是喪盡天良的那一個,啊,誰才是?」
秋輕珂倒抽一口氣,眼睛猛然瞪大的看著面前的瓶子,呼吸之間,全是窒息的空氣。
「呵,為了權力,為了凌霄會老大的位置?這些理由是他告訴你的吧,你覺得可信嗎?」冷沐卉譏諷的看著她。
秋輕珂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嘯天……很疼愛他,怎麼可能去害他?三歲那年,他是被綁架了,嘯天當初拼勁全力去救他的……」
袁陌見她還在執迷不悟,不由怒道:「如果不是他下的,為什麼這瓶東西會在他送給你的盒子裡面找到,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疼愛,老大怎麼可能為了權勢去下手?老大若真的是那樣的人的話,你對他的威脅不是更大嗎?他還可能留著你嗎?老夫人,你不是自詡聰明睿智嗎,為什麼就不想想所有的事情?」
秋輕珂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她瞪著眼看著那瓶瓶子,心裡有什麼堅持正在一點點的碎掉,嘯天,怎麼能這麼多做?為什麼?
「如果段嘯天現在沒死,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冷沐卉將瓶子收了起來,冰冷的看向秋輕珂,看著她臉上的震驚和痛苦,她的心中閃過一絲快感,然而,這還不夠,她說過,她要將她的整顆心都砸碎掉,她從來就是說到做到的。
黑色亮麗的高跟鞋停在秋輕珂的身前,她微微蹲下身,和她平視,扯唇笑了一聲,「你對段嘯天情深意重是不是?你們夫妻兩個伉儷情深對不對?所以你為了替他報仇要對付你兒子對不對?」vogh。
「你想說什麼?」秋輕珂無力的垂著雙手撐在地上,唇瓣張了張,好半晌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剛才冷沐卉給她的震撼太大了,大的她幾乎承受不住。原來那年,綁架兒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而且他竟然用了那樣的手段去折磨他,即使是死了,他也不放棄讓自己繼續和兒子作對。
冷沐卉扯開一抹殘忍的笑,「袁陌,將東西給我。」
袁陌抿了抿唇,「沐姐,今天……就算了吧。」老夫人畢竟是老夫人,這樣接二連三的打擊,會不會對她太過殘忍了。
冷沐卉猛然回頭看他,冷笑,「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有同情心,怎麼這份同情心用來同情同情你受苦受難多年的老大身上?」
袁陌渾身一僵,看著冷沐卉仇視自己的眼神,不由的苦笑一聲,將手上的文件袋遞了過去。
秋輕珂不解的看著她,心裡卻有個聲音正在強烈的告訴她,趕緊走,趕緊走,她不想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什麼想做什麼。
然而她的雙腿卻像被人釘在地上一般,別說走,就是連移動都困難了起來。
冷沐卉將手中的文件打開,抬眸看了她一眼,指尖捏著一張東西緩緩抽出,隨即『啪』的一聲放在她面前。
秋輕珂瞳孔一縮,看著地上的那張東西,卻在頃刻之間,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那是一張照片,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摟著一個女人親吻的照片。
冷沐卉的指尖輕輕的勾劃著地上的照片,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聲音低低柔柔的仿若沒有一般,絲絲滑滑的傳入秋輕珂的耳中,「看到了嗎?這是你的丈夫,你覺得對你情深意重對你矢志不渝的丈夫。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叫做邢曉曉,是個有夫之婦,也是他養著的女人,情婦。呵,段嘯天死的時候給你留了什麼?除了那一盒子的信,還有什麼?可是他留給這個女人卻有兩幢房子,上千萬存款。」
說著,她又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上面的女人卻換了一個,更年輕沒貌美,雖然沒有邢曉曉有韻味,卻全身散發著一種活力。
「這個女人,當年還是個大學生,她的學費生活費奢侈品全部都是段嘯天在供著,她為了段嘯天自殺過,後來段嘯天承諾離婚後娶她,她才消停下來不再鬧,只可惜,他死了。這一點你要感謝你兒子,如果不是他殺了他,或許現在的你,就是一個被拋棄甚至可能給毀屍滅跡的棄婦。」
瞧著秋輕珂越發慘白的臉,她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再次抽出一張照片,「看到沒有,這是『醉夜』前任的坐.台小姐,身材有樣貌,段嘯天看著她的眼神百般柔情萬般陶醉,他對你這樣過嗎?」
叫上即素。秋輕珂呼吸困難,突然瘋了一樣的撲上去,冷沐卉輕輕一躲,避開她撲上來的身影。
「你騙我,這都是你捏造的,這怎麼可能?」秋輕珂不肯相信,她的心此刻破碎的一塌糊塗,那些刺眼的照片彷彿在凌遲她一樣,將她多年的堅持信任毀於一旦。
「這不是捏造的。」袁陌在身邊淡淡的回答,沉聲陳述事實,「邢曉曉的丈夫懷疑她跟人有染,特意找了私家偵探調查,結果拍到這些照片,那個男人本來想要拿著這些證據報復的,後來查到和她有染的男人真是凌霄會的老大,他根本就撼動不了分毫,無奈之下只得放棄,可是這些照片,那家偵探社卻保存的很好。」
袁陌是有些佩服冷沐卉的,他甚至不知道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她從哪裡弄到了這些東西,但是,他確實震撼到了。
秋輕珂愣愣的抬起頭,此刻慘白的臉上已是淚流滿面,一向安靜柔和的表情,彷彿一吸之間迅速失去水分,老了十幾歲一般。
袁陌看了有些不忍,偏頭看向冷沐卉還想繼續動作,忙按住她的手,「沐姐,今天就到這裡吧。」
冷沐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將他甩了出去,隨即,冷笑著拿出最後一章照片。
「這個女人,你認識吧。」秋輕珂猛然全身顫慄,看著和段嘯天糾纏在一起的那張熟悉面容,神情幾近崩潰。
冷沐卉輕笑,「慶老的小老婆,和你丈夫,這樣看著確實挺般配的。你不是一直很支持慶老嗎?你不是對他很敬重嗎?看到了?」
秋輕珂猛然揪住自己的胸口,那裡好像血淋淋要破開一樣,讓她痛得不能自己。
「老夫人,老夫人……」袁陌見她似乎要暈倒的樣子,倒抽一口氣忙蹲下扶住她。今晚的打擊,對她來說確實大了一點,他也從來沒想到過,事情會到了這麼一個地步,冷沐卉會這般冷酷不留一絲餘地。
或許,她此刻的心裡,一心一意只有老大吧。
冷沐卉丟給袁陌一顆藥丸,「給她吃下去。」隨即將手中的文件扔在了地上,噙著一抹殘酷的笑,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秋輕珂的房間。
她說過,要將她整顆心都砸碎掉。秋輕珂,你感覺到痛了嗎?可是跟段凌堯比起來,這樣的痛,又算什麼?
西蒙和歐陽朵朵見她出來,臉上除了一絲痛快之外,依舊還是如同原先的那樣緊繃,兩人不由的對視一眼,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面。
冷沐卉捏緊手中的瓶子,心思有些悠遠,雖然這東西拿到了,她也大半猜到就是那份毒劑,但是真正要確認的,還需要段凌堯自己。
幾人不再耽擱,一路直往凌霄會診所而去。
「你們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去見他。」快要走近段凌堯病房門口時,冷沐卉忽然回身對他們說道。
西蒙和歐陽朵朵點點頭,轉身和她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冷沐卉揉了揉眉心,今夜的這一場鬧騰,讓她有些疲累不堪。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是夜晚三點了,無聲的笑了笑,她想,段凌堯應該睡下了,或許身邊還有個宸宸。
這樣想著,她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許多。
誰知剛走到病房門口,猛然聽到裡面傳到一道力道十足的聲音:「我說了,他們不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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