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劫案件的事情陸政東一直是關注著,但他畢竟是掌管全局的市長,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會去瞎指揮,他更相信專業的人。
他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經濟發展上,十大民心工程的事情安金山跳得厲害,可資金的事情,除了挪用,打區縣的秋風,固澤而魚之外,並沒有真正的拿出一個真正的解決方案出來,這樣子連詹繼東也快坐不住了,畢竟現在距離春節不遠了,這件事過了春節就要開動,到時候開動不了,那十大民心工程要在年內完工就成了一句空話。
陸政東自然也不會因為和詹繼東的矛盾而將常委會形成的決議置若罔聞,那對他不利,他不過是想稱稱安金山的有幾斤幾兩,也讓下面的人看看安金山到底有幾斤幾兩。
見把安金山拿捏得差不多了,陸政東這才在所謂的諸葛亮會上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如何增收如何融資等等條理非常的清晰,這樣保證來年財政收入進一步增加,既沒有殺雞取卵急功近利的靠罰沒款和亂收費來增加財政收入,還沒打亂下一個財年其他需要繼續推進的項目和日常凱子,也保證了十大民心工程的資金。
與會的除了市裡的副市長,還有財政稅務等部門,以及下面區縣的負責人,都看著安金山,這些部門和區縣的負責人都知道市裡現在局面微妙,也都不禁心裡暗自搖頭,安金山為了緊跟詹書記,卻是自己又想不出還哦辦法來。就只知道硬壓他們。打劫他們區縣。就這點本事。還想更陸政東鬥。完全是自取其辱。
還是陸市長厚道啊,知道體諒區縣裡的難處,對區縣的發展支持挺大,市裡有什麼難處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
安金山卻是低頭猛喝水,說實話,他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和籌措資金是絞盡腦汁,雖然也能增加一些收入,但增加的簡直是杯水車薪。可陸政東的這些想法他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真不知道他腦袋是怎麼一個構造,這樣的辦法也能想得出來。
他也算是搞經濟的科班出身,肚子裡沒貨也不會坐上計委、經委副主任的位置,但就算他不承認自己在經濟方面不行,那也只是說明陸政東在經濟上是到了一個他無法企及的高度。
相形見絀,安金山也就只能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給自己,自己這段時間落在市裡這些幹部眼裡就像一個跳樑小丑一般,彷彿就是為了襯托陸政東的英明神武。
不但如此,安金山不由想到他老家有一句話叫做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丟,這兩相比較。恐怕下面這些頭頭腦腦心裡都有些瞧不上他,今後在這幫人面前說話的份量恐怕會越來越輕。
,大樹底下好乘涼,有這樣一個能幹的市長,雖然也很有可能讓常務副市長完全被蓋住光芒,但是因為熟悉其經濟工作的路數,在現在經濟掛帥的時候,為了保持發展速度,也最有可能被扶正。
難怪周立偉那個刺頭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最後乾脆就改換門庭,跟著陸政東的調子走了。
安金山覺得形勢對自己極為不利,現在他不但是孤家寡人,而且這樣下去,到時候恐怕選舉關都難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改變一些策略穩一穩再說了……
「市長,梁副省長一行已經到了安新,接待……」
陸政東一聽卻是擺擺手,說道:
「你這一套適合其他人,不適合她。」
粱梅,是從其他地方交流過來的女幹部,剛到貝湖不久,許多貝湖的幹部還不熟悉她,但陸政東卻是通過自己的渠道對其甚為瞭解。
和其他一些女性主要是從黨團工作晉陞起來不同,粱梅是從從在偏遠的軍工企業基層女工一步步幹起,再到出任車間主任,廠長,副市長,市長,到年輕的副省長。
粱梅還很年輕,當然相較於陸政東還是要年長一點,可也是很年輕也躋身副部級的行列,當然這期間也不乏因為她是女性、又是高級知識分子的原因,又懂得行政經濟上的工作,趕上了各級班子要配備一名女性的好時候,所以晉陞很快,而且家庭也沒太大的直接背景,所以很多時候,女性不過是權力世界的一個點綴,有時候地位是一回事,實際管多少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過這個粱梅可不一樣。
不可否認她是趕上了好時候,但這僅僅是一部分原因,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確實有能力,也肯幹,人送外號「拚命三郎」,為了工作,她把花樣年華都奉獻給了深山荒原,也因此錯過了尋找一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伴侶,至今未婚,也可見這女人幹起工作來有多玩命。
粱梅在副省長的分工中,主要負責的是對外貿易和交往合作,陸政東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典型的職業女性,看似溫柔的外表下恐怕也是個挺強勢的人,打扮得很是得體,很有品味,美麗中一種雍容的氣質盡顯。
「梁省長好,安新的對外貿易和對外合作層次還不高,希望梁省長今後多多支持、指導,讓我們安新這方面的工作也上一個台階……」
陸政東微笑著寒暄著。
「陸市長太客氣了,我初來乍到,還請安新的同志們多多支持。」
粱梅也打量著他,一邊溫和的微笑著道:
「陸市長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安新現在也是搞得風生水起。」
陸政東表現出了一種姿態,這樣一個寧要事業不要婚姻的女人,又是中組部重點培養的女性幹部,又這麼年輕,不想往上面走是不可能的。
粱梅確實是有想法的。她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她的苦幹和政績,但她也清楚。官場裡的女人。是最特殊的一個群體。芸芸眾生,殊途同歸卻各有千秋,關係學,說到底就是關和糸,關破關通,則情來情糸,這個人類主宰的世界,最重要卻又是最難學習的。就是關係學,事業工作,生意仕途,沒有關係就會寸步難行一事無成,大凡成功人士,無論論任何行業,出頭成功者,必定是精通關係之人。
而在粱梅看來,最難處理的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特別是和同事之間的關係。粱梅參加工作也十多年了,從二十出頭被提拔成副科長開始。因為工作單位換得勤,跟她做過同事的,少說也有幾百人。
細想起來,這幾百人中,至少有一半沒把關係處理好,不,遠不止一半,三分之二還要多。
粱梅也常常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問題有答案,有些問題卻永遠沒有答案。粱梅便帶著這樣的心結一路走來,她自認為是一個開朗溫和能寬容一切的女人,沒有強勢女人那種咄咄逼人味,也不像怨婦一樣整天怨聲載道。
就連她家裡人也不承認這一點,說她是矯情,就是因為老布結婚,就變成了一個工作狂,自己是個工作狂還不說,對人對事的要求也極高,弄得大家都神經兮兮的,有時候還苦口婆心的勸她,別人和她不一樣,她是無牽無掛一個人,人家是拖家帶口的,別人不是她的下屬,不能總跟著她的指揮棒轉動,老這樣,人家不會對你有意見?
這在當年雖然有勸她早點結婚的意思,不過細想下來也確實是極有道理的。
可是除了這個,她應該還有其他方面的問題,有一次她實在是忍不住便問了問一位相熟的老領導:
「為什麼同樣的關係,到了您這樣的領導手裡,就駕輕就熟,到了我這裡,就像是亂麻一團,怎麼也理不順?」
老領導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的講:
「我知道你是個干實事,不善於拉關係的人,你之前這一路走來,不說是誤打誤撞,至少也是運氣的成分多一些,越是位置走得越高,越是想位置走得越高,那就必須要慎思這個問題了,不然很容易頭撞南牆。」
說著徐徐吐出了四個字:
「平衡、經營。」
對於在體制中,一切關係都在四個中,一切奧妙也在這四個字中,為官的全部哲學,其實都在這。
平衡,就是要能讓自己游刃有餘,要能游刃有餘,得要學會合縱連橫,不要把自己搞成孤家寡人,不能只顧拉車,還得抬頭看路,在領導面前得多請示多匯報,就算是一匹千里馬,也需要伯樂,才能得到更大的舞台……
那一天這位老領導或許是要離休的緣故,老領導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她打啞謎和惜字如金,講了很多。
從那以後她真是很認真的思考了這些話,真正有了一種全新的感悟,也真正開始反思自己……
非常委的副省長和常委是一道鐵門坎,進了常委班子,才是貨真價實的高級幹部,有多少人就是後力不濟,最終倒在了這個門檻前。
雖然她的年紀在時下也還是有優勢,可在時下的體制內,卻是出於夾縫之中,改革開放初期提撥的那一代幹部,大多年富力強,他們充斥於各個要害中樞,又有著共和國誕生前那段輝輝崢嶸的資歷,他們是純紅純正的一代,作為非常委的副省長,再向上走,就碰到他們無比堅固的壁壘,就算是那些秒根紅正的紅色子弟,不少也都倒在這一關之前。
而後起之秀也是來勢洶洶,那是一個龐大的群體,而更讓她憂心的是,一旦兩年之後換屆,欣賞她的領導一退下去,那就難說了,而一旦耽擱,她的年紀等優勢就當然無存,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能夠讓她施展才能的平台,如果是那樣清閒的部門恐怕她自己都無法忍受。
她初來貝湖,急需得到各方面的支持,安新市一個不錯的選擇,市委書記詹繼東是江書記的左膀右臂,而陸政東有背景,作為一個外來者,她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游離其間,既要都接觸,卻又不能陷入那個大漩渦中去。
但她也清楚,她需要把重心偏向那一邊,她不是江書記體系中人,也就注定了想在貝湖進入常委是萬分艱巨。
但陸政東一系不一樣,陸政東一系甚少有這樣級別的女幹部,如果結為盟友,說不定在關鍵時刻還能幫上一把。
所以在這些關係的把握上,她必須要有側重點,當然,無疑眼前這位年輕的陸市長目標恐怕也是緊盯著進入常委的。
競爭對手?
粱梅到不這樣看,其實兩個人都不一定非要在貝湖這棵樹上吊死。
兩個人最需要的事情就是作出成績,有了這個,條條大路可以通羅馬,相信陸政東也是明白這一點,才表現出極大的善意……
陸政東確實也是這麼想的,粱梅初來乍到,顯然也需要得到各方面的支持,而陸政東也希望從省裡得到更多的支持,兩人是各取所需,看來互相之間的目的都達到了。
雖然在座的人不少,但是這其中的味道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能懂,甚至連安俊義這個老江湖都沒能看出點什麼來。
寒暄完畢,陸政東就開始介紹安新事這方面的一些基本情況和一些想法,陸政東話裡的一個中心思想是政府是引導,企業是主體,環境是關鍵,合力是保障,既要抓重點,又要把這方面的工作融入到全市發展的這盤大棋之中。
粱梅聽得很認真,這方面她也是行家裡手,雖然作為同樣級別的她心裡未嘗沒有和他暗中較勁一番的想法,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全國最年輕的副部級幹部,絕不是浪得虛名,成績不否定,不足不遮掩,辦法更是很多,單純的為了外貿而外貿,那成果絕對有限,只有把環境改造好,把蛋糕做大,外貿也才會真正開創新局面,陸政東的這個思路粱梅很認同。
粱梅自己是個喜歡干實事而且她自認也是能幹好事的人,所以對於陸政東這樣的同類人有一股激起她奮發的沖頂,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近年來全省外貿工作取得了長足進步,成績來之不易,但是差距也是非常明顯的,我們必須清醒的認識到這方面的差距,奮起直追才行……」
兩個人從安新的外貿發展情況,談到了貝湖全省的情況,時間遠遠超過了原定的一個小時……(……)