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急不可待的客人
紅裳又想起鳳舞說過的招贅,便閒話了幾句後,似是隨口說出來的閒話一樣問了一句:「夫君,你也該為女兒們的親事兒操些心了。說起來,不只是舞兒年紀不小了呢,就連歌兒、音兒的年紀也到了該說親的時候,早些挑人也好些,莫要好人家都被別家姑娘挑走了。」
趙一鳴聞言心中大喜:小妻子很把自己的幾個女兒放在心上啊。他笑道:「又不是買東西,這還有搶的嗎?不過,你說得也在理兒,是要早些為女兒留意才對;只是你不需要為鳳歌、鳳音煩心,只為鳳舞一個人挑一個好女婿就好了。這樣的事情,你來做主就好,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兒,我著人打探一下那人的人品家世也就是了。」
紅裳聽完趙一鳴的話,知道和自己猜想的一樣:鳳歌鳳音看來都早早訂了親事,不然老太爺不會讓一個庶長女來招婿。
而且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暗自好笑:他說得好聽,還不是不放心,不完全相信自己。
紅裳還是把心中所猜想的事情問了出來:「歌兒和音兒難不成已經訂了親事兒?不然,以她們的年齡來說,現在開始為她們物色人也可以了。」
趙一鳴點頭,想起了前妻不自禁的一歎:「是的,歌兒和音兒的親事早就定了。她們還在胎中時,她們的娘親就與她們一位姨娘家的表哥定下了娃娃親,後來出世後發現是雙生女,她們的另外一位姨娘又為自己的兒子求了親,兩家的聘禮等等一切都依禮完成了,所以,她們現在只是等著出閣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心中立時就有了不同的意見,鳳歌鳳音的親事絕非她們的良配:兩姨親呢,日後對鳳歌二人的孩子不好。
遲疑了一下後,紅裳還是沒有為鳳歌鳳音說什麼——現在她如果對鳳歌二人的親事橫加干涉,怕只會讓趙一鳴多想而失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反正鳳歌鳳音還不到出閣的年齡,就算到了,再留她們一年也是常理兒,這個事情不著急的。
鳳歌與鳳音很聰明,而且並不像鳳舞如此工於心計,紅裳對她們印像極不錯,不想看著兩個如此好的姑娘一生不幸。
說著話紅裳看時辰已經不早了,便沒有再提趙子書的事兒;其實紅裳所想的不只是趙子書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兄弟沒有到府呢;只是老太爺在上房中沒有提起,紅裳這時也不好問趙一鳴。
趙一鳴與紅裳兩人各自洗漱後便早早睡下了——明兒要起一個大早呢。
第二日一大早紅裳起來便被侍書等人大大的妝扮了一番:雖然她已經成親半年有餘,但卻是第一次見趙家的長輩親戚,所以還是要鄭重一些。
趙府也掛上燈籠等物,看上去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趙家的第一撥客人在紅裳等人剛用過早飯便到了。趙安看到來人後一面使人報了進去,一面急急上前迎接:「老太爺與老太太親來了,實在是太好了。一路上辛苦了!小人已經使了人報給我們老太爺和老太太。」
趙府門前來了兩輛車子,前頭車上下來了一位精壯的老人,幾個娘子正服侍一個半老的婦人下車。
老人與趙安說笑了幾句,後面的車子上卻沒有一絲動靜,可是看那車子,絕不是什麼行李物品車子,車上應該有人才對。
趙安心裡雖然有些驚疑,卻只是陪著老人說笑,沒有多問一句話兒。
老太爺與老太太終於趕了出來,紅裳與趙一鳴也跟在他們身後——這是老太太的話讓,讓他們一起出來迎客人。
紅裳心中很是驚訝:不知道為什麼老太太如此看重來的客人,要一家人出迎;而且,這客人也來得太早了些吧?
老太爺迎出門去笑道:「薛老弟居然親自來了,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一齊對著老太爺和老太太拜了下去:「給表姐夫、表姐請安。」
老太爺與老太太搶上前去扶著了他們,沒有讓他們行全禮:「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要再行如此大禮了。」
薛老太爺笑道:「就算是再大的年紀,我們也是姐夫姐姐的弟弟不是?這禮不可廢啊。」
趙一鳴同紅裳上前給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請安,不過紅裳似乎感覺薛家的人對自己好似有些敵意,尤其是薛老太太——敵意也來得太莫名其妙些了,讓紅裳有些摸不著頭腦。
紅裳行完了禮隨趙一鳴立到了一旁,等兩對老人家敘完話後進府。紅裳掃過門前的車馬,對於那輛丫頭環繞卻沒有一絲響動的車子,也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還有人同薛老太爺同來不成?如果同來的有人,也該在老太爺迎出來時下車才對啊。
紅裳疑惑的又掃過了那輛車子,看到車旁的兩三個俏丫頭,一看便知道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頭;紅裳又看了一眼薛老太太:她們看來不是伺候老太太的人,那麼車裡這個時候還不下來的人會是——?
紅裳心下驚疑不定起來:莫非裡面坐著的是位姑娘?可是薛家人來道賀,帶著自家的姑娘同來是什麼道理?不會有這種事情的。紅裳暗自好笑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許是個行動不便的人也不說定。
紅裳打量那車子的同時,老太爺與薛老太爺又說笑兩句,不過是誇獎趙一鳴出息了,趙家有福之類的話。
客套話說完後,薛老太太轉頭說道:「還不請你們小姐下車給長輩見禮?」
第二輛車子旁伺候的丫頭聞言,上前打開了車簾子,扶了一位姑娘下車。薛家姑娘頭上戴著紗帽,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樣貌。
薛姑娘下車後走了兩步拜倒在地:「倩芊給姑丈、姑母請安。」
讓紅裳所料不及的是,那車子上下來的居然真得是薛家的姑娘!紅裳看到薛家姑娘後,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她看向了一旁的趙一鳴。
趙一鳴的臉上也有一絲尷尬——他早幾日和老太爺的詳談中,已經得知了老太太為什麼對紅裳有不滿了,就是因為眼前這位薛家的姑娘。
紅裳看到趙一鳴臉上的那絲尷尬之色,便明白薛家姑娘此來怕不只是道賀這麼簡單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道賀又關她什麼事兒呢?
不過,紅裳心裡的疑惑更盛:她一個大家的姑娘,不會給人家做妾吧?紅裳心中也不太確定薛家的意思,轉念間想到:難不成薛家想讓趙一鳴休了自己?
紅裳想到這裡,心中冷冷一笑:自己不犯錯,想休妻怕也不那麼容易呢。
在這個時代,被休可是對女子來說最大的侮辱了——有不少女子因此而尋了短見。就算她們不死,回了娘家也不比一個姨娘受待見多少。
老太太沒有想到薛家姑娘也會來,她的臉上同樣閃過了一絲尷尬。她走上前去親自扶起了薛家的姑娘來說道:「芊芊也來了?一路可是辛苦?既然來了,正好在京裡多玩耍幾天。」
薛姑娘低著頭答道:「一切但憑姑母做主。」薛家姑娘居然就勢答應了下來!她的做法讓趙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老太太一時間有些呆愣,她轉頭看向了老太爺,可是老太爺的眼睛卻轉開了,意思便是:你自己惹得麻煩,你自己去解決。
紅裳聽到薛小姐的話後,便明白人家大姑娘是來者不善了:只是她想做妾嗎?豈不是太失了他們薛家的體面?
休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像趙一鳴這樣的官宦之家,更是不能輕易休妻,對於他們的風績名聲來說,也是極為不好的。所以,紅裳才認為薛家姑娘有意為妾——不過這也太丟他們薛家的面子了,有些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想入趙家為妾,那薛家老太爺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趙府是什麼意思?紅裳百思不解:絕不會是為了自己難堪——那薛家姑娘日後還嫁人不嫁了?
老太爺只是對著薛小姐點了點頭,便相讓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進府。老太太攜了薛小姐的手,和薛老太太上了一輛車子,趙一鳴同紅裳上了一輛車子。
車內,紅裳臉色平靜一言不發。趙一鳴看紅裳如此平靜,心裡更像有個小貓在抓一樣:他就像是偷了東西的小偷,看到失主一樣的感受——雖然他沒有偷薛家的任何東西,包括薛家姑娘的心。
趙一鳴咳了咳道:「裳兒,有件事兒前兩日就想同你說的,只是這兩日事多一忙便忘了。」趙一鳴稍稍一考慮,便決定同紅裳明說了:他知道事情由他口中說出來,與他人口中說出來,對紅裳來說有什麼區別。
紅裳轉頭看著趙一鳴微微一笑:「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夫君也不會忘了的。」
趙一鳴被紅裳一句話說得臉紅了三分:原本他不認為重要,因為薛家的親事本就沒有成,而且他與薛家的姑娘又沒有見過面兒,過去了的事兒有什麼著緊?與其說出來讓紅裳與母親有了芥蒂,不如瞞著紅裳的好。
趙一鳴認為如此做,紅裳和他的母親相處會更好一些。但今日卻不同了:薛家姑娘來了!並且看那個意思,很有些要住幾日的意思。
看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的意思,他們似乎遷怒於紅裳了,以紅裳的玲瓏心思,不難會猜想出什麼來。不過紅裳會猜到什麼,趙一鳴就拿不準兒了。
放任紅裳亂猜,不如自己明說的好,趙一鳴又咳了一下:「裳兒,當時為夫的確認為此事不重要,所以才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